☆﹀╮=========================================================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伪装者同人之镜后佳音 作者:幻幽语儿 伪装者同人后续小说,接最后一集,带穿越,主明楼,明诚,双女主 内容标签:甜文 穿越时空 民国旧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楼,明诚,陶小曼,林双怡 ┃ 配角:明台,阿香,许黜 ┃ 其它: ☆、一 ?  “大哥,大姐的遗物我和阿香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除了大姐的房间,这房间。。。”明诚见明楼坐在明镜的梳妆台前,整个人有些萎靡,并没有人前那种气势逼人的模样,更像是做错事等着明镜从外回来找他算账的明家大少爷,而哀伤的情绪却是说明镜回不来了,现在的明楼也只能是哪个做错了事的明家大少爷了,再也不会有人罚了他跪在明家的祖宗牌位面前狠狠地骂他一顿后,又像全世界的大姐一样原谅他了,那个最有资格原谅他的人已经死了。   明楼把刚才自己随手拿起后弄乱的梳妆台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全部都是按照明镜平时摆放舒服的位置放好,看了一眼明镜梳妆台上的全家福照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拍的全家福,是在明台的订婚典礼上拍的,他还记那天大姐不太爱搭理他,毕竟明台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已经订了婚,而他和名诚确在婚姻这件事情上对大姐一再敷衍,想来大姐是气他的不听话,也生气他和汪曼春牵扯不清的关系,曼春死在他面前的时候,脑海里闪现过很多很多的情绪,如果她不是姓汪,如果她不是76号的处长,如果没有上一辈的恩怨,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牵扯,那么,大姐即使反对,他也会娶她的,在这乱世之中成一个小家,庇护她一方天地,时间长了,大姐也会喜欢这个性子冷硬,确在他面前柔情似水的姑娘。可是汪曼春就是汪家的那个汪曼春,而大姐也死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舒缓心中那些郁结的情绪,对明诚摆摆手说“大姐的房间按原样留着,让像平时一样,每天打扫,打开窗透透气,房里的花草也要照看好。”   “是。”明诚应道。才要关门离开,却被明楼叫住“阿诚,好好准备一下,大姐让你去见的金老师我也帮你安排了,就在明天中午。”明诚看了一眼门边柜子上明镜的相片,好像明镜还在院子里,他只要下楼,就会在院子里见到大姐,大姐会拉着他,和他讲讲家常和他的婚事,捏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都开始泛白,在带上之前,只是轻轻回答了明楼“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准时去的。”   明楼还是坐在原地,感觉身上没有多少力气起身离开这个房间,失去亲人的悲痛,他比明诚和明台更是深入骨髓,沁入血液,少年失去父母,明镜撑起整个明家,撑起他的世界,让他追逐他的信仰,回到家还有一方天地,信仰不会崩塌,可是人性偶尔懦弱,即使有明诚一直相随,但是比起种种身份,他最喜欢的还是明家大少爷明楼,只要大姐在,他去哪里都知道回到明家,回到大姐身边,就是明大少爷,起码在明家他身上的国仇家恨还有对两个幼弟的责任,大姐也会同样的担着,甚至比他只多不少,现在呢?明楼悲从中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明镜的妆台上,然后又东西被这剧烈的震动从一个角落震了出来,是一本蓝皮笔记本,明楼弯腰捡了起来。   笔记本写了大半本了,明楼翻开,都是些家里的琐事和大姐的抱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提及,随手翻了几页,在一页上停住,用手抚摸着面前的全家福照片,而笔记本一直停留在了那一页。   今天,是明台和锦云的订婚典礼,看着明台,总是想到明楼,和苏太太聊天时,说是大的那个我是管不了了,可是怎能不去想,明楼从小随我长大,我最希望的便是看到他能成家立业,如果不是汪家那丫头,明楼便不会退了林家的那门亲事,早该是儿女膝下的情形,可如今时局动荡,家国有难,明楼有自己的抱负,希望终有一天,明楼可看到一片清明盛世,放下身上重担,远离是非之地,去当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娶妻生子,免去我为他一世担忧。   “大姐啊,是明楼让你忧心了。”明镜这一辈子,对得起明家,对得起三个弟弟,也对得起现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但是唯独对不起自己。自己的姐姐,大好的年纪,落败了青春,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弟弟啊。   把笔记本放进柜子,整理了一下,明楼下了楼,看见明诚对着明镜的照片发呆,阿香也红着眼睛站在明诚身后,明楼轻咳一声,明诚和阿香回神看着他,明楼对阿香说“阿香,帮阿诚准备一下明天相亲用的衣服,还有,按照礼数,男女双方见面该由家中女眷陪同,大姐去世,我还未娶妻,明天,你陪同阿诚去一趟吧。”   阿香听了愣了一下,她就明家的一个下人,陪同少爷去相亲,这个怎么想也是不合适的,着急的望着明楼说“大少爷,阿香只是一个下人,这样不太合适。”然后眼角悄悄的望着明诚,明诚改了明姓,自然和明台一样是明家的少爷,即使养母是明家的下人,但是也不能是她陪同了去。   明诚看出了阿香的心思,也知道明楼也绝不是那个意思,这是大姐死前交代的,大哥也是想尽量合了礼数,明诚微微一笑安慰阿香说“阿香,就照大哥的意思吧,明天你和我去,等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买一套合适的衣服。”阿香见明诚不介意,便也赶紧答应。随即和明诚出了门。关门的声音在明楼耳边响起,明明声音很轻,但在现在这个空荡荡的明家大宅里,声音却震得明楼有些头疼。手边有明诚送来的最新的76号任命档案,梁仲春刚出事,这新的任命档案就已经到了他的手边。   明楼翻开最上头的一份档案“陶随安,76号新任行动处处长,李士群的得意门生啊。。”这在明楼看来对于他今后开展工作并不是好事。然后又拿起另一份档案,打开第一眼,明楼的眉头便皱了起来,76号新来的情报处处长姓汪,汪曼春的汪。汪曼春的堂哥,汪芙蕖的养子,汪玄时。看来汪曼春和梁仲春的接连出事,让日本人和伪政府开始重视了。这个汪玄时可是天才的破译专家,从德国回来直接到了上海,看来上海以后的工作展开比他想象的要困难,且困难很多。   明楼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最终的特高科科长日本人会派谁来,上海这边的战场又会是怎么样一个硝烟弥漫的境地啊。明楼静坐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明楼起身见阿香提着新买的衣服有些胆怯的站在明诚身后,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瞄一眼明诚,然后见明楼走过来,又开始往明楼身上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开口说话的是名诚,明诚笑说“大哥,明天,怕是不用去见金老师了。”   明楼问“为什么?”   明诚说“今天,已经见到了。”   明楼等着明诚说下去“哦?“   明诚说“金老师的意思,并不是很希望有第二次见面。”   明楼问“就这样?”   明诚回答“是的,就是这样。”明楼直接把目光放到阿香身上说“阿香,你说。”   阿香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的想糊弄过去,明楼瞪了一眼说“怎么,我说的话,在明家已经不起作用了。”   阿香忙着摆手,摇着头说“不,不是的,大少爷,是阿诚少爷不让我说。”   “说。”   “是。”阿香点头“今天我们在商场遇上金老师了,但是那金老师说话咄咄逼人的,说阿诚少爷当了汉奸,才,才害死了大小姐的,大小姐为了阿诚少爷赔了笑脸上他们家说亲,简直不值当,还说,大小姐那么深明大义的人,养出了一个汉奸,死。。。死不瞑目。”阿香是闭着眼睛说完的,想着刚才那金老师在商场里指着明诚骂的更是难听。有好些她都不敢说出来。然后偷眼再看了一眼明诚,明诚只是无力的笑着说“大哥,你别听阿香的,小丫头说话不当真的。”   明楼朝阿香摆摆手,说“阿香,去准备晚饭吧。”阿香应声赶紧往厨房去了,好像那个字字逼人的金老师还在戳着她的脊梁骨骂似的,但是她明白的,大少爷,阿诚少爷,小少爷都是好人,都是大小姐嘴里说的那种救民救国的好人。   客厅里只剩明楼和明诚,明楼示意明诚坐下,然后平静的说“阿诚,有一天,我们会让大姐死得瞑目的,也会让所有人知道,大姐死得瞑目,她教育出来的弟弟,都不会是汉奸。”   “大哥,我明白。”明诚点头。然后起身说“我去换身衣服。”   明楼看着明诚走开的背影,还是叫住明诚“阿诚啊,你记住,你,我们,我和明台都没有害死大姐,大姐是为了保护弟弟,被日本人害死的,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我们,任何时候,遇上那种情况,她都会选择保护我们的。不要辜负大姐的心意,懂吗?”   明诚听完默默上楼,然后听明楼吩咐阿香“阿香啊,今晚给阿诚做条鱼。”   ? ☆、二 ?  “大哥,有客人拜访。”明诚告知明楼,明楼竟然有些意外,明镜的葬礼刚过,他也是才恢复日常开始上班,竟然就有客人拜访明家?明楼看了一眼明诚,示意他说下去,明诚说“76号新上任的行动处处长,陶随安。”   “来者不善?”明楼问。明诚却有些纠结,说“不像,陶随安并非一人前来,而是携带了家眷,说是刚到上海,听到大姐遇难的消息,故而特来追悼。”   明楼当然是不信这些鬼话的,问明诚“你怎么看?”明诚把外套递给明楼说“这陶随安虽是李士群的得意弟子,在政府做事圆滑,手段也是狠辣恶毒,但是,此人有个极大的弱点,爱财。”   “一个爱财之人,可以坐到76号行动处的处长,那必是一个贪之有道,敛财得宜的人,知道什么人的钱动得,什么人的钱动不得,才上任就来了我明家拜访,那必然是很看得起我明某人啊。”明楼笑。   “您这个新政府财政部的首席财经顾问和和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在他的眼里可是一个可以碰的活财神。”明诚说。   “什么意思?”   “都是汉奸,从你身上得来的钱,让他有安全感。”明楼被明诚堵了一下,然后理了理衣服说“一个汉奸,在我明楼身上看到了安全感,不是好事。”   “走了,去会会那位陶处长,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很多事情还要多多倚仗这位陶处长的。”明楼说。   “是。”   明诚随着明楼到了会客厅,到了陶随安面前,明诚引见说“先生,这位便是76号新上任的行动处处长陶随安,陶处长。”   明楼上前一步,点头“陶处长,初到上海,便到我明某人府上拜访,明楼有失远迎,失礼。”陶随安却是一副受不起的样子,恭笑着说“哪里哪里,明董事长和藤田科长死于□□分子之手,鄙人听闻之际那是极为震惊,这件事情上,76号办事不力,虽当时并非是鄙人在职管理,确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特上门悼念明董事长,76号对这件事情,一定彻查到底,还请明先生放心。”   明楼点头,说“那以后便要麻烦陶处长多多费心了。”   “哪里,以后鄙人在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还望明先生多多提醒。”陶随安说。   “这是自然。”明楼把目光放到了陶随安身边,问道“这位是。。。”   陶随安马上会意介绍“这是家妹陶小曼,鄙人自幼父母双亡,所以幼妹便一直带在身边,今天拜访府上,也把她带上了,有失考虑,有失考虑啊。”   陶小曼穿着青色苏绣旗袍,年纪不大,妆容却是精致妩媚的,从一进门虽然是乖乖呆在陶随安的身边,眼睛却是瞧着屋子各处。见议论的焦点放在自己身上,收回自己乱转的眼睛,而是用很乖的语气和明楼说“明先生莫怪,是小曼自小喜欢缠着哥哥。”   明楼笑道“哪里,陶家兄妹的感情深厚,令明某人羡慕。”   然后又是一些闲聊,明诚送客回来,问明楼“大哥,这陶处长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明诚有些看不懂了,这陶随安怎么看也不是有什么恶意,难道就是想见见明楼,聊聊家常?   “阿诚啊,刚才陶小曼的举动你怎么看?”明楼问。明诚回想了一下,才正色到“观察,陶小曼在观察。”明诚肯定到。   明楼嘴边有笑意说“是,观察。”   明诚有些莫名其妙的问“她观察什么呢?难道是陶随安怀疑我们了?但是如果这样,那这陶随安的城府也颇深了些,和你聊天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明楼说“这陶随安的城府自然是没有那么深的,他想和明家交好也是真的,他那妹妹在观察,观察明家,观察。。。你。”   “我?”明诚表示不明白,“观察我干什么?”   “陶随安刚到上海,而你在两天前在商场和金老师的事我虽然压了下来,但是他陶随安要知道有的是办法,这隔了一天就带着自家妹子来了我明家,这心思不是明摆着么?他想和我明家攀上关系,我们家有个被人拒绝的少爷,他们家有个未出嫁的姑娘,这陶家小姐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说干什么?”明楼好笑的问。   “这陶处长才到上海就看上我了?为什么啊?”明诚觉得这事也太不靠谱了一点。   明楼看了他一眼说“都是汉奸,把自己妹子嫁给你,他有安全感。”   明诚“。。。”   阿香在一边收拾茶桌,插嘴说“阿诚少爷,那陶小姐年纪是小了些,可是人长得水灵,在上海都很少看到那么好看的姑娘呢。”   明楼随手拿了份报纸,抖开,夸奖阿香“阿香还是有些眼光的。我和阿诚的一下出门,晚饭就不要准备了。”   “是,大少爷。”   明诚被弄得有些头大,问明楼“大哥,今天出门有事?”明楼点头“有事,我们得去一下大上海,那位汪家的汪公子到了上海,没去76号,没回汪家,而是约了一个叫加贺一郎的日本人去了大上海。”   明诚皱眉问“日本人?那不是该约到海军俱乐部吗?”   “是,反常,所以我们该去看看,这汪玄时把行踪透了出来,就是想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我觉得,我也是该知道的那个些人之一。”   “那我去准备。”明诚点头离开。   ? ☆、三 ?  大上海。   明楼和明诚到达大上海,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灯红酒绿,风情万种,明诚引着明楼到了一个角落雅间,扫视了一眼舞厅里的情况,弯腰和明楼说“陶随安,汪玄时,还有三个人看着眼生,但是情报没错的话,那三个人是日本人,其中一个就是加贺一郎。”   明楼摇了下手里的红酒杯,然后喝了一口,说“这酒,价格贵,口感不怎么样。”然后见汪玄时走了过来,明楼笑着起身,小声和明诚说“今天晚上的大上海,牛鬼蛇神,行事说话,都错不得啊。”   “明楼兄,上次一别,也有十年了吧,没想到才回上海,便在这里偶遇。”汪玄时伸手拍了一下明楼,看起来感情甚是亲密。   明楼也笑说“是,有十年了,十年不见,玄时兄这次回上海,让我颇感意外。”   汪玄时叹气,说“家父和曼春先后死于□□之手,失亲之痛,我怎能继续留在国外,如今临危受命,接手曼春在76号的职务,汪某也是希望能亲手抓住害死父亲和曼春的凶手。”   明楼点头说“老师和曼春的事情,明楼也是深感痛心,玄时兄如有需要明楼之处,尽管吩咐。”   汪玄时说“明董事长的事,我也是才听说,节哀。”   明楼说“谢谢。”   明楼把眼神看向汪玄时来的雅座,汪玄时也是像才想起什么,忙像明楼引见,把明楼引了过去,超其中一人说“加贺先生,我来引见,这位是新政府财政部的首席财经顾问和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明楼明先生。”   加贺一郎起身,向明楼伸手说“明先生,久闻大名,如今得见,荣幸之至。”   明楼也伸出手和加贺一郎握了一下说“哪里,哪里。加贺先生折煞明某人了,请坐。”   汪玄时笑着说“是啊,大家都不用客气,这加贺先生不久就会和明楼兄共事了。”   “哦?”明楼表示不明白。   “这加贺先生马上就要接手特高科,接任藤田科长职务,成为新的特高科科长,任命不日便到。”   “恕明楼眼拙了。”明楼伸手结果明诚递来的酒杯,然后敬了加贺一郎一杯。这个消息,他意外,也不意外,汪玄时是汪家人,日本人对于汪家目前是非常信任的,新任特高科科长由汪玄时陪同到了上海,也确是合情合理。   陶随安到了有些时间,但是也是缩在角落里,并没有上前,直到看到了明楼和汪玄时在谈话,才整理了衣服出来,明诚看到了陶随安便向明楼请示“先生,陶处长来了。”明楼点头,然后明诚去迎了陶随安,眼角瞄了一眼,陶随安坐的地方,陶小曼窝在一个沙发里面,两只眼睛一个劲的盯着舞台上唱歌的歌女,手里捧着一个苹果转着放在嘴边啃着,这两兄妹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这陶随安来这种地方还把自己妹妹带着。   76号,特高科,新政府高官,在这小小的大上海里,可谓是各有心思,都有些机关算尽的味道,明楼起身去洗手间,揉着额头,他起身前,汪玄时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曼春的死,明楼兄怎么看?”   明楼对着镜子,他可以确定汪玄时绝对不可能发现汪曼春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对他咄咄相逼,是他表现的不够悲伤,彻底激怒了汪玄时?   放松眉头,整理了一下,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出了洗手间,却被一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明楼皱眉望了一眼,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他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满脸涂满红色胭脂,画的跟鬼似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看到他眼睛一下就亮了,慌张的说“明,明先生。”   明楼问“你认识我?”   女人马上点头“认得,认得,你还记的我吗?我是陶小曼,陶随安的妹妹陶小曼。”   “陶小姐?你这样是?”明楼诧异的问。   “明先生,你先别管我了,救命啊,那边有个日本人喝醉了,强拉了个姐姐,欲图不轨,你去救救她吧,求您了。”陶小曼语气非常着急,看起来像吓的。   明楼皱了眉,问陶小曼“人在哪里?”陶小曼指了方向,明楼跟了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人,袖子已经被撕了大半,手里拿着一把枪,颤巍巍的指着一个喝醉的日本人。明楼没有多想,他知道在上海如果这个女人杀了个日本人,那么后果是有多严重,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眼睛通红,咬着嘴唇,有些微微发抖,明楼此时很愤怒,日本人侵入中国,烧杀抢掠,肆无忌惮,现在,在这个大上海舞厅,政界商豪出入的地方,日本人还敢那么做,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明楼把枪上膛指着那个日本人,那人看着明楼诧异的叫道“明楼长官?”   而明楼身后的女子也诧异“明楼?”明楼问“你也认识我?”女子只是低着头说“认识,我姓林,我是林双怡。”他明楼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些口拙,而且是被一个女人用几个字就堵了。然后刚才的愤怒还没平静下来,现下又有这么一出,上了膛的□□被他打了出去,顺着那个日本人的耳边擦了过去,那人的耳朵瞬时鲜血留下。   一声枪响,大上海舞厅是乱成了一团,最先冲上楼的是明诚,他跑到明楼面前,看是明楼开的枪,有些愣住“先生?”明楼把枪递给了明诚,然后拿了手绢擦手,接着上来的便是陶随安,然后陶小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拉住陶随安,陶随安立刻愣住“妹,妹妹,这是怎么了?”陶小曼说“我刚才补妆,听到枪声,吓得把整盒的胭脂都弄到脸上了。”明楼望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的话让他觉得有点意思,明诚也顺着明楼的眼睛望了过去。他觉得陶小曼就算把自己画的再可怖一点,明楼也不会在意才对啊?   接着到的便是汪玄时和加贺一郎,随后宪兵队便把大上海围住,等候指示。加贺一郎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日本人说“武田君?这是怎么回事?”眼睛确转向了明楼。明楼知道自己要解释,而且要一个完美的解释,不然他出手打了日本人这件事,会没玩没了的。明楼上前,行礼后问“加贺科长,您认识他?”   加贺一郎说“武田君是我的秘书,请问他是不是有地方得罪了明楼长官?”   明楼见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林双怡,然后把外套脱下,递到她面前,林双怡结果披上,明楼说“加贺科长,这位武田先生想来是喝醉了,刚才拉住这位女士想要意图侵犯,可是这位林女士乃是我大姐明镜在明楼出国前为我定下的未过门的妻子,在中国,即使未过门,我明家已下三书六礼为聘,那么她便是我明楼的妻子,武田先生刚才有意□□,这便是故意欺负到明某人头上了。即使今天我这一枪真的打到了武田先生身上,这事闹到哪里,明某人都是要为这件事求一个理字的。不杀武田先生,是看在帝国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好在我未婚妻只是受了惊吓,若是出了意外,那么,明楼必定追究到底。”   加贺一郎阴沉着脸,然后上前狠狠地打了武田俊也一巴掌,回身对明楼说“明长官,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明楼点头,想要离开,却被汪玄时拦住,明楼示意明诚,明诚带着林双怡离开,汪玄时笑着说“明楼兄,好本事啊,我家曼春一直以为你和林家的婚事因为你的极力反对,已经被明董事长退了,她怕是到死也想不到,你在骗她,明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一直是姓林的,不会是姓汪的吧。”   明楼没有接话,而是说了两个字“告辞。”然后便离开了。汪玄时望着明楼的背影,双手紧握。他从小待汪曼春如亲妹妹,可是曼春心心念念的,眼里心里装的都是明楼,可是明楼给不了承诺便罢了,曼春才死不久,林双怡就到了上海。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当初曼春知道明楼退婚的时候,开心的样子他现在都还记的。他替她不值,不值。   明楼到了门外,看见林双怡已经换了衣服,见他出来,把他的外套递给他,说“明先生,谢谢。”明楼没接说“天凉,你先披着吧,我让阿诚送你回去。”   林双怡还是执意把外套递到明楼面前,说“明先生今天出手相助,双怡谨记于心,日后一定报答。至于其他,双怡授受不起,告辞。”   林双怡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转身说“明先生,明董事长生前最是痛恨那些卖国求荣之辈,昭昭之心,她也希望三个弟弟也可如她一般,就算不能为国所用,但也绝不希望与贼子为伍。”然后说完就毅然离开。   明诚上前一步,说“大哥,这林家小姐胆子也大,宪兵可就在那边杵着呢,她也敢说这些话,要是被听去了,不要说她,林家的麻烦也会很大。”   明楼揉了一下额头,说“把车开来,先回家。”   “是。”明诚走开。明家的车子和陶家的停的近,明诚取车时看了一眼,陶小曼一个人坐在车里对着镜子补妆。摇摇头走开。   ? ☆、四 ?  大上海回来以后,加贺一郎正式接到委任书成为特高课科长,而76号的所有工作也全面开展起来,而明镜和藤田芳政的死是首要调查的。大规模的搜查开始展开。   “大哥,这个汪玄时在情报方面确实厉害,他已经截获了我们四个电台,销毁了三个,还有一个没有及时撤离,陶随安带人直接销毁,抓了7人,现在在审问。”明诚报告。   “被抓的7个人里有叛变的吗?”明楼问。   “据说是有一个的,可是汪玄时审讯手段实在是过于狠厉残忍,那人还没等到医生,就死了。”明诚说。   “传达下去,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行动。”明楼说。   “两边吗?”明诚问。   “是。”明楼回答。   “好的,我马上去。”   “还有,准备一下,今晚在海军俱乐部有一个舞会,祝贺加贺一郎就职,帮我准备一个礼物,要名贵。”明楼吩咐。   “好的,我去准备。”明诚离开。   明楼把批示的文件放到了一边,走到窗边,窗外蓝天白云,一片清明,可是这世道苍凉,国家千疮百孔。“大姐,等日本人退出我中华土地,我就遵你心愿,离开是非之地,去国外教书。”   明诚办完事接了明楼到达海军俱乐部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两人进去送了礼,直接去见了加贺一郎,酒敬了,接着就聊了新政府以后的时政问题,明楼和加贺一郎对谈,确也注意着宴会上所邀的人,转了一圈,就看见陶随安身边的陶小曼,根据了解,这陶家兄妹二人感情颇为深厚,这陶随安出了在工作时间,基本上去哪都带上陶小曼,明楼示意明诚走到一边说“陶随安对于和明家结亲这件事情很上心,私底下便和我说了两次,我想你该邀请陶小姐跳一支舞,以后多多走动。”   “先生的意思是?”明诚问。   “和陶小姐聊天,万一有有趣的话题呢,多多用心。”明楼说。   “好的。”明诚明白了明楼的用意,然后朝陶家兄妹走过去,陶小曼他也只是见过几次,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是这陶随安表现的就像陶小曼非他不嫁的架势,这不要说他,明楼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明诚走过去的时候,陶随安正在伺候陶小曼吃东西呢,在明诚看来,这就是伺候,陶随安端着些糕点,笑眯眯的看着陶小曼对那些东西品头论足且挑挑拣拣,就这陶随安还很在意陶小曼能不能吃饱,一个劲的挑些精美的点心递到陶小曼手上,先看到明诚走过来的是陶随安,他马上把手里的盘子放下,陶小曼也看了过来,明诚走到陶家兄妹面前,对陶随安说“陶处长,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然后问陶小曼“陶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陶小曼望了一眼陶随安,然后礼貌的回答“当然可以。”便把手交给了明诚,只是随后又望了一眼陶随安,要是明诚能看见,就会发现,陶小曼的那一眼里充满了十万个莫名其妙。在陶小曼的眼里,他哥哥要把她嫁进明家的想法仅仅只是他哥哥的一个想法而已。完全没可能实现,但是现在这是,这明家捡来的少爷突然发现她今晚穿上这件洋装后长的还是可以?   舞池里陶小曼扶着明诚,舞跳的很是小心翼翼,明诚也发现这陶家小姐有些紧张,而且舞步偶尔会错,大概猜出这陶小姐并不是很擅长跳舞,也尽量配合,然后找了个话题“不知道明诚有没有荣幸邀请陶小姐明天共进午餐?”陶小曼眼睛下意识的盯着自己的脚,听到明诚说话,然后抬头礼貌的微笑回答“吃饭?好啊。”然后一脚狠狠踩在了明诚的脚上,陶小曼马上缩回脚说“阿诚先生,对不起。”明诚还没回答,陶小曼的脑袋就偏了一边,然后就拉了一下明诚衣服“是明先生和那天那个日本人。”陶小曼看见武田俊也在和明楼说话,舞没跳完,就拉着明诚走了过去。   “明长官,我知道林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可在日本,没有结婚之前,都是可以竞争的,我是真心喜欢林小姐,我希望我们能公平竞争,看谁能得到林小姐的芳心。”明诚和陶小曼见武田俊也对明楼说完这句话就行礼离开,明诚皱眉上前对明楼说“先生,他这是想。。。”陶小曼就在旁边,明诚知道不该多说,结果他的话音才落,陶小曼就立刻接上“想光明正大的耍流氓。”明诚一巴掌捂住陶小曼的嘴,陶小曼的声音不小,这要是被武田俊也听到,陶随安之后会怎么样他倒是不在意,但是现在陶小曼的左手可是挂在他右胳膊上的,周围又有那么多日本人,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做了文章怎么办?明诚见没人注意,才把捂住陶小曼的手拿开,陶小曼却是接着对明楼说“明先生,你可不能答应他。”但是声音小了很多,明楼问“陶小姐的意思,明某人该如何?”陶小曼想都不想就开口“您不是有钱,花钱找人揍他,砸他家玻璃,扎他汽车轮胎,给他饭菜里下药。”明楼非常不着痕迹的愣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听,也很认真考虑的样子,却说“陶小姐真会说笑,我还有事,先失陪了,阿诚啊,好好照顾陶小姐。”只留给明诚一个黑色的背影。明诚目送明楼离开,收起了自已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大哥说的有趣的话题包括这个吗?然后侧头问“不知道陶小姐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问的很自然,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舞会结束,陶小曼跟着陶随安先离开,明楼随后告别,却被堵在了海军俱乐部车场里,明诚开车窗询问正在疏导的日本卫兵,得到的答案是武田少佐的车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正在处理。   “。。。”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明楼却是一副我不明白的样子,然后笑着说“不着急,我们等着。”   ? ☆、五 ?  明诚和陶小曼约在一家叫做维多利亚的西餐厅,明诚早到了十分钟,坐的是靠窗的位置,落地的玻璃窗让明诚的脑袋里充斥着陶小曼的声音“砸他家玻璃。”明诚想起几次见陶小曼的情形,第一次是在明家,陶小曼没什么机会说话,然后不论在哪里见到,陶小曼嘴边都有吃的,这是陶随安在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堵自己妹妹那张嘴吗?然后一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明诚见陶小曼下了车,陶小曼身上一条紫色旗袍甚是风情,头发精致的盘于脑后,妆容确较于以前显得婉约。看来是下了功夫,只是不知道是陶小曼下了功夫,还是陶随安下了功夫。看到这样的陶小曼,连明诚自己都会怀疑,那武田俊也的车胎莫不是真的凑巧自己爆了?   虽说是明诚邀请陶小曼一起共进午餐,可是却鲜有话题,吃完午餐出了门,陶小曼说自己想去随便逛逛,明诚也就只能陪同。路过百货公司,陶小曼看了一眼外面的海报,便转了进去,路过珠宝柜台,陶小曼明显脚步放缓,弯腰看柜台里雕琢精美,价值不凡的首饰,然后衣服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用很小的声音抱怨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钻石都是那么贵啊,这价钱真黑。”而明诚却不多话的跟着她,偶尔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几眼。这陶小曼对于名贵的东西好像很是感兴趣,不管适不适合,反正价格贵的都会多看上两眼,这样的性格是随了他哥哥吗?但是说她爱慕虚荣吧又有些不合适,毕竟陶小曼对于自己的性子在别人面前,起码在他面前是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的。起码世家小姐该有的矜持,他是一点也没从她身上看出来。   逛了许久后两人停在了一个化妆品专柜,都是些从欧洲过来的洋货,陶小曼对这些东西显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坐就是大半个钟头,明诚坐在一旁看着往来的路人也有大半个钟头了,然后问陶小曼“陶小姐,你出门这么长时间,陶处长不会担心吗?”   陶小曼拿了一支口红在手上试色,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哥哥今天一大早接了电话就出去了,说是今天都不回家了。”明诚听到这句话瞬间提起精神,陶随安出去了?去了哪里?接了谁的电话?明诚问“那么着急?工作很忙吗?”陶小曼又换了一支口红,说“也不知道忙什么?汪处长一个电话他就走了,今天都不陪我吃完饭了,不过他答应回来的时候给我带潘兴路上苏家老铺子的核桃酥。”明诚问“你喜欢吃核桃酥吗?”陶小曼又拿起一瓶香水回答明诚“也不是特别爱吃,就是又一次吃到觉得还可以,哥哥说他路过那边就顺便带点给我。”明诚点点头附和着说“看来陶处长对陶小姐真的很有心啊。”陶小曼开心的点头“是啊。”明诚起身说“陶小姐,不好意思,我那边见到一个熟人,失陪一下。”陶小曼被售货员拿出的一支法国限量版的口红吸引住了,然后只是随意朝明诚点头示意说“那阿诚先生你先去忙,我就在这等你。”   明诚转身离开,然后出了百货商店,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电话亭打给明楼“大哥,陶随安今天有行动,应该是汪玄时发现什么了。地址应该是在潘兴路范围。”   “明白,我会安排。”明楼说完挂断电话。   明诚说完马上回了百货公司,然后在珠宝柜台前停住,瞧了一串钻石手链叫售货员包了起来,然后去找陶小曼。回去的时候陶小曼已经提上了一个购物袋,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等着明诚,明诚微笑走过去说“陶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然后把包装好的盒子递给陶小曼说“这是送给陶小姐的小礼物,希望陶小姐会喜欢。”陶小曼接过去,不好意思当着明诚的面拆开,只能低头瞄了一眼,谢过明诚。   从百货公司出来,明诚送陶小曼回家,然后开车离开,陶小曼非常期待的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钻石手链,颇是感叹啊“真是有钱啊,难怪我哥那么想嫁给他。”然后想想不对“难怪我哥那么想我嫁给他。”然后咧着嘴抱着明诚送她的小礼物回房间了。   陶随安回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陶小曼看陶随安脸色相当的不好,叫下人推开,小心翼翼坐到陶随安身边问“哥,你怎么了?”陶随安说“昨天的行动失败了,汪玄时把责任全推到我们行动处头上,加贺科长和明长官那脸色也不好看,等着问责呢。”陶小曼一听立刻收起了她的小心翼翼说“就这事啊?我以为你被人打了呢。”陶随安立刻砖头望着自己妹妹说“我说妹妹,你怎么老觉得我会被人打啊。”陶小曼没搭理他。然后陶随安想起陶小曼和明诚吃饭的事,问说“你昨天和阿诚吃饭吃的怎么样?”陶小曼回忆了一下说“甜点做的挺好,其他味道一般。”陶随安坐直身子说“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你们有没有点什么?”陶小曼问“什么?”陶随安见自己妹妹不开窍,便问“吃完饭呢?吃完饭你们干什么去了?”陶小曼说“我们逛百货公司去了,我买了好些东西呢。”陶随安一听就焉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往沙发上一趟“完了完了。这下肯定没戏了,谁家姑娘第一次和人见面就带人逛百货公司的,你为什么不去公园,不去书店,不去教堂,去什么百货公司啊。”陶小曼看着陶随安说“我平常就不去公园,书店和教堂啊。”陶随安更是无力了“妹妹啊,我的亲妹妹,你平时不去就不去,这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印象吧,你去什么百货公司啊,还买一堆的东西,这明家能瞧得上你吗?”陶小曼见陶随安一脸要死的表情说“那也不是全是我买啊,明诚还给我买了一条钻石手链呢,可贵了,你瞧。”陶小曼把手伸到了陶随安的眼前,钻石在灯光的衬托下闪得陶随安有些睁不开眼睛,那些刺眼的光芒如同他心里又燃起的希望。他一把抓住陶小曼的手,郑重的说“妹妹,明天哥带你上街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咋们有多漂亮穿多漂亮。”   ? ☆、六 ?  明诚和陶小曼的第一次见面很是愉快,起码对于明楼来说是愉快的,那天的及时撤离行动,陶小曼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明楼觉得明诚和这位陶家小姐多多接触是很有必要的,起码,该成为朋友。至于怎么做,那便是明诚的事情了,不是他该做考虑的。   明楼从大上海那天晚上以后第二次遇到林双怡是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林双怡正从二楼雅间下来,想来是正要离开,明楼偶有听明镜提过,这林双怡很有做生意的天分,苏州林家和明家都是经商世家,一直是有生意上面的往来的,所以明镜一直很喜欢她。这些都是他退婚出国以后的事情了,这次回来,明镜更是提都不曾提及了。   明楼猜想林双怡之所以会来到上海,一定多少是和大姐的过世有关,明家从大姐过世,一直是由商行在职的负责人打理,他也只是负责批示,和林家的生意往来,以前多是大姐去苏州进行交涉,现在的情势,林双怡在上海也就说得通了。林双怡下楼见了明楼,也是愣了一愣。然后礼貌的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起码礼貌上没有失礼,明楼望了一眼离去的林双怡,想来大姐说的没错,这位林家小姐是应了她的名字,双怡,怡人,怡德。   明楼和明诚出了证券交易所直接回家,明诚有事要去海军俱乐部,送了明楼回家便直接开车走了。   而在相反的街道,林家的老司机告诉林双怡“小姐,后面跟着一辆车,跟了咱们一路了。”林双怡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车里的人她认得,是武田俊也,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明楼的警告没有让他退怯,还进一步的死缠烂打,可是在上海,她又根本没办法对一个日本少佐做什么。咬了一下牙,看了车里早上买的一包小点心说“掉头,去明府。”   明楼才歇息了不久,阿香就敲了书房的门说“大少爷,有客人来访。”   明楼问“客人?知道是谁吗?”   阿香说“是林家小姐。”   “林双怡?”明楼以为,下次要再见到这位林家小姐可能会很久,但是不过才一个多小时,人就自己上门拜访了,起身对阿香说“我知道了,请林小姐去客厅,我马上过去。”   “好的。”阿香回答完马上就去了。   明楼到客厅的时候,就见林双怡脸色很不自然的坐在那里,好像他明家的沙发上被埋了针似的,林双怡见到明楼,马上起身,礼貌的微微弯腰行礼,然后说“上次承蒙明先生搭救,双怡这次特别带了点点心来谢谢明先生。”林双怡说到‘点心’二字的时候,语气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有些尴尬,明楼望着她手里的点心,还真是一点,是用油纸包起来的,分量最多二两,包起来还没他巴掌那么大。见明楼的目光放在点心上,林双怡那张见了他一直没表情的脸泛起了粉色的红晕,明楼倒是有些看不懂这林双怡跑到他家里来是干什么了。然后抬手做请的姿势说“林小姐无需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请坐。”   两人才落座,一个看门的家丁和端着茶水的阿香耳边说了几句,阿香点了头,把茶水端上,然后在明楼耳边说“大少爷,阿华说我们家门口停了一辆日本人的车,里面的人一直盯着家里的大门。”   明楼点头说“告诉阿华,无须理会。”   “是。”阿香答了便离开。   明楼现下也知道了林双怡的反常是为了什么,这林双怡倒也是真的聪明,这武田俊也缠着她,她果断躲进了明家,这日本人再怎么猖狂,倒是也真不敢现在对明家做什么。明楼望了一眼林双怡,见她眼睛不自然的躲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端起茶杯。   明楼笑了一下,人已经进了明家,他自然没有请出去的理由,而且他退婚这件事做得的确对不住林双怡,这武田俊也,他是得罪定了。然后开口问“林小姐那天为什么会去大上海呢?”   “生意上的事情。”林双怡回答。   明楼又问“那么,你怎么会带上枪去?”   林双怡听到这个问题,想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枪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明楼表示不明白。   林双怡点点头“恩,我被武田俊也拉住的时候,撞到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却跑开,但是马上又回来了,她把枪递给我说,只要武田俊也还敢上前就开枪,但是不能打要害,她去帮我找人来救我。”   “小姑娘?长什么样?”明楼问。   林双怡摇摇头说“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她的脸。。。”   “她的脸是不是涂满了红色胭脂,画得很诡异。”明楼接话问。   林双怡疑惑说“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她找去救你的人。”明楼说。   “你认识她?”林双怡问。   明楼点头“认识,她是76号行动处处长陶随安的妹妹,陶小曼。”   听了陶小曼的身份,林双怡端着茶杯有些沉默,明楼知道她为什么沉默,这个林双怡对事物的看法,对人的喜恶和自己大姐明镜很像,她不会因为陶随安而去定义陶小曼,但是陶小曼是个灰色地带也是事实。   “下次遇上,我该谢谢她。”林双怡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   “会有机会的。”明楼说。   然后两人就再无话题,林双怡没有提出离开,明楼也没有表示送客的意思,阿香上了几次茶水,明楼手里拿了份报纸读着,林双怡就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他对面。然后明诚回来看到的就是那么一个安静诡异的画面。   明诚看了一眼阿香,从阿香脸上看到了同样一副带有疑惑的脸,只能走到明楼身边说“先生,阿华同我说,武田少佐的车子一整个下午都停在我们大门外面。”   明楼放下报纸,看了一眼听到武田俊也脸上明显有些僵硬,身子也不自然动了一下的林双怡,然后对明诚说“不必理会。叫阿香准备晚饭,林小姐今天在家里用餐。”   “是。”明诚走开。   “明先生,不必麻烦了。我”林双怡话没有说完,明楼打断她的话说“林小姐,在这里用完晚饭,稍晚一些,我亲自送你回林府。”   “谢谢。”林双怡说出这两个极为艰难,因为明镜的关系,她从未在意过明楼的退婚,她恼恨的是,明镜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一心想救国于危难之中,偏偏明楼反其道而为之,与侵略者为伍,简直令人不齿。她替明镜不值,一片苦心栽培,却养出一个卖国汉奸。   林双怡若有所思的望着明镜的照片,有些出神,没有注意明楼和她打了招呼和明诚离开,明诚望了一眼门外,对明楼说“大哥,武田俊也一直守在那里,没有关系吗?”明楼坐在书桌前看着明诚递来的资料说“我们先吃饭,让他守着,我们明天去一趟特高课。”   “特高课?我们是去。。。”明诚说。   “质问。”明楼给出答案。   晚上吃饭的氛围过于安静,明诚偶尔偷眼看一眼明楼,有时候也看一眼林双怡,这两人很认真的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但是这苦了明诚了,吃饭跟嚼蜡,简直食不下咽,他突然有点怀念起和陶小曼吃饭了,虽然他和陶小曼吃饭也是一点交流没有,但是起码陶小曼不会把吃饭的氛围搞得如此阴暗,陶小曼很会自得其乐的把一顿饭吃的舒心,就算他一句话不说,人也会很乐呵的享受着,现在是怎么样呢。   一顿诡异的晚餐总算吃完,明楼吩咐明诚去准备,然后取了外套,向林双怡说“林小姐,今天招待不周,有怠慢的地方,见谅,我现在送你回去。”林双怡也明白,不论明楼现在是什么身份,毕竟人家是帮了自己,自己再甩着脸色有失家教,放软了性子说“哪里,今天是双怡打扰了。”   见到明楼座驾驶出明家,武田俊也得车便离开,明楼没有在意,把林双怡送到林家门口,明楼并没有进去的意思,林双怡下车,朝明楼轻轻行礼,说“今天,谢谢。”然后就跟着管家进了林府。   晚上,明诚一个人在厨房里煮面条,还在切这青菜,就见明楼找了个凳子坐着说“给我也煮一碗。”明诚看着他,挑眉说“怎么,你也没吃饱?”他可看着他吃的很认真啊。明楼瞪了明诚一眼,然后看了一眼被阿香带进厨房的点心,今天林双怡送来的,把纸包打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评价“虽不精致,但胜在口感不错,尝尝。”明诚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点着头表示不错。明诚的手再往纸包上伸的时候,明楼提醒“水滚了,你该去下面了。”   ? ☆、七 ?  第二天明楼直接去了特高课加贺一郎的办公室,明楼表现出来的愤怒让加贺一郎知道明楼今天的来访并非出于友好。加贺一郎屏退了周围的人,办公室里只有他与明楼二人,加贺一郎开口问“明长官,是出了什么事吗?”   明楼起身行礼说“加贺科长,明某人自认为被任命为新政府财政部的首席财经顾问和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期间,对新政府的工作是恪尽职守,尽心尽力,而我大姐明镜也因此遇害,若是您或者是特高课对明楼有所怀疑,明某人愿意配合。但是,您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就派出特高课的人监视我明家,是否有不妥?”   明楼字字带着压抑的愤怒,却让加贺一郎一脸莫名“监视?什么监视?”他根本没有派人去监视明家,何况他刚到上海任职,上海现在的经济离不开明楼,他即便是要调查明楼,也不可能让人在明家外面就进行监视。   “这就是明某人需要加贺科长明示的地方,请问,特高课在监视我明家什么?”明楼问的不卑不亢,却也显出基本礼数。   加贺一郎看出明楼在气头上,然后说“明先生,这件事情我确然不知情,至于监视可能是个误会,我会尽快调查,给明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明楼起身,语气稍有温和说“希望这是一个误会,加贺先行告辞,打扰了。”   “请。”加贺一郎亲送明楼出去。然后吩咐下去“叫武田来见我。”   明楼离开加贺一郎办公室,确在离开前在特高课大厅里见到了汪玄时,笑着迎上去“玄时兄,真巧。”   汪玄时冷笑“是,真巧,明楼兄昨天陪伴娇美可人的未婚妻,今天却也不会耽误正事,倒是如鱼得水得很。”   明楼一笑“没想到玄时兄如此关注明楼,倒是让明楼受宠若惊了。”   汪玄时说“明楼,曼春活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娶她?曼春死的时候你有没有为她伤心过?”   明楼看着汪玄时,然后很久回答了一个字“有。”汪玄时皱眉望着他,明楼深深吐了一口,然后说“玄时,你很清楚,有没有林双怡,我和曼春都没有可能。我知道她的死让你很难过,但是,你把所有的愤怒都朝我发泄,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汪玄时没有再回答,明楼说了句“告辞。”就直接离开了,明诚见明楼出来,打开车门,明楼上车后,明诚皱眉说“大哥,汪玄时刚才见到我,问了我关于汪曼春死的细节。”   “这个汪玄时这次回来,咬着汪曼春的死不放,看来他对于汪曼春的死非常怀疑,以后行事小心一些。”明楼说。   “是。”明诚点头。   明楼去了一趟特高课,无非是想给武田俊也一个警告而已,武田俊也的亲哥哥是宪兵总部司令武田英机,这武田俊也虽只是加贺一郎的秘书,但是加贺一郎却也不好过分问责,问清楚了缘由,也要照顾到明楼的情绪,只能警告武田俊也远离林双怡。明楼要得也只是这个结果,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可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如明楼想象中的结束,当林双怡第二次面无表情中隐藏着些许尴尬到明家拜访时,明楼也只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她手里是不是又提了什么东西,但是今天没赶巧,林双怡手里除了自己的手包,什么也没拿,被明楼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也下意识把手往身后缩了一下。明楼做了个请的姿势说“林小姐,请坐。”   林双怡坐下,到别人家拜访,也该说些什么,上次用完了她和明楼之间唯一的理由,今天嘛。。。“我今天来。。。”林双怡把这几个字说的很是得体,大家闺范,不卑不亢,然后顿了很久才看了一眼门外,才从嘴里轻飘飘的,用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来坐坐。”明楼没有等到林双怡说来干什么,其实林双怡不说,他也知道为什么林双怡回来,想来是那个武田俊也对她不死心,而对他这个为新政府和日本人效力的中国人也并不放在眼里。明楼叫阿香上茶,对林双怡说“林小姐,请自便。”然后抖开报纸,两人就不再交流。   明诚回到家,才进院子大门,替他开门的阿华就说“阿诚少爷,大少爷今天有客人。”   明诚疑惑“客人?”   阿华点头“恩,就是上次来的那位林家小姐。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明诚下意识往铁门外面望去,没有见到武田俊也的车子,然后他顺着花园掉了车头,对阿华说“告诉阿香,今天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要是大少爷问起,就说我去海军俱乐部有事情要办。”   阿华被明诚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阿诚少爷去海军俱乐部还特地绕回来干什么?”   明诚想起了上一次吃饭的情形,开着车心虚的走了,他毕竟没有明楼的心性,遇到事情喜怒不形于色,懂得怎样控制得宜,要再回去陪着那二位吃饭,再怎么做心理建树,都会有心理阴影的。   明诚自然没有去什么海军俱乐部,开着车转了出去,却在离明家两个街道口的地方看到了武田俊也的车子,看来武田俊也是不会死心了,只是这隔了两个接口,大哥再怎么不讲理也不会说这个武田俊也隔了两个接口监视明家吧。   明诚下了车,进了附近一家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菜,然后注意着武田俊也的车子,直到接近八点左右,明家的车子从街口转了出来,武田俊也的车子才离开。明诚叫人接了账,才回家。   回到家,阿香给他端了茶水说“阿诚少爷,大少爷离开前吩咐,让你去书房里等着。”   明楼回家直接进了书房,然后看见明诚笑着问“阿诚啊,海军俱乐部很忙吗?”   明诚知道是阿华告诉大哥他回来过了,然后起身,说“大哥,我去给你下面。”   ? ☆、八 ?  “阿诚啊,你最近很缺钱吗?”明楼望着明诚放到自己面前的一堆收据问。   明诚说“大哥,是你吩咐多多接触陶小曼。”   明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问“接触陶小曼要花那么多钱吗?”   明诚听到明楼那么问,显得有些痛苦的说“这位陶家小姐的喜好很随他哥哥陶随安,就喜欢些珠宝玉器,而且不管去哪家店,她随手一指,或者眼神随便带到的东西,那都是店里最精贵的玩意。没有一次意外的。”   明楼就不明白了问“她看到你就买啊?”   明诚黑着脸说“她要是看上什么东西,总是会很谦逊的问问我的意见,人就一脸期待的等着我说好呢,我能说不好吗?”   然后明诚接着说“而且,东西必须得买。”   “哦?”明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明诚拿出其中一张收据,是一颗蓝宝石项链,说“陶小曼试项链的时候跟我抱怨,说她牙疼,一直是在宪兵医院里找一个日本医生给她医治的,但是从一个星期以前,去宪兵医院看病的病人都需要宪兵队出具的出入证,否则就不能出入,陶随安去了宪兵队两次都没有拿到出入证,他还去了特高课找了加贺一郎,加贺一郎也拒绝了他。”   “宪兵医院?”明楼问“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明诚摇头说“我去调查过,宪兵司令部接到命令秘密保护一个叫高桥信的日本医生从上海中转到天津。这件事情非常隐秘,要不是以陶随安的身份先后几次那不到出入证,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能查到这个高桥信是什么人吗?”明楼问。   “消息封锁的太死,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已经联系了天津站的同志,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最早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得到消息”明诚回答。   “不论什么消息,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明楼问。   “好的”明诚说。   “嗯。”明楼点点头,然后又问“陶小曼现在牙疼也告诉你了?”   明诚指着桌上的收据说“她不牙疼,能让我买这个安慰她吗?”然后伸手说“给钱。”   明楼瞪着眼睛说“你这是跟明台学的毛病?我是让你去和陶小曼当个朋友,不是让你在他面前当个小开,只会花钱的二世祖。”   “那你去。”明诚说。   明楼瞪他“会顶嘴了?”   “给钱。”明诚坚持。   在明诚坚持的时候,阿香敲了门进来“大少爷,阿诚少爷,林小姐来访。”   明诚往明楼手里接过钱,很认真的说“大哥,那我去办事了。”   阿香还站在原地看着明楼,明楼说“去给林小姐上茶,请她自便,我随后就到。”   明楼到了客厅,林双怡朝他微微点了头,从手包里拿出一本书,低头翻开,就开始认真的看书了,明楼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拿了报纸,抖开。   阿香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林小姐每次到家里来都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就是坐坐,然后吃饭?也不可能啊,然后眼前一亮啊,这林家小姐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大少爷了?阿香突然对着明镜的相片颇为感叹,这大小姐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明楼和林双怡自然不会知道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心里各种心思澎湃啊,两人各做各的,还是一点也没有要交流的样子。直到吃完晚饭,林双怡总是在晚饭后坐上一两个小时后离开,大概八点左右明诚回来。   明诚到明楼面前,和林双怡点头打招呼,明楼对林双怡说“明楼有事失陪,林小姐自便。”然后和明诚离开。林双怡想自己可不是自便吗?每次来明家就只有明楼陪着,而明楼是抖开报纸就当她不存在了,明家其他人对她客气的她也只能自便了。   书房。   “大哥,天津那边刚才发来电报,军统特工潜进一个日本军方的秘密工厂,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还在制造的新型病毒武器。因为没有办法携带,只能进行摧毁,用大量炸药炸毁了那里,但是日本人并没有打算停止在华北战场使用病毒武器的计划,那个高桥信就是研发病毒的生化专家。”   明楼把手里的资料狠狠地摔倒桌子上,沉默了一下才对明诚说“传达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刺杀高桥信,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上海。”   “我已经联系了在宪兵司令部里安插的同事,宪兵司令部对于高桥信的保护密不透风,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近高桥信所在的三楼。”明楼用手指点着桌面,思考着可行的办法。   明诚说“武田英机后天会在自己家里举办一个舞会,邀请的大多是日本高层军官极其家眷。”   “高桥信可能会去那个舞会。”明楼说。   “是,但是那个舞会没有邀请函是进不去的。武田英机会派大量宪兵保证参加舞会的人员安全,外人根本进不去。”明楼皱眉,明诚接着说“大哥,我在想,林小姐会不会收到邀请函。”   武田俊也是武田英机的亲弟弟,而他又对林双怡很上心,看来是真的极其喜欢林双怡的,那么在他家里举办的舞会,很大可能会邀请林双怡。   明楼知道明诚这个猜想是很有可能的,只是这个林家小姐和大姐一个性子,极其厌恶日本人,肯定不会去那个舞会的。这点也让明楼颇觉得棘手。   明楼和明诚从书房出来,阿香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和前几次一样邀请林双怡入席,然后吃完饭明楼送她回林家,整个期间林双怡并未提过舞会的事情,明楼知道他们猜想的对,林双怡根本没打算去武田家的舞会。   明楼把林双怡送到林家,却在林双怡进门前叫住她“林小姐,留步。”   林双怡疑惑明楼叫住自己问“明先生,有事?”   “有事。”明楼点头。   林双怡想了一下,然后示意门童把大门打开,放明家的车进门说“明先生,有什么事里面说。”   明楼被林双怡带进一间书房,下人上了茶水就离开了,林双怡说“明先生有事请直言。”   明楼说“一个不情之请,明楼想先向林小姐确认一件事情,林小姐是否有收到后天晚上武田家舞会的邀请函。”   林双怡不知道明楼为什么问起这件事情,点头说“收到过。明先生为什么问这个。”   明楼一笑说“这就是我的不情之请,明楼想请林小姐去参加这个舞会。”   林双怡问“明先生也想去。”   明楼点头“林小姐果然是聪明。”只有他去才不会让日本方起疑,他和林双怡还有武田俊也的事情,知情人颇多,只是心照不宣的不提罢了。林双怡不答应武田俊也的追求,带着他去参加舞会也算是合情理。   “我为什么要答应。”林双怡问。   “林小姐应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我提的要求也不是绝对不能答应的。”明楼说。   林双怡看着明楼的眼睛说“明镜姐姐知道你不肯放过一个和日本人亲近的机会,怕是在天上看了也会伤心吧。”结果明楼却根本没有接她的话,林双怡叹了口气说“后天你来接我,我带你进去。”明楼见林双怡没有送客的意思,便起身说了句“谢谢。”就自行离开了。   明楼上了车,明诚问“大哥,林小姐答应了吗?”明楼点点头,然后说“阿诚啊,我想我知道大姐为什么那么喜欢林双怡了。”明诚看了一眼明楼问“她骂你了?”   “通知下去,准备动手。”明楼瞪了一眼明诚。   ? ☆、九 ?  明楼已经想到自己和林双怡去舞会上不会受到欢迎,武田俊也看到林双怡挽着他的手进入舞会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有些铁青了。作为邀请嘉宾,自然是要和舞会的主人打招呼的,林双怡和明楼走到武田英机面前,林双怡先开口“武田先生,承蒙您的邀请,万分荣幸。”武田英机笑说“林小姐肯赏光,那是我的荣幸。”然后眼睛看向了明楼,林双怡忙说“双怡近日身体不适,故让未婚夫陪同,没有通知武田先生,是双怡失礼了。”武田英机却笑着说“哪里,明长官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明楼笑了一下说“谢谢,明某打扰了。”   明楼协林双怡离开,武田英机用眼神制止住武田俊也要上前的冲动,然后命人看住武田俊也,不许他找明楼麻烦。明诚作为明楼的助理身份,明楼进了舞会,他进去自然也不难,进去之后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端了一杯红酒观察着舞会里进出的人群,舞会里的人都没有异样,只有一个带着眼睛,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日本人坐在客厅一角,周围的保护布置相当严密。   明诚喝完最后一口酒,走到明楼身边,给了明楼一个眼神,明楼端着酒杯貌似不经意的瞄了那边一眼。低声问“都准备好了?”   明诚点头“准备好了,根据情报,武田英机举办这个舞会是为了让高桥信和他弟弟见面,我们会在高桥信离开大厅以后动手。”   “恩。”明楼点点头,然后就要走开,明诚问“你去哪里。”明楼指了林双怡的方向,说“林小姐带我们进来,该帮的忙,我们是要帮的。”然后在武田俊也走过去之前,走到林双怡面前问“林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身后,然后把手伸给明楼,进了舞池。明诚感叹“早你那么上心,就该随了大姐的心愿,退什么婚啊。”   一曲完毕,明楼为林双怡取了一杯红酒,自己拿了一杯,两人便上了二楼,站在二楼楼梯口,扶着红木雕花围栏望着楼底下一片歌舞升平。林双怡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苦笑着问明楼“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别人的国土上,烧杀抢掠后,如同主人一般招待这他们的贵客。”然后斜眼看了一眼明楼,讽刺的说“忘了,明先生也是他们的贵客。”明楼喝了一口酒,缓缓的提醒“林小姐,恕明楼直言,今天晚上被邀请的贵客,是你,不是我。”   明楼等着林双怡接下来的嘲讽,结果一声惊喜的声音叫“明先生。”   明楼和林双怡同时回头,就见陶小曼穿着蓝色的小洋装蹦跶着过来,然后也瞧见林双怡,笑着说“姐姐你也在这里啊。你胆子真大,哪有流氓你就在哪。”   “。。。”   “陶小姐的胆子也不小啊,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你也收到了邀请函吗?”明楼问。他可没听明诚说陶小曼可以来这里,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上林双怡啊。   陶小曼摇头说“没有,是月子小姐今天早上去我家里邀请我陪她来参加的,她和我哥哥是朋友,我哥哥就替我答应了。”   林双怡笑着说“陶小姐,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陶小曼摆摆手说“你该谢谢的是明先生,反正要是我哥,我不拿死要挟他,他肯定不会去救你的。至于我也没做什么,你也不用谢我的。”   虽然陶小曼是陶随安的妹妹,但是林双怡确很喜欢这姑娘,明楼也若有所思的望着陶小曼,总觉得陶随安这妹妹有些古里古怪的。   三人聊着聊着,就见陶小曼说的那位月子小姐带着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过来,陶小曼一点也不想和那日本人跳个舞培养下感情什么的,见了就想下楼离开,背对着楼梯和明楼林双怡道了再见,刚想转身下楼就被那位月子小姐叫了一声,然后陶小曼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又见明楼正在望着她,嘴角又狠狠地抽了一下,见那月子小姐和那位日本军官是越来越近了,然后对着明楼和林双怡“呵呵”傻笑一声,明楼见她那么一笑,眼角和嘴角都抽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上了心头,就听见陶小曼矫揉造作,哀怨婉转,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唉~哟~~~”便非常小心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做出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从垫着厚厚的地毯的楼梯上滚了下去,明楼被那一声婉转的惊呼弄得全身鸡皮疙瘩,狠狠地抖了一下,他发现旁边的林双怡也是表情古怪的僵在原地,等两人反应过来,陶小曼已经倒在楼梯下面了,被明诚扶在怀里,晕了过去。   明诚见明楼上了楼,一直在楼梯口不远处站着,结果站着站着就听见一个女人扯着嗓子,矫情无比的叫了一声,从楼梯上滚下来,他赶紧上前接住,扶起来一看,见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竟然是陶小曼,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陶小曼问“你怎么在这啊?”陶小曼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不甘,满眼悲愤的望着楼梯上面的柱子,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手颤巍巍的指着楼梯上的柱子让明诚看,然后就晕了过去。为什么她就只想到楼梯软不软了,没想到楼梯柱那可是实木的柱子啊。   明诚抱着晕过去的陶小曼,抬头就看见明楼和林双怡痴呆的站在楼梯口,到底发生什么了?   然后武田英机过来了,看着晕过去的陶小曼,马上命令“来人,去准备一间客房给陶小姐,再去请医生过来。”见了武田英机明楼才回过神和林双怡下了楼。吩咐明诚说“阿诚啊,送陶小姐去客房,照顾好陶小姐。”   “是。”明诚点头,然后抱着陶小曼随着一个女佣上了楼。   医生告知陶小曼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一下,马上就会醒过来,然后明诚留在客房里陪她。其他人便也全部离开,重新回到舞会。   陶小曼从客房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揉着脑袋拉了一下床头灯,但是没有反应“停电了吗?”陶小曼起身,“嘶”倒吸一口冷气又抱住脑袋,嘴里嘀咕“疼死了,怎么又是脑袋啊,让陶随安知道了,肯定又要嚷嚷了。”下床穿了鞋,摸索着打开门去了走廊,听到走廊右边有些响动,便扶着墙往那边走过去。   “嘭”一声枪响,吓得陶小曼停下了脚,然后一扇门里出来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出来后看到陶小曼也是愣了一下,手里的枪抬了起来指着她。   陶小曼张大嘴,然后马上抬手把嘴巴捂住,对着拿枪的人使劲的摇着头,这是她唯一表现她很友善且很无害的方式了。但是明显对方对她这样的表达方式不是很满意,她听到了他手里□□上膛的声音,因为害怕,眼睛瞳孔放大,没了焦距,眼泪顺着捂住嘴的手掌流了下来。   就在陶小曼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一个人从她后面把她拉了退后几步,随即枪声响起,从她的右胳膊擦了过去。疼得她靠在墙上,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然后终于看清楚了拉住她的人“明诚!”   明诚点点头,然后望着对方,上前夺枪,和那个人厮打了起来,明诚上前,一把擒住那人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马上来人了,快走。”那人反手挣脱说“她看见我了。”明诚把推到窗边说“我不会让你杀她的,走。”然后把他推出窗外。   明诚见人离开,马上转头看陶小曼,发现陶小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嘴角也诡异的傻笑起来,刚不是还哭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是怎样?明诚过去扶着陶小曼检查她手臂,然后大批日本宪兵已经上了楼,走廊上因为打斗也已经满目狼藉,陶小曼的血流了一地,明诚扶住她的时候,她这次是彻底晕了过去。   高桥信被暗杀,上海进入戒严,全城开始搜索刺客,明楼作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也受到了来自日本方的压力,对于76号的办事能力进行了严厉的谴责,然后命令加强对军统特工和□□的围捕。   林双怡对于死了个日本人并没有多上心,只是去医院陪着陶小曼,在明诚明确表示没有看清刺杀者长什么样后,陶小曼作为唯一有可能看清刺杀者脸的人被送进宪兵医院进行严密保护和医治。   她醒来以后是事发后地二天了,醒来以后,只有林双怡守在她床边,然后林双怡叫人通知了林随安和明诚,随后武田英机赶到,希望从陶小曼嘴里问出那人的长相,明诚试图用眼神给陶小曼一点点的暗示,但这陶小姐是死活不肯拿眼睛看他,但是陶小曼却表示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就撞了头,迷迷糊糊的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枪指着,要不是明诚赶到,她已经被杀了,当时已经被吓的脑袋不清楚了,而且当时那么黑,是绝不可能记得那人的样子的。   陶随安随后送走了林双怡和明诚,他是真怕这妹妹撞了头,又给撞出毛病来,扶着陶小曼的头是转着圈的看,确见陶小曼一双眼睛水亮水亮的在哪发傻,问“妹妹,你怎么了倒是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陶小曼摇着陶随安的手说“哥,你知道吗?明诚救我的时候简直帅死了,我觉得我爱上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知道紫霞为什么一定要嫁一个盖世英雄了。”   陶随安望着陶小曼,眼睛有些通红,然后摸着陶小曼的头,带着哭腔说“妹妹啊,你怎么又撞头了,你这头撞不得啊,你现在这样,哥怎么跟爹娘交代啊。”她这妹妹是又撞得不正常了吧   ? ☆、十 ?  “你和许黜都说很确定陶小曼看到他的脸了,但是陶小曼却是矢口否认自己看清楚对方的脸了?这个陶小曼倒是挺有意思的。”明楼看着手里的报纸,对那天的刺杀还是在铺天盖地的报道这事。   明诚点头说“武田英机去过两次,但是陶小曼都说自己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明楼翻了一页报纸说“你怎么看?”   明诚说“我觉得这陶小曼对日本人没有好感,她并不是在帮我们,或者帮别人,只是出于对日本人的敌意而已。”   明楼放下报纸说“这陶随安就一个汉奸,倒是教出一个不一样的妹妹啊。”然后接着说“让阿香熬点汤,你送去给陶小曼吧,毕竟人家也帮了我们。”   “是。”然后明诚又和明楼说“大哥,还有一件事情,武田俊也派了宪兵包围了林府,说是刺客没有抓到,当时林小姐也在舞会,要保护她的安全,林家人进出都受到了限制,林小姐从那天起就没有离开过林家了,我怀疑是不是武田俊也用保护为名软禁了林小姐?”   明楼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诚说“应该是舞会结束后,我把林小姐从医院送回家以后。”   明楼说“看来,这次舞会,是彻底激怒了武田俊也了,准备车,我要去一趟林家。”   “是。”   明楼去了林府,却被宪兵拦在门外,说是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明诚掏出枪,指着其中一人的脑袋问“不知道车里的是谁吗?”   那人看了一眼明楼说“明长官,对不起,再接到命令之前,我们不能放行。”   明楼说“阿诚啊,把枪收起来,我们回去。”明诚收了枪,上车和明楼离开,明诚问“大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先确定林小姐现在的处境。”   明楼说“送我去特高课,这件事情急不得。”   “好的。”   明诚送明楼到了特高课,回家取了汤到了宪兵医院的病房,陶小曼一个人坐在床上,盘着膝盖,在膝盖上放了本书,用一只手翻阅着,见他进来,翻书的那只手飞快抓了被子盖住自己,然后朝他很是温婉的一笑“阿诚先生。”   明诚把汤放在一边说“陶小姐,你好一些了吗?我让阿香熬了些汤,对伤口愈合比较好。”   陶小曼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汤壶说“好香啊,我可以现在就尝尝吗?”   “当然。”明诚点头,把汤倒进汤碗里,陶小曼立刻把脸凑上去,然后伸出手就想去端碗,不想扯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就把手缩回去,然后缩在床上,咬牙切齿的小声说“死刺客,下次被我撞到就弄死你。”明诚把汤壶放好,看来这个陶小曼不仅记的许黜的样子,而且记得很清楚啊。。。   陶小曼缩着手,眼睛却望着汤碗,唉声叹息,明诚见她一副我很想喝就是喝不到的样子,笑着说“陶小姐不介意,我喂你吧。”然后陶小曼一双眼睛滴溜溜水亮亮的望向他,使劲点头,明诚端起汤碗纳闷,阿香最近的手艺长进了那么多吗?这个汤很香吗?   陶小曼乐呵呵的就等着明诚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然后就在要喝到汤,在她看来很利于培养感情的第一步要开始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陶随安提着东西进来说“妹妹,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好多号吃的。”陶小曼就眼睁睁看着明诚的手放下,勺子又落回了汤碗里。   明诚起身说“陶处长,我来看看陶小姐,顺便送一些汤过来。”   陶随安进了病房,明诚才打了招呼,便被一人请走说武田英机想和他再次确认刺杀当晚的情况,明诚离开之前对陶小曼说“陶小姐,我先出去,等一下再来看你。”   陶小曼木愣的点点头,明诚一出去,陶随安就觉得被人用冰冷的眼光扫射,然后就见自己妹妹坐在床上瞪着他“怎。。。怎么了?”陶随安小心的问。   就见陶小曼一下就扑倒在床上,带着哭腔质问“你是不是我亲哥哥啊。”   “我怎么就不是你亲哥哥了,小曼,你到底怎么了?”陶随安小心翼翼的问。然后就见陶小曼又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长发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有点可怜兮兮的,她受一次伤容易吗?伤在手上容易吗?陶随安帮她理了理头发说“我让张婶做了红烧排骨,是不是你亲哥啊?”陶小曼立刻恢复精神,说“还是哥哥最好,你喂我,手现在还疼呢。”   明诚回到病房,陶随安在陶小曼各种眼神暗示下离开了,明诚望着陶小曼病床上放着的史记,拿起来随便翻了几下说“陶小姐喜欢历史?”陶小曼苦笑啊,可不是喜欢么,这可是陶随安书房里唯一看起来像故事书的书了。   然后陶小曼转移话题问明诚“阿诚先生,为什么双怡姐姐最近都不来看我?你知道她在忙什么吗?”   明诚皱了一下眉,把林双怡的处境告诉了陶小曼,陶小曼听了,眉头皱了起来问“连明先生都进不去林家,那林姐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明诚说“先生今天去了特高课,希望从加贺科长那里可以得到转机。”   陶小曼直了直身子说“我觉得武田俊也这么做,其实就是不想明先生见到双怡姐姐,但是说不定我能见到双怡姐姐啊,先确定她好不好再说嘛。你说是吧。”   “你?你怎么见?”明诚问。   陶小曼说“直接去林家求见啊。”   ? ☆、十一 ?  陶小曼求了陶随安,说在医院闷得慌,然后征求了医生的意见,陶小曼就被接回了家。然后和明诚约好了第二天去陶家接她。   明诚去陶家接陶小曼的时候,陶小曼打扮得跟一朵开得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牡丹花一样,明诚看着就觉得晃眼睛,痴呆的问“陶小姐,你昨天才从医院里出来,今天打扮成这样,不妥吧。”   陶小曼说“不妥就对了。你换了衣服我们就走吧。”   “换什么衣服?”明诚表示不明白。   陶小曼解释“换上我们家司机的衣服啊,你得假装我的司机陪我一起去林家啊,我觉得你们进不去完全只是武田俊也不想让明家的人进去而已。”   明诚接过衣服,他知道陶小曼讲的是对的,什么保护,防的只是林双怡和明楼见面而已,然后去客房里换了衣服,明诚出来的时候,陶小曼已经坐在了车上,然后把脑袋杵在车窗上面,上下打量了一下说“等一下到了林家你得把头埋的低低,就算穿上了这身衣服,也不像个司机。”然后把头缩了回去,拍着驾驶座说“走吧。我今天也体会一下你当司机的感觉,体验一下明先生的派头。”   两人开车到了明家门口,车子便被宪兵拦了下来,陶小曼摇下车窗表明了来意,然后宪兵确认了身份就放行了。陶小曼见车离大门远了,一下把头往前面探过去对名诚说“你看你看,不是防刺客,就是防你们家明先生呢。”   林家内院里面并没有任何日本宪兵,明诚下了车就和陶小曼一起被管家带到了后院,见林双怡拿着一个水壶正在照顾着花草,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被软禁的样子。林双怡看到万花丛中过,仍然很刺眼的陶小曼差点眼睛就自动忽视站在她旁边的明诚了。   林双怡放下水壶,请两人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多陶小曼的穿着进行了点评“小曼,你今天的打扮,真,特别。”陶小曼笑着说“特别就对了。”然后指着明诚说“今天是阿诚先生找你,他和明先生昨天来过,但是没有见到你。”   林双怡看向明诚说“是外面的日本宪兵不让你们进来的吧。”明诚点头说“是,我和先生以为林小姐被软禁了,所以今天才请陶小姐帮忙,扮成陶家的司机进来看一下。”林双怡说“让明先生和阿诚先生费心了。如果说武田俊也为了那天刺杀事件对我进行保护并且不让我出门是软禁的话。”林双怡点头“是,我被软禁了。”   明诚皱着眉问“那么,这两天武田俊也有来过吗?”林双怡也点头“武田俊也来过,武田英机也来过。”   “武田英机?”明诚不明白。   林双怡讽刺的笑了医生说“武田英机希望我能退了明家的婚事,答应嫁给武田俊也。这武田英机可是比他弟弟要会谋算些,我门林家有上海和苏州最大的衣布工厂,娶了我,就可以缓解他们在中国战场的物资压力,也能弥补一下武田英机对被杀的那个日本人保护不力的罪名,要不是爷爷在苏州商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也顾忌着明家,我这会儿哪还能这么悠闲啊。”   “林老太爷?日本人找上他了?”明诚问。   “昨天他们把爷爷从苏州接到了上海。”林双怡说,然后又说“爷爷身体不好,现下在楼上歇着。”   陶小曼眯着眼睛看着林双怡说“双怡姐姐,我怎么看着你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啊。”   林双怡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下,说“着急?能有什么用?现下这个局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武田俊也图的也就是一副皮肉色相,到时候花了我这张脸便罢了。”林双怡说得云淡风轻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听得明诚心惊肉跳的,又不是没有转机,怎么就想着毁了自己的容貌了,这林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呢。   然后陶小曼很小心的问“就算毁了容,万一那武田英机还是要武田俊也娶你呢?你不是说他们图的是你们林家的资产吗?”   幼乓桓霾岳先从辛Φ纳舸铀呛竺娲此怠拔颐橇旨宜蓝疾换崛缌巳毡救说脑傅模蟛涣宋仪采⒘斯と耍呕鹕樟肆旨宜械墓こА!碧招÷兔鞒献恚图桓龃┳藕谏づ鄣囊⒗先髓谱殴照茸吡斯矗炙辖羯锨叭シ鲎±先怂怠耙阍趺聪吕戳耍俊泵鞒贤耪馕涣旨依咸桓蹦闼牢一畹难樱胱耪饬旨沂窃趺椿厥履兀吭趺从龅绞戮屯盗讼氚    林家老太爷看了一眼明诚问“你是明家的小子?”明诚起身说“是,我是明诚。”林家老太爷打量着明诚说“你们明家就明镜丫头和明台晓得是非,知道什么是精忠报国,可惜了,都让日本人害死了,现在留下的,简直不知所谓。”   明诚低着头,没有回话,林双怡说“爷爷,是明先生知道我被软禁了,让阿诚先生来看看我是不是安好的。”林家老太爷哼了一声,说“明楼那个臭小子不顾林明两家的交情,退了我们林家的婚事,林家怎么样就不劳明家费心了。”   陶小曼抱着一盘点心笑眯眯的望着被这林老太爷弄得有些尴尬的局面,然后被明诚拐了一下,这林老太爷明显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但是他又不能放着林家不管吧,先不说其他,就是大姐和林家的交情,就不能不管的。   陶小曼被拐了一下,然后才把点心放下,拍拍手凑到明诚的耳朵边说“其实,我好像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什么办法?”明诚小声的问。   陶小曼说“先把双怡姐姐和这个爷爷弄到明家,宪兵应该不敢围着明家找明先生要人吧,然后明先生娶了双怡姐姐,林家的工厂当嫁妆,武田英机想要的东西都成了明先生的了,抢林家的东西他们没有压力,抢明先生的东西应该不行吧?我哥哥说新政府的经济运作现下必须倚仗明先生,上海的商界要想正常运作也要依赖明先生。应该不好明着得罪吧。”   明诚睁大眼睛说“那怎么行?”这不止关系到林明两家的产业,也关系到大哥在新政府工作的展开,还有两个人的终身大事。   陶小曼白了一眼说“行不行你得先和他们说了才知道啊。”   明诚翻了下眼睛说“要说你去说,我才不去。”   陶小曼说“我们提供的只是一个想法,怎么说得他们自己去说啊,这事谁也不能帮他们决定吧。只是吧,这老爷子要苦恼一些。”   “苦恼什么?”明诚问。   “苦恼选汉奸还是选日本人当孙女婿。”   “。。。”   ? ☆、十二 ?  陶小曼没等明诚纠结,然后拉了明诚的袖子说“阿诚先生,你先把双怡姐姐和老爷子带去找明先生吧。”   “宪兵在门口守着,林小姐和林老太爷怎么出得去?”明诚说。   陶小曼说“让双怡姐姐换上我的衣服,坐在车里光明正大的出去,然后委屈一下老爷子趟在后车厢里,你先带他们去找明先生吧。”   明诚没有答应“这样做武田俊也不会放过你的。”要是武田英机和武田俊也知道陶小曼和他串谋把林双怡带了出去,肯定不会饶了陶家的。他倒是不太关心陶随安的处境,单毕竟陶小曼帮了他们不少,不能不管她。   陶小曼得到了来自明诚的关心,心情就像这满院子的花儿一样美丽,笑着说“你带他们出去之前,得先帮我绑起来啊,得让武田俊也知道我很无辜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心软帮了双怡姐姐,害了我哥哥的。”   陶小曼让明诚把计划和林双怡还有林家老太爷那么一说,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林双怡,而林老太爷看起来是相当赞成自己孙女的反对,而且林老太爷很是不乐意找上明楼帮忙,最后是陶小曼怒了,拉开明诚和林老太爷说“林家爷爷,我知道你不待见明先生,但是你得想想,明先生他不管干了什么,再差好歹也是个中国人吧,就现在这情形,你让他帮你怎么了?你倒是痛快一口气烧了工厂,工厂没了工人怎么活啊,孙女是你的,花了一张脸你不心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然后和明诚使了个眼色,拉着林双怡就走了,到了林双怡的房间,陶小曼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叫林双怡换上,见林双怡没动,陶小曼软下声音说“双怡姐姐,那么做我也害怕,我怕日本人怪罪到我哥哥头上。可是我也是女孩子,我脸上就算长个小疙瘩我也难受,何况把自己得脸划了,我也不喜欢日本人,我情愿从楼梯上滚下去,也不想让他们对我有想法。你现在不是没办法的,我们不是来帮你了。”林双怡点点说“好,我换。”   陶小曼乐呵的点头,林双怡换上她的衣服,也拿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上,然后她把林双怡的妆容头发都收拾得跟早上她出门一样的“惊艳。”   明诚进屋见林双怡弄好了,才知道这陶小曼今天为什么那么打扮了,这身打扮放哪个姑娘身上,别人一眼就觉得扎眼,都不看脸就知道是她。   陶小曼让人拿了绳子,让明诚帮她绑起来,照林双怡说,武田俊也每天下午都会到家里看望她,那么武田俊也来的时候,必须看到陶小曼被林家人绑起来,然后伴成她跑了才行,明诚拿了绳子先把陶小曼的脚捆上,在绑手的时候陶小曼征求意见说“你说往后面绑会不会看起来比较真啊。”明诚白了她一眼问“你胳膊好了?不疼了?”陶小曼立刻点头“还是绑前面吧。”   绑好了陶小曼,林双怡突然问“小曼,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陶小曼现下因为把头饰给了林双怡,头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脸上的妆也因为换了衣服,散了头发,看起清雅了不少,这个样子让林双怡觉得眼熟。   陶小曼咧嘴一笑说“三年前,广州制衣厂的工人暴动,你和明董事长用自己换了几个被工人困住的路人,我是其中之一,我回去差点没被我哥哥训死呢。”   明诚在检查陶小曼身上的绳子,怕绑得紧了勒到她,听到陶小曼提到明镜,手上动作停下,大姐和林双怡救过她?明诚在发呆,陶小曼就叫他“把我头发弄乱一点,看起来可怜一点。”明诚伸手拿手掌在陶小曼头上揉了一下,陶小曼问“看起来可怜点了吗?”明诚摇头说“可怜倒是不觉得,就是比刚才丑点。”陶小曼想哭了,明诚怎么能觉得她丑呢,丑姑娘怎么还能让他喜欢呢?明诚又望了一眼她说“嗯,现在看起来可怜了。”然后把她放在床上躺好说“张嘴。”陶小曼把最张开,明诚把一块手绢塞进她嘴里,然后帮她挪了下枕头说“自己不要乱动了,不然绳子会更紧的,我们先走了。”陶小曼点点头,明诚和林双怡关上门走了。   她对着天花板眨着眼睛,突然有些期待武田俊也快些来了,虽然躺着,可是不能乱动也是很痛苦的。   明诚带着林双怡到了陶家的车面前,然后请了林家老太爷睡进了后车厢,林双怡上了车,明诚开车到了大门口,宪兵拦下看了一眼就放行了,实在是这位陶家小姐打扮得过于艳丽招展了。   陶小曼在明诚和林双怡都走了以后,等着眼睛看着林双怡房间白花花的屋顶,无聊了就数数屋顶上的水晶灯有多少个水晶球,在无聊了吧又翻个身看看林双怡房间的摆设,敲了新鲜的东西,就盘算着回去让陶随安也给她买一个,然后越来越无聊,无聊到发困,又数了几个水晶灯上的水晶球,就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陶小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是被人拍醒的,醒了以后已经是太阳正在落山那会,眼睛一睁开就被红色的太阳光射得眼睛不舒服,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等终于清醒了,就看见床边站了好些人,被吓了一大跳。   而在武田俊也眼里,陶小曼眼泪汪汪的,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被人下了药绑在这里的。陶小曼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武田俊也,然后“呜呜。。。”的朝武田俊也说着什么,其实她也就是随便吼吼,武田俊也让人拿了她嘴里的布,帮她把绳子划开,陶小曼泪眼汪汪的问“武田先生,我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武田俊也问“陶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小姐呢?”陶小曼被武田俊也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说“我出事那天是双怡姐姐陪着我去的医院,我好了就想着来林家谢谢她,然后我们一起喝茶。。。然后。。。”陶小曼说着说着就没然后,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林姐姐呢?武田先生,林姐姐呢?她没事吧。”   武田俊也的脸都铁青了,她看这陶小曼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想着这林双怡胆子也是够大,陶随安的亲妹妹也敢绑起来,现在八成已经到了明楼府上了。   陶小曼的这一觉睡得很有效果,让武田俊也是想发火都不好往她身上发。最后她就乖乖的等着陶随安来接她,先带她去了医院,然后才回的家。   陶随安回到家就让陶小曼做好,他自己的妹妹自己也是知道的,然后黑着脸问“是明诚让你那么干的?”陶小曼小声说“是我让明诚那么干的。”   陶随安立刻站了起来,指着她说“妹妹啊妹妹,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多危险啊?你。。。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啊。你上次把我的枪拿给林双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陶小曼也跳起来说“那要是没有林双怡,我早就在广州被人打死了,你还能跟我算账啊。”   陶随安摆摆手,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然后又朝陶小曼招招手,让陶小曼靠近问“那明诚你让他帮林双怡,他就帮了?”   陶小曼说“林双怡是明楼的未婚妻,他肯定帮啊。”   陶随安随即烦躁的挥手说“去去,睡觉去,我还以为你跟明诚有戏呢,净会捣乱,你倒是嫁进明家让你哥哥得点好啊。”   ? ☆、十三 ?  明楼从特高课回来,但是加贺一郎的态度暧昧,只是保证会马上处理,让明楼见到林双怡,明楼一听就知道是敷衍而已,武田英机肯定给了加贺一郎压力,加贺一郎对他也不过就是进行安抚而已。   明楼皱着眉头回到家里,就见接外套的阿香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明楼进了客厅,就见林双怡和一老爷子坐在自己家客厅,就是那林双怡的打扮让明楼看了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林双怡从小生在苏州大户人家,对穿衣的品味是很高的,林双怡以前对衣物的搭配在明楼看来相当的赏心悦目,起码眼睛是舒服的,但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明楼整理了一下情绪,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明诚,明诚到他身边低声说“我今天装成陶小曼的司机进了林家,林小姐和林家老太爷的确是被武田英机软禁起来了,所以我让林小姐装成了陶小曼,把林老太爷藏在后车厢带出林家。”   明楼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林老,林小姐,现下这样的情势,只能委屈你们在我府上小住些时日了,待明楼想到解决的办法,再送二位回林家。”   明楼吩咐了阿香去准备了客房,林家老太爷并不热络的说“林某和孙女就叨扰明长官几日了。”明楼忙说“林老话重了,明楼担当不起的,您还是直接叫明楼的名字吧。”   结果林家老太爷是连名字都不叫了,直接说“明家小子,明镜丫头管理明家的时候,你们明家可不能是现在这样子的。”   明楼点头“是,如若大姐还在,明家,的确不会是是现下的样子。”大姐过世以后,他遣散了大部分的佣人,以前经常有商会的人上门拜访,现下也是少有了,多的都是些新政府那些亲日官员。的确是有些乌烟瘴气。莫说林家老太爷,要是大姐还在的话,说不定气成什么样子了。   明楼对明诚说“阿诚,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明家谢绝一切拜访的客人。”然后对林双怡个林老太爷说“林老和林小姐在明家这段期间,一切随意,不需要拘束,有需要的东西,吩咐阿诚,他会为两位准备好的。”   “谢谢明先生了。”林双怡怕自己爷爷又给明楼找不自在,现在始终是明楼收留了他们,不好让明楼面子上过不去。林老太爷却瞪着林双怡说“这个小混蛋不退婚的话,会有今天这个事?”明诚很赞成的点点头,被明楼狠狠的瞪了一眼。   然后林家老太爷的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站起身,看着客厅里的全家福,叹息着“明镜,好丫头啊,就是命薄。”接着跟林双怡说“双怡,扶我去休息一下,今天够折腾了。”   看着林老太爷远去的背影,明楼问明诚“阿诚,你刚才很赞同林老爷子的话啊?”明诚问“大哥,你说的是那一句?”是退婚还是小混蛋?明楼哼了一声“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然后对林双怡的衣服进行了点评“这林家小姐今天穿的衣服可真难看。”   明诚说“难看吗?只是不妥罢了。”只是不妥吗?明楼皱眉说“阿诚,你最近该好好休息下了,眼神不好。”   阿香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茶水,然后问明楼“大少爷,这林小姐以后都住下了吗?”明楼看了一眼阿香那双期待八卦的眼睛说“你们最近都越来越没规矩了。”阿香笑眯眯的收拾着茶杯走了。明诚干脆就当没听见。   第二天明楼从新政府办公室出来,才上车坐好,车门另一边就被人打开,那人一上车就对着他笑,明楼定了定神说“陶小姐,你找我?”明诚也是回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陶小曼说“你怎么自己跑来了,你知不知道被人看见了你就麻烦了。”陶小曼说“我知道,没看见我换过衣服,用书遮着脸吗?”陶小曼不知道哪里搞到一身女学生装,头发也放下来拿了一个水蓝色的发箍卡上,脸上也没有了她一贯的精致妆容,手里还抱着两本红皮书,怎么看都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学生。   明诚没搭理她,回头看了一下四周把车开走在,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要是被谁看到陶小曼在明家的车子上,昨天的事情陶小曼绝对逃不了干系。   陶小曼见明诚没搭理她,她也就转头问明楼“明先生,你和双怡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啊。”然后车子狠狠一个刹车,陶小曼稳住身子,就觉得自己被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明楼的是惊吓,明诚的是惊恐,然后陶小曼眼睛里出现了惊讶,她望着明诚,小声的问“你,没有和明先生说吗?”明诚瞪大眼睛“你还真说呀。”   陶小曼反应了一下才问“你们谁都没说吗?你们怎么回事呢?”明楼坐直了身体,然后问“陶小姐,他们该和我说什么?”然后示意明诚开车,现在车子停在街道上,不是很适合谈事情。   车子启动,陶小曼也就直接说了“阿诚先生说,武田俊也想娶双怡姐姐,武田英机想要林家的工厂,双怡姐姐和林家爷爷都不干,林爷爷要烧了工厂,双怡姐姐要刮花自己的脸,不想日本人得逞,那明先生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他们为什么不和你说啊。”   “哦?怎么救?”明楼又兴趣的问。   “你娶了双怡姐姐,她拿着工厂当嫁妆。日本人再怎么也不能从你手里抢东西啊。”陶小曼说。   “陶小姐,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这件事情,林小姐和阿诚不说,倒是可以理解的。”明楼说,她也是当陶小曼胡闹。毕竟在明楼眼里,陶小曼的确有些奇怪。   陶小曼看着这些人好像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然后拍了明诚一下说“路边停车。”明诚把车停在路边,这里平时过往的人并不多,然后陶小曼打开车门下去,明楼和明诚也下了车,陶小曼捡了跟树枝拿在手里,然后问明楼“明先生,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帮林家?”明楼和她并排走着,想了一下说“没有,这里是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的上海。”陶小曼斜着头看了眼明楼,又看看明诚。然后说“这个年代,现下的情势,外面战火连天,我们这种人,能不能活到生老病死,谁能说得清啊,婚姻这种事情,在家国面前,不就是儿戏么?”明楼和明诚沉默着没有反驳,他们觉得倒是小看了这个陶小曼了,一个小姑娘能对局势有这样的见解,已经很难得了,陶小曼丢掉树枝,拍了拍自己的手,说“明先生,觉得双怡姐姐适合做一个妻子吗?”明楼回答说“林小姐品貌德行都是上佳,自然是适合的。”   陶小曼笑着,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说“我哥哥经常和我说,我要好好收拾自己的性子,这样阿诚先生才会觉得我合适做一个妻子,他才会娶我。其实这个年代,有多少女孩子是因为爱情出嫁的啊,她适合做一个妻子,你没有妻子,你就是可以娶她的,你娶了她就能救林家,那为什么不娶,为什么不救啊。”陶小曼又踢走一颗脚底下的石子说“日本人是什么样的,明先生你很清楚,林家和双怡姐姐到了他们手上,还不指定糟践成什么样子。好好的一个姑娘,不管她远不愿意,嫁给日本人了,别人都戳着她脊梁骨骂汉奸,林家也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了。双怡姐姐什么心性啊,我能随着别人骂,我是不在乎,她可不,我能想到的也就是一死了之了,而且她到现在也没和你说什么,肯定是准备好了去死的。”明楼笑着说“你对林小姐很好。”   陶小曼摇摇头,停下脚步说“我只是害怕,害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了。”明楼诧异于陶小曼对生命的看法,在这个年代,他自认一身抱负,救国救民,可是一次次死里逃生,看到过战场的屠杀,他有时候对生命的态度也是很草率的。   陶小曼的长发被风吹得已经有些乱了,没了以往的精致,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明楼,明诚从认识陶小曼以后,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她,却是在她没有漂亮的衣服和妆容的情形下,却发现原来陶小曼向阿香说的,是个挺好看的姑娘。   明楼沉默了许久说“我明白了,陶小姐的话明某会认真考虑。”陶小曼深深呼了口气,脸上有了血色,说“我能去看看双怡姐姐吗?”然后往车的方向蹦跶着去了。   明楼见陶小曼蹦跶远了,对明诚说“阿诚啊,好姑娘。”   “啊?”明诚愣住。   ? ☆、十四 ?  陶小曼跟着到了明家,到了大门外面,车上的三人竟然好像都在想事情,没有谁想下车,明诚回头看了一眼明楼,陶小曼是第一个出声的,问明楼“明先生,你考虑怎么样了?”   明楼笑着说“陶小姐,这件事情不是明某考虑的如何,林家老太爷和林家小姐怎么看待明某,你也应该多少了解,在他们看来,我和日本人没有区别的。”陶小曼说“怎么没有区别了?你是中国人,也只是新政府的官员,这和我哥哥是有区别的,新政府只是亲日,等日本人战败离开,你只是个财经顾问,有的是办法顾全自己,到时候不管你什么处境,双怡姐姐嫁给你都比嫁给一个日本人强吧。”   “陶小曼!”明诚大声呵斥她让她住嘴,她知不知道自己再哪里,现在说的是什么?今天车上只有他和明楼,多了一个人呢?陶小曼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大声问“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明诚下了车,打开陶小曼的车门,把她拉了下来,然后对明楼说“大哥,我和她谈谈。”然后拉着陶小曼就走了,进了门直接往他房间去了。吓得阿香一愣一愣的,林双怡也是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然后问阿香“刚才那是陶小曼吗?”阿香说“看着像是陶家小姐。”然后明楼进来,阿香赶紧跑上去“大少爷,阿诚少爷他。。。”明楼一脸的淡定,说“怎么了?”阿香说“阿诚少爷刚才把陶小姐拉。。。拉房间里去了。。。”阿香说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明楼差点都听不清了。明楼点点头说“是吗?可能是他们有事情要谈吧。”   “哦。”阿香木木的点点头,然后去给明楼端茶去了。   然后就听见楼上陶小曼大叫“明诚,你再不放开我咬你了。”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阿香和林双怡不约而同的往楼上望去,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望着明楼,他不管管吗?明楼喝了一口茶,淡定的抖开报纸。他刚才被陶小曼那一番话说得都不淡定了,管什么管啊,他自己也是需要冷静一下的。   明诚把陶小曼带到房里,然后锁了房门,指着房间里的沙发说“坐下。”陶小曼想发脾气,她手疼,结果看着明诚阴着脸看着她,马上走过去,赌气的狠狠坐下,也回瞪着明诚。明诚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就可以让日本人杀了你跟陶随安。”然后站在陶小曼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有气势,接着说“陶处长就没有教过你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吗?”陶小曼声音总算小了“我只说过这一次。”明诚接着说“现在的上海,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你在什么地方说这样的话都不安全,若是先生的车被人装了窃听,林家,明家,你和你哥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明不明白,你下次不能再胡说了。”   陶小曼往椅子里挪了挪,然后抓了一个靠枕抱砸到明诚身上,她也被明诚吼出脾气了,没过脑子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日本人再过几年就战败投降退出中国,你们那个新政府也没了,你不信等着。”然后看着明诚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也睁大了看着明诚,她发现自己的手都开始在发抖。身子都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   她和小说里不一样,她来到这里,没有遇到历史书上的任何一个人,人家清穿可以遇到阿哥,穿越到秦朝可以遇到秦始皇,就算去了三国也会遇到刘关张,她陶小曼只知道外面战火弥漫,自己的哥哥是日本人的刽子手,到了上海唯一知道一个杜月笙也在日本人占领上海之前就走了。这个时代她就知道走势,就只记得几个战役,甚至连时间都模糊,现在是民国二十九年,就是1940年,就是说日本人还有五年才会战败投降。她就是一个汉奸的妹妹,她能改变什么,所以她知道的历史对这里的人根本没有用,那些可以改变历史的名字离她太远,在她看来就算说出来也只能是一个希望罢了,但是不是她哥哥的希望。   也不是,明诚的希望。   五年,在这个战火的年代,就是很多人的一生,她知道她不能乱说话,她被哥哥带到了上海,远离了战争的困扰,但是上海又哪里好了?   陶小曼慢慢放开自己再发抖的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对着明诚苍白的笑了一下,说“我是开玩笑的,你当没听到。”   明诚狐疑的看着陶小曼,她刚才的语气太过于笃定,好像她说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一样,陶随安不会教自己的妹妹这些,陶小曼为什么那么厌恶日本人,他在陶随安来上海以后,就对他们的背景查得很清楚,但是陶小曼。。。陶小曼到底是谁?   “你是谁?”明诚慢慢拿出枪,然后指着她。   陶小曼一下蹲在地上,然后拿手抱着自己,声音苍白的说“我以后真的不瞎说了,你不要杀我,我胡说的。我是陶随安的妹妹,我是陶随安的妹妹,我只是陶小曼,陶随安不是和你们一样吗?他是我哥哥,我不会害你们的,你也不要杀我。”陶小曼有些语无伦次了,然后头一低就开始哭,使劲哭。   陶小曼压抑的哭声让明诚清醒了不少,实在是陶小曼说的话太让他震惊了,明诚收起枪,然后说“行了,不要哭了,我不会杀你。”   陶小曼抬起头,带着哭音说“你刚才拿枪指着我。你们杀人又不犯法,把我埋在你们家后花园,陶随安就找不到我了。”   明诚一下就被逗乐了,说“我们家后花园不埋人。”然后说“起来坐好,那么蹲着像什么样子?”   陶小曼小心翼翼的起来坐好,眼泪掉的哗哗的,明诚把手帕递过去,她小心拿过去,明诚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陶小曼学乖了,说“做梦梦到的。”明诚又皱眉了“胡说。”陶小曼吸了吸说“你不看地图吗?中国那么大。”伸开双臂比了比。“日本那么小。”把自己的手握成小拳头状。“一个小孩和大人打架,肯定打不赢的。”   “。。。”明诚觉得自己要是信了,那么脑袋肯定是坏掉了,但是不信,陶小曼刚才的话要拿什么解释,她去过未来,看到了中国的未来?这样让明诚觉得更是荒谬。然后说“好啦,你听话,你刚才说的话,出了这个门再也不许说了,听到了没有。”   陶小曼点点头“那你不杀我了?”明诚苦笑一下“逗你玩呢,我为什么要杀你。”陶小曼看明诚说真的,然后往椅子里面靠了靠,拿了个抱枕抱住,放松了情绪,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就从她嘴里吼了出来“哇~~~”哭得甚是荡气回肠。明诚立刻乱了手脚“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显然没有成效,陶小曼哭得更嗨皮了。哭声穿透了门板,飘过了走廊,下了楼梯,到了客厅。   林双怡和阿香听到那么荡漾的哭声,又把眼睛齐刷刷的放到了明楼身上。明楼终于不看报纸了,抬眼看了一眼楼上,真心的给了评价“真吵。”   ? ☆、十五 ?  林家老太爷是被陶小曼那销魂的哭声给震出来的,然后从客房里出来,拿着拐杖在木质地板上敲了几下,怒到“吵吵什么呢?那么吵怎么休息?”   见老爷子发火了,明楼总算有了反应,对阿香说“阿香,上楼去敲门,告诉阿诚,安静一点。”   “哦。”阿香听话的去敲了门,就听见明诚的声音“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再那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没怎么吗?阿香失望的想,然后说“阿诚少爷,大少爷吩咐,说让你们安静些。”然后们轻轻被打开,阿香就看到明诚扶着门把手说“我知道了。”阿香才想往里面看看,门就又关上了。然后明诚无力的说“你别哭了,我给你买东西还不行吗?”然后哭声小了点,明诚补了一句“你喜欢的都买。”世界安静了。阿香想,这次谈话,是以阿诚少爷的完败结束的。   明楼没有听见哭声,想着是明诚和那陶小曼谈得差不多了,然后把报纸收了起来,对林双怡说“林小姐,能请你移步花园里谈一下吗?”   林双怡把手里的书放下,说“当然。”然后两人出了客厅,去了花园,并排走着,林双怡问“小曼和明先生说了她的办法了?”   明楼点头“说了。的确,不失为现下最好的办法。”   林双怡也点了下头说“先前没和明先生说,是因为觉得这个办法太荒谬了,过于儿戏,不提也罢。”   明楼问“林小姐,对明楼之前退婚之事还是耿耿于怀吗?”   林双怡想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笑着说“耿耿于怀。”然后点头“有,有那么一段时间,真的是耿耿于怀。我当时年纪小,心性高傲得很,你没看过我,没有了解过我,就提出了退婚,甚至退婚都不是自己到我林家退婚,而是由姐姐代为转达,你知道吗?我当时很生气,我把你亲手写的退婚书当着明镜姐姐的面就撕了。但是苏州所有商会长老都在现场,父亲和爷爷说我不懂事,不顾及明镜姐姐的面子,罚我去祠堂里跪着,直到我认错了才能出来。”   明楼自然不知道有着一段,大姐后来没有和他提及,他能想象当时大姐的难堪,林双怡的难堪,然后问“后来呢?”   “我在祠堂里呆了三天就出来了。”林双怡说。   “你,认错了?”明楼问。   林双怡笑着摇头说“我一个小姑娘,平时娇身冠养的,在阴冷冷的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米水不进,肯定是撑不住的,我是晕过去被哥哥抱出祠堂的。”明楼沉默着没有接话,林双怡就接着说“当时年纪小,就算哥哥把我从祠堂带出去,自己的自尊心也受不了,我从小和你又婚约,家里按照明家需要的标准来教我,按照你的喜好来培养我,我自认为当时不要说苏州,就是上海都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比我更适合做明家的媳妇,做你明楼的妻子。我不吃不喝,我要父亲去明家给我要一个公道。然后明镜姐姐来了。”   “大姐?”   “是,明镜姐姐来了我房间,把哥哥父亲全部都叫支开,她就坐在我旁边,然后找了梳子帮我梳着头发,你猜她和我说了什么?”林双怡问。明楼问“说了什么?”   “她给我说了另外一个女孩子,汪家的汪小姐,你的小师妹,她十六岁那年,跑去找过明镜姐姐,她说他会爱你一辈子,要明镜姐姐成全,但是明静姐姐说,你们两个要想在一起,除非她死,那位汪小姐就说,好,那我等到你死的那一天。”林双怡看着明楼沉默,她知道那位汪家小姐和明楼是有感情的,然后说“明镜姐姐问我,双怡,你没有见过我们家明楼,你们没有感情,你喜欢他吗?我没有回答,她说汪家小姐不止喜欢你,而且爱你,但是她永远不能当上你的妻子,你们父亲死的时候交代过,明家和汪家三代以内不能结盟结亲结友邻,汪曼春爱你这般尚且如此,何况我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呢?我为了你的退婚这样对自己就不对。”   林双怡接着说“明镜姐姐走以后,爷爷还是终止了和明家的所有往来,后来哥哥和一帮同学参了军,去了北平,他们的部队在一次战役里面和大军失联,没有尸体,家里得到的就是一份死亡通知,父亲和母亲受不了打击,先后去世,爷爷身体也不好,我只能接管起林家的事物,商场上哪里有书本上学的那么简单,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需要帮助,我自己跑来上海找了明镜姐姐,我让她代笔,帮你写了一份退婚书,我在退婚书上签了字,画了印,我告诉爷爷我接受了你明楼的退婚,你情我愿,我们便没了什么恩怨。”林双怡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明显的停顿,明楼可以想象她当时一个女孩子无奈之下来到明家,用了多大的勇气把那张退婚书带回去,那种勇气是让人动容的。接着林双怡说“明家和林家恢复了合作,我也和明镜姐姐走的近了,她在我面前很少提到你和明诚,倒是经常讲起你们明家的小少爷明台,我想她和你一样,怕我对退婚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年纪小不懂事,闹了就闹了,大了懂事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放在心上恼恨你一辈子的。就是爷爷。。。”   林双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头“在爷爷看来,我们林家好好的姑娘被你写了两封退婚书退了婚,对你实在是不待见得很,这点要麻烦你海涵一下,不要和老人家太过于计较了。”   “对不起。”明楼停下脚步对林双怡说,林双怡望着他,他接着说“当时年少,对父辈定的婚事明楼的确不满,自认为退了无妨,但是欠缺考虑,于你不义,我是该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的。”   林双怡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突然抿嘴笑了起来说“明楼,你知道吗?你退了婚出国,我当月就买了去法国的船票,我哥哥拉不住我,问我干什么去?我说,我去让他给我说对不起,然后被我哥哥关在了家里。到头来你还是给我说了对不起嘛。”   明楼也苦笑了,林双怡说“谁没有年少的时候,或许不管家里再怎么随着你的喜好来培养我,那个时候的我都配不上你的。”   明楼说“但是现在,今时今日,是明楼觉得高攀不上了。”   “虽然没能看你亲手写的退婚书,但是,你现在说话绝对比以前好听些。”林双怡说。   明楼说“不论过往如何,不知道林小姐你现在能否考虑下嫁,嫁与明楼,虽为情势所逼,但明楼必定遵从家父当年所写婚书,恪守丈夫之责。”   林双怡在一个收拾干净的花台上坐下,抬头看着夕阳落下,明楼坐到她旁边,一起望着远方,林双怡说“我撕了婚书那天,跪在祠堂里,夕阳也像今天一样,红极了,刺眼,想哭。”然后把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书打开,把一个信封递给明楼“这是当初我自己跑来明家求明镜姐姐写的退婚书,现下交给你处置,婚姻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果爷爷点头答应,双怡没有意见。”   明楼接过信封说“谢谢。”   “谢谢。”林双怡看着夕阳说。   ? ☆、十六 ?  明楼和林双怡从花园里回来,阿香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应该是家里人多,阿香准备的晚饭也丰盛了不少,阿香去叫了林老太爷,把林老太爷扶到饭厅,才跑去敲明诚的房门,然后见明诚开门出来,阿香觉得阿诚少爷瞬间憔悴了不少,然后明诚和阿香说“我知道了,就来。”   明诚带着陶小曼下楼,其他人已经落座,啊香和林双怡的眼神很不受控制的就往陶小曼的身上放,陶小曼明显已经收拾过了,一点也没有大哭过后的狼狈,然后明楼轻咳了一下,阿香忙端着盘子走开了,林双怡也知道失态,把头低了下来,明诚和陶小曼一入座,人齐了就可以开饭,本来家里如果没客人,阿香都是和明楼明诚一起坐在餐桌上吃的,可是家里最近人多,阿香死活不肯上桌吃饭了,明诚觉得他很能理解阿香为什么不肯一起吃。胃疼。   明诚坐下,但是上衣不小心夹到椅背,伸手去拉衣服,手往后腰间伸过去,陶小曼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躲到了椅子后面,小脸煞白的看着明诚,一脸警备。所有望向她和明诚,明诚一脸尴尬,然后把双手摊开,在陶小曼面前上下翻了下。这个动作别人不是很明白,但是陶小曼立刻明白了,尴尬的轻咳一声说“凳子滑了一下。”见所有人还是望着他们,陶小曼呵呵傻笑说“阿诚先生的手真好看。”明诚扶着额头干脆不看她了。   明楼是不知道明诚刚才和陶小曼怎么谈的,但是谈得一定不是很愉快,然后笑了一下说“陶小姐来做客,不知道阿香做的饭菜合不合胃口,请坐。”陶小曼小步挪着坐下,林老太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陶小曼说“小姑娘家,换了身衣服看着顺眼多了。”明诚拿着汤勺点了点头,陶小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诚手指动了动往腰间去。陶小曼瞬间泪流满面,有没有天理了,然后夹了块排骨,狠狠的咬了下去。   吃完饭,明诚和明楼说了一声,送陶小曼回家,开车带着陶小曼,绕着偏僻的大道,避开了大上海的车水马龙,霓虹灯火,到了江边。   明诚停下车,陶小曼自己打开车门下去,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明诚坐在她身边说“你说的那些话,过了今天,不能再说了,懂不懂?”   陶小曼小声问“你信吗?”   明诚点点头说“信。”陶小曼惊讶的转头望着他,说“你这样,可不像坏人。”   明诚问“坏人是什么样的。”   陶小曼说“陶随安那样的,你和他好像不一样。”   明诚笑了一下说“你自己已经说过了,我们和陶处长不一样的。”然后接着说“记住了,今天的话。。。”陶小曼点点,然后拿手捂住嘴说“知道,谁都不说,以后也不说了。”   明诚满意的点点头“走了,送你回家。”陶小曼起身追上去,拉住明诚说“你答应给我买东西的,我那天瞧见一条项链,那宝石可漂亮了。”   “哦?”   “明诚,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你不是叫我阿诚先生的吗?”   “有吗?不记得了。”   “陶小曼,你这样你哥哥知道吗?”   “这话听着耳熟啊。”   明诚送陶小曼离开,林双怡问明楼“我能去明镜姐姐房间里看看吗?”明楼点头“可以,自便。”随后明楼让阿香备茶,请了林家老太爷去了书房。   林双怡在阿香的引领下到了明镜的房间外面,然后阿香自行离去,林双怡打开了房门,进了房间,林双怡愣了一下,这个房间,好像一直在被人使用一样,不像是主人离去的样子,看来这是明家兄弟怀念自己姐姐的一种方式。   林双怡拿起一张明镜的照片,然后拿手抚摸着说“明镜姐姐,兜兜转转,我见到了明楼,你却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如当初婚书上所写的一生良配。你若还活着,多好。”   书房中。   明楼为林家老太爷添了茶,林家老太爷端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问“说吧,要和我说什么?”   “明楼想让林老做主,把林小姐许配给我。”明楼说。   林老太爷听了,脸色并不好看,拿拐杖在地板上敲了两下,表示他现在的情绪“明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明家把我们林家当成什么了,把双怡当成什么了?说娶就娶,说不娶送上一封退婚书信就不娶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明楼把明镜写的退婚书拿出来,然后说“当年明楼少年不知事,做出的事情的确不能让林家原谅,但是林爷爷,明楼现在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家老太爷铁青着脸说“现在这样的情势,我知道双怡嫁给你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家丫头长大了,懂事是懂事了,就是那性子,逼急了她会干出来什么我知道。我。。。”   明楼看出了林老太爷有犹豫,然后说“林爷爷,我知道你现在有顾虑,你可以说出来,明楼听着。”   林老太爷说“你若有明镜丫头的心性,那现在这情形,你就是不娶,我也会逼着你把我们家双怡娶了,但是你现在干的事情,背道弃义啊,国难当头,你怎么能沦为日本人的帮凶,卖国求荣啊。丫头的哥哥那是死在日本人手里的,那也算是忠军报国了,我也就认了,可是现在她嫁给你了,背了汉奸的名声,这让她如何是好啊。”接着又说“你姐姐在世的时候,也是为国家出了力的,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资金,药品那没少往前线送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林爷爷,你知道大姐的事情。”明楼诧异的问。林老太爷捏了拐杖上的龙头说“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明镜送去前线的物资我们林家也出了不少,就是想早些把日本人赶出去。”   明楼起身,跪在林家老太爷前面,林家老太爷问“你这是干什么?”明楼说“林爷爷,我明家世代忠义,明楼从小也受大姐教养,只知道精忠报国,不会附逆为奸,若是明楼是个卖国求荣之人,以您对家姐的了解,她能容明楼在明家吗?还能让明楼姓明吗?”   “你是?”林老爷子问。   明楼说“家姐问过,明楼还是那句话,明楼是中国人。”   “起来说。”林家老爷子说。明楼起身站好,然后林家老太爷示意说“坐吧。”   “明楼,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我们家丫头生在林家,没吃过大苦,但是命不好,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倒是不在乎什么生死了,但是我不能让他离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明楼可对家姐发誓,今日所说,无一虚言。”明楼说。   林家老太爷沉默了许久,然后拿起那封明镜代写的退婚书说“丫头撕了一封,这一封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起身说“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说出去,对我们家双怡好些,等你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就带她离开上海吧。”   “明楼会的。这次一定不负所望。”明楼目送着林家老太爷离开,那个在他面前一直挺得笔直的身影,现在竟然有些佝偻。明楼拿起明镜代写的退婚书,看了良久,大姐,不知不觉间,你为弟弟做了那么多。是明楼不懂事,事事让你费心了。然后把手中的书信撕成两半。   ? ☆、十七 ?  林双怡从明镜房间里出来,下了楼梯就见到林家老爷子从明楼书房里出来,林双怡叫了声“爷爷。”林家老太爷点点头,然后说“丫头,陪我出去走走。”   “好。”林双怡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明楼书房的房门,便上前扶着林家老爷子往花园走去。   “明楼和你谈过了?”林家老太爷问。   林双怡点点头“谈了。”林老太爷点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摇了拐杖示意林双怡也坐下说“明天爷爷帮你看一个良辰吉日,我们家丫头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林双怡笑着说“看日子不是男方家的事情吗?爷爷你这样像我没人要一样。”   林老太爷伸手拉着林双怡的手说“你们两个父母死的早,现在长辈就我一个人,我和明楼的爷爷那也是八拜之交,我不管谁管?”然后林老太爷说“丫头,你爹娘是不能看着你出嫁了,爷爷也没几年了,明楼吧,退婚那事是不地道,对不住你,但是明镜丫头会教弟弟,现下这孩子也知道分寸了,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了你,你嫁到明家,也得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分,知道吗?”   林双怡点头说“爷爷,双怡自小和明楼有婚姻,母亲多有鞭策,怎么做好明家的媳妇,双怡明白。”   “好,你这一出嫁啊,爷爷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然后起身说“走吧,扶我回去,晚了。”   林双怡把林老爷子伺候了洗漱睡下,然后下了楼,就见明楼在客厅里,站在壁炉前面,看着上面摆放的一排照片,然后明楼拿了一张明镜的照片走过来,找了个楼梯台阶坐下,林双怡站在一边,明楼示意她坐,林双怡有些犹豫,在她看来,坐在楼梯上很没有规矩,以前哥哥在家里也坐过,后来被父亲看到了,三天没给他饭吃,明楼笑了一下说“坐吧,除了我,没人看见。”   林双怡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理了裙子,坐到明楼身边,明楼说“你倒是挺规矩啊。”林双怡把裙子拉了拉平整说“你倒是没想象的规矩。”然后看着明楼手里的照片说“你,想你大姐了?”   明楼点点头说“是,大姐走了很长时间了,但是现在一回到家,总感觉她还在这屋子里,想着拉开道门,就能见到她坐在里面。”   林双怡说“所以,明镜姐姐的房间,你们一直保留着她在世时候的样子。”   明楼说“大姐活着的时候,为我们操尽了心,就盼着我们几个能成家定性,临走之前还想着明诚的婚事,我现在还记的明台订婚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大姐不知道有多开心。你说,现在知道我要成婚了,大姐在上面会不会也很开心。”   林双怡说“虽然明镜姐姐生前和我在一起不常提起你,但是字里行间的,也能感觉得出来,你在她心里是个多优秀的弟弟,你要成婚,她肯定也很开心,明诚也是一样的,你们是明镜姐姐最重要的人。她怎么不开心呢?”   林双怡默默的陪明楼坐着,然后月光从玻璃照到楼梯,明诚回家的时候,一团黑,才要开灯就被人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拉倒一边,差点就以为家里出事,结果仔细一看,拉他的人是阿香,明诚低声问“阿香?搞什么鬼呢?”阿香立刻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明诚“阿诚少爷,小声些。”然后指了指客厅里唯一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楼梯上,明楼和林双怡并肩而坐,画面中一切静好。   “阿诚少爷,你说大少爷和林小姐坐在那干什么呢?”阿香小声的说,明诚一脸无语的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坐那里多长时间了?”阿香说“不知道,反正从我看到好一会了,就那么坐那呢,也没说话,我都不敢开灯,也不敢过去。”   明诚点头“行了,走吧。”阿香问“去哪啊?”明诚说“出去啊。”然后又加了一句“等灯亮了再进来。”   明诚让阿香找了些吃的,两个人杵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然后就盯着屋子里面的窗子,直到黑漆漆的窗子终于亮了,明诚才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嘴里,拍了拍手对阿香说“走,进去吧。”   阿香收拾了拿出来的碟子茶杯,端着和明诚进了屋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楼梯,楼梯上什么也没有了,坐在楼梯上的人也离开了,阿香端着碟子杯子去了厨房。明诚看了一眼明楼的书房,书房的灯光亮着,然后去敲了门。   “进来。”听到明楼的声音,明诚进了书房,把门关上,明楼问“把陶小曼送回去了?”明诚点头,明楼问“问出来她今天为什么说那些话吗?”   明诚苦笑“她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好像对日本战败投降这件事情很笃定,但是为什么实在问不出来。”   “陶随安这个妹妹,倒是很有意思啊,这件事情,留心些,找到机会就探探陶小曼的口风。”明楼说。   “好的。”明诚点头。   然后明楼从沙发上起来,对明诚说“我和林家的婚事已经谈妥,等林老那里确定了婚期,我去和大哥说,让他主持婚礼,你手头上的事情就放一下,准备婚事吧。日本人那边和政府这边,该怎么请,请谁,你列一份清单给我。”   明诚木愣的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讶异的问“你,你这就要结婚了?”   接着缓了口气又问“我不在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吗?”他出去了几个小时而已,没多久吧。发生什么了吗?   明楼点头“只是和林家谈了婚事而已。”   “只是。。。而已!?”   ? ☆、十八 ?  “新政府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及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明楼大婚”   婚期定下,明楼大哥和林家老太爷见了面,第二天整个上海所有报社的头条就是那么一条。明林两家联姻,林家小姐带着自己祖业工厂做嫁妆嫁入明家,这在很多人眼里,明楼下了很大的一盘棋,除了娶回一个世家千金,也全面拓展了明家的商业帝国,联姻之后,明家在上海的商业地位是无人可以动摇了。   上海各界都在揣测明楼明长官这次如此匆忙的宣布婚礼的动机。政界,商界,军方都在关注这场婚礼,心眼多的都把此次婚礼以阴谋论在进行分析了。作为明楼的秘书的明诚更是为了应付各界人士,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变成哪吒,有个三头六臂的就完美了。   明诚使忙得不可开交,可是整个上海议论的主角明楼明长官,此时正坐在自己花园里,惬意的喝着茶,看着报纸上的各种关于他和林双怡婚礼的报告,林双怡手里是明家大哥送来的婚礼礼服的样式,陶小曼陪她翻着,最近陶小曼应林双怡邀请,成天往明家跑,在明家的时间比明诚呆在家里的时间还多。陶小曼手里也捧着一本送来的样式,看着里面的婚纱样式,很是惊艳“没想到现在的婚纱可以那么漂亮啊。”陶小曼感叹,抬眼看了林双怡一眼,林双怡随意的翻着,但是却不是很上心。   陶小曼小声问“双怡姐姐,这些婚纱,你不喜欢?”   陶小曼的生音很小,但是也并不妨碍明楼听见,明楼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一眼林双怡问“大哥送来的样式,都不喜欢吗?”林双怡笑着摇摇头说“不是,这些婚纱看得出都是花了心思的,样式都很漂亮。”明楼点点头,笑着说“婚纱的样式不错,但是不是你心中的样子,婚礼上你才是主角,不必顾虑那么多,婚礼大办,你和爷爷已经很顾虑我现在的处境,对邀请名单都没有任何意见,其他的,我也希望能按照你的心意去办。”   林双怡把手里的样式册子放下,说“这些婚纱都经过大哥的精挑细选,自然漂亮。我很感激大哥的心意,但是,我们两家以前定下婚约,母亲那时就找了苏州最好的十位绣娘,为我缝制了红嫁衣,虽然后来婚退了,但是嫁衣还是缝制了出来,母亲说我总会出嫁的,将来一定可以穿着那件嫁衣出嫁的。我知道婚礼那天你也请了一些他国贵客,穿婚纱自然更合宜一些。但是,可不可以。。。”说到这里,林双怡大概觉得不合适,也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明楼笑了,然后把她身边的册子拿来翻了几页,然后打量了林双怡两眼说“你穿上红嫁衣,肯定要比这些婚纱漂亮,婚礼来那么多人,我当然比谁都希望我的新娘让人惊艳,这些婚纱,只能谢过大哥的好意了。”   林双怡自然是欣喜的,然后对明楼说“谢谢。”陶小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哪有人都要结婚了还像这两位一样啊,虽然说有点被逼得嫌疑吧,但是不是最后谈好了吗?你情我愿的了,还要不要那么那么客气呢?好无聊啊,她转身看着明家的大门,想着明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她这天天往明家跑,硬是连明诚一面都没见到。   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她没有林双怡那种定性,可以陪着明楼随便一坐就是一下午,现在婚纱都没得看,她是更无聊了,林双怡大概是看出她坐不住了,然后笑着说“我今早和阿香买了些东西回来做点心,现在也是闲着,小曼你陪我去做吧,去吗?”   陶小曼马上又了精神,只要不坐在这里陪明楼喝茶,干什么都行的。然后拉着林双怡就走了,林双怡却是很礼貌的和明楼说一声,才和她离开的。明楼坐在椅子上,有些呆愣,这明家,好像有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从大姐过世,明台离开,家里就剩下他和明诚,主屋这边,除了阿香,其他下人没有吩咐都不在主屋出入,现下那么热闹的光景,感觉隔世一样。   林双怡从一堆东西里,拿出一袋榛子,说今天买的榛子特别的好,就做榛子酥,陶小曼把袖子卷起来,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但是架势是很足啦,最后成品出来,陶小曼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和林双怡还有阿香做的差了几个糕饼店啊。。。   明楼进屋闻到香味,走到厨房看看她们做了些什么,然后从林双怡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看了下“榛子酥啊。”然后放到嘴里,肯定的点点头“味道真不错。”然后看到陶小曼闪烁的眼神,目光往陶小曼身前的盘子里看了一眼,陶小曼觉得她从明楼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恶意,然后把盘子一把抓起来往背后藏起来,她平时在明楼面前很规矩,但是在她被嫌弃的情况下,装乖就装不下去了。陶小曼清了清嗓子说“只是难看了点,味道还不错。”然后想想又接着说“你吃双怡姐姐给你做的,我的才不给你吃。”又想接着说什么,明楼已经端着林双怡做的榛子酥走了。   陶小曼把自己手里的榛子酥放回桌子,对着林双怡气愤的说“双怡姐姐,你不要嫁给他了,他是坏人。”声音因为气愤有些偏大,就见明楼停住离开的脚步,竟然转了身,然后面目和善的对阿香说“这么好的点心,阿香啊,帮我沏壶茶送来。”然后说“陶小姐,你那盘榛子也做的很好。”林双怡无语,明楼怎么回事呢?今天心情那么好,还会和小姑娘斗气了啊。   “是酥,榛子酥。”陶小曼指着盘子说,然后对着林双怡说“他是坏人。”林双怡点着头帮陶小曼顺着气。阿香低着头沏茶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明诚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快到家的一个路口,车子玻璃被人用小石子砸了一下,明诚立刻把车停下,警备的打开车门,下车就看见石子打过来的地方,陶小曼站在那里对着他傻笑。   明诚走过去,看了看四周,说“那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陶小曼没有回答明诚,而是问“你最近很忙吗?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明诚叹了一口气“是啊,最近是有些忙。”然后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   陶小曼咧着嘴笑着说“等你啊,都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然后把手里的盒子拿给明诚说“今天双怡姐姐和阿香教我做的榛子酥。”然后有些尴尬的小声说“就是样子难看了些。”马上又为自己辩驳“但是,我自己尝了点,味道也很好的。”明诚看她尴尬的样子,笑着接了过来,打开就着路灯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有好多还碎了,拿了一块尝了下,说“味道是不错,好吃。”   “难看。”陶小曼小声说。   明诚一下就笑了,说“这是吃的,好吃就行了,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陶小曼听明诚那么说,一下就有了精神,然后变得没心没肺的说“是吧是吧。”然后说“你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   明诚说“我送你回去吧。”陶小曼指着不远处的车子说“不了,哥哥今天有叫车子送我,我自己回去。”明诚看着她上了车,车子离开,把榛子酥收好,发动了车子回家。   到了家只有阿香还没睡,问明诚“阿诚少爷,要不要去给你煮些吃的?”明诚说“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阿香点点头走了,然后看着明诚手里抱着的点心盒子,偷笑着走了,难怪陶小姐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毕竟送得出去的嘛。   对于这场婚礼,自然是有人欣喜有人生怒的,比如说还在派兵围住林家的武田英机和武田俊也,其次就是汪玄时,汪家并没有收到明家的婚礼邀请函,汪玄时把手里的报纸狠狠的丢到地上,然后随后抓起身前的东西就往地上砸了下去,弄得身边一片狼藉,唯一好好的东西,就是在他手边台面上汪芙蕖,汪曼春和他的合照,这是他出门前最后一张合照,汪玄时伸手摸着照片上的汪曼春,然后颓然的坐到地上,捏着照片的手指有些因为怒气有些泛白,“曼春,哥一定不会让你难过的,你死了,他明楼凭什么好好活着。”然后拿起电话“婚礼当天,刺杀明楼夫妇。”   ? ☆、十九 ?  明家和林家的婚礼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武田英机在明楼宣布婚礼后一个星期把设在林家的宪兵队撤走,明诚也亲自到武田府上送了婚礼邀请函,至于武田英机个武田俊也随后的反应,明诚也只能做到加强防备。   婚礼当日,明家府上那是热闹非凡,上海能说得上名字的人物都到了这离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宪兵队从林家撤走,林双怡便在婚礼前回了林家,由车队从林家接她出嫁。   车队到了明家门口,明楼已经在门外等候,林双怡穿着嫁衣披着盖头下车的一瞬间,惊艳了所有,林家世代经营苏绣布匹,林双怡身上的嫁衣更是当时林家主母找了最好的衣料,请了最好的十位绣娘精心制作,如今美人出嫁,嫁衣着身,绚丽了时光。   林双怡盖住盖头,由一个老妈妈把她的手交到了明楼的手上,慢慢下了车,明楼拉着他一步步走进明家,幼年时,红纸对八字,定下一世良缘,却耐不过世事无常,一纸几行字,便改了她对他的期盼,现下,她穿上旧日为嫁与他而绣嫁衣,伸手交付,一个缘字,是她绕不过他,亦或是他绕不过她。   明楼拉着林双怡到了大厅,主婚人是明家大哥,客人随着新人纷纷而至,到了主婚人面前,明楼把盖头掀起,林双怡抬眼看着她,新娘出嫁终会紧张,明楼不经意的轻轻一笑,也换回她的一笑回答,然后一起面向明家大哥。   明家大哥取出一张精美的婚约证词,然后面对着新人和来宾致辞。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明家大哥说完证词,一片掌声。明诚拍着手望着身边的陶小曼,她为这场婚礼也搅合了不少,现下倒是安静得很。然后轻轻的碰了她一下,陶小曼看着林双怡一袭红色嫁衣说“我以前总想着,这个年代的女孩子,盲婚哑嫁,怎么还能对婚姻如此期许,原来婚礼上的誓词可以那么美啊,美得相信身边的人就是一直想遇见的那个。”明诚只是笑笑,然后问“羡慕吗?”   陶小曼在明诚面前很久不晓得矜持是什么了,自然是点点头“羡慕啊,但是这不奇怪啊,那么美好的婚姻誓词,是女孩子都羡慕吧。”   行过礼,明楼招待宾客,林双怡去新房里换衣服,陶小曼无聊,来的人很多,她在明诚的示意下,告诉她今天不要黏林双怡黏得紧,她也就只能捧着被香槟,找了个角落抬着自己的眼睛到处看。   明诚陪着明楼招呼了一圈下来,眼睛瞅到了陶小曼,就走到她旁边问“你在看什么呢?”   “看人啊。”陶小曼说。   “人有什么好看的。”明诚有些搞不明白了。   陶小曼白了明诚一眼说“你已经忙得不需要好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吧。”然后拿手指了指问“武田英机旁边的那是德国人?法国人?美国人?长得好帅啊。”   明诚把她的手拍下来,然后斜着眼看了一眼“那是美国大使,美国人不都长那样,哪里帅了。”   “美国人和日本人。。。”陶小曼像是想到了什么,明诚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问“你要讲什么?”   陶小曼喝了一口香槟,无意识的就和明诚聊上了“他们这个时候站在一起很诡异啊,日本偷袭了美国的珍珠港,这美国又往日本的长崎广岛投了原子。。。弹。。。”陶小曼才想说这画面跟甄嬛传似的,就被明诚狠狠的一扯,往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面扯了去,然后一把把她压到墙上,捂着她的嘴,陶小曼疼的瞪大了眼睛,却发现明诚的眼睛瞪得更大,像看着鬼怪一样的看着她,连呼吸都不稳当了。   陶小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怕是马上要炸开了一样,她记得以前看电影珍珠港事件就是在日本侵华以后啊,难道还没有偷袭吗?脑子里转了很多圈,乱得跟被人敲了一样,然后杯子顺着手指滑落,碎落在她和明诚的脚边,陶小曼的手颤着,却抬不起来,只能抓住明诚腰间的外衣,抓的死死的。对着明诚摇头,她现在说自己在开玩笑吗?玩笑如果大了,那还是玩笑吗?   陶随安应酬了一圈,回来就找不见自己妹妹,只能转着没人的地方去找,然后就看见自己家妹妹和那明诚用那么暧昧的姿势在一个挺隐暗的角落里面,只能端着杯子轻咳一声,提醒两人注意些,明诚和陶小曼同时转身看见了陶随安,明诚放开了陶小曼,陶小曼立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这让陶随安有些小小的忧伤中伴随着莫名的欣喜。   明诚也只能尴尬的看了一眼陶随安,然后又轻轻的给了陶小曼一点暗示,陶小曼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扯了个笑“哥,你怎么在这?”   陶随安说“没事没事,小曼啊,我和阿诚先生说几句话,你先去找点东西吃啊。”陶随安的话对陶小曼来说如临大赦,然后看了一眼明诚,就跑了。   明诚看着她离开,才勉强恢复了镇定,说“陶处长。”   陶随安点点头,然后示意明诚往外面去。接着就说“阿诚先生,我这个妹妹吧,从小被我宠着,本来性子挺温和的,后来随我去广州,我办的事情招了仇家,结果我一时不查,我们家小曼就被人绑了丢河里面去了,伤了脑袋,后来救是救回来了,但是昏迷不醒啊,中医,洋大夫,我请了一批又一批,没用啊,后来逼急了,找了个巫医,叫了魂才把她叫醒了,这人是醒了,就是迷糊了一段时间,后来吧性子也变了,有些时候也说些胡话,但是平时吧也还好。。。有什么你担待着点。”   明诚想着,你妹妹说胡话你知道啊,知道你还走哪带哪啊,真是亲哥,然后咬着牙说“陶处长对陶小姐真是有心,看得出来令兄妹两人感情很好。”   “就这一个妹妹啊。”陶随安感慨,明诚都想扯着他衣领子说,你还知道就这一个妹妹啊,那你看好了啊。   陶随安说了几句暧昧不清的话,就拿着酒乐呵的往明楼走过去了,然后给明楼敬酒说“明长官,恭喜恭喜啊。”   这明家大哥小声问明楼“小子,怎么回事呢,你结婚,我怎么看着这陶处长那么开心啊,好像是他家办喜事一样。”   明楼端着酒杯扫了一眼,找到了明诚,见明诚手里端着一盘堆得跟小山似的点心,旁边的陶小曼异常乖顺的,一块一块的捡着往自己嘴里面塞。   “可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吧。”   ? ☆、二十 ?  因为新房设在楼上,楼上为主人房,便没有对宾客开放,按照安排,明楼有一段宾客致词,然后陶小曼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摸上了楼,明诚的眼角瞄到陶小曼上了楼,但是身边有人,不好跟上去,楼上林双怡在,想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也就没有管她。   晚上舞会开始,林双怡换好了衣服,明楼去接了她,毕竟是今天的主角,舞会上还是要露面的。而明诚趁着机会也上了楼,在阳台上找了陶小曼,陶小曼看到明诚只能苦着脸说“我不下去了,你也不用防着我乱说话了,不要再给我吃东西了,真吃不下了。”   明诚苦笑,然后说“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一次比一次。。。一次比一次。。。”明诚没说下去,是惊世骇俗吗?还是不可思议呢?   陶小曼看明诚反应没那么大了,才说“我刚才是和你说话,才没有防备着的,不小心忘了你不给我说胡话了。”明诚说“你能不说了吗?”陶小曼点点头“能,我知道说胡话会害死人,知道说胡话你们会把我当怪物,你也不会喜欢一个会说胡话的姑娘。”明诚叹了口气“你不会告诉我为什么说这些的,对吗?”   “恩。”陶小曼点头,她想说,但是说了,明诚就不会觉得她只是说胡话了,会把她当成神经病还是精怪呢?   明诚说“下面很多事情,我现在要下去了,你?”陶小曼说“我在这里等双怡姐姐,她说马上就回来。”明诚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陶小曼把头扭过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很小声的说“明诚,我来自未来,你信吗?”   明楼知道林双怡对今天的所邀的贵客并不是很满意,然后在尽了该有的礼仪后,就默示林双怡上楼休息了,林双怡上了楼就到阳台上和陶小曼离开了,陶小曼问气她和明楼的过往,林双怡也没有隐瞒,自然是和她如是说了。   陶小曼听完,给出了评价“这样的婚约简直就是封建制度下的牺牲品嘛。双怡姐姐,你还好最后是嫁到了明家,嫁给明楼了,不然你怎么办啊,我要是你,明楼他打退婚那天起,我就给他使跘下套扎小人,在萝卜上刻上他的名字天天炖了吃。”   林双怡是个理智的姑娘,对于陶小曼的话轻咳带过,没有直接回答,而阳台外面,明诚和明楼端着酒杯,听到两个女人在说话,自然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然后就听到的陶小曼的点评,两人都停了脚步。明诚憋着笑带着同情的目光望着明楼,但是他发现明楼看他的目光更是同情,然后两人都把目光移开,开始认真听墙角了。   林双怡帮陶小曼倒了杯茶,然后说“明楼退婚当时也是情有可原。”   “原因?”陶小曼问。   “当时婚姻本来就是父母安排,明楼是很有主见的人,这样的安排他不能接受很正常,而且,他当时和那位汪家小姐有感情,和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会抗拒我也能理解。”林双怡说。   “我好想也听说过,不过汪处长已经死了,而且明家不是不让和汪家来往嘛,先前为了这汪处长退了你们林家,明家竟然也同意了,想不明白。”陶小曼说。   林双怡说“明镜姐姐自然不会纵容明楼因为汪家退了这门亲事的,可能其他的原因更是居多的吧,而且明家分家后就是明家姐弟相依为命,明楼的想法作为姐姐的,就算生气,也是会尊重的,而且若是将来明楼择妻成婚,也不是难事。”   陶小曼笑眯眯的说“也是,明家的人大概都觉得只有天上的小仙女才跟明楼配呢。”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一下就乐了,都顾不得是不是失态了,笑着说“明楼?小仙女!呵呵。。。”   门后面,明楼斜着眼往旁边看了一眼,明诚压着笑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然后好不容易乐完了,轻咳一声,才小声严肃的对明楼说“我真没那么觉得,真的。”然后又开始抖了,酒杯里的红酒都快洒杯子外面了。   “还有吧,我倒是不知道以前的汪处长和明先生感情多好,但是现在你们结婚了啊,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陶小曼接着说。   “说的容易,我只是了解明楼的喜好,对他这个人,了解并不多,怎么培养?”林双怡笑着问。   陶小曼想了想说“这个么。。。”她平时有些蹙这个明长官,在明楼面前还是挺装乖的,就跟以前怕教导主任似的,只敢背地里说一下坏话,她现在这样说的那么轻松,是因为跟明楼过日子的又不是她,她挺乐得轻松自在的。然后一拍手说“唱歌啊,你们今天不是结婚吗?你可以给他唱歌嘛,这个很利于培养感情的。”   “唱歌?”林双怡想想都滑稽,然后问“唱什么?”   陶小曼说“我想想啊。”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情歌嘛,从中学那会儿就停了不少,学了不少的。清了清嗓子就清唱了出来“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 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林双怡说“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很好听的歌,以前倒是不曾听过。”陶小曼又说“还有啊。”然后又清了清嗓子开始“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在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陶小曼看着林双怡脸色古怪,然后跟她说“小曼,这歌你哪里学的,以后不能随便唱给人听。”陶小曼说“我为什么要唱给别人听啊,我是教你,让你唱给明先生听的啊。”林双怡喝了一口茶,用茶杯挡住脸说“别闹,我才不唱。”   林双怡自幼受传统教育,而且这个年代这样的歌的确不太合宜,陶小曼嘟着嘴坐下,然后说“不唱就不唱么,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干的事情,但是吧,你说那明楼成天梳个大背头,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好人一样,特别是他戴着眼镜,那精光一闪一闪的,我看着心里就打哆嗦,我怎么看着就不对劲呢,我哥哥吧,成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就怕人家说他坏话,这明先生吧,成天这样出去晃,就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好人一样,这样反推着,你说,他会不会是好人啊?是吧。”   林双怡起身,瞪了陶小曼一眼“又胡说。这种话和我说说就算了,要是和别人说了,小心明诚不饶你。”   陶小曼说“我说真的嘛,我们要大胆的猜测,然后才小心求证嘛。而且我这不是让你舒心嘛。”   林双怡笑“行,好,要是明楼真是好人啊,我就给他唱歌。”   明诚真诚的对明楼说“大嫂说话声音挺好听,唱歌一定也好听。”   “你没完了是吧?”明楼咬着牙问,然后说“这陶小曼的嘴,你管严了,猜归猜,但是猜成这样,你也该管了。”   “。。。”明诚觉得明楼思维有些诡异,陶小曼那是陶随安的妹妹,他管得着么?   ? ☆、二十一 ?  陶小曼伸头往楼下看了看,宾客都已经随意走动了,然后她转身跟林双怡说“双怡姐姐,我还给你跟明先生准备了礼物呢,准备好久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来,晚了哥哥要叫我回家了。”   门后面听墙角的两人那也是受过各种培训才能在这里的,听陶小曼那么一说,马上就撤离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陶小曼出了阳台,然后往楼梯看了一眼,惊喜的就发现明楼和明诚两人上楼呢,然后朝两人招招手。   见两人走到面前,陶小曼很有礼貌的发招呼“明先生,你来的正好,能去阳台一下吗?你和双怡姐姐新婚,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明楼笑着点头说“那是自然,先谢谢陶小姐费心了。”陶小曼笑着让了路,礼仪周全,装乖卖巧。明诚就默默的在旁边看着,陶小曼刚才一口一个明楼,叫得极其顺口,现在真搁她面前,又是礼貌的叫着“明先生。”至于自己大哥,刚才还偷听人讲话呢,这会儿笑的跟没事人一样。然后沉默的跟着上楼。他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陶小曼带着明楼和明诚去了阳台,然后让明楼和林双怡坐下,林双怡替明楼倒了茶水,明楼疑惑的看着她,她笑着说“小曼说有礼物送给我们,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酒不要喝了,喝些茶水醒醒。”   明楼放下酒杯,把茶杯接了过来,然后两人坐好都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清清嗓子说“我自己在家练了几次,如果唱的不好,走调了,能不能不笑话我啊。”   明楼和林双怡相视一笑,然后两人一起做了请的姿势,看来榛子酥那件事情上,明楼打击到陶小曼小小的自尊心了。   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说“站后面来,礼物是送给明先生和双怡姐姐,你不要杵在那里。”明诚倒是不介意站在哪里,然后往她身后站过去,靠在阳台的围栏上。   陶小曼说“我想了好久送你们什么好,但是我自己找不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就是会几首别人不会唱的歌而已,我送一首给你们吧。”   “谢谢陶小姐,明楼和夫人洗耳恭听。”明楼笑着说。   陶小曼点头,然后说“这首歌是给你们的,歌名也是叫做【给你们】。很适合今天的你们。”   “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 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着 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陶小曼唱完,然后笑着问面前的两人“知道我为什么用这首歌给你们当礼物吗?”   明楼端着茶杯,看了一眼林双怡,林双怡也在等着他说话,明楼嘴角含笑说“知道,情势所逼为情势所逼,婚姻是婚姻,陶小姐费心了,今天这首歌,明楼和夫人定会不忘。”   陶小曼却说“明先生,双怡姐姐,今天准备这首歌给你们,是因为,当初我出了主意,但是我却没有负责的能力,今天婚礼的誓词,多美好啊,两姓联姻,那便是她之名,从此冠上你之姓。歌词比不了誓词的美好,但是那个就是婚姻吧。别人也就是说给你们听,该怎么样你们自己会知道的吧。我每天都怕我出的主意会害了你们,但是现在得和你们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主意我出的,但是选择是你们自己的。”   “你说的那么掏心是不是回家把自己说的话过了脑子,知道害怕了,不想付责任。”一个声音那么问,陶小曼觉得真是太懂她了,然后欣然点头。最后回味过来了,然后黑着脸转头,怒道“明诚,瞎捣乱什么呢。”   陶小曼去闹明诚了,明楼和林双怡还是坐在原地笑看着,林双怡先开的口问“除了情势所逼,你有想过其他娶我的理由吗?”明楼点头“有,因为你的确很好。”然后明楼问“你呢?”林双怡说“我本该嫁给你,这个认知,根深蒂固。”即使对于退婚,不再耿耿于怀,即使长大后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即使已经释然,可是,他在她的生命里曾经用最深刻的方式出现过不是吗?   林双怡手里握着茶壶,摇了一下,茶水已经没了,挪了椅子起身,然后一样东西从她面前急速穿过,只觉得手背有些发凉,然后明楼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一把拉住她躲到桌面后面,然后明楼大叫“阿诚。”明诚的反应也是很快,拉起陶小曼压低身子找掩饰,然后往门边跑,从腰间拔出一把枪顺着地面朝明楼滑了过去“大哥,接枪。”   明诚接住枪,然后护着林双怡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林双怡摇摇头“只是手背被擦伤了。”然后桌面被子弹扫射而过,明楼压低林双怡的头,躲过被子弹射击后弹起的碎屑,明诚和陶小曼已经到了门边,明诚拉着陶小曼到了他房间,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枪给陶小曼,说“躲好。”然后自己柜子底下抽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枪就往外走。明诚到了阳台,找到了射击位置,然后朝对面开枪,掩护明楼和林双怡离开阳台,明楼拉着林双怡跑离阳台,接过明诚手里面的枪,瞄准对面“人在老楼,你现在过去。”明诚点点头转身离开,把手里远程射击枪给明楼换上。   明诚离开不久,整个明家的电灯都被人剪断,因为枪声而乱成一团的明家,更是惊叫声不断,明楼脱了自己的上衣丢在一边,然后把枪上了膛,警戒着四周,把林双怡护在身后,两人慢慢往楼梯那边退着,然后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林双怡只知道整个人被明楼抱住摔倒在地上,然后耳边便是明楼沉重的呼吸声,林双怡伸手去扶明楼,手心却摸到了带着温热的粘稠液体,然后惊呼“明楼!”明楼刚才护住林双怡闪躲不急,被子弹射中,然后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拉着林双怡躲到了墙边,小声说“我没事。”林双怡把染血的手在自己裙子上擦了一下,做出了现下最有利的判断,没有惊叫,没有无措,而是扶住明楼,然后问“要我帮你做什么?你好像伤到手了。”明楼从明诚手里接过的是一把远程射击的□□,威力和射程要比□□大些,但是刚才的子弹直接穿过他胳膊,现下左手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来,他看了一眼林双怡,很欣赏她对情势的判断和临危不乱的心性,他对林双怡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她不要尖叫,但是林双怡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带来的惊艳也是很冲击的,看来他对自己的妻子了解的确不足,明楼把林双怡让到身前,林双怡整个人被他拉近怀里,还没来得及想这样合不合适,明楼手里的枪就到了她手里,然后把她的手支起来,用她来当枪架,枪的尾部架在林双怡的肩上,明楼为了瞄准射击,脑袋压得很低,呼出来的气全部送到的林双怡脖子里,这样的暧昧姿势让林双怡很不自在,想躲开,明楼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近的地方说“不要动,稳住呼吸,楼梯上有人上来,现在听我说,慢慢的向右边转,动作要慢,稳住。”林双怡放慢了呼吸,也顾不得现在自己的尴尬,然后脑袋放空,只听见明楼的声音,慢慢转着身子,明楼说“停。”两人面对楼梯,然后一人从楼梯口出来,明楼扣下扳机,那人直直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林双怡毕竟力气不大,要稳住枪使出全部的力气,还是被后劲震得整个人缩在明楼身上,明楼一声闷哼,林双怡转身想看明楼的情况,然后楼道里一个清晰的机械声响起。   林双怡瞪大眼睛看着身后,那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然后一声枪响,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期的疼痛,是明楼吗?林双怡慌忙的看向明楼,却见明楼的眼睛还是看着那人的方向,那个人迎面倒在了他们面前,林双怡抬眼一看,陶小曼站在走廊一边,举着枪,也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但是陶小曼的眼神却不对。   林双怡小声的问“小曼?”陶小曼的手慢慢放下,然后一步步走过来,没有看她和明楼,而是走到那个倒下的人面前,陶小曼跪在那个人面前,目光呆滞的像是没有灵魂一样,然后拉住那人的衣服“我。。。杀了他。。。”半天才转头看向林双怡和明楼,眼神还是涣散,嘴里木愣的说“我杀了人。”手里明诚给的□□滑落,陶小曼伸开双手,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倒在她旁边的人突然动了,手里的枪抬起来指住她,枪就在她身边,但是这一刻她竟然生出莫大的哀伤,她承受不了现在这些屠杀,她竟然变得很消极,碰到枪的手慢慢移开,然后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睛滑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啊?   陶小曼闭上眼睛,一声枪响在耳边想起,震得她恢复了理智,她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明诚站在楼梯口,手里的枪还在对着她,明诚也是惊恐的望着她,眼神里希望她能告诉他,她没事,陶小曼软下身子,然后小声叫了一声“明诚。”明诚急忙跑到她身边,蹲下来看着她,陶小曼抱住明诚,低声的哭泣,把头埋在明诚身上,哭泣颤抖“明诚,我想回家。”想回去记忆里面的那个家。好远好远,那么远,我回不去了。   ? ☆、二十二 ?  陶随安听到枪响,便迅速召集76号来明家支援,宪兵队也随后敢到,他着急找不到陶小曼,但是现在局面混乱得很,也只能先稳住局面。   明诚取了旧楼,杀手全被被他击杀,在房顶抓到一个活的,然后直接交给了陶随安,想着明楼和林双怡还有陶小曼还在二楼,赶紧往楼上去,却是在最后一秒救下了陶小曼,但是陶小曼的不对劲,明楼和林双怡都看出来了,明诚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明楼大婚之日召到刺杀,现下明楼受伤,明家一片混乱,明诚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只能把陶小曼带着陶随安,陶小曼一直到离开前都低着头,沉默的让明诚很担心她现在的状况,陶随安带走陶小曼,明诚送走了来参加婚宴的客人,医生也请到了家里,毕竟这次刺杀有没有结束,是谁指使,明诚并没有头绪,加贺一郎想把明楼送到宪兵医院被明诚拒绝了,然后把医生请到了家里,直接治疗。   明楼遭到刺杀,这件事情远比明楼大婚要震惊上海,明家被新政府派兵保护起来,新政府要求彻查这件事情,而当天刺杀唯一抓到的活口被76号进行监押审讯。   林老太爷到达明家的时候,明家因为一场枪战还在满目狼藉,来不及收拾妥当,林老太爷到了明家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明诚把林老太爷迎进家里,毕竟是嫂子家里的老爷子,明诚始终是小辈,看着老爷子脸色铁青,只能低头,不敢多说,阿香上了楼,见医生才给明楼换了药,子弹没有留在体内,消了炎,缝合上倒是没有大碍,但是还是要歇着,阿香小声叫了林双怡“大少奶奶,林家太爷来了。”林双怡点点头,见阿香脸有忧色问“怎么了?”阿香小声说“太爷的脸色不好,看着是压着怒气来的。”   林双怡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见爷爷,明楼才歇下,这个事情不要告诉他。”阿香点了点头,林双怡出了房门径直去了客厅。   林老太爷站在明家客厅,环顾着屋子,林双怡到了客厅就笑着走过去,说“爷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等三天以后双怡回门才见面的吗?”   林老太爷冷笑“回门,那明楼还能陪你回门吗?笑话。”林老太爷直接说“你现在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林双怡还是笑着说“爷爷,我昨天已经嫁到明家了。”林老太爷拿着自己的拐杖在地板上狠狠的杵了几下,然后说“你才嫁到明家,这明家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昨天差点死在这里,我不指望明楼能视你如珠如宝,但是把你嫁到明家也是希望他能保你平安,你现在跟我回去,和明家的婚姻作罢,跟爷爷回去。”   林双怡说“爷爷,林家有难,明楼救了,你希望他保我平安,他帮我挡了枪现在还在楼上躺着,你们从小教育双怡不就是知情重义吗?现在你把我带回去,那你教的那些又算什么?”   林老太爷狠狠一下把拐杖点到地上“你给我跪下。”林双怡马上跪下,然后站在一旁的明诚也立刻跪下,林老太爷看了明诚一眼“我林家自己的事,你跪什么。”明诚低着头说“大嫂为长,大嫂跪着,明诚岂能站着。”林老太爷说“什么大嫂,双怡你今天跟我回去,背信弃义的名声爷爷背着,爷爷不想你有个三长两短啊。”   林双怡看着林老太爷,然后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说“爷爷,双怡知道你对我好,我会照顾好自己,但是如今我已经嫁进明家,是明楼的妻子,今天是不会和你回去的,请爷爷成全。”   老太爷急了,说“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这个年纪,承受不住你再有什么意外了?啊?你今天跟不跟我回去?”   “不回。”林双怡果决回答。   “好,你好得很,你嫁了人我就管不了你了?”林家爷爷抖着手问,脸都被气红了,然后指着林双怡说“你不回去,你不回去我干脆打死你,我陪着阆氯ゼ愕铮膊荒芰裟阍谡饫锊恢辣凰绷撕谩!比缓筇鹗稚系墓照染椭苯哟蛟诹炙砩希鞒舷肷先ダ棺牛潜涣炙醚凵裰浦棺×恕   那林家老太爷的拐杖可是好料子,打在林双怡身上一下一个闷响,听得明诚都心惊肉跳,明诚见林双怡咬着牙,不哭不求的,林老太爷也在气头上,只能出声“林家爷爷,你再打,大嫂就真被你打死了。”   林老太爷气头下来,也是担心林双怡,然后撒了手,问“丫头,不是爷爷狠心,你跟爷爷回去吧,是爷爷糊涂了,这明楼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护你啊,他要哪天真给人杀了,你怎么办啊?啊?”   林双怡额头已经全部是虚汗,然后恭恭谨谨的磕了头说“爷爷,双怡既然已经嫁给明楼,明楼活着,我就应当起主母的本分,帮他管理内事,替明家传宗接代。”然后又磕了一个头说“若是明楼死了,那我也要替他披麻守丧,看管幼弟。我既然和他拜了天地,接了婚书,这就是我的本分。怎能在现下明家大乱,明楼重伤的时候和您回去?双怡现下点了头,你还能觉得这个孙女是你教养出来那个引以为傲的林双怡吗?”   “你!”林老太爷瞪着通红的眼睛,然后甩了袖子就离开,明诚赶紧上去把林双怡扶起来,才碰到林双怡就听见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林家老爷子下手太狠,棍棍着肉,明诚立刻送了手,不敢去扶,林双怡脸色发白的笑着说“明诚,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和你大哥说。知道了吗?”   “大嫂?”明诚还是觉得这事情瞒着明楼不妥,林双怡给了个笑着说“你大哥现下重伤,谁要刺杀他也没查出来,等伤好了,一堆的事情要处理,我没事的,让阿香上些药就好了,你不要同他说了。”明诚点头。   二楼上,阿香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楼,这林老太爷让林双怡跪下的时候她就想着肯定不好了,拿不定主意,见明楼没有睡,就和明楼说了,然后明楼让他扶他出来,刚才一幕发生得突然,明楼随来不及阻止,却全看在眼里,但事林双怡显然是想瞒着的,阿香只能小声的问“大少爷?”明楼看了一眼林双怡,刚才林双怡所说的话,字字听在耳里,却是像刻在了心上,现在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林双怡一次次给他的震撼,都让他震惊,大姐以前只说,林家小姐是个好姑娘,他都一笑而过,好姑娘很多,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林双怡却和他想的太不一样,然后说“这件事情当做不知道,不要告诉大少奶奶,扶我回去。”   “是”阿香立刻扶着明楼回了房。   林双怡看明诚点了头不说话,然后说“家里的事情我会照看,该收拾的我会命人收拾,也会找人来修缮,你大哥也没有性命危险,你去一趟陶家吧,去看看小曼,我瞧着她不对劲,去吧。”   明诚知道林双怡怕他口快,想让他出去冷静一下,他也的确担心陶小曼,然后点了头说“好。”   林双怡笑着“去吧,这里不用担心。”   ? ☆、二十三 ?  林双怡找了方帕,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收拾了一下上楼,就见阿香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叫了一声,阿香竟然有些心虚,答话的声音都小了些,林双怡说“怎么了?古古怪怪的?大少爷睡下了吗?”阿香点头说“睡。。。睡下了。”林双怡点点头,说“你去找些创伤和消炎药,还有止疼药拿到客房来。”阿香点头“好。”然后马上去拿了药去客房,林双怡吃痛把衣服脱下来,阿香进门看到,然后急忙把要放下,捂着嘴“大少奶奶,你这后背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阿香看着林双怡的后背,那青青紫紫的棍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林双怡说“阿香,你帮我把药上上去,处理一下,不许和大少爷说,知道了吗?”阿香立刻把药拿过来,小心的拿棉花帮李双怡上着药,然后林双怡听到鼻音,回过头看,虽然自己也忍者疼嘴唇都白了,还虚弱的笑着说“哭什么啊?都是些皮外伤,过两日就好了,就是看着害怕了些。”   阿香吸了吸鼻子说“大少奶奶,你皮肉嫩,从小就没召过这罪吧,这在身上得多疼啊?”林双怡说“爷爷打两下也就消气了,没真下狠手。”阿香小心翼翼的上着药说“大少奶奶,你能嫁给大少爷真好,从大小姐去世以后,家里冷清得很,就剩下大少爷和阿诚少爷,之前家里被人安插过眼线,主屋这边也就只有我在,大少爷和阿诚少爷想着大小姐,不让动大小姐的房间,但是有时候两人去大小姐里房间坐坐,一坐就是一整天,阿香也不好劝什么。有时候也觉得这家里冷清的害怕,后来你和陶小姐经常来了,才有点生气。”阿香把药上好,然后递了止疼药给林双怡吃了,接着说“大少奶奶,你不要嫌阿香多嘴,我们家大少爷是很厉害的人,在阿香看来他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也不怕,觉得不会有人让他受委屈,但是今天这么看着,才觉得,以前那是有大小姐在,姐姐护着弟弟没什么不对,从大小姐去世以后,你还是第一个那么维护大少爷的。你能不能不要回林家去。”   林双怡愣了一下,除了明镜,她很少从别人的嘴里去了解明楼,从阿香的嘴里说出来,和这些天和明楼的相处,现在这个明楼和自己记忆里想象的明楼又多了很多的不一样,她呢?她在明楼眼里有不一样吗?然后拍了拍阿香说“我都嫁到明家了,自然不会回去的。”让阿香收拾好了,林双怡说“阿香,去把家里外院管事的都叫来吧,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看看坏了的需要采买的也要做出个清单给我。家里不能一直这样。”   “但是你。”阿香还是很担心林双怡的,林双怡笑着说“交代点事情,碍不着事的。”   林双怡让阿香先去明楼那里守着,她事情办了就回去,阿香端着药去房间里,明楼还在醒着,看到阿香眼睛是肿的,然后问“大少奶奶怎么样了?”阿香把药递给明楼说“大少爷,那林家太爷手真狠,大少奶奶的背上都快没有好肉了。”明楼说“那她在干什么?去看医生了吗?”阿香摇头说“大少奶奶让外院的管事进来,说家里要重新收拾了,现下在交代呢。”   明楼皱着眉头说“这些事情不是阿诚处理吗?”阿香说“阿诚少爷让大少奶奶支出去了。”明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阿香说“大少爷,你现在伤得重,大少奶奶有事不让和你说,你先把伤养好了,她也能舒口气。”   “现在都知道命令我了?”明楼瞪了一眼阿香,阿香帮他挪了枕头说“阿香不敢,您躺着吧。”明楼叹息着躺下。   明诚到了陶家,被管家带了进去,却看见陶随安一脸憔悴的坐在沙发上,见了他勉强扯了笑容迎了上去,然后说“阿诚先生啊,明先生没事吧?昨天看他中枪,流了不少血啊,你说大喜的日子,都给那帮杂碎搅了。”   明诚问“陶处长,昨天的刺杀的人你带回去,今天不用回76号吗?”   陶随安摆摆手说“别说了,这人一带回去,那汪玄时就来跟我要人,非说是什么□□分子,身上有情报才要去杀明长官,我抓的人我自然不给啊,但是那汪玄时不晓得跟加贺科长说了什么,我就收到一张提人的通知,人就让汪玄时领走了,本来平时我肯定不干啊,但是我这妹妹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回来只认得哭,哭完说要回家,这不是在家里嘛?我好不容易哄了,不哭了,但是现下还不如哭呢,不吃不喝的,也不跟我说话,你说急死人了。”   明诚皱着眉,这件事情就奇怪了,他肯定来刺杀的人不是什么□□也不是军统,但是这汪玄时怎么可能那么及时的拿到提人的文件,还把人带走了?   明诚看了一眼楼上,然后问陶随安“陶处长,可以带我去看看陶小姐吗?”   陶随安自然是很乐意了啊,自己是亲自带路,把明诚引上二楼,然后把陶小曼的房间打开,明诚看到陶小曼散着头发一个人缩在窗子底下坐着,安静得让他有些害怕,陶随安立刻上去“妹妹,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啊?快起来,病了怎么办?你看,阿诚先生担心你,来看你了。”   陶小曼抬起头看着明诚,明诚从来没有见过陶小曼这个样子,没有生气,眼神没有光彩,陶小曼突然站了起来,把陶随安和明诚使劲往门外推,推出去把门关上锁了起来,陶随安是真怕自己这宝贝妹妹出事啊,使劲的敲门问陶小曼怎么了,陶小慢靠着门,没有回答。   明诚也沉默了,他看到陶小曼看他的眼神里有惊恐,那样让他不舒服,就像心里被人塞了棉花,堵得难受,然后明诚制止住陶随安敲门,说“陶处长,你能离开一下吗?我和陶小姐有些话说。”   陶随安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紧闭的门,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然后明诚站在门前说“我知道我现在说话你听得见,是不是我杀人了,你害怕我了,能不能不要害怕,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还是怕我,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了,好不好,你要好起来,你这样你哥哥会很担心你的。我,也会担心你的。”   明诚等了很久,门还是那么紧紧的关着,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先走了。”明诚转身想离开,看来陶小曼很介意他杀人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他改变不了,他的信仰,他的国家,必须有人愿意为之沾满鲜血。   身后的门打开,明诚的左手被抓住,抓住他的手很冰凉,好像没有温度一样,明诚转身,陶小曼抓住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看着低着头的陶小曼,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和眼睛,明诚看不到她的情绪,然后明诚说“能和我说,你怎么了吗?”陶小曼又抓住他另一只手,好像放开他就会走一样,紧紧的抓着,两人面对着面,陶小曼双手抓着明诚的,陶小曼说“明诚,昨天我以为我把他杀了,我以为我把他杀了。”明诚说“你没有,是我杀了他。”   陶小曼低着头,抓住明诚的手又紧了下,眼睛看着地板说“当时他要杀了他们,我一直站在背后,我可以更早杀了他的,但是我没有,我在期待,期待他离开,但是他还是把枪对着他们了,上膛的声音也响了,我拿着你给的枪朝他开了枪,他倒下的时候我以为他死了。”明诚知道她说的他们是大哥和大嫂,然后眼泪滴到木板上,陶小曼还是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陶小曼接着说“我以为我杀了人,可是我没有害怕,我在庆幸,想着他死了,那么明先生和双怡姐姐就不会被他杀了,可是庆幸完了,我看见他躺在那里,我走过去,我还是没有害怕,而是伤心,为什么一个人死了可以那么容易,他拿枪指着我,我明明手里可以马上抓起枪的,我明明可以试着救自己的,可怕的是我不想,那个时候我才害怕了,比起我自己被杀了,我更害怕自己杀了他。”   明诚安静的听着,陶小曼接着说“你杀了他的时候,我竟然有些释然,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我有多可怕,我的善良还配不起我的慈悲,我自私的想独善其身,不想沾了血腥,可是我更在意的是你们的死活,别人的死如果能换回来你们活着,那么我要你们活着,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不杀人的法子,这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我不是害怕你,我是害怕我自己,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以前的她,生老病死都会恐惧,看到新闻说哪里杀了个人,就觉得那些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一个人的死几乎是整个家庭和社会的惨剧,可是现在怎么了,她来到了这里,这个战火纷飞,身不由己的年代。她的价值关会让她那么痛苦。   明诚轻声说“小曼,你没有错,人性罢了。你要知道现下外面的世界必定会辜负你的良善,你什么错也没有,总有一天战争会结束,杀戮会结束的,昨天晚上,他们若无杀人之心,又怎么会被人杀,你的世界没有变,好的还都是好的,坏的还都是坏的。如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我知道我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杀,但是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陶小曼摇摇头,然后抬起头,明诚看着她的样子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哭过以后眼睛和脸都肿了,但是比起毫无血色,一点神采没有好多了,明诚把她的眼泪擦干,陶小曼在明诚离开前,追到楼梯,最后还是说“明诚,我还是为自己没能杀了那个人松了一口气,而是你杀了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强压在了别人身上。   明诚说“我不在意杀了他,但是我还是喜欢没有杀人的姑娘。”然后陶小曼“呵呵”笑了起来,明诚离开陶家,却远远的望了一眼“陶小曼,你知道吗?你是好姑娘。”   ? ☆、二十四 ?  林双怡也不愧是林家一直培养的继承人,明家的一片狼藉在她回门那天,全部恢复了原样,甚至摆设也没什么变化,明诚简直诧异于这样的效率,他因为明楼被刺杀,还有新政府的政务,已经疲于应付家里的事情,但是想着也不能让家里这样,大概十多天也是能恢复好的,但现下不过是三天,家里已经看不出来婚礼当天有过枪战。   阿香现下是一口一个大少奶奶说,然后成天围着林双怡转,也烧了些小心翼翼,和大姐在的时候一样开朗了,明诚站在壁炉面前,看着重新放好的照片,然后笑着说“大姐,难怪大哥退婚你那么生气,还抽他。”   明诚放好照片,就见林双怡穿戴合宜的从楼上下来,然后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回门物品,这些按理本该是明楼去置办,但是明楼的枪伤在身,只能有明诚去置办,不过明诚置办的东西倒是很合林双怡的心意,明诚看着林双怡在清点,问“大嫂,你看看还缺些什么?我现在立刻去准备。”林双怡笑着说“你准备的东西都很合心意了,等下让阿香陪我回去吧。”明诚皱着眉头说“大嫂,还是我陪你回去吧。”本来该是明楼陪同的,但是明楼枪伤在身,反复发烧,现在也还在烧着,身体上不允许出门。   林双怡笑着说“爷爷那脾性,你去了见了生气,指不定拿你出气,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大嫂,哪有嫂子让弟弟去受气的,你在家看着你大哥,昨晚半夜又烧了起来,虽说请了医生,家里没人也不放心,你就在家里照看着你大哥就行了。”   明诚还是觉得不妥,想出口阻拦“大嫂。”林双怡说“爷爷也不是不讲理的,那天也只是气急攻心罢了,你不要担心了。”然后吩咐阿香去准备车,命人把东西搬到车上,就和阿香离开了。   林双怡才出门,明诚就听到楼梯上有响动,就看明楼已经穿戴整齐下了楼,就是脸色实在不太好。明诚说“大哥,你怎么下来了?你。。。”   明楼说“去开车过来,去林家。”   明诚担忧的看了一眼,明楼说“早上医生过来,我让他多打了一针,不会有问题,先去林府。”明诚知道明楼决定的事情不好劝,只能去开了车,明诚饶了近路,赶在林双怡进林家之前,把林双怡和阿香的车子拦下。   林双怡下车查看,就见明楼从车子里出来,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向明诚,明诚只能低头不说话,明楼说“我让明诚送我来的,今天你三朝回门,我如果不同你回去,于理不合。你会被人看了笑话的。”   林双怡说“全上海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谁能笑话我,你先回去休息,医生说你不能着凉。”   明楼看了一眼明家的大门,说“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就说不过去了。”然后拉着林双怡上了车,进了林府。   林双怡带着明楼回家,只有老管家在门口候着,明楼让阿香和明诚把东西带进去,管家倒是很客气,但是两人进了林府却没有见到林老太爷,林双怡问管家“爷爷呢?”管家小心的说“老爷在少爷房里呢,大早上就坐里面了。”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说“行,我知道了,我去找爷爷,还有,姑爷身体最近不适,把窗子都关上吧。”林双怡起身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林双怡就去了自己哥哥房间。   林双怡进去叫了声“爷爷。”林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自己回来的?”林双怡笑着说“女孩子出嫁三朝回门,怎么能自己回来呢?别人还不会笑话我,明楼在楼下候着呢。”林老太爷手里的拐杖动了动,然后说“你哥哥死的时候,连个尸首也没给我留下,我不甘心啊,找了最好的风水宝地给他做了衣冠冢,但是爷爷这心里不踏实,就是怕你哥哥成了孤魂野鬼的,找不到家,你嫁给明楼,爷爷是怕你想不开,也怕你被日本人糟蹋了,但是你嫁给了明楼,婚礼上就差点被人杀了,你要是死了,爷爷怎么办啊。”林双怡上前,坐到林老太爷身边,然后挽着他的手说“爷爷,你觉得明楼好吗?”   林老太爷说“好,只是,你们偏偏生在了这样的年代。”林双怡笑着说“爷爷觉得好,那就是好吧,和明镜姐姐相处得多了,明楼做的事情,是我心里面的坎,过不去,可是,偏偏我们生在了这样的年代,以后什么样的局面,谁能知道呢,那天,明楼用命护着我,我是女儿家,不能跟哥哥一样去战场,外面都在打仗,上海也不太平,明楼肯在枪眼下护着我,那么嫁给他也就值当了,夫妻本就是同林鸟,他怎么活法,我也就怎么活法,爷爷,你要相信,以后有同样的事情,明楼也同样是护着我,死在我前面。这你得高兴,他不混,不是以前退了婚连面都不露的混小子了,是不是。”   林老太爷知道明楼做的事情没多和自家丫头说,她心里有坎,但是说了有怕明楼更困难,她更危险,只能替明楼瞒着,但是现下林双怡那么说了,他心里那口气也顺了。然后起身说“走,我和你出去,让丫头准备晚饭,吃了再回去。”   “好。”林双怡扶着林家老太爷出去。   林老太爷到了客厅就见明楼规矩的做的,然后哼哼一声,明楼也知道理亏,然后苦笑一下,想要起身行礼,林家老太爷说“坐着吧,你身上有伤。”然后很有爱的让人替明楼准备些养伤的要,让人去熬了。晚饭以后,明楼见人端了药上来,黑乎乎的一碗,明诚看了直接转了脑袋,明楼喝了一口,见林老爷子看着他,硬是没感吐出来,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可是那味道已经不能用苦来形容了,呛了咳了起来,林双怡担心他把伤口咳裂了,赶紧拿了水让他顺气,然后见林老爷没往这边看,端起碗就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皱着眉头不说话,明楼,明诚和阿香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林双怡小声说“这个药就是苦,没什么用。”小些时候哥哥调皮,爷爷就叫人熬了给他喝,但是哥哥就在她面前装哭装可怜,她都替他喝了。现在爷爷把这药端给明楼,也是一种默许吧。   回到明家,林双怡回明楼回房,止疼药的药效一天也过了,明楼穿上的衣服现在脱下来是满头大汗,林双怡看他的样子,走过去说“我来吧。”然后帮明楼解着扣子说“今天谢谢你。”明楼说“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谢。”林双怡把他的外套和褂子慢慢脱了,领带解下来,但是包在身上的纱布药水没干就穿上衬衣,现在白衬衣和纱布黏在了一起,林双怡只能慢慢的先把后背的衣服和纱布分开,然后是绕道前面,虽然是夫妻,但是明楼脱了衬衣什么也没穿了,林双怡绕到前面已经很认真把注意力放在纱布上了,结果还是没控制住力道,力气用大了,扯得明楼吸了一口气,林双怡晃了,踩了掉在地上的领带,带着明楼两人一起往地板上狠狠摔了下去,明楼想稳住,但是林双怡从后面摔下去,明楼腾了手护着她的背,只好两人摔了下去。   林双怡的惊呼,加上地板上的撞击声,家里才招了刺客,明诚和阿香赶紧开门进去,就见明楼身上没着衣服的和林双怡抱在地板上,明诚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比开门还快的速度,伸了手蒙住阿香的眼睛,飞快的拉住阿香关了门出去。阿香觉得进了门就眼前一黑,然后问“阿诚少爷,怎么了?”明诚说“没什么,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下楼去煮点东西给我吃,刚才没怎么吃饱。”   “哦。”阿香点着头跟明诚下了楼。   明楼见明诚进来,想叫他赶紧把他扶起来,结果明诚还没等他开口就跑了,明楼之来得及说一声“臭小子。”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林双怡,刚才摔下来为了护住林双怡的背,使劲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林双怡胸前的盘扣被他扯下来一颗,明楼只能尴尬的问“你没事吧。”林双怡的手扶着他说“你先别尴尬了,我们先起来,我快被压死了。”明楼往侧边让了让,林双怡先爬起来,然后把他扶起来扶到床上,明楼刻意护着他,伤口又裂了,纱布上被血染了一块,林双怡站在那里,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脸立刻就红了,明楼苦笑“先别害羞了,帮我拿止血药,伤口裂开了。”   林双怡看着血染的纱布,忙去拿了工具,帮明楼上了药,重新包扎,然后看着明楼身上不止一处的伤口,拿了一根红绳编的平安扣给明楼,林双怡说“以前,母亲说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在外面做事,自然也很危险,就每年带着我去观音庙求平安绳,说有机会给你,平安绳求了不少,但是一直没见过你,后来我就拿平安绳把父亲给我的平安扣编了起来,你退了婚,也就放着了,那天看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你做的事情很危险吧,这个你带在身上,虽然迷信了些,但图个安心。”   明楼接过平安扣,然后笑了一下,把平安扣握在手里,问“我能不能抱抱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想抱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带任何□□,只是想抱抱她而已,然后说“我什么也不想,只是想抱抱你。”林双怡俯身过去,明楼环手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脖子边。   就像这样静静的抱着林双怡,过了很久,明楼说“我以前,应该去苏州看看你,我应该看看你的。”   林双怡说“那个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个骄纵的千金小姐,父母疼着,哥哥宠着,总不会是你喜欢的样子,看了又怎么样?”   明楼闭着眼睛说“即使骄纵,也是养成的性子,要学着放弃自己的性子,很难,很难。”她被他退了婚,接连着哥哥去世,父母双亡。养成如今的心性,真的,很难,很苦。大姐在恢复和林家的合作后,很少提及林双怡,是不是因为,对她有愧,大姐看着她一步步成了今天这样合势合宜的性子,是不是替他有愧呢。   ? ☆、二十五 ?  明楼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伤口愈合的也很好,虽然还在家里休养,但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双怡也经常陪着他去院子里走动,偶尔没有风的时候,也拿了报纸去阳台上坐着。伤口结了疤,也只需要涂一些简单的药,也就不在房间里处理了。   明诚从76号回来,直接去了阳台找明楼,林双怡正在帮明楼擦药,明楼见明诚有事要说,问“什么事?”明诚说“关于那天的刺客。”明楼点了头,那个倒是不必避嫌,然后说“说吧,怎么了?”明诚得到明楼首肯,也就不管林双怡了,说“那天刺杀的刺客只留了一个活口,陶随安把人交给了汪玄时,但是那个人被汪玄时杀了。”   “汪玄时。”明楼喝了一口茶,好像不意外听到这个名字。   明诚皱着眉说“大哥,汪玄时的审讯手段根本不会把人弄死,但是这人才交到他手上几天就死了,这分明。。。”   明楼笑着说“分明是有意为之,这次刺杀,和他脱不了关系。”   明诚皱着眉,汪玄时不可能查出来汪曼春的死和明家有什么关系,再者,汪玄时表面还是在维持着和明楼的关系,76号的处长刺杀新政府官员,对他没有好处,明诚说“汪玄时为什么要杀你?”明楼喝了一口茶,说“是啊,为什么?”   林双怡这个时候已经帮明楼上了药,起身,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明楼问“你不知道汪玄时为什么要杀你吗?”然后端着上药的盘子轻飘飘的离开了。   明楼看着林双怡离开,然后放下茶杯,眼睛转看着明诚问“你不知道汪玄时为什么要杀我吗?”   “该不是为了汪曼春,才想杀了你和大嫂?”明诚考虑了很多,但是在他看来这个是最不理智的,所以也就没纳入考虑范围了。明楼喝了一口茶“下次能想明白了再说吗。”他怎么觉得头疼呢?   然后让明诚去76号看一眼,如果做得太漠不关心了,反倒是毁了汪玄时的苦心,明诚去了76号汪玄时的办公室,陶随安也在那里,正在质问汪玄时,汪玄时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着说“陶处长,人你交给我的时候已经中了枪,被带进76号,自然是要审问的,难道我还等他养好了伤不成,刑讯手段你陶处长会的也不比汪某少,死了个人很奇怪吗?”   明诚冷笑一下,汪玄时这套说辞,放在哪里都是有理的很的,然后推门进去,说“汪处长,陶处长。”   明诚进来,然后这陶随安就上去问“阿诚先生,你听说了?”   明诚点点头,然后说“是,我听说当日进明家刺杀的人已经死了,所以过来看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去看一下。”   汪玄时笑着说“这人都死了,看与不看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要看,那自然是可以。”然后命人带明诚去,明诚看了一眼尸体,陶随安也凑过去看了几眼,然后跟着明诚出去,走远了才小声和明诚说“这尸体不对啊。”   明诚问“陶处长有高见?”陶随安摇摇头说“高见不敢,但是这人受的刑,要是拿些药吊着,怎么也不可能死了啊。”明诚笑一笑,然后说“始终是受了枪伤的,死了就死了。”   陶随安说“不对,这汪玄时肯定搞了鬼。”明诚说“陶处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先生的意思是,汪处长说没查出什么,那就没查出什么。”陶随安立刻恍然大悟,这明家是找出些苗头指着汪玄时了,现在是不想把窗户纸捅破啊。然后点着头,笑着送了明诚就回了办公室。   明诚出了76号,陶随安既然来上班了,那么陶小曼是不是好一点了?他这几天实在很忙,那天以后就没有见到陶小曼了。   车子在街上走着,然后就见陶小曼晃着脑袋站在一家店门外,看着玻璃窗发呆。明诚停了车,下车走到陶小曼身后,看陶小曼在看什么,但是陶小曼看到玻璃里的影子,立刻就笑着转头,很高兴的抱住明诚的胳膊说“你怎么在这里?不忙了吗?哥哥说明先生受了伤,你肯定忙死了。”明诚看着他胳膊上的两只手说“女孩子,注意形象。”陶小曼立刻抽了双手,把双手摊开,说“行了吧?”   明诚望着她说“你现在这样,不难过了?”陶小曼说“我哥哥在你走了以后,给我找了个说书的先生。”   “说书先生?”明诚表示不明白了。   陶小曼笑着说“他让那先生给我讲吕后,讲万皇后,见武则天,反正挑着历史上都杀过人的女人给我挨个讲,他说,这样我就不觉得对人开枪有什么不对了。”   “。。。”明诚无语了,有那么教妹妹的吗?然后陶小曼笑着说“我也就当听书那么一听了,反正闲着没事,但是自己能想得开的。”   明诚问“想开了什么?”   陶小曼说“想明白了,他要杀人,我就算真杀了他也没什么不对。我那算是正当防卫,对吧。”   “正当防卫?”明诚听着新鲜,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然后说“对。”接着问陶小曼“你在看什么呢?”陶小曼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拉着明诚又面对着玻璃,指着玻璃说“你能看见后面的咖啡店吗?”明诚点点头。   然后陶小曼指着玻璃说“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那天在武田家要杀我的那个。”明诚一看,那边拿着报纸坐着的人不是许黜是谁?许黜现在在上海顶替明台,是军统上海的行动组组长,现在的据点是一家报社,他没有任务也要出来转转的,然后只能跟陶小曼说“那天我和那人打起来,没看清楚长相。”   陶小曼说“就是他,我那天醒了联系几晚作恶梦都梦到了,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来得正好,帮我揍他。”   明诚说“胡闹。”   陶小曼咬着要说“他那天是铁了心要杀我,我一定不放过他,你不揍他,我让我哥揍他。”   这个让陶随安知道了,就不是胡闹了,明诚立刻说“好好,我帮你揍他,但是他要看见你,又要杀你怎么办?”陶小曼手一指“那边有麻袋。”   明诚看了一眼许黜,然后被陶小曼拉着去挑麻袋了,明诚手里捏着麻袋还是觉得这事荒唐,但是陶小曼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能陪着她胡闹了,他倒是觉得许黜是军统特训班这一批最优秀的学员,被人跟着怎么也能察觉的。但是凡是总有意外,许黜出了门就转了个巷子,那巷子里他已经提着麻袋等着了,陶小曼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明诚只能把麻袋套许黜头上了,许黜的反应快,马上就要挣脱,然后明诚随便踢了几下,就见陶小曼不知道哪里搬了个大石头,使劲砸了下去,明诚看着都疼,麻袋快被扯开,明诚拉着陶小曼就跑了。   陶小曼一路捂着嘴乐啊,最后跑远了,才“哈哈”大笑出来,明诚不放心,还是问了“你知道他的样子,为什么不告诉宪兵队或者你哥哥。”   陶小曼说“他杀的是日本人,不是坏人,这件事情你不许说出去,就算以后宪兵再问我,我也说不知道的,他们做的事情,是救国救民。不能害他们,揍他一顿就可以了,不然我不舒服。”   明诚说“你哥哥可是76号的处长,你放走的很有可能是□□。”   “哥哥做的事情,我拦不住,但是不能因为拦不住,就没有自己的是非观了,你的职位跟抓人没关系我才说的,你可不能说出去。”陶小曼说,明诚看着眼前的陶小曼,她嘴里的是非观跟他的信仰是那么的相似。这样竟然让他有些欣喜和激动。   明诚把陶小曼送回家,然后回到家,阿香就说明楼找他,明诚进去,就见明楼皱着眉。明诚问“大哥,出了什么事?”   明楼说“许黜刚才发了密电,说他好像被人盯上了,但是对方却不想要他性命。”才出了汪玄时的事情,这点让明楼也摸不清了。   明诚轻咳一声,尴尬的说“他的身份目前是安全的。”见明楼看着他,他说“陶小曼今天撞上他了,然后说要让陶随安去揍他,这件事情不能让陶随安知道。”   “。。。”明楼喝了一口茶,然后把密电放下,说“然后,你就帮陶小曼揍他了?”   “咳,以大局为重。”明诚说。   “。。。”   ? ☆、二十六 ?  明楼伤势好后,折腾了些日子也是到了年关,过了年,明楼渐渐把以前明镜执掌的生意放到林双怡的手上,林双怡在生意场上的做派倒是和明镜相似,明楼倒是很放心她做事,也不多加过问。   林双怡嫁给明楼,家里渐渐接到了许多官家太太的邀请函,都是邀林双怡过府小聚,林双怡也会让明楼挑拣些没有利害关系的过府应付。   明诚回家的时候,明楼正在和林双怡坐着挑拣着这些送来的帖子,明诚凑过去坐下,然后拿起一张“啧啧”放下,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鸿门宴嘛,全部都是牛鬼蛇神的。   明诚看着一堆华丽的帖子,然后看着了个眼熟的,挑了出来,明楼问“怎么?有什么特别的吗?”明诚说“特别倒是没有,这个陶小曼手上也有一张,李夫人好麻将,约人都是去凑搭子,所以陶小曼说她闲着无聊要去。”   林双怡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那就这处吧,挑了一晚上,也没什么头绪。”   林双怡回了帖子,到了日期就去拜访了李家,李处长在新政府任职,也算是明楼的同僚,林双怡过府,就看见已经有许多官家太太在了,扫了一眼,就看见陶小曼坐在一张麻将桌前,手里拿着牌,痴呆的看着桌牌,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崩溃了。   林双怡笑着上去拍了她一下,陶小曼像看到救星一样,马上说“双怡姐姐,你来替我,我都输了好些钱了。”然后小脸皱成了一堆。林双怡看着陶小曼的牌,笑了一下,本来约的是牌局,她这一来,几张桌子上谁起身都是问题,那就替了陶小曼,答了句“好。”就坐下了。   一桌子的官家太太,各个打扮得明媚靓丽,金银珠宝的了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过的,林双怡才坐下,李夫人就打趣了“瞧瞧,瞧瞧,小曼啊,这一来就找未来嫂子帮忙了。”陶小曼让人拿了个椅子给她坐在了林双怡后面,然后笑着说“你们都欺负我小,拿我打趣,下次不来了。”然后几人都笑着说“好好,不说了,你不来啊,我们这牌局都嫌乏闷,陶处长要是觉得我们欺负了他的宝贝妹妹可不得了了。”然后一个穿着蓝色旗袍,微微有些胖的女人也捂着嘴笑着说“咋们小曼妹妹现在受欺负,怕是不和陶处长说了,是和明秘书说罢。”陶小曼喜欢明诚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那陶处长成天想把妹妹嫁去明家也不是秘密,陶小曼看着林双怡的牌,说“我谁也不说,双怡姐姐手气好,会帮我赢回来的。”   林双怡笑着看着牌,没有说什么?但是你不说话,不代表话题不往你身上转,林双怡的手气倒是真像陶小曼说的,那是真的很好,连续赢了两把,话题就往她身上转了。   “明夫人的手气今天真的是旺啊。”李夫人笑着说。林双怡笑笑“哪里,陪夫人们解解闷而已。”坐在李夫人右手边的王夫人笑着说“明夫人啊,那是命好,我们家先生那是和明先生一起来上海任职的,我们家那二小姐子在舞会上见了明先生,这一瞧啊,那可不得了了,还让我们家先生去说了,结果明先生回绝了,原来是家里给定了明夫人这样的没人胚子啊。”   陶小曼眼睛转了一圈,然后看着林双怡笑而不语,拿了串葡萄遮着脸,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这牌桌上哪就是女人的战场,什么都比,比丈夫,比孩子,比衣服,比首饰,这王夫人那么一说,李夫人就接口说“你们家那二小姐怎么配得上明先生啊,不要让人笑了去。”接着着王夫人不乐意了,说“那你们家那表小姐又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李处长为这个事情可是直接上明家去的,结果还不是被明董事长拒绝了?”李夫人不乐意了“王夫人,不是我说,你们家二小姐是知书达理,但那相貌,不要说和明夫人比了,和我们家丫头比还差些吧。”陶小曼低着头啃葡萄,王夫人笑了“你们家表小姐是比我们家二小姐漂亮些,但是也出落不成明夫人这般样子吧,而且你们家表小姐不识字的吧,是吧,许太太。”那位一直不说话额徐太太笑着说“都是比不上明夫人的,明董事长在的时候,家中幼妹和明先生也是见过的,虽然聊了几句,但是看了明夫人,也知道明先生怎么会喜欢其他女子。”   林双怡一直低着头笑着,也没有插话,扫了其他人的兴致,然后把手里的牌推到牌桌上“十三幺。”陶小曼缩了一下,然后换了串葡萄,接着啄着。这明楼还真受欢迎哈,难怪自己哥哥到了上海,打明家主意没打到明楼身上,听到明诚被人拒了,跟捡了钱一样。   一般牌局打到下午也就散了,林双怡和陶小曼和人寒暄了几句要离开,林双怡便被人叫住,转身看,林双怡倒是不陌生,刚才李夫人介绍过,这位苏太太家里是开医馆的,李夫人病了都是让苏太太过府看病,然后熟络了又牌局也会叫上,林双怡没有见过她,但是家里的事情也是认得些的,这苏太太的侄女是明台的未婚妻,明台死了以后,侄女便离开上海了。毕竟是有些亲的,林双怡笑着迎了上去,苏太太笑着说“明夫人。”林双怡笑说“苏太太客气了,您和明家也差点成了亲家,您直呼我双怡就好。”   苏太太笑了笑,然后把一个信封递给林双怡说“明楼之前要了一份伤寒药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现下找到了,见你在这,就劳烦转交了。”苏太太把药方给了林双怡,然后告辞,林双怡看了一眼手里的药方,收进自己上衣口袋。林双怡问陶小曼要不要和她会家吃饭,陶小曼说有事,然后就走了。   明楼和明诚从政府大楼出来,就看见陶小曼在他们车面前杵着,看到他们对他们招了招手,两人走过去。明诚问“有事?”陶小曼笑眯眯的说“你要跟我去吃晚饭吗?”明诚说“大嫂说今天家里准备了,让我们回去。”陶小曼没理他,然后笑着看着明楼。   明楼问“陶小姐,有事和我说?”陶小曼乐呵的说“明先生,今天我和双怡姐姐去李处长家里打牌,这李夫人说他们家表小姐可漂亮了,那王夫人说,他们家二小姐知书达理,许太太又说自己家妹妹和您相谈甚欢,都是想说给你当明夫人啊。”   明诚古怪的看了一眼明楼,明楼脸上倒是看不清楚什么表情,问“然后呢。”陶小曼笑着说“双怡姐姐倒是什么也没有说,笑得也和和善,但是就几圈麻将,她打了四把十三幺啊。这种牌我以前都是听说,今天一次就见了四把,啧啧。”陶小曼看了一眼明楼接着说“我不用掐着指头算,都知道你今天和四还有十三这两个数字犯冲,就来看看你了。”   然后陶小曼打开车门坐下,杵着车窗眨着大眼睛问明诚“明诚,你想跟我去吃晚餐,顺便去江边走走吗?”明诚没有说话,但是已经上车坐在了驾驶座上。陶小曼对明楼说“明先生,你的车借我,我的车和司机都借你,他会送你回家的,再见。”   明诚开着车一走,陶家的司机就吧车开到明楼面前,下车帮明楼开了车门,不小心看了明楼的脸色一眼,小腿肚都抽了,这明长官的脸色好难看啊。。。   明楼回了家,阿香满面春风的迎上来帮他接了外套,然后还告诉明楼“大少爷,大少奶奶今天牌局迎了不少钱呢,打赏了好多钱给我。”   “是吗?”明楼小声的说,然后问“大少奶奶呢?”阿香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少奶奶在饭厅呢。”   “哦。”明楼应了一声,然后往饭厅去了,林双怡已经摆放好了碗筷,见了他,笑着说“回来了?洗手吃饭吧,阿诚呢?”   明楼点了头说“阿诚。。。不回来了。”林双怡点点头,然后等他坐下,明楼坐下,阿香端上最后一个菜,然后也坐下,明楼看着面前的炖萝卜,那筷子夹了一块,他真的很想知道这碗炖萝卜上面刻字了没有,明楼瞧得仔细,阿香小声的问“大少爷,阿香炖的萝卜。。。有什么问题吗?”明楼听阿香那么一说,然后摇头,把萝卜吃了下去。林双怡说“我今天。。。”话还没说话,明楼就下意识的轻咳了一下,林双怡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今天见到苏太太了,他说你让她找了张药方,让我带给你。”   明楼听到苏太太,知道可能是那边有消息要传给他,但是秘密电台被汪玄时监控得紧,才想到把东西给林双怡,不会被人察觉,明楼问“是,我让她给我找了一张药方,你去抓药了吗?”明诚小心的问,他想确认林双怡是不是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林双怡笑着说“苏太太只给了你药方,想必是苏家药铺都抓不到的药,那里没有的药,上海怕是抓不到,我也就没看。”明楼见林双怡猜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再多言,三人安静的吃着饭,明楼吃完拿了汤碗,然后就听见林双怡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许家的小姐比王家小姐和李家小姐好吧。”   “咳。。。”明楼拿着汤碗,硬是把喝下的汤咳了出来,在这等着吗?那是好还是不好呢。。。   ? ☆、二十七 ?  明楼吩咐阿香让明诚回了家直接去他书房,明诚进了书房,就看见明楼在书桌前,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一张纸,明诚问“大哥,出了什么事情吗?”   明楼放下手里的纸说“苏医生那边传来消息,广州那边的几个爱国商人筹集了一批盘尼西林运往前线,本来是避开上海的,但是受到海风影响,船只被迫离开航道,在上海停靠,船停在上海,所有货物都要下船检查,才能出港口,她要我们帮忙,把这批货找出来,运出去。”   明诚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明楼说“时间不多了,货物在码头已经停留了两天了,你现在去码头找到这批货,换上明家商行的封条,先存放在仓库里面。”   “好,我现在去。”明诚应了一声马上离开了。   林双怡端着茶水,看着明诚才回来又风风火火的出去,然后敲了书房的门,把茶水端进去问“阿诚那么晚出去有事情吗?”   明楼笑着说“有点事情要办。”林双怡也没有多问。   林双怡第二天直接去了林家商行,然后经理火急火燎的去她办公室说“大小姐,咱们要上船的货出了问题,昨天半夜下了雨,把放货的仓库的给淹了,这批货可明天就要运走了,怎么办啊?”   林双怡也皱了眉,然后说“先不要着急,损失算出来了吗?”经理摇头“李工他们在码头仓库正在清算。”林双怡说“备车,我去看一下。”   林双怡坐在车上,在去码头的路上却看见汪玄时的车,看了一下,明显集齐了不少的人,这是要有什么行动吗?林双怡皱着眉。   车子到了仓库门口,一下车林双怡就闻到浓浓的茶叶味,然后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已经在恭候她了,李工是林家的长工,从林双怡父亲那会就跟着林家干活,林双怡到了上海,也就跟着来,是林家很信任的人,林双怡上前问“李叔,损失严重吗?”   李工说“茶叶被淹了不少,还有就是棉布,这个仓库靠海,咱们和明家要出海的货一般都放在这里,但是也不晓得哪个时候角落里弄了个窟窿,唉。”   林双怡问“明家的货有在里面的吗?”李工说“听说是一批急货,阿诚少爷昨晚弄来的,数目不多,但是抬着不沉,看着像是瓶子什么的,贴了封条的,这批货倒是没什么事。”   林双怡点了点头,然后进仓库查看,布匹的损失还好,但是茶叶多半都被海水淹了,工人吧淹坏的茶叶堆在一边,把好的挑拣出来,林双怡看乐一眼贴着明家商行的货箱,有一箱的封条被水糊了,箱子有些散,她走过去,把糊了的封条弄掉,李工过来帮忙抬着,然后一个小瓶子掉了出来,林双怡看了一眼,瞧着李工没在意,赶紧把小瓶子捡了起来装进箱子,然后小声说“把箱子重新封好。”但是脑海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心慌,一时间想不起来,后来一个工人跑进来和仓库管事的说“你说这仓库淹了,和76号有什么关系,我看那处长带着人在搜仓库呢。”   林双怡立刻把面前十几个箱子的明家封条扯下来,然后说“李叔,留几个信得过的,把其他工人叫出去。”然后去林家的箱子上把林家的封条贴在几个箱子上,仓库里就只剩下六七个工人,林双怡说“把这几个箱子丢到被淹的茶叶里面去,那些好的也搬过去,把地上的海水往货上淋,动作快一点,几个工人那都是和林家干了十几年的,林双怡说什么马上照做,动作倒是也快,然后林双怡跟李工说“李叔,你带人去搬些□□来。”   李工有些支吾的说“大小姐,那东西咱哪有啊?”林双怡冷着脸说“林家每天都有货进出码头,你们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就算不是你的,也有人托你们混着林家的货出去,这些勾当干了多少年你心里明白,十几箱膏,你现下肯定拿得出来。”   林双怡看李工犹豫,然后说“你现下给我,之前得事情我既往不咎,不然你在我林家那么些年做工的面子休怪我不给了。”   李工咬着牙,叫了几个人跟着他出去,几个来回搬了十几个箱子回来,林双怡把明家的封条全部封上去,然后命人把这些箱子混到棉布箱子里面去。   仓库外面已经有些零碎的脚步声渐渐进了,林双怡在仓库旧木桌前面坐下,然后和李工说“李叔,今天这些茶叶的确是好茶,这香味闻着都舒服,去给我泡壶茶来吧。”   李工才出去,仓库门就被人撞开,林双怡依旧坐在,抬了眼看进来的人“汪处长?”汪玄时冷笑一声“汪某失礼了,倒是不知道明夫人怎么会在仓库?”林双怡指着一堆被海水泡烂的货物“家里养了些吃饭不办事的,这不,明天要上船的货物,昨晚才是风大了些,就让水给淹了,这些货可不便宜,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汪玄时扫了仓库一眼,冷笑着说“汪某今天接了线报,说上海进来一批不该有的东西,就堆在这边的仓库,这东西就是一支两支在黑市卖了被抓到也是得死的,汪某接到的线报里,数目可不小,这要是查出来,运到不该运的地方,这可是大罪。”   林双怡笑着说“是吗?那可得好好查查了。”然后李工端着一壶茶进来,林双怡问“李叔,汪处长刚才查了哪些仓库?”李工说“8号,13号,27号,32号,33号,41号,55号,接着就过来了。”林双怡抬眼看了一眼汪玄时说“汪处长,这码头那么多的仓库,你查得都是我们明家的,这是什么意思?   汪玄时说“这明家现下可是明楼当家,明楼在新政府属要职,自然是查了明家,好让其他人看看,明长官都查了,他们自然是要查得,还有就是,我和明楼是同窗,想早点证实他是清白的啊。”   林双怡笑了“那就谢谢汪处长处处为我家先生着想了。”汪玄时说“这里面的货也不少啊。”林双怡笑着说“我林家的货自然是不少的,贴了林家的封条,那都是我林双怡负责的,出了事,自然要来看看,汪处长要查货,那必须得查,我林家的货我林双怡负责,这要是查到明家,汪处长,容我提醒,你汪家和明家是什么关系,大家心里清楚,你要是栽赃陷害,我们家先生没做过的,那么也就是没做过。”   汪玄时看着林双怡,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他查出什么了,那都是她林双怡一个人负责,把明家撇得干干净净。就算强拉了明家,也是他栽赃,好一个林家大小姐啊,汪玄时笑着“明夫人,既然其他地方查了,这里也是要查的。”   ? ☆、二十八 ?  汪玄时才说完话,就听见门外面车子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明诚跑进仓库,他接到通知汪玄时带人在查明家的仓库,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什么,明楼正在开会,根本见不到,他开着车赶到码头,就已经见76号围了明家的仓库,把林双怡也围在里面了。   明诚一进仓库旧看见林双怡坐在那里,然后转头看向汪玄时说“汪处长,你什么意思?”汪玄时说“我今天来这里,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明诚一下笑了出来“汪处长派人围了我明家的仓库,现在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汪玄时没理明诚,直接对身后的人说“搜。”明诚一把拿出枪,指着汪玄时说“谁敢?”汪玄时冷笑“明诚,你看我敢不敢。”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林双怡开口了“阿诚,把枪收起来,过来,这汪处长要搜就搜好了,我林家的货没有不可以搜的。”   明诚的枪还是没有收起来,林双怡冷着脸说“过来。”明诚只能收起枪过去,林双怡拿了茶杯要倒茶,手里的茶杯确被子弹打碎,林双怡看了一眼汪玄时,明诚怒道“汪玄时!”汪玄时收了手枪说“明夫人,不好意思,走火。”   林双怡笑着,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了茶喝了一口,说“走火而已,这倒是没什么,我们家先生身上的枪和汪处长的倒是一样的,以后共事,难免不了我们家先生的枪也会走火,到时候还请汪处长海涵。”   汪玄时看了一眼角落里被泡烂的茶叶,然后让人去把好的打开,一箱一箱的查,林双怡喝着茶,笑着看着,然后说“这些都是今年林家收到最好的茶,汪处长可带一些回去尝尝。”明诚看着自己放箱子的地方,再这么查下去肯定会被查出来的,但是却被林双怡拿眼神制止住他开口。   这一箱箱查下去,在林家的棉布里面查到了贴着明家封条的箱子,汪玄时看了一眼明诚说“明诚,这个该不会就是你昨晚从码头带到仓库里面的货吧?”林双怡接话说“我们家阿诚昨晚却是出去过,我倒是不知道来了码头仓库,汪处长那么关心家弟,倒是让我意外,改天定要先生亲自上门谢过汪处长?”   汪玄时冷笑“明夫人,和你林家商行一起运出去的货,你不知道这些箱子里是什么吗?”   林双怡放了茶杯,嘴角含笑“我人都嫁进明家了,这明家要随我林家一起出货,本就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汪玄时说“来人,开箱子,给明夫人看看里面是什么?”马上有人开了箱子,一人拿出一个纸包,然后递给汪玄时打开,汪玄时看到脸色就变了,林双怡也让人取了一包给她,然后打开,把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怒色道“明诚,你给我跪下,这就是你托我带的古玩?啊?”   明诚立刻跪在林双怡面前。林双怡把手里的福寿膏丢到他面前,然后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汪玄时说“怎么会是这个?”林双怡冷笑“汪处长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你让他们搜,我倒是要看看明诚背着我私底下到底干了些什么?但是如今汪处长已经驳了我们明家的面子,要是搜不出什么来,那么这笔账,我们明家记下了。”   汪玄时笑着说“明诚走私鸦片,已经犯了法,我还搜不搜得出来什么?他能脱得了关系?”   林双怡笑着说“汪处长,你汪家和我明家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上谁敢说自己来的钱干干净净的,谁家没有偏财黑财,你今天只是查出了几箱膏,我不信你汪家能干净到哪里去?明诚干了这个事情,那是我做大嫂的管教不严,自然会家法候着,要是你汪处长要追究,那可以,我让我们家先生给汪处长请了特权,这上海大大小小不干净的交易那汪处长都给查明白了。不能只是针对我明家不是。”   “你。”汪玄时看着林双怡。   林双怡冷笑着看着他,然后倒了茶水说“汪处长,容我提醒,这硕大上海,十里洋场,你汪处长得罪不起的人多了,你针对我明家,我家先生看在和你同窗的份上不计较那是先生大度,至于其他人,他们能任由你欺到头上去不成?”   汪玄时笑着说“好个伶牙俐齿的明夫人,明诚走私鸦片,你能说说就说得过去了?”   林双怡放下手里最后一只杯子,然后说“自然是要给汪处长交代的。”然后吩咐身后的李工“李叔,候着家法。”然后李工拿了一根两根手指粗的精棍,这是码头上的工人谁犯了林家规矩动刑用的,然后让人拉住明诚,一个皮肤黝黑,满身精肉的汉子拿了棍子候着,林双怡说“明诚,身为你大嫂,管教不严是我的过错,我也自然会去明家的牌位前认错,但是码头上的规矩坏不得,林家可以走偏财,但是不能被有心的人看了去,今天这三棍就当教训了。”然后点了头,那持棍的黑脸汉子就往明诚身上招呼。林双怡却是看着汪玄时,那“有心的人”是谁,倒也不用明说了。   林双怡说“汪处长,明诚也罚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罢了,你若要闹大,你就不要怪我妇道人家不知道轻重了,我家先生和你有同窗之谊,那是先生的事情,我却只记得明家和汪家的恩怨。”   汪玄时怒道“走。”   林双怡说“汪处长,这批货明天从七号港口出去,我家先生批的条子,签的字,你查好了再走,若我家的货真有问题,那我随你去76号,但是出了这门,你还有说辞,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明家也不任人欺凌不是,这仓库是明家的,但是是你76号监管的,若是汪处长要接着查,那再查出什么,我明家可就要说法了,为什么汪处长说我明家的仓库有不该有的东西,那东西竟然就在了,那里面有多少是汪处长对我家先生的心思,谁都说不好了。”   “我们走。”汪玄时带着人离开。   林双怡命人关了仓库的门,然后把明诚扶了起来,明诚没管身上的伤,而是看着她,林双怡不紧不慢的倒了茶喝着,然后让人全部离开。   “大嫂,那些货?”明诚问。   林双怡抬眼,对着那对废茶叶昂了昂头“那边,一箱没少。”   明诚说“谢谢大嫂。”   林双怡说“谢我倒是不必,你们这批货要到的地方肯定是不太平的地方吧?我不管你们是为名还是为利,就是想知道这些货是给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明诚说“给日本认的话,就不必冒险了。”林双怡点点头“这些茶叶和棉布你们的目的地那是用得到的,一起运过去吧。我不知道你们那批东西收了多少钱,我的,不能收一分钱。”   “是,谢谢大嫂。”明诚说。   “走,回去吧,刚才那三辊可打得不轻,回去上些药,好好休息。”林双怡说。   明诚跟着林双怡回家,明楼得到消息回家已经是晚上了,然后问了明诚始末,怒气冲冲的要去76号,然后明诚提醒他现在不是该去76号,林双怡在房间里候着呢。   明楼马上消了火气,问“她生气了?”明诚说“嫂子说她不管我们在干什么?但是走私盘尼西林去战场,如果被查出来,你和我都会被日本人杀了。她在生气这个呢。”   明楼进了房间,林双怡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明楼有些踟蹰的看着她说“今天的事情。。。”   林双怡放下书,眼睛看在他身上,慢斯条理的说“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你和阿诚做什么我不关心,也不过问,只要对得起良心就行。”   明楼被林双怡看着,看得整个人不自在,只想躲开,然后指着门外说“明诚那边还有事情要交代,今晚会聊到很晚,你不用等我,先休息。”随后开门出去。他实在不会应付林双怡的怒气,自己的妻子,不无理取闹,懂得进退,甚至不会去干涉他做的事情,她现在生气是因为他和明诚做了危险的事情,这样竟然让他没办法去用什么理由搪塞她,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楼到了明诚房里,明诚已经睡下了,明楼把他拍醒,明诚问“这么晚你到我房里干什么?”明楼说“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没办法和你大嫂解释,你去睡沙发,我今晚在你房里睡。”   明诚抱着被子说“凭什么?你去睡沙发。”明楼瞪着他,明诚说“我去告大嫂。”明楼从床上扯了个枕头抱着往沙发上去了,明诚抱着被子挪了挪说“算了,床让你一半吧。”   明楼又抱着枕头走到床边,然后说“臭小子,你什么不好学,学明台?”   明诚白了明楼一眼,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面,睡着前最后一句话“你结婚前怕大姐,结了婚怕大嫂,怪我?”   “睡觉。”明楼把枕头放下,然后扯着被子说“被子给我点。”   ? ☆、二十九 ?  明楼和明诚一晚上到底谈了些什么,林双怡没有过问,明楼回房换了衣服,看见林双怡手上有一道小口子,想是昨天受的伤,然后问“你的手怎么了?”林双怡也瞧了一眼说“杯子碎片划的,没什么大碍。”   下了楼吃早餐,明诚也看到了林双怡手上的口子说“大嫂,昨天汪玄时开枪的时候伤到你了?”明楼放下筷子问“昨天汪玄时朝你开枪了?”   林双怡喝了一口粥说“那汪处长也说了枪走火,打碎了杯子,碎片划了手而已。”   明楼听了林双怡的说辞,看着明诚问“昨天汪玄时朝她开枪了?”明诚点点头,汪玄时那枪明诚以为没有伤到林双怡,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明诚倒是没给明楼说这事。明楼放下手里的碗筷,然后起身出了门。   明诚也要跟上去,林双怡喝着粥说“坐下,你要去哪里?”明诚说“大嫂,大哥这是肯定是去76号了,我得跟过去看看。”林双怡把手里的勺子放下说“昨天当着汪玄时的面打了你,你今天自然要在家里受管教的,你那么跟着你大哥去了,让汪玄时瞧见了,我昨天何苦演那一出。”明诚望着明楼已经开车离开,说“但是。。。”   林双怡说“你要是觉得睡在床上养伤不舒服,那就去祠堂里面跪着,好好反省去。”明诚马上坐了下来,继续喝着自己面前的粥。然后抬眼偷看林双怡,也看不出什么自己大嫂脸上有什么情绪。   明楼开车去了76号,然后直接进了汪玄时的办公室,汪玄时的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明楼冲进他办公室,自然有汪玄时的下属要去拦着,然后明楼直接开了枪,说“我要和汪处长单独谈谈,谁要是想进来,那我也不客气了,杀了你们,我明某人还不用负什么责任。”   然后关了门,明楼站在办公室中央和汪玄时对峙着,汪玄时说“我本来以为明长官昨天晚上就会去找我。”明楼冷笑说“汪家的大门怕是不欢迎我明家的人进出吧。“然后明楼上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汪玄时说“汪玄时,你派人跟踪明诚,带人查我明家的仓库,还朝我夫人开枪,我明楼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你那么上心了。”   汪玄时看着明楼,认真的看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也倾这身子,把脸凑过去,问“明楼,你今天来这里,是要问我为什么派人跟踪明诚?还是为什么查你明家的仓库?还是。。。”   “我朝那个女人开了枪?”   明楼也没有退让,问“你呢?你是想针对明家,针对我明楼,还是针对我夫人。”   汪玄时站起身来,一把扯住明楼的衣服“曼春十四岁遇到你,然后就死心塌地心里只有你明楼一个人,十六岁自己跑到明家,被你大姐羞辱,结果你呢?没有回应她的感情,骗她你退了林家的婚事,然后出国,曼春才死,你就娶了那个女人,你把曼春当什么了?”   明楼一把推开汪玄时,整理了衣服,然后咬着牙说“曼春死了,是你们汪家让她一个女孩子成了日本人的工具,她才会死的,这和双怡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出国之前,就明明白白和你说过,我和曼春,只能是师兄妹,我明楼娶不了汪家的女儿,这辈子只能欠了她。”   汪玄时说“我们家曼春要的,我都不许别人去抢,她不能有的,别人也不能有。”   明楼抬起手里的枪,上了膛指着汪玄时“汪玄时,我明楼虽和你有同窗之谊,但是不代表我要一直记得那点情分,你在婚礼上找人杀我们,我是看着旧日的情分,和曼春的面子,不和你深究,但是你若是敢动我夫人一下,那么不管是和你汪家的情分,和曼春的情谊,我都顾不得了。”   汪玄时面对着明楼,也拿出枪,两人枪眼下对峙“明楼,你今天来,倒是不怕我昨天为什么查了你明家的货,倒是只会关心那个女人,我倒是想知道,她比你明楼的前程和命还重要?”   明楼说“明家当年去林家提了亲,定了婚,林家把她交给我,自然是希望我明楼拿身家性命护着她,我娶了她,这点自然是要做到的。这个就不劳汪处长费心了。”   明楼接着冷笑“你汪处长派人跟踪明诚,接着查我明家,动的心思可不会全然是为了曼春,我敢承认负了曼春,你呢?针对明家,只敢用曼春当借口吗?”   “明楼!”汪玄时扣下扳机,一颗子弹从明楼脑袋右边打了过去。明楼也回了一枪,打掉了汪玄时挂在办公室里的一副油画。   “汪玄时,你昨天动不了我明家,以后也动不了,我劝你收了你的心思,明家有我明楼一天,就不会栽在你汪玄时的手上。”   明楼把枪上了膛,然后一颗一颗从汪玄时耳边打了过去,最后把手里的枪放下,说“汪处长,明楼现在的身份,也是在为新政府办事,如果你怀疑明楼,怀疑明家,那么可以写书信给周先生,这新政府的职位我自然会辞了,但是你要跟踪监察,那么就不客气了,希望跟踪明诚这个事情,没有下次。”   明楼转身,汪玄时的的枪上膛,指着明楼的后背“明楼,我不信明诚那批货物只是鸦片。”   明楼说“那就请汪处长拿出证据。”然后开门离开,陶随安听到动静,也跑到门边守着,然后见了明楼问“明长官,你这是?”   明楼笑着说“刚才和汪处长谈事情,枪走火。”   明楼从76号出来,直接回家,然后就见林双怡站在门口,“你在等我?”林双怡上前看了一下明楼,然后说“是,等你,你刚才去找汪玄时了?”   明楼点点头,林双怡上前拉着明楼的手,然后两个人一起往花园去,慢慢的走着,散着步,林双怡说“知道为什么昨天我生气吗?”   明楼默默的没有说话,然后林双怡说“知道为什么不同你说昨天汪玄时朝我开枪了吗?”   林双怡没有等到明楼的回答,低着头说“你刚才去找汪玄时,我知道你这次必须找他,为了明家,为了明诚,为了我,为了你自己,都得去,所以不拦你,不拦着你,不代表不想,昨天晚上生气,是因为你和明诚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危险,却没有保护好自己,和我哥哥一样,所以我很生气,不想和你说汪玄时对我开枪,是因为你会去找他,带着怒气,少了理智,于你不利。”   然后叹了口气,放开明楼的手说“算了,你平安回来就好。”然后说“既然嫁给你,你和明诚都是我的亲人,我很希望你们两个都平安,得好好看着你们,大姐和明台都不在了,你们得好好的。”   明楼眼角带笑,然后上前,和林双怡并肩走着“我和明诚会注意的。”   接着说“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出去了,肚子饿。”   “我知道你会回来,给你留了。”   ? ☆、三十 ?  “你怎么来了?”明诚坐在客厅里眯着眼睛看着陶小曼,陶小曼绕着他看了一圈,然后忍着笑问“听说你做错事,被打了。”   明诚放下手里看得书,望着陶小曼问“听到我被打了,你有那么开心吗?”   陶小曼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放在桌子上“谁说的,我只是好奇你也会做错事啊?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些药的。”   明诚看着陶小曼带来的药,不愧是陶随安的妹妹,什么药都能找到,好些都是现在市面上稀缺的,明诚看了一眼说“我只是被打了几下,用不到这些药的。”   “是吗?”陶小曼拿起一个瓶子看了一眼,上面全部都是日文,然后就放下了。坐到明诚身边,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明诚说“我哥哥中午回家说,明先生在汪处长办公室里,枪走火,把子弹都走光了。”   明诚点了点头“陶处长都说了是走火,那就是走火了,值得你跑过来问吗?”   陶小曼脸垮了下来,然后生气的看着明诚说“明诚,我跑过来是因为你被打了,过来看你的,我是来跟你八卦明先生那把枪走火走得有多神奇吗?”然后摇着明诚说“你能照顾一下你的情商吗?都快残废了。”   明诚差点被陶小曼往沙发上摇下去,然后稳住身子说“行了,你来看我就好好看着,再摇下去我没问题都被你摇出问题来了。”   林双怡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陶小曼和明诚缩在沙发的一角,然后问“小曼,我要去商行,你要不要跟我去。”   “去。”陶小曼提着包包起来,明诚坐直了说“你不是来看我的?”   “看过了,自己一边玩去。”然后陶小曼转身就走了,她忧伤的觉得陶随安要把她嫁进明家的想法,将会永远是一个想法了。   陶小曼陪着林双怡去商行,明楼坐到明诚身边,把报纸打开,然后和明诚说“你说,报纸上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些好的新闻?”明诚看了一眼明楼手里的报纸“如果,陶小曼说的是真的,那么可能要不了多久,日本人要求的新闻就永远不可能再登在中国的报纸上。”   “你相信她说的话?”明楼问。   明诚想了一下说“老实说,不是相信,而是希望,我很希望她说的话是真的。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不都是因为,想让日本人离开中国吗?”   “陶随安的妹妹,也会那么希望吗?”明楼问。   明诚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她不是希望,而是,她知道她说的事情会发生,那个结局,是我们的信仰,却是她认知里面,理所当然的事情。”   “恩。”明楼点点头,然后说“这样的话,陶处长心心念念,和我一再提起的婚事,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大哥。”明诚无语了。   陶小曼和林双怡从商行回来,正好赶在晚饭之前,林双怡让陶小曼自己呆着,然后自己换衣服,明楼和明诚中午出去,还没有回来,陶小曼闲着无聊,一个人在起身走走看看,然后看到书房外面墙壁上挂着的话,抬着头看着,衣服上镶嵌的珍珠从珠花上滚落下来,掉落在地板上,却顺着书房的门缝滚进书房里面去了。   陶小曼望着紧闭的书房门“明家的禁地,除了明楼和明诚都不能进去,但是那么贵的珍珠,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可是我又没有坏水。。。”陶小曼嘴里各种纠结,手轻轻的扶了门把手,一拧,门就开了“如果真的很神秘,那么会锁门吧!”陶小曼想着,然后悄悄的进了书房,轻轻的关了房门,低着头找着自己的珍珠“快点找,快点找,不然会被明诚骂的。”   然后低着头,看到在书房正中央的珍珠,陶小曼弯着腰跑过去,却跑得急了,珍珠碰到鞋尖,又滚了出去,陶小曼有些恼的追了过去,跑到沙发后面,见到滚到墙角的珍珠,然后蹲下去。   她才蹲下去,书房门就被打开了,陶小曼缩了一下,闭着眼睛想真是流年不利啊。然后考虑着是出去认错还是出去认错呢?只能认错了,大不了被明诚骂一顿。   但是哪里等得她出去认错呢?命运开着玩笑,让她听到她一点也不想听到,别人也不想被人听到的话。   明诚“大哥,药已经顺利出了港口,我已经发了电报通知了天津那边的同志,但是那边回电,说是现在战事吃紧,日本会有一批军事物资运到华北战场,他们希望我们能得到具体的物资运送路线。”   明楼考虑了一下,说“我们在上海的。。。”然后从桌子下拿出手枪,指着沙发“什么人?”   陶小曼慢慢的起身,手里还捏着掉下来的珍珠,明楼的枪指着她,她却也是吃惊的看着明楼和明诚,小声的问“你们?”明楼举着枪问“你全部听到了?”陶小曼点点头,明诚看着她除了震惊,竟然表现得很镇定,没有多少的慌张。明诚上前挡在陶小曼和明楼中间,带着乞求的看着明楼“大哥。”   陶小曼突然笑了一下,那样的的笑带着讽刺,小声说“我以为你们和陶随安的不一样,只是因为我的错觉,原来不是。”明诚背对着陶小曼,陶小曼只能看着明楼,问“你们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   明楼问“陶小姐觉得呢?”   陶小曼接下的回答,却让明楼有些诧异了,陶小曼说“我当然你希望你们是共产党。”   “为什么?”明楼问。   陶小曼说“因为我知道我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你们要想完成你们的任务,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杀了我。”   明楼说“你到我的书房做什么?”   陶小曼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不是什么特工,不想知道你们的秘密,没有看你书房里的任何东西。”然后伸开手,手里的珍珠静静的在手掌里“我说我的珍珠从门缝里掉了进来,你信吗?”   明楼把枪放下,明诚才转头看着陶小曼,陶小曼也看着他,然后陶小曼从沙发后面走出来,坐到沙发上说“明诚,我现在要救我自己,你不能拦着你大哥杀我,你告诉我吧,你们是谁?”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然后说“延安。”陶小曼低着头说“延安,那就是共产党了。”   “1949年10月1号,共产党在天安门举行了开国大典,中华人们共和国成立。”   明楼和明诚同事陷入沉默,看着她,陶小曼笑着问“我说的话,能救我吗?”   “荒谬。”明楼冷声道。   陶小曼说“荒谬吗?现在是很荒谬,但是几年以后,所有的中国人都会记得那天,几十年以后,那个日子也挺好的,就算已经远离了战争,但是起码忙忙碌碌的一年里面,七天的假期也很好。”   “现在日本人侵略中国,华北战场正在开战,世界各地战争不断,你说的话如我们像是天方夜谭。”明楼说。   “所以我不说,现在说了,我只是想试着救救自己,那个时间并不遥远,你们可以看到的,我哥哥帮日本人办事,是因为这个时代,时势造就了不同的人,有的人当了英雄,有的人当了汉奸,有的人苟延残喘,有的人趋炎附势,有的人曲线救国。”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又看了一眼明楼。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因为会死很多人,很多在未来施惠于我们的人,我没有什么大的是非观念,不然也容不得自己的哥哥当着卖国求荣的汉奸,但是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我可以保证今天听到的,看到的,一个字也不说出去。你们可以相信我吗?”陶小曼问。   明楼看了陶小曼很久,物子里的气氛让人觉得很压抑,陶小曼起身,说“我走出这个书房之前,你觉得我必须死,那么你杀了我吧,如果我活着走出书房,那么就是你相信我,我也绝对对得起你们的信任。”   陶小曼一步一步往书房门走过去,她走得很慢,留了很多的时间给明楼,一步步接近门边,手扶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停留了一下,然后把门打开,小声的说“明诚,你送送我吧。”   明诚沉默的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到了前庭花园,陶小曼回身笑着看着明诚,然后上前一步,伸手抱住明诚,把头埋在明诚的怀里说“明诚,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如果真的只是为新政府做事,那么多好啊,我可以一直喜欢你,我觉得我配你,刚刚好。想着等你也喜欢上我了,我就可以嫁给你了。但是现在不行了,我配不上你了,我是个汉奸的妹妹,不是什么好姑娘,你得娶一个好姑娘才行,只有好姑娘才配得上你。”   明诚下意识的抱住陶小曼,他发现他害怕陶小曼接下来说的话,很害怕,陶小曼说“我希望你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不想你是汉奸,可是为什么我的希望成真了,我竟然那么难受,我委屈,好委屈,为什么我偏偏是个汉奸的妹妹。”   “小曼。。。”明诚抱着她轻轻的呼唤。   然后陶小曼放开明诚,眼睛发红,却是眼角带笑,说“我以前怕你当我是个疯子,不喜欢我,所以总害怕在你面前说错话,可是,现在怕不怕不重要了,明诚,你相信我,你们痛恨日本人,日本会在1945年战败投降,离开中国,它会变成现实,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你要好好的活着,努力活着,你活着,我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陶小曼说完,然后挥挥手“再见。”接着笑着摇摇头说“我们,还是不见了。。。”   说完转身离开。明诚看着陶小曼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会是最后见她吗?这个想法让他心烦意乱,还有一种情绪,即使他不想承认,可是,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   陶小曼怎么回到家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回到家,陶小曼抱着陶随安,哭得那么伤心,接着就一病不起,陶随安很担心她,整天守着,陶小曼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等到有意识了,陶小曼苦笑着和陶随安说“哥,以前看小说,那些女的一遇到什么感情事情就病倒了,我觉得她们矫情,可是我发现,自己比她们还矫情。”   陶随安红着眼睛说“妹妹,是不是明家欺负你了,那明诚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说理去。”   陶小曼摇摇头,靠在陶随安怀里,然后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和陶随安说“哥哥,我知道你想我嫁给明诚,可是我自己不喜欢他,很努力很努力了还是不喜欢他,我想让你高兴,就想着自己总能喜欢上他的吧,可是还是不行,我觉得对不起你,我觉得自己没用,所以难受。”这样的谎话,她却不知道是在安慰陶随安,还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总是要有理由的,总是要有一个谎话的。   陶随安把陶小曼抱在怀里说“傻妹妹,哥哥想让你嫁到明家,是想让你过好日子,想让你衣食无忧,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喜欢,你干嘛为难自己呢?你不喜欢啊,那哥哥就陪你找你喜欢的,等找到你喜欢的了,哥哥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好不好,不要难过了。”   陶小曼在陶随安怀里问“哥哥,万一我永远都遇不到喜欢的呢?”   陶随安说“那就一辈子跟着哥哥,哥哥养着你。”   陶小曼轻轻的笑了,然后又往陶随安身上钻了钻“有哥哥真好,你是我哥哥,真好。”   ? ☆、三十一 ?  明家饭桌上。   林双怡问“那天,小曼在我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林双怡之所以会那么问,也不是没有缘由,她今天去商行,阿香说家里炖汤的药材用完了几味,然后回家就去路过的药店抓药,在药店里遇到了陶随安。   陶随安见了林双怡,态度却很奇怪,好似有些尴尬,还有点躲闪,林双怡倒是觉得这陶随安这个样子有意思得很,然后笑着打招呼“陶处长,你也来抓药啊?小曼呢?”   陶随安只能也赔笑着说“这世界小,明夫人也来抓药呢?”林双怡笑着说“是啊,抓几味下火的药熬汤,小曼听喜欢阿香的手艺的,让她明天过我们家吃饭吧。”   陶随安干笑着说“不巧,你看小曼病了,我也是让大夫看了,拿了方子来给她抓药的。”   林双怡皱着眉“病了,怎么没听她说?我这回去备些东西,让阿诚去看看她。”   陶随安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阿诚先生忙着,小病而已,就不劳烦阿诚先生了。”   林双怡笑着坐到药店的椅子上,然后说“陶处长,家里事情忙,偶尔也会忽略了家弟的事情,能和我说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陶随安无奈的坐到林双怡对面,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了下去,然后说“明夫人,你看,是我陶家没这福气和你明家攀上这门亲事,我们家小曼那脾气,也配不上阿诚先生的,以前和明先生说的那些事情,你们就当没这回事吧。就当我陶随安糊涂了,糊涂了。”   林双怡说“陶先生的意思是?”   陶随安起身说“总之是我陶家没福气,小曼也配不上阿诚先生,这,明夫人,明长官那里,还劳烦你说道说道,不要见怪,不要见怪。”然后就走了。   林双怡那么问了,明楼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林双怡看了一眼明诚,问“阿诚,小曼那天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明诚把手里的碗放下,然后笑着说:“大哥,大嫂,我吃饱了,海军俱乐部那边有事情要处理,我现在过去,会晚一点回来。”   明诚起身离开,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笑着说“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陶小姐。”陶小曼离开后,明楼自然是不放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和明诚的潜伏任务太重要,只能派人严密监视着陶小曼,但是那天的事情,从陶小曼离开明家以后,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陶小曼没有对谁说过那天的事情,就连陶随安,也不知道陶小曼说了什么,陶随安不再提及亲事,甚至看到他也会可以躲闪,好像很心虚一样。   从陶小曼以前的态度来看,就算许黜真的会伤害她,她知道许黜是来刺杀日本人,也不愿意引人来抓许黜,也不愿意透露任何许黜的信息,明楼自然知道,他和明诚的身份,就算有暴露的一天,也不可能是因为陶小曼,就撤销了对陶小曼的监视命令。但是他反倒是有些担忧明诚,明诚那天送了陶小曼出去后,别人自然看不出明诚有什么关系,只有他知道,明诚有些变了,这样细微的改变是不是和陶小曼那天说了什么有关系呢?   陶小曼,好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明诚离开家,海军俱乐部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要他处理的,找了个地方让司机把他放下,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走到他和陶小曼第一次吃饭的西餐厅,走进去坐在了之前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一辆车停在门口,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明诚都快以为是陶小曼了,但是确是一个不认识的面孔,这样的失落情绪让他很是震惊,他发现他竟然很想现在见见陶小曼,想知道她病好了没有,那个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姑娘,她还好吗?   陶随安回到家,让人把他抓的药煮了端到楼上,他是亲手把要端在陶小曼的窗前,然后说“妹妹,我找了最好的老中医给你开的方子,你喝了病就好了,起来吃药,好不好。”陶小曼病怏怏的从床上起来,看着陶随安手里的药碗,然后捂着嘴说“哥,看来我真的没有矫情的命,你这药我看着就精神了,你还是让李婶给我做红烧排骨吧。”   陶随安伸手摸了摸陶小曼的额头说“妹妹,你病好了吗?”陶小曼把他的手拿掉说“我这病没药医,就是矫情过分了,我总会好的,总要好的。”   “你到底怎么了。。。”陶随安担忧的看着她,陶小曼把头搁在膝盖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然后看着陶随安说“哥,我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陶小曼有了精神,然后陶随安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把自己珍藏的好酒拿出来,陪着陶小曼吃饭,顺便喝了几杯,然后吃了饭,陶随安就让陶小曼去歇着,找了几本时下比较新奇的小说本子,念给陶小曼听,陶小曼缩在被子里听着,陶随安酒劲上头,念着念着就昏睡了过去,陶小曼找了毯子帮他盖着,然后陶随安惊了一下,醉眼朦胧的说“妹妹,你不要离开哥哥,哥哥会保护好你的。”然后闭着眼睛彻底睡着了。   陶小曼笑着帮他理了理毯子,然后坐到陶随安脚边,靠着陶随安说“哥,你知道吗?我来这里之前,也有个哥哥,他是他妈妈带着嫁给我爸爸的,我可不喜欢他了,小时候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招烦的人,和他打架抢东西,一样不落下,后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躲了起来,他就来找我,找到我可不耐烦了,阴沉着脸给我看,带着我回家,后来几天我发现欺负我的人被人揍了,他也挂了彩,回到家说他摔了一跤,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哥哥也没那么讨厌了,后来还和他打架,但也和他一起揍别人,还和他抢东西,但是也还是我抢赢了,还是不叫他哥哥,但是老师叫我请家长,我记得的长辈就只有他,上了大学,他去了北方,我去了南方,隔远了,生活费不够用,我就在他的电话可劲的哭,哭完挂了电话,半个小时之内,卡里就会多出一千块钱,他结了婚在北京工作,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北京和他生活,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我亲哥哥,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我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深圳,经常会想他。来了这里,有些时候半夜想他会想得哭了。才到的那两年,你对我再好,我也想着要回去,回去找那个哥哥。但是,现在不想了,拿你和他一比啊,我就不能回去,他生活的世界,远离战争,每天有很多很多可以供他玩乐的东西,他有爸爸妈妈,有妻子女儿,他是一个工程师,别人都看他脸色,不用审时度势,你不一样,你在这个战火硝烟的年代,只有一个妹妹,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不离开,我会陪着你的,会陪着你一辈子的。”   就算我那么那么喜欢明诚,我想嫁给他,想追求和他一样的东西,但是,他的世界太光明,容不下你,那我就试着不喜欢他好了,我陪着你,不要害怕,陶随安。   ? ☆、三十二 ?  “陶处长。。。”低头走开。。。   “恩。”陶随安镇定的点点头。   “陶处。。。处长。。。”低头走开。   “恩。”陶随安镇定的点头。   “陶处长,你昨天晚上是去了哪出销魂窝了?恕汪某直言,你身为处长,私生活,是不是该检点一下。”汪玄时看了陶随安一眼,然后径直走开。   “处长,要不我去找点东西给你挡挡?”行动处一号狗腿子,陶随安忠心小弟问。   “去办公室,今天有人找我都说我不在。”陶随安烦躁的挥挥手,然后转身就看见明诚。   “陶处长,你这是?”明诚出言关心。   陶随安黑着一张脸,一号狗腿小弟站出来“我们处长的脸是被小姐养的猫抓的,不是女人抓的。”   “滚一边去。”陶随安把一号小弟扯开,然后遮掩着脸说“家里的猫和狗打架,小曼叫我去拉架,呵。。。呵呵。。。”陶随安干笑两声,然后问“阿诚先生这是有事?”   明诚说“先生有份文件需要签署,我路过。”然后礼貌的走开了,明诚走出一步,转身说“陶处长,被猫抓了,还是去医院打一针为好。”   一号狗腿小弟站在陶随安旁边看着明诚说“处长,你说我们行动处又不是菜市场门口,怎么这明秘书老路过?”   “我怎么知道,我们家小曼嫁不去明家,和明家人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然后拍了身边的狗腿脑袋一下“行了,跟我去医院。”然后吩咐“今晚你带着小金小银半夜去我家,不管是猫还是狗,逮一只给我宰了,悄悄的啊,要是被小曼知道,我就毙了你们。”养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把猫和狗养一起。   明诚出了76号,然后笑了一下,看来陶小曼最近很好,可以闹腾了,他好久没有见过陶小曼了,以前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能遇到她,但是那天她说了再也不见了以后,是真的再也没见到她了。   时间久了,只是会偶尔想想她好不好,确没有很强烈的想法要去见她,理智的认为,其实不见面也是很好的。   “阿诚回来了,刚才接到吴部长的邀请,说是有一个舞会,邀的是南京过来的要员,邀了你大哥,你也准备一下,后天和我们一起去吧。”林双怡笑着说。   “好的。”明诚答应,然后拿了本才到的杂志翻着,林双怡看了一眼,坐到他旁边说“我今天去商场给你买了衣服,放在房间了,都是杂志上的新款,你和你大哥好些日子没添新衣服了吧。”   “谢谢大嫂。”明诚说。   “不去看看吗?”林双怡问。   “大嫂买的东西,肯定都很好,我自然都会喜欢。”明诚说。   林双怡点点头说“今天我去百货公司,遇到小曼了,她也在试衣服呢?后天她和陶处长一起去参加舞会。”   明诚翻杂志的手停了一下,点头“哦。”然后放下手里面的杂志说“我上去试试衣服,顺便挑一下后天用的礼服。”   明诚离开,林双怡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然后明楼从书房里出来,见林双怡坐着,也坐下,问“在想什么?”   林双怡给明楼倒了杯茶,然后递到明楼手里说“阿诚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了?”   “你有人选?”明楼问。   “我挺喜欢小曼的。”林双怡说。   明楼点点头“是不错。”   林双怡说“那你能和我说说那天在我们家里小曼怎么了吗?”   明楼笑着说“夫人为何不去问陶小姐?”   林双怡喝了口茶“问了。”明楼看着她问“那陶小姐说了什么?”   林双怡放下杯子,看着明楼,脸上有些纠结,又带着几分玩笑问“你真想知道?”   “愿闻其详。”明楼说。   林双怡轻咳一下说“小曼跟我说,明诚不喜欢她,就喜欢你,她觉得初见你就惊为天人,自惭形秽,所以甘拜下风,愿意默默的祝福你们。”   “噗。。。”明楼把喝进嘴里的茶全部吐了出来,惊恐的瞧着林双怡,林双怡倒还是淡定,一双漂亮的凤眼斜看着他,明楼说“她那么说的?”   林双怡又是很贴心的帮明楼倒了一杯茶,然后拿了帕子把他衣领上的茶渍擦掉,还是很淡定的说“我那天去陶家,她就是那么给我说的。”明楼的脸已经开始扭曲了,林双怡笑着说“你那天是怎么得罪她了,能让她声泪俱下并且痛心疾首的和我一本正经的那么。。。编排你们。”   明楼知道林双怡肯定是不会相信陶小曼这些无稽之谈,但是他那天用枪指着她,有那么大的仇吗?然后笑着说“小姑娘古里古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她了,胡说八道的。”   林双怡看着明楼,然后挑挑眉没说什么“那天的事情,你和阿诚都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你们有自己的考量,阿诚打小跟着你,他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上心,他和小曼现在这样,他们若是觉得合适,我们也是插手不了的,我作为嫂子,干涉得多了,你做大哥的就为难了。”   “谢谢。”明楼说。   “不客气。”林双怡很认真的回答,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明楼坐到林双怡身边,两人一起看着楼梯,明楼问“能不能陪我去楼梯上坐坐?”   林双怡看着明楼说“你在烦恼家里人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坐到楼梯上面,是吗?”   明楼走过去,找了个台阶坐下说“家里没有发生变故的时候,我,明诚,明台经常会坐在楼梯上聊天,吵架。后来就习惯了。”   林双怡到明楼身边坐下,挽过明楼的手,眼睛看着前面,问“在烦恼阿诚的事情?”   明楼问“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像你哥哥那样的,你会不会更开心一些,觉得那样的我比现在我我更值得托付。”   林双怡放下挽着明楼的手,看了一眼明楼“为什么问这个?”明楼说“只是突然很想知道。”   林双怡把头靠在明楼肩上,一个很亲密的动作,却不会再让她觉得尴尬,而是很自然的,靠着明楼说“那样的你和现在的你都是明楼。明楼,如若有一天,你□□的好坏,变成我开心或者不开心,是不是更在意你的标准,那么,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就不要问了,那样的我不值当你问的。”   林双怡接着说“爷爷说你好,我想着爷爷说你好就是好吧,但是安慰爷爷说了很多的话,但是有一句我想让你知道,你怎么个活法,我就怎么个活法,你不像哥哥那样没关系,日后情势变了,你万一出了事情,也没关系,我逃得一劫,会帮你管理明家,照顾好明诚的,逃不过,就是陪你上了刑台也没什么。”   明楼侧了头看这林双怡,然后说“相反呢?如果,如果我是你哥哥一样的人,你却和陶小曼一样,是个人人口里的汉奸的妹妹,会是怎么样?”   林双怡想了许久“如果吗?”   明楼点头“是,如果。”   林双怡说“还好没有如果。”   明楼问“为什么?”   林双怡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再优秀,再美丽,再好,我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如果我喜欢上了你,大概会想着,你得配一个好姑娘。而不是我。”   明楼想了一下,他总是刻意的回避着林双怡问那天陶小曼在明家经历了什么,他后来一直没有见到过陶小曼,他以为那是死亡的威胁,让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避开了明家,避开了明诚。。。   明楼拉过林双怡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是啊,还好没有如果。”可是那是我的幸运,不是明诚的。   明楼抬头看着楼上,没有动静,明诚遇到了一个好姑娘,然后呢,明楼突然想起了明镜,大姐,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做呢?如果是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帮阿诚的。如果你还在,多好啊。。。   ? ☆、三十三 ?  明诚再次见到陶小曼,还是那个眼角带笑的姑娘,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陶随安身边,陶随安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有精致的点心,陶小曼低头正在挑拣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陶小曼好像看见明诚在看她,然后把转头看着明诚,明诚以为,她说了再不见后,现下和自己出现在一个地方,会回避,结果陶小曼眼神和他对上,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明诚看到这个笑容,心里舒服了许多,陶小曼还是那个陶小曼真好。   明楼也是瞧见了陶小曼和陶随安的,然后带着林双怡走过去,陶随安笑着打招呼“明长官,明夫人。”陶小曼挽着陶随安的手,也是很乖巧的问好“明先生好,双怡姐姐好,阿诚先生好。”   见林双怡看着陶随安,陶小曼立刻解释“我哥哥的脸是被猫抓的。”陶随安尴尬的点头“是啊,是啊,呵呵。”   陶小曼一双大眼睛突然转向明楼,然后对着明楼咧嘴一笑,明楼只觉得头皮发麻,然后就见陶小曼拉起林双怡的手,指着大厅的一个方向说“双怡姐姐,你看见没,之前许太太说的许家小姐,是不是很漂亮,谈吐也很得宜,刚才聊了几句,还提到明先生了。”   明楼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然后林双怡往那边瞧了一眼,可能太多的关注,也引起了许家小姐的注意,也往这边看来,然后微笑着往明楼他们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林双怡笑着和明楼迎了过去,只不过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楼一眼,明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对着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竖起大拇指和食指对着明楼,摆了一个开枪的姿势,嘴型是“嗙。”明楼瞪了她一眼,陶小曼笑眯眯的收了自己的小动作,小声说“KO。”   “妹妹,你干什么呢?”陶随安问。陶小曼挽着他的手臂说“没呢,手抽筋。”然后陶小曼看明诚在看着她,摆正了身姿对陶随安说“哥,你有事去忙吧,不用陪着我,我无聊了自己会去找你的。”陶随安拿了个酒杯说“好,那你自己注意点啊,有事要找我。”陶小曼点点头。   明诚把陶随安放在桌子上的盘子拿了起来,陶小曼往盘子里捡了块点心放进嘴里,明诚问“每个拿枪对着你的人,你都有那么大的怨念吗?”   陶小曼摇摇头,“你如果现在拿枪指着我,心里想的是要杀我吗?”明诚说“自然不会。”陶小曼眯着眼睛,面有凶色的说“我只是对想过要杀我的人很怨念。”   明诚笑了,说“大哥虽然拿枪指着你,但是我想他没有要杀你。”陶小曼满意的点点说“所以,我没有想揍他。”明诚看了一眼明楼,小声说“我估计,他情愿你是想揍他。”陶小曼说“你家大哥有些时候阴沉沉的,就跟条蛇一样,我只是看准了他的七寸,随便踩几下而已。”   明诚笑了一下,然后问“最近过得好吗?”陶小曼低着头挑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嘴里充斥着糕点的香甜,缓解了心头涌上来的酸涩,然后点点头“好。”接着笑着说“前不久我养了两只小东西,一只小狼狗,和一只波斯猫,但是我发现我不太适合养东西,哥哥不在它们两个打架,哥哥回来,他们三个打架。”   明诚想着陶随安,然后乐了,笑了起来,陶小曼叹了口气“但是,前两天,狗狗和小猫都不见。”   “那陶处长不是松了口气。”明诚说。   陶小曼点点头“他开了瓶香槟庆祝。”   然后灯光暗了下来,明楼上台,他被邀讲话,陶小曼靠近明诚一些,然后看着台上的明楼,戏谑的摇了一下明诚,小声的说“你家大哥真厉害,能把瞎话说得跟相声一样,他怎么做到的,哈哈。”   陶小曼笑着的嘴巴里被人塞进去一块酸酸甜甜的东西,不满的看着明诚,明诚说“走了,你呆在人多的地方跟个□□一样。”   “去哪里?”陶小曼问。   明诚说“你难道想留在这里听他说相声。”陶小曼头也不回的跟着明诚身后面走了。然后说“那边有电梯,我们上去看看?听说天台今天搭的景也可漂亮了。”明诚看了一眼,然后跟着上去。   陶小曼上电梯,就找了一个角落靠着,低着头看着脚尖,明诚上去也找了个角落站着,陶小曼想着出了电梯以后,没那么压抑了,那就天南地北的和明诚瞎扯就好了,她要是瞎扯起来,这个年代就没谁能跟她扯的。   但是好像好运气用完了,从那天在明家,老天爷就不是很眷顾她啊。电梯“咯噔”一下,停了,电梯里的灯“咔兹”一下,闪了。陶小曼转身把头敲在铁质的电梯上,然后心里腹诽,老天你大爷的,她本来想跟明诚瞎扯什么来着?   明诚看着灯熄了,然后警戒的把手摸着腰间的枪,就听见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走到陶小曼身边问“怎么了?”陶小曼也不知道明诚能不能看见,然后面对着电梯墙壁,对明诚摆摆手“我没事。”   明诚说“真的没事?撞到了吗?”明诚站在陶小曼面前,却不是很清楚她现在的情况,陶小曼却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我真没事。”   明诚听出了陶小曼的声音怪怪的,然后小心的问“小曼,怎么了?”陶小曼吸了吸鼻子,然后说“我真的没事,你关心电梯吧,不要管我。”   明诚说“我估计今晚的舞会出事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停电了。”陶小曼说“不是你们?”   明诚说“汪玄时截获了我们几台秘密电台,我们接收消息有阻碍,有些任务由行动组组长执行,会避开我们。”   “哦。”陶小曼带着浓浓的鼻音的说。明诚说“怎么了?”陶小曼为了自己情绪失控而感到心烦意乱,然后又拿头撞了一下电梯,第二次撞下去的时候,却是软软的,温热的,明诚用手挡住了陶小曼。   陶小曼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你能不能不要理我。”   “不能。”明诚说。   陶小曼低着头,脑袋抵在了明诚的手掌上说“明诚你怎么那么讨厌呢,你不要理我不就没事情了,这电梯怎么也那么讨厌呢,干什么这个时候停了,我昨天对着镜子练习了几百遍,今天才可以在你面前笑的,我在心里准备了一堆的胡话和你瞎扯的,现在全部忘记了。”   “小曼。。。”明诚小声叫她,陶小曼低着头,眼泪像珠子一样滴答的落在电梯里,然后带着哭音说“我今天答应哥哥出来,是想让他知道我好好的,我就想那么长时间了,我在谁面前都能好好的。你怎么那么讨厌。”   “好,我讨厌,你不要哭了。”明诚轻声说。陶小曼终于不再面壁了,然后转了身面对着明诚,把头抵在明诚的胸前说“你快哄哄我,我回去可不能矫情了,我一矫情陶随安就给我弄些黑乎乎的药来给我喝,喝得我都不敢矫情了,我现在一看到那些药,就特精神。”明诚笑了一下,然后环抱住陶小曼说“不要哭了。”   陶小曼“哇”的一声都哭出来“你们都欺负我,我开开心心的容易吗?”   陶小曼哭着哭着上前一步,也抱住明诚,吸着鼻子说“明诚,我好想你啊。”   明诚把头抵住陶小曼说“好巧,我也很想你。”   陶小曼一下就被逗乐了,明诚说“好了,不要哭了。”然后放开陶小曼去检查电梯,电梯应该停在了两层楼之间,被夹的很紧,明诚试了几次便放弃,找了个角落坐下,陶小曼坐到他旁边问“你说,现在外面怎么了?”   明诚把外套套在陶小曼身上说“你被困在这里也好,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一定不喜欢。”陶小曼点点头,然后把明诚的外套往身上拉了拉,靠着明诚说“我准备跟你胡扯什么来着,我想想。”   “哦,想到了,你知道吗?有一个人,只要一生气,就会全身变绿,然后变成一个有你好几个个头的大怪物。心情好的时候拯救地球。”   “胡说。”   “有的,我们叫他绿巨人。”   “还有人可以像蜘蛛一样,手可以射出蛛丝,在好高的地方自由的荡来荡去,然后也拯救地球。”   “胡说。”   “有的,那是蜘蛛侠。”   ? ☆、三十四 ?  明楼应了邀请,在舞会当天讲话,然后上台,讲话到了一半,整个宴会大厅都黑了下来,马上有人上来护住明楼,明楼问“发生了什么?”负责保护明楼的人说“目前不清楚,我们的人现在去查看了,但是,明长官,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你现在暂时离开台上,你的位置太显眼了。”   明楼点点头,随着保护他的人离开,明楼问“我夫人呢?”那个人说“停电太突然了,明夫人应该还在大厅里,我们现在立刻派人去找。”明楼点点头说“找到就带她来找我。”明楼看着大厅里面黑漆漆的,可视度很低,陆续有服务员拿着烛台送到了大厅,明楼就着烛光在大厅里扫视了一眼,没有林双怡,明楼立刻起身,然后把身边的人拉过来“把你的枪给我。”那个人立刻把手里的枪放到他手上。   明楼皱着眉看了一眼手里的枪,然后说“赶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舞会灯才全部熄灭,为什么就有那么多带枪的人进来对要员进行保护,这个南京来的要员,身上一定带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今晚这里有行动,但是是潜入进来的到底是谁?又是谁的命令。现在上海的局势,行动组组长如果接到命令,会直接行动,除非需要他的策应,否则不会轻易和他联系,今晚的行动,到底要得到什么?   那人看明楼要发火,赶紧说“今晚的宴会好像潜进了外人来,部长叫我们秘密找出那个人,不,不许惊动今天来参加舞会的贵客,我们已经加强警备了,但是还是没找到人。”   明楼放开他,然后拿着枪就走了,那人跟在后面,匆忙的问“明,明长官,你去哪里。”明楼说“我夫人不在大厅,我要去找我夫人。”   明楼皱着眉,今天整个酒店,除了客房都布置成了舞会晚宴,邀请的人都是上海权贵,现在乱成一片,林双怡在哪里确实是不好找。   明楼手里握着枪,就着烛光,没有看见明诚,然后只能自己去找林双怡,才要出大厅,便听到楼上有枪响,然后整个大厅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外面跑,明楼要去相反的方向,却被人群推攘,明楼看着身边往外跑的人,也没有林双怡,然后抬头,看着枪响的地方,也顾不得往外逃命的人,推着人群跑到了楼梯口。   明楼上了楼,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只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已经中枪倒在地板上,一人看到明楼,慌张的过去,明楼认得这个人,是吴部长的夫人,这吴夫人马上说“明,明长官,我刚才和明夫人上来聊天,但谁知道那人从哪里冲了出来,听了枪声急了,就。”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我夫人呢?”   吴部长上前把自己夫人拉开,然后对明楼说“明老弟,潜入的□□劫持了尊夫人,但是我保证,一定会救出尊夫人的。”   明楼脸上看不出情绪,他说“我现在过去看一下。”明楼才说完,一声枪响在他耳边响起,竟然震得他耳朵疼,他这一辈子听到的枪声很多,却是只有这一次,让他如现在一般觉得恐惧,就是那个冬天的火车站,那一声枪响了以后,大姐再也回不来了。   明楼直接拉开人群跑了进去,然后就看见林双怡坐在房间的地上,旁边的人已经被击毙,明楼跑进去,黑暗里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他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冒险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某个情报,明楼把眼睛从那人身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人,慢慢的蹲下身,明楼看见她抬头看着他,即使很黑,这双眼睛里还带有的生命让他彻底松了一口气,明楼伸手把林双怡抱在怀里,然后闭着眼睛感受到了心跳和体温,这是一种美妙的体验,从再次遇到她,林双怡便不再是一纸婚书上的一个名字而已,而是她在家里,那么他会记得回家吃饭,一种简单到可怕的习惯而已。这种习惯让他周身得宜,随之而来的恐惧,便是害怕失去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明楼轻声问“有没有受伤?”   林双怡摇摇头,眼神有些呆滞,看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林双怡的身子还在不停的抖着,明楼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双怡的身上,然后扶着林双怡起来。   有人见明楼扶着林双怡出来说“都愣着干什么?去找医生来看看明夫人。”然后接着说“搜搜这个人身上,任何可以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林双怡离开那个房间,然后抓着明楼说“明楼,我没事,我想回家。”明楼点点头,说“我去叫明诚,我们回家。”   林双怡看着明楼的背影,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电通了,电梯也动了,明诚听着陶小曼说她的瞎扯,从停电到电通,中间也有大半个钟头,陶小曼缩在明诚的外套里,两个人瞎扯着,时间倒是挺快,电梯门是突然打开的,陶小曼的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刺眼的强光,下意思把明诚的衣服拉起来挡住了光,眼睛眨了几下,才慢慢把衣服放下来,明诚已经站起来了,然后把她拉起来,然后陶小曼就发现几个人举着枪站在电梯门口,枪口对准他们,陶小曼极其反应迅速的躲到明诚身后,然后明诚问“发生什么了?”那些人看到明诚,立刻把枪放下,陶小曼才慢慢的从明诚身后面挪出来,然后把明诚的外套递给明诚,干笑着说“每次有人拿枪对着我,你都在,好巧啊。”   “。。。”   明楼下楼找到明诚,然后说了情况,明诚去开车,陶小曼去看林双怡,林双怡见了陶小曼,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陶小曼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只能坐在她旁边安慰,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拉着陶小曼,林双怡小声的问“小曼,你的眼里,明家的人,是什么样的?”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问的蹊跷,然后说“好人。”   林双怡说“什么样的好人?”   这个时候明楼已经过来了,林双怡拉住陶小曼的手紧了紧,表示了她的迫切,陶小曼说“可能,是你觉得的那种好人。”   林双怡的心里就如同雷鼓在敲打,刚才那个绑了他的人,在被击毙以前问“你是明家的人?”她轻轻点点头,然后那个人把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在被枪毙前,说“把这个东西带回明家,要快。”   明楼过来扶着林双怡,然后带着林双怡往外面走,陶小曼也跟着出去,明诚已经在车边了,明诚问“你呢?”陶小曼说“我等哥哥。”   明诚点点头,然后还想说什么,陶小曼笑着摇摇手说“再见。”再见吧,不想再也不见。   明诚开着车载着林双怡和明楼回到明家,明楼帮林双怡检查手上的擦伤,明诚和阿香准备药,水,毛巾,林双怡的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们。   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那个人拼死也要送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这个东西肯定很重要,交到明家,可是是谁?明家的谁?明家有什么秘密?   林双怡脑子在飞快的转着,然后明楼看着林双怡还在不说话,吩咐明诚“阿诚,去叫医生。”   林双怡说“不用了。”   明楼看着她的样子明显不对,然后对站在原地的明诚说“明家是我说了算,赶紧去。”   林双怡看着明楼,是,明家是明楼说了算,那么,是不是明楼就可以代表着明家,那个人拼死得到的东西,临死前是要交给明楼吗?   明楼是谁?明诚呢?那个被人说是□□的人,交给她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明家,明楼真的是汉奸吗?   那个人说要快,那么,这个东西一定很重要,容不得自己过多的犹豫。   “明诚,不用去了。”林双怡叫住明诚,然后一把抓住明楼的手,明楼皱着眉说“怎么了?”   林双怡起身说“你们和我去书房。”拉着明楼就往他书房去,明诚也跟在了后面。   到了书房,明楼和明诚看着林双怡,林双怡咬着下唇,脸色发白的近乎透明,呼吸喘息的声音也明显的沉重,她看着明楼,一双眼睛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更是明亮,透过那丝明亮,让明楼有些无措,明楼小声叫唤“双怡?”   林双怡把一个东西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明楼诧异的看着她,林双怡也看着他,林双怡说“这个是那个死前交给我的东西。他说东西给明家,要快。”   林双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楼问“给明家的东西,给你,对吗?”   明楼看着她,然后对着林双怡微微一笑,说“是,这东西是给我的。”   林双怡觉得自己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一个从新政府军务部部长那里拼死得来的情报,为什么会交给另外一个新政府官员?但是明楼说东西是给他的,这样她全身的力气都虚脱了,林双怡无力的说“你们忙,我去叫阿香帮我处理伤口。”   林双怡慢慢的出了书房,明诚看着明楼“大嫂她。。。”明楼说“让她冷静一下。”林双怡放下的是一个微型的相机,然后明诚在明楼的示意下,拿着相机出去。   明诚回来的时候,明楼还在书房,明诚说“这次南京特派要员来上海带给吴维新一份新的军事战略情报,打算对伪军进行秘密调度,打击新四军和游击队,因为事态紧急,通知我们需要时间,上面下令直接动手。”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问“情报送出去了吗?”   明诚点点头“送出去了,还好大嫂没有过于犹豫,把情报给了我们。”明诚吐了一口气。   明诚回来已经是半夜了,阿香说林双怡早已经回房歇下了,明楼回到房间,林双怡背对着他,睡在床边,明楼梳洗了躺下,看了一眼林双怡的背影,然后叹息一声,关了灯躺下,明楼靠在枕头上,然后林双怡突然翻了身,手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身上,明楼说“我知道,你今天在赌,你比谁都怕自己赌输了,输的代价太大,你很害怕。”   林双怡抱住明楼,然后身子微微颤抖,接着越来越明显,压抑的哭声也渐渐的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明楼侧过身,反手抱住她,他没有见她哭过,有生命威胁没有,被爷爷打了没有,什么时候都没有。但是现在却哭了,根本没有要停下来。   明楼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你委屈,你害怕,可是现在好了,不是吗?双怡,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庆幸,我一直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大姐的,你的。”   林双怡抱着明楼哭了很久,然后哭声渐歇,明楼半起身靠在枕头上,林双怡移了身子靠在他膝盖上,黑暗里,林双怡开口了,带着哭过的沙哑“那个人死之前把东西交给我,他的手在抖,因为他不能确定我信不信得过,回到家里,我脑子乱,我知道事关重大,可是环眼明家,我能给予最大信任的,只有你。”   林双怡的长发散落在明楼手边,明楼下意识的用手指摆弄的,然后说“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不能开口,可是谢谢你能信我。”然后问“伤口还疼吗?”   “疼。但是也没什么。”林双怡说。   明楼苦笑“从你嫁给我,好像受了很多次伤,值吗?”   明楼可以感觉到自己膝盖上的脑袋晃了两下,林双怡点头说“值。”   明楼知道她性子强得很,然后叹气“你这性子啊。”   林双怡说“哥哥说,我小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的。”   “然后呢?”明楼问。   林双怡转了个身面对着明楼,仰着头黑暗里看了明楼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说“然后,你退婚了。”   “。。。”明楼眼睛下意识闪了一下。   林双怡靠着明楼,看着天花板,声音变得空荡荡的说“然后,哥哥死了。”   “然后,母亲和父亲先后去世了。”   “爷爷老了。”   “家里的叔叔,叔伯都变了,和小时候我见到的不一样了,他们每个人都很狰狞。”   “明楼,你是我唯一失而复得的,你知道吗?虽然,这只是个意外。”   明楼想起了大姐的日记本,那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又提及过林双怡的东西,他后来把日记本放了回去,可是他那个时候打算过,或许再次见面只是一个提前的意外,他打算过的,他想过。。。   明楼低下头看着林双怡说“我以前想,等到战争胜利了,我会去一次苏州。”也许只是去远远看一眼,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嫁与他人,还好,一个提前的意外。   ? ☆、三十五 ?  那天以后,林双怡没有追问明楼什么,可是明楼知道,以她的聪明,该猜到的会猜到,他希望她明白的她也会明白,如她这般聪慧的女子,不需多言。   这之后也已经是入秋的尾声了,上海准备迎接冬天,虽然天气还不算很凉,林双怡让阿香陪着她去挑了毛线,都是些时下流行的颜色,明诚回家的时候就被林双怡叫住了“阿诚啊,过来瞧瞧,喜欢哪个颜色,挑一个,赶在冬天前给你织一件。”   明诚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的色样,然后说“颜□□你选吧,我不挑的。”   林双怡挑着色样,看了明诚一眼说“你啊,跟你大哥一个样,行吧,我帮你挑。”然后和阿香说“阿香也挑自己喜欢的,我教你织,给自己也准备一件。”   “谢谢大少奶奶。”阿香开心的拿了些明丽的颜色比划着。明诚笑了一下,然后默默的上楼,林双怡看了一眼明诚,她知道明诚和小曼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天明楼问她的如果,她给出的答案是不是同样也是陶小曼给出的答案。   陶小曼在不知不觉间,远离了以前那种和明家亲近的日子,林双怡偶尔也会遇到陶小曼,还是那个眼角带笑的明媚姑娘,而明诚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但是他们都是真的好吗?   1941年12月8日,上海日报   明楼早晨起床吃完早餐的第一件事情,还是让阿香拿了报纸给他,明诚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就看见明楼对着报纸,脸色很是难看,然后走过去看了一眼醒目的标题,然后一把从明楼手里把报纸抢了过去,明楼皱着眉“阿诚。”   明诚没有理会明楼的不悦,然后眼睛死死的瞪着手里的报纸,好像要把每一个字都看透,把报纸看穿一样,林双怡拿着明楼的外套过来,就看见明诚的样子近乎狰狞,然后拉着明楼问“阿诚怎么了?”   明诚把手里的报纸紧紧的攥在手里,明楼吩咐阿香,“把今天其他的报纸给我拿来。”阿香点着头匆忙的去了,阿香抱着一堆的报纸放到明楼面前,明楼随手拿起一份,今天上海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一条新闻。   日本皇家海军袭击了美国海军基地珍珠港。   “阿诚。”明楼又叫了明诚一声,明诚手里的报纸散落了一地,然后整个人摔落在沙发上,明诚低着头坐着,明楼婚礼当天,陶小曼的胡话,他是记得的,因为是胡话,他没有告诉明楼,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陶小曼说了些骇人听闻的胡话,但是随着时间,她的胡话会不会一一应验。   明诚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明楼说“大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下。”明诚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明楼追出去的时候,明诚开着车已经出了大门口。   “明楼,阿诚怎么了?”林双怡忧心的问。   明楼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报纸,然后说“等阿诚回来,应该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明楼拿过林双怡手里的外套,然后说“阿香,去叫车,我去办公室。”转头对林双怡说“我今天会早点回来,阿诚若是回来,就让他在书房等我。”林双怡点点头。   明诚开着车直接去了陶家,陶家的人看了是明诚的车,管家赶紧把明诚请了进去,明诚下车直接问“你们家小姐呢?”管家看着明诚脸色并不好看,然后结结巴巴的说“先生带着小姐出去了。”   明诚皱着眉问“那么早就出去了?知道去了哪里吗?”   管家接着结巴着说“小姐今天相亲,先。。。先生带小姐先去试。。。试衣服了?”   “相亲?相什么亲?”明诚的声音拔高了不少,把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吓得不轻,然后白着脸说“好像是钱部长家的公子,和先生说了两次,先生今天就带着小姐去了。”   “去了哪里?”明诚黑着脸问。   “说。。。说是,天。。。天福楼。”管家结巴的说,明诚上了车,车子直接出了陶家,管家就纳闷了,不是说小姐和明家少爷的事成不了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明诚开着车到了天福楼,倒是正好赶上了陶随安和陶小曼的车子,陶随安先下的车,然后陶小曼穿着才换上的小洋装下了车,一辆车就停在她面前,明诚下车直接到了她面前。   陶小曼看着明诚脸色有些铁青,然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咽了口水问“你找我。。。有事?”明诚说“有事,你现在跟我走。”陶随安马上跳了出来,把陶小曼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笑着说“阿诚先生,你找小曼有事情的话,改天约吧,小曼今天有事情。”   明诚抬眼看了一眼陶随安,眼神不是特别的友好,陶随安小声问陶小曼“妹。。。妹妹,阿诚先生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他想打我。”陶小曼小声说“哥,你的长相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揍你,他可能是心情不好,所以也有这个想法吧。。。”陶随安不安的问“是。。。是吗?”陶小曼点点头说“是,是吧,只是想想而已。”   然后陶随安定了定心,上前一步说“阿诚先生,小曼现在真的有事,不能跟你走,要不。。。”陶随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诚拉住他一只手,反手扣住,把他丢到一边。陶随安吃痛的说“妹妹,你不是说只是想想吗?”陶小曼痴呆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说“可能,没忍住吧。”   明诚抓着陶小曼的手,带着陶小曼上了车,然后陶随安起身就只看见了一辆远去的车子,陶随安纳闷的说“这明诚是疯了?难道。。。”陶随安眼睛立刻放光“他是喜欢我们家小曼的。”但是马上又泄了气“但是小曼不喜欢他。唉。。。”陶家的司机就看着自己家处长一会笑,一会郁闷。。。   陶小曼在车上也有些不满,问“明诚,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今天吃错药了?”明诚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身边的一份报纸丢到陶小曼身上,陶小曼捡起来看了一眼,说“不就是日本偷袭了珍珠港吗?怎么了?”   明诚一脚踩了刹车,然后看着陶小曼,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前了一年,就知道日本会偷袭美国珍珠港。”   陶小曼抖了一下,然后说“猜的。”   “不想说实话,没关系,我陪你慢慢的想。”然后明诚转了方向,朝明家去,到了明家,明诚直接拉着陶小曼进去,林双怡坐在客厅里,听到有动静,然后起身,就看见明诚拉着陶小曼回来,林双怡小声的问“发生什么了吗?”   陶小曼看到林双怡像看到救星一样,然后说“双怡姐姐,救我,救我。明诚他疯了,你不救我,他会打我的。”   林双怡掩着嘴笑了一下,然后说“就会胡说。”然后朝明诚说“阿诚啊,和小曼说完话,你大哥在书房里等你。”明诚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们直接去书房。”   “我能不去吗。”陶小曼一点也不想再进一次明家的书房。   明诚笑着低头看着她,声音很柔和的说“不能。”然后陶小曼忧伤的被明诚带走了。阿香端着茶过来问“大少奶奶,阿诚少爷和陶小姐这是怎么了?”林双怡笑着说“不管他们。”   明诚敲了书房门,直接就带着陶小曼就去了,然后明楼坐在沙发上笑着打招呼“陶小姐,好久不见。”陶小曼打着哈哈说“明先生,是好久不见。”   然后明楼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陶小姐请坐,阿诚你也坐下吧。”   明楼问明诚说“你急急忙忙的出去,就是为了去接陶小姐,我能知道原因吗?”   明诚看着桌子上刚才明楼在看的报纸说“大哥,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荒谬,想要先整理一下而已,你结婚那天,小曼和我说过,日本会偷袭美国珍珠港。”   明楼到了嘴边的茶杯慢慢移开,然后放在桌子上,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然后看着陶小曼。   陶小曼清了清嗓子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接着陶小曼说“我如果说我胡说,你们也不会相信吧。”两人接着点头。   陶小曼叹了口气,明诚问“你说出来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陶小曼坐下,拿了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说“另一个姑娘。”明诚问“什么样子的姑娘,她为什么告诉你这些?”陶小曼笑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她的,我也在找她,想知道她是真的,还是我是真的。”   “越说越没谱了。”明诚说。然后接着问“如果你以后还能见到她,能告诉我吗?”陶小曼突然变得很安静,然后问“你希望见到她吗?”明诚点了头说“自然希望见到,我想知道她还知道什么,她说的话还会发生吗?”陶小曼平静的说“她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了,而且,不是已经验证了吗?她说的话总会发生的,所以,你们相信吧,日本人会离开中国的,你们的信仰最终会是这个国家的信仰,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很好。”   “那个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女子是谁?”明楼问。陶小曼笑着看了一下明诚,然后往沙发的角落挪了挪身子,手里抓住自己的裙子,无意识的扯着,然后声音幽幽的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姓薛。”   “还记的她长什么样子吗?”明诚问,他觉得陶小曼现在情绪很低落,好像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她啊,个儿和小曼差不多,但是没有小曼漂亮,脸有些圆,右边的眉长了一颗小小的痣,很爱笑,笑起来也是个很好看的姑娘,性子也好,就是有些小脾气。”陶小曼说。   “你和她很熟吗?”明诚问,刚才陶小曼的话让他有些丝丝的凉意,不知道为什么,是语气,还是她说的话,她好像在用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去看那个姓薛的女孩子和她自己。   陶小曼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发苦,然后说“记忆里好像很熟悉她,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了,不知道算不算熟呢?”   “你。。。”明诚顿了一下“也找不到她了?”   陶小曼的眼睛是盯着前方的,但是又好像没有焦距一样,说“找不到了,找了好久,用了好多的方法,找不到了,我累了,不想找了。”   明楼发现陶小曼的不一样,然后示意明诚不要追问的太紧,明诚没有再问什么,静静的看着陶小曼,然后陶小曼坐直了身子,明媚的一笑,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她说“可能,我是说可能哦,你们很久以后会遇到她的。”   然后陶小曼起身去明楼书桌上找了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串数字,一开头,一共十一个数字,把纸递给明诚“如果以后你们知道这串数字是什么,然后说不定可以找到她,你们可以问问她,知不知道陶小曼,她说知道的话,你们要问的问题她都可以告诉你们,如果她说不知道,那么,这串数字也没有意义了。”   明楼接过纸看了一眼,然后问“陶小姐,知道这串数字是什么吗?”   陶小曼摇摇头“这串数字现在没有任何意义。”然后指着数字说“她给的这几个数字要很久以后才有用的,你们两个得长命百岁,等知道了它是什么,就什么都明白了,记得啊,那个女孩子姓薛,叫薛眠眠。”   然后陶小曼往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啃着,说“其实,她只知道那么多了,你们想要知道的,找到她也就只能说那么多。那些事情真的会在未来发生,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明楼问。   陶小曼翻了个白眼,说“我小时候被扔进河里撞了头,才遇到她的,而且那个时候看起来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我都深信不疑,所以她就告诉我了吧。”   陶小曼吃着苹果对明楼说“反正我只知道那么多了,我要是不肯说,你们知道的那些我也不会说给你们听的。”   明楼知道陶小曼说的是真的,就算刚才说的话有哪些是胡说的,但是起码最后这句是真的,她恐怕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了。   然后心里竟然有些激动,这件事情证明了陶小曼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日本人一定会离开中国,战争一定会胜利,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让人兴奋吗?   陶小曼咬着苹果挪到明诚旁边说“明诚,如果你知道这个数字是什么,你能不能试着找一下她吧。”明诚,你得长命百岁,然后你去看看我吧。   明诚揉了一下陶小曼的头发,陶小曼突然一下子跳起来,然后大叫“啊!”   明诚问“怎么了?”   陶小曼说“我哥还在天福楼呢。我跑了他怎么办?”   明诚黑着脸说“钱部长家的大小姐不错,比起她弟弟好多了,陶处长那么喜欢他们家,让他去见见钱小姐更合适。”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哥哥的嘛。”陶小曼满意的点点头。   明楼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倒是不记得阿诚什么时候那么关心一个汉奸了。   ? ☆、三十六 ?  明楼和明诚还有很多的事情,陶小曼自己先离开书房,然后就见林双怡坐在外面织毛衣,陶小曼跑到林双怡旁边坐下,然后一脸期待的问“双怡姐姐,你不想知道他们把我绑到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吗?”   林双怡带笑摇头说“不想。”   陶小曼泄气的问“为什么啊?”   林双怡笑着说“反正你同我说的,肯定不是你们在里面谈得话题。”   陶小曼鼓着腮帮子拿了个毛线球玩,然后阿香笑着说“陶小姐,那你是打算和我们大少奶奶说什么啊?”   陶小曼听阿香那么一问,立刻来了精神,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前两天在法租界的一个西餐厅看见明先生和一个大美人一起吃饭呢,所以他让明诚绑了我,刚才在里面警告我呢。”   阿香立刻低头去研究她手里的针线了,林双怡好笑的摇摇头,然后说“那警告的可不成功,你一出来就出卖他了。”陶小曼理直气壮的说“我那么有气节,怎么会屈服,而且你对我那么好,我一定要同你说的。”   林双怡点着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恩~,虽然我不知道明楼怎么得罪你了,让你那么大怨念,但是,我倒是知道,前两天他和明诚一起去了法租界,倒是吃了饭才回来的。”   陶小曼抓过一个抱枕,有写萎靡的说“我瞎说的,还真去过啊。”然后垮着小脸说“他们两个果然才是真爱啊。”   接着陶小曼身后就传出一声笑中带着冷笑的声音“陶小姐,明某倒是想起了你之前说初见明某,惊为天人,然后让陶小姐误会了些什么。”   陶小曼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转身,朝明楼招招手“明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楼笑着说“不多,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然后脸立刻冷了下来“那边墙边站着去。”陶小曼抖了一下,立刻顺着明楼的目光,站到一面光秃秃的墙面前去。明诚收拾了杯子出了书房,就疑惑的看着自己大哥大嫂,然后明楼也没有好脸色的指了另外一面墙给明诚“你给我那边去。”   “啊?”明诚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看了他一眼,就低着头接着面壁去了,明楼对明诚说“去站好。”明诚只能莫名其奇妙的站到墙面前和陶小曼一人一个角落站着面壁去了。   明楼揉着发痛的脑袋坐到林双怡旁边,然后就见林双怡低着头,忍着笑,眼睛没往他那里看。明楼咬着牙说“你能和她好好说说吗?这小姑娘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双怡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出来,然后说“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明楼扶着脑袋,头疼。   陶小曼也不知道自己搁墙角下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脚越来越疼,然后抬起左脚,接着换右脚,时不时偷眼瞧一下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的明楼,然后发现明楼看过来,又赶紧把脸对着墙,裙子里的两只脚不停的换着落地。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明诚,站得笔直,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陶小曼把脑袋杵在墙上,心里哀悼,她以后再也再也不进明家的书房了,进去准没有好事。   接着心里突然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明家,对啊,她姓陶啊,凭什么在明家捱罚啊,不对啊。   陶小曼反应过来,然后转过头看着明楼,一瘸一拐的往墙边走到沙发面前,一屁股坐下,然后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才看着明楼说“你没权利罚我。”然后接着说“我又不是你明家什么人,虽然我哥哥是想把我嫁过来,但就是一个想法,根本没实现的可能,我今天来是来帮你们的,你凭什么莫名其妙的罚我去面壁。”   明楼笑着喝了口茶说“我随便说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陶小姐就当真了,明某还以为我们家墙上有些什么稀奇的玩意,陶小姐看着就不想离开了。”   陶小曼深吸一口气,然后伸着指头颤抖着指着明楼“你。。。”接着白着脸问“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明楼说“陶小姐也知道不能瞎说吗?”   “我。”陶小曼被明楼堵了一下,然后把眼睛移开,看着林双怡带着哭腔说“双怡姐姐。”林双怡笑着责怪的看了明楼一眼,然后说“行了,都别闹了。”然后叫了明诚“阿诚,行了,站了那么久了,过来吧。”   明诚过来,仍然步伐稳健,不像陶小曼一般都快废了,明诚说“我能知道怎么了吗?”   陶小曼摇着头说“我和明先生刚才开了个小玩笑。”然后看着明楼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陶小曼小声说“以后都不开这个玩笑了。”   陶小曼最后是被陶随安接走的,陶随安来接人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陶小曼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究竟是去干什么去了,然后乖乖的跟在陶随安身后走了。   这之后,慢慢的入冬,接近年关,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从那天以后,好像明诚和陶小曼又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少了交集。   因为要查视商行,明楼和明诚也特意抽了时间陪着林双怡去明家名下的商行工厂走动,然后就碰上了许久不见的陶小曼,明楼和林双怡坐在车后座,在商行门口等着返回去拿东西的明诚。结果就见陶小曼直直朝他们走过来,陶小曼对着窗口冷着脸看着明楼,然后说“明先生,你身上有枪吧,借我用用。”   明楼才想问,就听见陶小曼说“我知道你一定有。”然后明楼把枪掏出来递给陶小曼,陶小曼接过枪,明楼问“你拿枪要去哪里。”   “76号。”还没等明楼反应过来,陶小曼已经离开,然后上了电车,明诚从商会里出来就顺着明楼的目光看了一眼,问“刚才那个,是不是陶小曼。”   明楼点点头“是。”   明诚问“她匆匆忙忙的去哪里?”   明楼说“找我借了枪,去76号。”   明诚瞪大眼睛问“借枪?”   明楼说“是,借枪。”   明诚瞪着他说“她找你借,你就借啊。”然后追着陶小曼去了。   林双怡看了一眼带笑的明楼说“是有点胡闹。”   明楼说“有什么关系,阿诚好久没那么精神了。”   林双怡点点头“也是。”然后一双大眼睛看着明楼,明楼问“看着我做什么。”   林双怡说“阿诚走了,麻烦明长官充当一下司机吧。”明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驾驶座,然后点头说“诶。”开门下车,坐上驾驶座。   明诚赶到76号,就直接去了陶随安的办公室,然后就见到陶小曼站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枪指着一堆的陶随安小跟班,大声的在问“你们到底说不说。”   “大。。。大小姐。“一堆小跟班都举着手,恐慌的看着陶小曼。   明诚进门先把门关上,然后问“你们在干什么?”   一堆小跟班泪流满面的看着明诚,像看到了菩萨“阿诚先生。。。”   明诚看着陶小曼问“怎么了?”   陶小曼瘪着嘴看着明诚说“明诚,我都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我们家陶随安了,他们一定知道陶随安在哪里。”   明诚上前,拦腰把陶小曼往桌子上抱了下来,把她手里的枪拿过来,把子弹全部下了。然后才问站在面前一堆正在擦汗的人“陶处长呢?”   几个人面面相窥了一遍,然后小声说“我们真不知道。”陶小曼怒了,然后一副要上前和这些人拼命的样子,被明诚用手拦着,明诚皱着眉说“你们说不说,不说的话她真拿枪打了你们,你们陶处长难道还为难自己妹妹?”   然后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人站出来,笑着说“大小姐,你先消消火。”接着说“真不是我们不说,处长说我们要告诉你,他就拔了我们的舌头。”   陶小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森的笑着问“你们觉得残废好,还是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好?”   那个人抖了一下,看了一眼明诚,明诚说“还不说。”   然后陶小曼又要去抢明诚手里的枪,几个人都觉得忽悠不下去了,终于说了“处长前阵子喜欢上个女人,下了班都是去瞧那个女人了。。。”   陶小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   ? ☆、三十七 ?  陶随安,上海市76号行动处处长,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面,最重要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妹妹陶小曼。   然后就在不久前的突然某一天,陶处长和往常一样的在下了班计划着要回家陪自己妹妹吃饭,然后为了更早的回到家,就走了近路,转了个偏僻的巷子。   结果不知道谁家装东西的麻袋堵了巷子,堵住了陶随安的车子,司机下车清理,陶随安心情不错,也没有催促,下了车对着巷子里一家人的窗户玻璃理了理自己的领带,然后头上传来一声惊呼,陶随安退了一步,一个玻璃罐子砸到了他的脚边,陶处长大怒,抬头,满天飞舞的彩色纸鹤从头顶飘然落下,一个女子惊恐的从老式的红砖旧楼的窗户探出头来,看到陶随安,马上开口说“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   然后陶小曼家的陶处长当时的心情,应该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激烈,等着这女子下了楼喘着气到了陶随安面前,76号的陶随安陶处长,恋爱了。。。   “你们说我哥哥有喜欢的人了?谁?”陶小曼杵着下巴问。   陶随安一号忠心小跟班叫小法,小法用掩饰的语气支支吾吾的看着陶小曼,半天支吾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陶小曼阴森森的问“说不说?”   小法立刻闭着眼睛说“是处长说不能说的,处长怕小姐知道了生气。”   陶小曼问“我为什么生气?”   小法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金,然后一把推到自己前面,小金小声的说“那个女人是玫瑰公馆的歌女,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陶小曼转头问明诚“玫瑰公馆和大上海是一样的地方吗?”她的直觉里,这几个人遮遮掩掩的,那个地方是不能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启齿的地方。   明诚想了一下,怎么和她说才好,才说“不太一样,那个地方只有男人会去。”   小法马上接过话说“虽然玫瑰公馆不是什么好地方,歌女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兰小姐只是在那里唱歌,只有唱歌而已。”   然后每个人都在等着陶小曼接下的反应,但是陶小曼好像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比较八卦的问了一句“那位兰小姐,漂亮吗?”   小法说“自然没有大小姐漂亮,但是歌唱得挺好的。”   陶小曼说“那我去玫瑰公馆看看。”   明诚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揪住,然后说“胡闹,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不许去。”   陶小曼摆摆手说“我只是去看看我嫂子长什么样嘛。”然后想了一下“我一个人去是不太好哈,你陪我去。”拉着明诚出了门,然后回头阴沉着脸说“你们几个也走。”   一堆人浩浩荡荡的道了玫瑰公馆,陶小曼几人到了玫瑰公馆对面的路口,就看见陶随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人家后门走过来走过去,陶小曼问“他在干什么?”   一个人站了出来说“其实是,处长单方面很喜欢兰小姐,但是那兰小姐好像不知道处长喜欢她,连话也没说上两句。”   陶小曼瞪大眼睛问“他一个星期没回家,成天搁这里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陶小曼怒了,冲上去,温柔的拍了拍陶随安的肩膀“陶先生。。。”然后就见陶随安抓着后脑袋,不安加害羞的转了身“兰小。。。妹!妹妹!!!”陶随安惊讶的大叫了退后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陶小曼黑着脸“你不要告诉我,我刚才拍你肩膀的时候,你在害羞。”   陶随安打着“哈哈”,接着不安的抓了抓后脑勺,然后说“没,没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小曼扶着额头,痛苦的蹲了下去,然后抱着脑袋摇着头“哥哥都是用来打破自己妹妹的三观的吗?”小时候吧,薛奇总是一张死人脸,对人冷冰冰的,女孩子都怕他,长大了更是一副禁欲的模样,她很担忧薛奇哪天去落发当了和尚,但是就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去了北京工作了一年的薛奇带回了两个女人,大的不大,小的很小,大的二十一二岁,小的也就四五岁了,自己爸妈还在傻笑的时候,薛奇说,他要结婚,因为他女儿已经四岁了,当时她把喝进嘴里的可乐全部喷到了薛奇的脸上,随便算算,丫可是高中毕业就当爸爸了啊,三观可不是随便被毁毁,简直崩塌了,她记的当时孩子她姥姥,她的后妈扶着心脏就顺了下去,差点没把她爸吓死。   然后她有了另外一个哥哥,汉奸一个,心狠手辣,贪财好利,在她看来陶随安要是喜欢了一个姑娘,很容易就追到了,绝对是情圣级别的,但是现在呢,陶随安在害羞,竟然在害羞,因为一个没有说上几句话的姑娘,显得局促不安,三观又崩塌了。。。   陶小曼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陶随安“你有喜欢的人了?”陶随安点点头,然后陶小曼问“她漂亮吗?”陶随安想了一下点点头,接着问“她好吗?”陶随安马上点头,看着陶随安的反应,陶小曼“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然后说“那你就那么成天躲在这里守着啊。”   陶小曼看着明诚往这边走过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明诚,却对陶随安说“哥,一个人再好,不是你的,那就没有意义。”接着拉着陶随安的手说“追求女孩子呢,不能远远的看着,你得主动一点。”   然后陶小曼朝明诚招招手,明诚过来,然后陶小曼说“我找到哥哥就好了,你如果有事,先回去吧。”明诚看了一眼陶随安,然后说“陶处长,陶小姐很担心你,你现在没事就好了,那我先回去了。”明诚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陶随安不管是怎么样一个人,在他们的眼里多么不堪和该死,可是作为哥哥,他对于陶小曼的心思,对陶小曼的爱护,却是一个哥哥可以做到最好的,或许陶小曼如今这样单纯的开心,爱笑的性子,都是陶随安用心维护着的,才能让陶小曼如此关心他吧。   陶小曼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看着明诚离开,然后立刻垮着脸朝陶随安那一堆狗腿子招了招手,几个人会意马上过来,陶小曼绕着陶随安看了一圈,然后说“女孩子都喜欢浪漫,知道什么是浪漫吗?”   出了陶随安,摇头的还包括陶随安以帮忠心手下,陶小曼伸手扶额,一堆单身狗,想着还好以前不管薛奇的白眼,看了那么多偶像剧,然后找了拿了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小法“去把这些东西买齐,多多益善。”几个人看着拿着纸走了,陶小曼把陶随安拉到一边的一个茶馆,然后坐在陶随安的对面说“喜欢一个女孩子呢,你就要表白。”   “表白?”陶随安问。   “告诉她你喜欢她啊,在特定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地点,一段浪漫的告白,就算被拒绝了,总比她不知道的好,对不对?”陶小曼说。   “那我要说什么?”陶随安问。。。   “。。。”陶小曼默默的拿过纸笔,回忆了一下自己看了十几年的各种偶像剧,然后奋笔疾书,等着小法他们把东西准备好了,陶小曼就和他们去了,让陶随安把纸上的东西背熟了,然后就走了。   浪漫也是要付出时间的,陶小曼带着几个人准备在玫瑰公馆后门一直的折腾,夜幕落下来,只有路边一盏不怎么亮的路灯照下鹅黄色的光,看着一切准备就绪,陶小曼命令“把蜡烛都点上吧。”   接着去叫了陶随安,陶随安从茶馆里被带了出来,走到路口一转,玫瑰公馆的后巷很安静,并不如门前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是今天的后巷,却是被打扮的异常妖娆,烛光指引,玫瑰铺路,气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陶随安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指着路的尽头说“等一下呢,我让小法把兰小姐叫出来,你站在那边,等着兰小姐走过去,你就告白,浪漫吧?”   陶随安在茶馆里坐了很久,脑袋清醒了不少,没有被陶小曼才逮住时候的羞涩,然后看着这些,对陶小曼说“妹妹,我没有准备什么告白。”   “为什么?不是写给你了?”陶小曼说。   陶随安叹了口气“你从小和哥哥在一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也受了不少罪,现在好不容易熬成了官门小姐了,别人都不会小瞧你了,若是我娶了个歌女回去,你以后又要听那些人讲些不中听的。”   陶小曼看着烛光照着的陶随安,有些不真实,这个陌生的年代,她甚至不敢想象睁开眼睛如果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陶随安怎么办呢?   然后瞪着陶随安说“我到时候有嫂子陪着,为什么要出去听人家说不中听的,而且我也不喜欢出去,要不是怕你得罪人,我情愿呆在家里,出去应酬什么的最烦人了。”   然后朝小法说“愣着干什么啊,你去把兰小姐带出来。”接着说“你们几个,都跟着我去躲好,不许出来坏事。”对陶随安笑着说“你只是告诉她你喜欢她而已,人家喜不喜欢你还不知道呢,快去。”   “哥哥,最坏的事情还有我陪着你,去吧。”陶小曼挥挥手,和几个手下一起消失在后巷。   陶随安看着陶小曼带着一堆人躲了起来,自己呆呆的站在原地,小法带着兰思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小法使劲的给陶随安眼色,想告诉陶随安,他站错地方了。   陶随安根本没理会小法,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兰思出来,惊奇的看着以前昏暗的后巷变得那么美好,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然后对陶随安微微点头“陶处长。”   陶随安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才放下手,局促的对着兰思傻笑,最后说“我妹妹说,这样,你会喜欢。”   兰思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谢谢,可是。。。”可是为什么做这些。   然后陶随安拉着兰思,在兰思和小法莫名其妙的眼神里面走了,小法被陶随安一个眼神警告,也没敢跟上去。   兰思被陶随安拉着,知道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然后小心的挣脱问“陶处长,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只能出来一下,我如果不回去,姨娘会打死我的。”   陶随安说“今晚的事情我会负责的。”接着拉着兰思走,然后转了几个巷子,一盏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老旧的面摊上冒着热气。   陶随安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吃混沌面,这里的混沌面是上海最好吃的,我就是想带你来吃一碗面。”   后来陶小曼针对这件事情做出了评价,陶随安的做法傻是傻了些,一点也不浪漫,可这事放在哪个女孩子身上能不感动啊。   陶小曼两只揉着陶随安的脸,然后说“哥,你太可爱了。”陶随安苦笑着看着陶小曼,他自己却是很清醒,他想送给兰思她喜欢的东西,可是,他要娶的,也不可能是一个歌女。他的婚姻必须是有利可图的,爱情和婚姻在他看来没有必然的联系。然后看了一眼陶小曼。   他能给出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给陶小曼的。只是,也只会给陶小曼一个人。   ? ☆、三十八 ?  陶小曼才带人躲起来没两分钟,小法就灰溜溜的跑过来了,然后看着陶小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陶小曼问“怎么了?成功吗?”   小法说“处长没按照咱编排的来啊,我把那兰小姐请出来,处长就带着她走了。”   “走了?”陶小曼吃惊,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陶随安在想什么了,然后其他一堆人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挥挥手说“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看着我做什么?”她还想找个人看看呢,现在什么情况呢。   陶小曼见人还盯着她,然后说“行了,等一下司机就来接我了,你们去把。”看着几个人走远了,陶小曼抬头看了眼夜空,接着又气球破裂的声音,陶小曼走过,看着铺的挺浪漫的小巷“真是浪费。”   烛光已经开始迷离,陶小曼左右看了看,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特别想走走看诶,然后见也没什么人,踩着花瓣,手指击打着飘舞的气球,嘴里哼着歌,她在想,要是走到路的尽头,有个人在等着,是不是就更完美了?   路并不长,要走完很快,陶小曼也只是随便哼了几句而已,也就快到了,然后一个人从巷子另一头出来,走到烛光之后,陶小曼诧异的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明诚看着巷子里烛光闪动,陶小曼站在玫瑰花铺的路面上,用一个怪异的姿势看着他,他扒开身前的气球,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布置这个花了不少时间吧?”   然后四下看看问“陶处长呢?”   陶小曼看了一眼四周说“我也不知道,跑了。”   明诚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陶小曼摇摇头说“我在等车来接我呢。”   明诚还想说什么,然后一个气球在他身边破了,想声在这安静的巷子里面显得特别的大,陶小曼缩了一下脖子,接着就听到有人走了过来。陶小曼和明诚一起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四处看着,好像在找什么人,陶小曼见她要哭了的样子,然后上前问“你怎么了?”   那小姑娘看到陶小曼,脸上马上有了意思希望,问“小姐,你在这附近见到一个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姑娘么?”水蓝色裙子?陶小曼问“你说的是兰小姐?”   “是,是,小姐你见过她,能不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小姑娘带着哭音问,陶小曼摇头说“我不知道。”小姑娘马上哭了,然后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出来,看到小姑娘马上跑过来,揪着就问“死丫头,你不是说兰思在这吗?人呢?”   那小姑娘被揪得脸色发白,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明诚上去把那人的手拿开,然后拿出枪指着他说“你再打她试试。”那人一见面前两人自己肯定是得罪不了了,然后举着手畏畏缩缩的说“爷,小姐,咱这也是没办法啊。”然后也要哭出来了。   陶小曼拉了拉明诚说“行了。”然后说“我说你们在找兰小姐啊,她可能回不来了。”   哭丧的脸的两个人听陶小曼那么一说,如丧考批,然后眼睛一起红了起来“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陶小曼问“怎么了?”   那个貌似管事的男人说“这兰思今晚可是接了牒子的,那是一定要去唱的啊,不然怎么跟里面的爷解释啊,兰思要是不回来,明天非得被姨娘修理下一层皮来。”然后小姑娘先哭了,哭得让人那叫一个心疼啊。   陶小曼看着面前两人这架势,然后一个不忍心,指了指自己问“你们看,我去替兰小姐唱,怎么样?”   明诚一听,皱着眉大声呵斥“陶小曼,你胡闹。”   陶小曼转身瞪着他“吼什么啊,吓死我了。”明诚放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看着陶小曼说“小姐,这位爷说的也是,你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不好随便去唱歌的。”   陶小曼说“那你给我拉个帘子,反正有人唱就行了,万一人喜欢了,就不找兰小姐麻烦了,对不对?”   “这。。。”两人犹豫了,明诚瞪了两人一眼,和陶小曼说“不许去。”陶小曼拉着明诚说“反正你在啊,我又吃不了亏。”   明诚还是黑着脸,坚决反对,陶小曼只能说“先去看看嘛,看看。”然后拉着明诚叫上两人进去了,陶小曼去了舞女的化妆间,就像到了动物园,什么都要看看,无视明诚一直黑着的脸。   然后小姑娘上来问“小姐,你真要帮兰小姐去唱歌啊?”陶小曼点点头,然后小姑娘说“那我给你换衣服。”陶小曼看着她说“换什么衣服?我就穿这身了,你们把帘子拉严实了就行。”   “啊?”小姑娘看了眼身后的西装男,西装男笑着上前说“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把帘子拉下来唱歌,那客人。。。”   陶小曼笑嘻嘻的说“这个我可管不了。”然后指了指明诚“我答应他还不答应了,还有,他杀人好像不用负责的,我哥哥带走你们兰小姐,给她惹了麻烦,我也是看你们可怜,善善后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是陶处长的妹妹?”西装男问。   陶小曼笑着点点头“我哥哥肯定是不乐意我换了衣服去台上唱歌的,即使是帮他善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西装男一咬牙,反正今个儿这事糊弄不过去,要是姨娘怪下来,就说这陶小姐胡闹也就罢了,马上转身去安排了。   明诚冷着脸站在一边,陶小曼问明诚“明诚,我是不是没有唱过歌给你听啊,我给哥哥唱过,给你大哥大嫂唱过,还没给你唱过呢,我唱给你听啊。”   ? ☆、三十九 ?  明诚看着陶小曼脸色缓和了一下,说“胡闹。”陶小曼做了个鬼脸“你怎么总觉得我胡闹。”接着说“这个年代的歌女,那放到一百年后,说不定都是大明星呢,我也想过把瘾嘛。”   等了十几分钟,小姑娘跑过来告诉陶小曼,舞台准备好了,然后递了歌单给陶小曼,陶小曼随手一翻,尴尬了“要唱这上面的?”小姑娘点点头,陶小曼说“我不会啊。”   小姑娘痴呆的望着她,然后陶小曼看了一眼被帘子遮住的台子,西服男跑过来说“大小姐,咱不开玩笑,你真不会唱啊。”   陶小曼点点说“单子上的是一首不会,我就只会唱我会的,不行你们找其他人代替吧,反正看你们这边那么多人。”   西服男一把拦住陶小曼,那么多人谁都是兰思吗?那么多人谁都付得起责任啊,姨娘那可不是好糊弄的,然后硬着头皮说“麻烦陶小姐了。”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到钢琴边,拉着明诚坐在自己旁边,陶小曼说“要不是当初校庆被拉着去学了一个月这首曲子,今天我还真没办法了,还就只会这一首。”当时周杰伦可是他们一个宿舍的偶像啊,宿舍里的姑娘为了在校庆对自己偶像示爱,很是摧残了一下她的,弹钢琴很不容易的。   陶小曼转头看着明诚,笑着说“我唯一一首会弹的曲子,我唱给你听啊,认真点,不要皱眉头了。”   手放在钢琴黑白键盘上,然后音乐缓缓的从指间发出,明诚坐在陶小曼旁边,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帘子拉上的舞台,显得有些狭促,灯光打得有些昏暗,明诚看着陶小曼有些模糊。   “屋檐如悬崖 风铃如沧海 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 故事在城外浓雾散不开 看不清对白你听不出来 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梦醒来是谁在窗台 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我送你离开 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我送你离开 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迷周杰伦的时候,陶小曼只觉得这首歌很好听,MV的制作也很不错,故事很吸引人,但是现在只是随着记忆把这首歌唱出来而已,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悲凉。   是了,悲凉,为什么会觉得悲凉呢?这和周杰伦的MV不一样,明诚坐在她身边,怎么还会觉得悲凉,可是千里之外,只是一段路程吗?政治信仰的悬殊,是不是一种距离。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陶小曼偷眼看了一眼明诚,心情被歌词感染,感觉雪下进了心里,冰得难受,她是不是不能再爱明诚了,陶小曼也好,薛眠眠也好,离旁边这个男人始终离得太远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幕,陶小曼起身,对明诚勉强一笑“好听吗?唱给你听的。”   明诚没有说话,看着陶小曼,舞台的效果很昏暗,台上台下两个世界,明诚起身,然后低着头看着陶小曼,说“好听。”然后伸手把她拉起来,接着说“可是我不喜欢。”陶小曼被明诚拉走。   在西服男千恩万谢的感激中出了玫瑰公馆,陶小曼出了门“怎么车子还没来呢?”小声的嘀咕,她觉得时间很慢,可是却不记得只是一首歌的时间罢了。   明诚说“我送你回去吧。”   陶小曼看着精心布置的路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好像自己每天每天都在收拾的心情,但是明诚就在身边,就是是那最后几个终会飞走,可是还在原地飘曳的气球。   陶小曼对明诚说“你送我回去吧,我们不坐车了,走着回去,行吗?”   明诚点点头“路很远。”   “也很近的。”陶小曼说,陶小曼走到明诚身边,拉起明诚的手,两人并肩走着,陶小曼没有天南地北的和明诚胡扯了,安静的拉着明诚的手走着,可是在不知不觉间,她拉着明诚的手,变成明诚拉着她。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看到了陶家大门的灯光,陶小曼才开口说话“你看,我说了,很近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到了。   到了陶家门口,陶小曼指了指大门“那我进去了。”转身要离开,却被明诚一把抓住,陶小曼转身诧异的看着明诚“怎么了?”   明诚看着陶小曼,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然后眼角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带着善意和好奇的观察着这个世界,好像她不属于这里一样。‘   明诚下意识的说“真想去看看你的世界。”   “什么?”陶小曼问,她没有听到明诚在说什么。   明诚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是你说的好姑娘,你能听我说说她吗?”   陶小曼脸上的笑脸凝固了,然后低着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小声说“明诚,我不想听,不管那个姑娘多好,好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想听你说,因为我不喜欢她。”   然后捂着耳朵抬头看着明诚,微微一笑“可是,真好,你有喜欢的好姑娘了。”   明诚把陶小曼的手放下,然后上前一步,轻轻的把拥抱住她,明诚把头靠在陶小曼的耳边,轻声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必须告诉你。”   陶小曼想要挣脱明诚的拥抱,但是没有成功,拿手抵着明诚说“我不想知道。”   明诚说“小曼,如果不告诉你,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陶小曼带着鼻音说“我脑袋有点乱,你先等我转一会儿。”什么你啊她的,她现在的脑袋不太适合去搞逻辑。   然后陶小曼任由明诚抱着,脑袋里都快乱成浆糊了,好半天才问“我怕我理解错了,你是不是说你喜欢我?”   明诚说“是啊,你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陶小曼立刻睁大了眼睛,可是被明诚抱着,只能看到自己家门口那颗看起来不太美观的歪脖子树,但是也不是很影响她现在的心情,嘴角裂开,笑得灿烂,但是这样的好心情马上被克制住了,难过取代了雀跃,陶小曼难过的问“明诚,你是不是很不喜欢陶随安。”   明诚点点头“是。”   陶小曼说“可是,没有陶随安,我想,我怕也遇不到你吧。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吧,好的坏的都在一起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如人所愿,十全十美。”   明诚说“那就没有爱恨嗔痴了。”   陶小曼叹了口气“可真不想不喜欢你,也不想你不喜欢我,因为我那么好,还那么喜欢你。”   明诚一笑“是啊,所以我也不想。”   陶小曼说“明诚,我们遇到了,那是没办法,我们试着等等看吧。”   明诚问“等什么?”   陶小曼说“等你娶我,或者,等一个不得不分开的时候。”   明诚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好。”   我们,等等看。   千里之外,实在太远了。   ? ☆、四十 ?  陶随安最终没有谈娶妻之事,陶小曼缠着他问了好多次,问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烦了,陶随安只说是不是她管的事情,后来陶随安在外面设了私馆,让兰思住了进去,陶小曼也知道那处宅子,修整的挺漂亮的。   陶小曼和林双怡也提过个事情,林双怡从小生在世家大院里面,见多了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官家少爷,他们的婚姻和家族息息相关,怎能容得轻易娶妻,遇到喜欢的姑娘,也是在外面置了宅子,找个丫鬟伺候着,生活费用也是按着月份送过去。   林双怡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给陶小曼听,陶小曼心里竟然有些堵,不知道生谁的气,这个年代和未来不一样,她知道的,可是,有些东西让她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陶小曼泄了一天的气,林双怡却也能明白她这样的小姑娘,对另一面的世界很有抵触,陶小曼等到明诚回家,然后问明诚“明诚,你以后会在外面置宅子吗?”明诚被问得一愣,然后有些窘迫的瞪了陶小曼一眼“你成天都在想什么?”陶小曼想着明诚是不会回答了,然后眼睛转向明楼,明楼看了一下身边的林双怡,然后对着陶小曼微笑的扶了扶眼镜,眼镜闪着寒光,照得陶小曼抖了一下,然后觉得明楼肯定不会回答她了,明楼见陶小曼缩着脖子把要问他的话咽了回去,满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陶小曼虽然不像以前一样热切的往明家跑,但是偶尔也会到明家陪陪林双怡。这样倒是让明楼和林双怡松了一口气,毕竟感情的事情,就算是哥哥嫂嫂,也不能左右。   陶小曼接着低落,明楼和明诚有事,和林双怡,陶小曼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林双怡送了两人出门,回来看了陶小曼一眼,笑着说“你和阿诚怎么样了?”   陶小曼眨眨眼睛“我们。。。很好啊。”   林双怡笑着点点头“那就好。”然后问“今晚留在这里吃晚饭吗?”   陶小曼摇摇头“不了,我等一下去找哥哥,他说今天没什么事情,会很快忙完,带我出去吃饭。”   陶小曼去76号找陶随安,外面天气不是很好,下着小雨,车子到了76好门口,陶小曼撑着伞下车,76号在密集得小雨里面显得雾蒙蒙的,视线不好,陶小曼撑着伞小跑着过去,在屋檐底下抖了抖伞,一阵风刮过来,伴着雨水,有些阴冷,她狠狠的抖了一下,想马上去陶随安办公室里取暖,一转身就和人撞在一起,差点从台阶上滚了下去,然后被人一把拉住,稳住身子。   “汪处长,谢谢啊。”陶小曼看着拉着他的人,马上道谢,但是被她撞到的人,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正在弯腰捡着,陶小曼立刻道歉,马上也蹲下去帮那人捡东西,一个文件袋掉下来可能砸得重了,里面的资料也散了些出来,好多东西是日文,陶小曼也看不懂,却看见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   明楼!明诚!   陶小曼愣了一下,然后从76号里又走出一个人,说的是日本话,语气像是很不满,陶小曼抬头,就看到加贺一郎皱着眉看着蹲在地上整理资料的人,赶紧起身,行礼致歉。   加贺一郎也是认得陶小曼的,陶随安和日本人的关系一直处的很不错,看到人是陶小曼,也并没有过于责怪,加贺一郎的车开过来,陶小曼见到那人和加贺一郎一同坐车离开,汪玄时也还站在门口,问“陶小姐,是来找陶处长的?”   陶小曼马上回神,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说“是,我来找哥哥。”汪玄时点点头,然后说“那汪某有事,就先失陪了。”陶小曼点头示意“汪处长您忙。”   汪玄时转身离开,陶小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加贺一郎离开的方向,然后才去了陶随安的办公室,陶随安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陶小曼来了,然后笑着说“等我一下,马上我们就可以走了。”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同陶随安说“哥,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撞到和加贺科长一同来的人,加贺科长好像有些生气。”   陶随安抬起头,然后安慰陶小曼说“没关系了,加贺科长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迁怒我们的。”   陶小曼问“你知道和他一起的人是谁吗?”   陶随安把文件放下,然后说“也是个日本人,是前特高课南田科长的一个机要秘书。”   陶小曼问“之前的特高课科长不是被□□杀掉的藤田长官吗?”   陶随安说“是藤田科长之前任命特高课科长的南田科长。”   “哦。”陶小曼点点头。然后问“我们今天去哪里吃饭啊?吃什么?”   陶随安笑着说“你想吃什么啊?”   “牛排。”陶小曼说。   吃完晚饭,陶随安让司机送陶小曼回家,说自己有事,陶小曼知道陶随安要去兰思那里,摆摆手让陶随安去了,自己却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去了明家。   明家也才吃完晚饭,阿香还在收拾,林双怡看着去而复返的陶小曼,问“小曼,那么晚又过来,有事吗?”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说“我找明先生和明诚有事。”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点点头说“陶小姐,请到书房里说。”林双怡说“我去给你们泡茶。”   陶小曼和明楼明诚进了书房,明诚问“怎么了?”陶小曼说“你们知道南田科长吗?”   明楼问“陶小姐,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   陶小曼纠结的说“我今天去76号找我哥哥,撞到一个人,从他的文件袋里面看到你们的照片了,那人是和加贺一郎去找汪玄时的,我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来和你们说了。”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明楼问“陶小姐,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   陶小曼说“人倒是没看清楚,我哥哥说那人是南田科长的机要秘书。”   接着听到敲门声,林双怡端着茶进来,把茶端给明楼,也递了一杯给明诚,看着书房里气氛不是很好,疑惑的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下,不用呆在这里了吧?”然后指了指门口说“我和双怡姐姐出去了啊。”   陶小曼跟在林双怡身后走了,出了门,陶小曼问林双怡“双怡姐姐,你不好奇我和他们说什么了吗?”   林双怡摇头“不好奇。”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说“我倒是对你很好奇啊,你怎么能对什么事情都不好奇呢?”   林双怡笑着说“明楼和明诚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都会有自己的考量,而且他们的事情我也什么都插不上手,该我知道的明楼会同我说的。”   陶小曼挽着林双怡的手,然后靠在林双怡身上说“我要是男的,我也娶你。”陶小曼想,明楼娶了林双怡以后,会不会看哪个女的都觉得很无理取闹,不识大体啊。这难道是另外一种收拾男人的手段?   “大哥,看来加贺一郎和汪玄时开始调查我们了。”明诚皱着眉说。   明楼说“我们所了解到的,南田洋子是派人调查过我们,而且也怀疑过,但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指向我们,加贺一郎更是没有任何证据。最大的可能是,加贺一郎知道南田洋子曾经调查过我们,而这个调查的动机他很感兴趣。”   明诚说“加贺一郎去找了汪玄时,也是想从汪玄时那里去了解一下你的过去。”   明楼叹息“加贺一郎没有实质的证据,倒是不会对我们采取过激的行动,我现在担心的是汪玄时,汪玄时这个人疑心很重,加贺一郎今天去了76号,肯定会让汪玄时留心,还有上次你在仓库他派人跟踪你,看来以后,他会咬着我们不放了。”   “那我们。。。”明诚问。   明楼喝了一口茶,说“汪玄时,会是一个致命的威胁,时机到了,便留不得他了。”   ? ☆、四十一 ?  “大哥,上面和我们联系了,需要我们做出策应,刺杀田中毅。”明诚把一份密报放到明楼面前。明楼放下手里处理的事情“明天抵达上海的,日本内阁外务大臣。”   “是,他飞机抵达上海以后,会由武田英机护送他去南京,因为田中毅的身份特殊,这次宪兵队对他实施了最严密的保护,务必要保护他倒南京,和伪政府要员进行和日本日后进行合作的要会。”   “知道路线吗?”明楼问。   明诚把地图拿出来,然后把田中毅经过的路线划出来,明楼看了一下“路线全部经过宪兵把守最严密的区域,在上海很难对他动手。”   明诚指了一个地方说“不止这样,这是田中毅下住的地方,除了他不许任何客人进驻,所有的服务员也全部更换,有十二队宪兵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保护。”   明楼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然后看着地图,的确是保护的相当的严密,然后说“只有一次动手机会,就是在去南京的火车上。上海新政府要员也会参加这次会议,我也在邀请行列。”   明诚点点头,然后拿出纸笔“到时候安排给新政府要员的车厢是在第二和第三节车厢,而田中毅会安排单独的车厢,是在火车尾第二节,那一节的防护也做的相当严密,但是,晚饭的话武田英机邀请了田中毅到餐厅吃饭,整辆火车只有一个车厢设有餐厅,也就是说所有人用餐都在那里,那里是唯一可以动手的地方。”   明楼说“上面希望这次行动,由我们进行策应。”   明诚说“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刺杀武田毅。我会安排许黜上车。”   明楼皱着眉头,明诚也担忧的问“大哥,你是在担心大嫂,明楼点点头“你被留下管理我不在这段期间的事物,随行名单里却多了她的名字,怎么都觉得像有意为之。”   “汪玄时也随车同行吧。”明诚说。   “毕竟是汪家的养子。”明楼叹息着说,然后皱着眉头,扶着额头“汪家不惜心血培养出汪玄时,汪玄时倒是不枉费汪家的一片苦心啊。”   “毕竟可能有危险,这件事情还是要同大嫂说一下的。”明诚说。   明楼点点头“我去说吧,你现在先去安排吧。”   明诚点头出去,明楼去了房间,林双怡已经在收拾了,然后问明楼“除了必要的衣物物品,你还要带些什么吗?我马上去准备。”   明楼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叠着衣服,说“这次去南京,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林双怡说“生逢乱世,谁能独善其身,碰上的又是些妖魔鬼怪,入侵的日寇,亲日的政府,怎么会平静,你不要那么担心。”   明楼深深叹了一口气,林双怡笑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说“局势我也清楚一些,既然是在受邀名单里,那么是人间天堂还是修罗地狱,都是要去的。”   看明楼不说话,林双怡笑着说“又不是我一个人上火车,不是还有你吗?”   明楼突然起身,把箱子关起来丢在一边说“你听我说,你不要去了,称病在家里休养,不要去了。”   “明楼?”林双怡看着他。   明楼有些迷茫的问她“你不害怕吗?”   林双怡拿起一件衣服,规规矩矩的叠好,好像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然后和明楼说“我经历过真正的害怕,只有一个人,人间天堂也好,修罗地狱也好,就只有我只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害怕过,现在有什么害怕的,不是有你陪着吗?”   “那个时候,你一个人,怎么过的?”明楼突然很好奇,好奇林双怡嘴里总是几句带过的那几年,她一个人,怎么过的?   林双怡手里叠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里面有些发苦,把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舔了一下嘴唇,把明楼拿开的箱子重新打开,把衣服放进去,轻轻一笑说“找个机会,我说给你听啊。”   去南京的当天,天气不是很好,上海一直洒着细雨,火车站北宪兵包围得很严密,除了受邀名单和宪兵队,谁也不能进入火车站,除了明楼,携带家眷的官员也有不少,都安排了独立的房间,明楼携林双怡上车,接过箱子的乘务员看了明楼一眼,然后替明楼和林双怡引路,到了房间放下箱子以后便关门离开了。   关门前,明楼微微示意,许黜低着头离开。许黜就位,任务已经准备妥当。   晚上六点五十分,明楼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把报纸翻了面,喝了一口茶,田中毅会在七点准时到餐厅,行动会在田中毅到达餐厅后开始行动,林双怡手里拿了本书,手边的茶杯已经没了热气,然后翻了一页,看见明楼又看了一眼表,林双怡把书放下,窗子上的被蒙了一层雾气,然后伸手把雾气抹开,然后就看见窗子外面一个黑色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明楼赶紧拿枪起身,把林双怡护在身后,然后窗子外面的人敲了一下,明楼小心打开,才看清楚浑身是血的许黜,明楼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变,这列车上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另外一组人在行动,目的应该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不是友。”许黜说,然后用手扶住胸口“和我一起上车的人失去联系,停电设置的装置还没有启动,我需要人去启动,我去完成刺杀。”   明楼吧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吩咐“你这样去完成刺杀风险太大,你现在去断电,我去刺杀田中毅。断了电以后你直接下车离开。”   许黜接到明楼的命令,然后点头说“明白。”说完立刻离开,明楼立刻打开箱子,装备上□□,吩咐林双怡“七点火车会断电,来电以后你就去餐厅用餐,别人问起我,你就说有东西忘在车厢,我回去拿了,不管我回不回得来,你记住,你一定要去餐厅用餐,你什么也不知道。”   林双怡上前抱住明楼“明楼,你现在去是不是很危险,除了日本人,还有汪玄时,还有另外一组刺杀的人虎视眈眈,你出去,不是腹背受敌。”   林双怡紧紧的抱着明楼,抓着他的衣服,明楼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说“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你可以拉住我不让我去,你会吗?”   林双怡的头抵在明楼的胸口,她想拉住的,她真的想拉住的,真的很想。。。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抓住明楼的手,低着头退开一步,紧紧的把双手握成拳手,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明楼说“相信我,我会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   林双怡仍旧低着头,不让明楼看到她的情绪,但是她的情绪明显很不平静,声音有些颤抖,可见是很努力的压抑着情绪,说“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明楼,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婚约在身,十几年你没有来看过我,我一直等着,但是你写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要毁约。”   “我怎么信你啊。”林双怡最后一句声音说的很小很小。她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心慌,那些心慌来源于明楼没有兑现的承诺,她不想要明楼以前怎么样,可是她想要明楼现在不骗她,他真会回来的。   明楼看着林双怡,那么长的时间,他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手足无措,然后伸手把林双怡的头抬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明楼看着林双怡的眼睛发红,然后心疼的说“我不会让你害怕的,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相信我。”   林双怡收拾好情绪,然后对着明楼轻轻的笑着,说“好,我会相信你的,谁叫你是明楼呢,我该信你。”   明楼也笑了,然后准备好,从窗子出去,林双怡看着明楼离开,但是又去而复返,火车外的风很大,明楼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倒是没有平常那样严肃的样子,林双怡困惑的看着他,明楼对着她一笑,林双怡弯腰探头到窗边,明楼对着她耳边说“我回来了,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明楼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车外,林双怡探出身子,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把身子缩回来的时候,想明白明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呆呆的盯着窗子,那天晚上,明楼听到了吗?   林双怡坐下,拿出了随身的妆镜,把自己打理好,喝了一口桌上已经冰冷的茶水,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两分钟,把手里的书打开,一本释迦牟尼注释本,释迦牟尼说“伸手需要一瞬间,牵手需要很多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   以前总是以为,她和明楼,是一个意外,现在还是吗?   然后告诉自己,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眼前一黑,林双怡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书本合上,黑暗里又倒了一杯茶,已经没了热气,把茶一口灌下去。不如以往的优雅闲适。   外面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必须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灯光再亮起,她要出去用餐,她要做好他的明夫人。   茶水喝下去,遍体冰凉,让她头脑清明,眼前一亮,拿出了钢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好”字,用茶杯压着,整理了衣服,走出房间,前往餐厅,一路上有抱怨停电的,还遇到了两位以前见过的夫人,相约一起去了餐厅。   “明夫人,明长官没有同你一道吗?”一位夫人问。   林双怡笑着回“天气凉,出来的时候穿得少了,先生回去帮我拿衣服。”   “这明长官就是体贴,明夫人好福气啊。”两位夫人说。   “让各位夫人取笑了。”林双怡回答。   然后几人被几个宪兵拦住,其中一人皱眉问“怎么了?”   马上有人回答“几位夫人请回,餐点会有专人派送到给位房间。”   接着便听到几声枪响在身后响起,几个宪兵赶紧往枪响的地方去,林双怡顾不得身边两位已经受了惊吓的夫人,也跑着跟了过去,然后已经有宪兵包围住那边,刚好是林双怡他们房间的车厢,林双怡低着头吸了口气,然后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宪兵看到林双怡忙说“明夫人,有人混进了车厢,刺杀了田中长官,在逃离的时候被明长官遇到,发生了枪战,明长官抓人的时候受了伤。”   林双怡听到这里,脑袋有些发疼,心里紧缩了一下,然后扒开人群进去,明楼身边围着几个医生,林双怡走到明楼身边,看着几个正在替明楼处理伤口的日本医生问“我先生怎么样了?”   “明先生中了两枪,有一枪的子弹还在身体里,要立刻进行手术。”   林双怡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发抖,明楼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失去,眼睛睁开,看了一眼林双怡,对她无力的一笑,林双怡看着明楼的嘴皮动了一下,想他要说话,立刻倾下身子把耳朵放在明楼嘴边,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吃力,但是她听到了。   他说“我回来了。”   ? ☆、四十二 ?  听了明楼的话,林双怡直起身子,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很镇定,要应付的事情很多很多,但是却还是很想哭,很难过。   明楼必须在火车上接受医生的手术,把在身体里面的子弹取出来,田中毅死了,明楼受了重伤,这让真个车厢都陷入了恐慌,刺杀的人被明楼打伤,目前也是昏迷不醒,汪玄时把那个人带走。   明楼被带到了临时的手术室进行手术,林双怡先回了房间,看到窗子已经被关上,她把窗子打开,又细细的处理了一遍周围的痕迹,然后把房间重新打理了一遍,桌上的书还在,但是压在杯子下的纸已经被拿走了,她知道是明楼拿走的。明楼的刺杀任务很成功,但是房间外的枪战却是意外,林双怡知道始末要等明楼醒过来才知道。   车子如期抵达南京,但是田中毅的死亡让整个南京政府戒严,日本天皇也亲自下命彻查此事,要求伪政府做出解释,也要对这件事情相关人员进行问责。   但是这些都不关林双怡什么事情,明楼捉拿刺客受伤,被送进医院进行严密的保护养伤,林双怡拒绝了为她安排的酒店,要在医院里面照顾明楼。   明楼在火车上的手术很简陋,到了医院医生又重新进行了处理,到了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林双怡守在明楼身边,皱着眉头摇了摇发疼的脑袋,最近好像都很容易疲惫,以前不会这样的,她想可能是到了明家,很多事情是明楼和明诚帮忙打理,让她放松了,才会在过渡紧张后显得很是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林双怡听到外面的木质地板有脚步声,却不像是卫兵换岗的声音,林双怡警惕的拿了以防万一备着的手枪,藏在明楼被子里,她最顺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然后病房门被人打开,林双怡看到来人,问“汪处长,你难道不知道进门前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汪玄时没有理会林双怡,而是环顾着病房四周,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病房,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汪玄时的举动很诡异,林双怡皱着眉没有回答,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去拉了拉明楼的被子,汪玄时笑着说“林小姐,知道吗?明楼和我妹妹就是在这间病房里认识的。”   汪玄时并没有等林双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和明楼是同学,我还记得那一年,因为一次意外住进了这里,明楼从上海来看我,当时曼春就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曼春还是个小姑娘,看到明楼还会脸红。”   林双怡说“汪处长,你这么晚到这间病房,就是为了怀念过去?”   汪玄时摇摇头“怀念过去?”然后一下就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不用怀念,过去在这里,一直在这里,清晰得很,就像正在发生一样。”   林双怡问“那么汪处长那么晚来,是为了什么?”   汪玄时说“自然是来看看林小姐,和你抢走的东西。”汪玄时一直称呼林双怡为林小姐,而不是明夫人,让林双怡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林双怡倒是没有因为汪玄时的话失了分寸,而是直接岔开话题说“汪处长和令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汪玄时听到林双怡那么说,嘴角冷笑,然后拿出枪指着明楼,林双怡立刻也把枪拿出来指着汪玄时,怒斥道“汪玄时,你想干什么?”   汪玄时慢慢把枪从明楼身上移开,指向林双怡,说“放心,我不想现在杀他,我想杀你。我想看看你死了,明楼是什么反应。”   林双怡问“你想看到明楼是什么样的反应?”   汪玄时说“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杀了你看看,曼春和明楼十几年的感情,曼春爱了他十几年,但是曼春死了以后,明楼还是那个明楼,他不悲伤,不提及。所以我很想看看你死了,他会怎么样?”   “恐怕不能如汪处长所愿了,人死了,还能怎么样?一副棺材,一块荒地,葬礼过了,明楼会还是那个明楼,不悲伤,不提及,毕竟,我们说的是一个人。”林双怡说。   汪玄时笑了起来说“林家大小姐不愧是林家大小姐,对待感情也能如此的理智,你嫁给这个男人,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不希望他爱你?”   林双怡笑了“双怡也不过是普通女子,明楼很优秀,我嫁给他,看到他的好,自然喜欢,比起这个,我当然希望明楼也会付出感情回应,但是要明楼还是明楼。”   汪玄时上前一步,把枪收起来,林双怡也站了起来,汪玄时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双怡说“女人还真是有意思,你竟然可以这么维护他,明楼真的退过婚对不对?”   林双怡看着汪玄时问“为什么问这个?”   汪玄时笑着说“知道你的存下,曼春很伤心,那是曼春在明楼面前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然后明楼去解除了婚约,我当时也很诧异明楼会那么做,我也不相信明楼是完全为了曼春那样去做,但是明楼说,父辈所定婚事,本就不如他所愿,而且,曼春哭了,所以他去退婚,你猜,明楼当时说这样的话,是真心所说吗?”   林双怡低着头,汪玄时这样的问题竟然让她无言以对,汪玄时如此羞辱,却让她反驳不了,她了解明楼吗?以她对明楼的了解,如汪玄时所说。明楼当时所说,必然也是真心所出,可是这些不是理所当然吗?为什么会有些异常的情绪,让自己有些难过呢?   林双怡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笑着问“汪处长,这么晚了,你来医院,就是为了和我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汪玄时摇头“自然不是,我是被指派来关心一下明长官的伤势的,等明长官醒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问问明长官。”   林双怡说“那么汪处长也看到了,医生说他起码要到明天麻醉才会退,到时候汪处长再来,恕不远送。”   汪玄时笑着点头,走到林双怡身边,弯腰对着林双怡小声说“我真的想杀了你。”然后转身离开,汪玄时离开前,从上衣口袋里滑落了样东西,林双怡上去捡了起来,是一张女子的照片,林双怡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子“这就是汪曼春吗?”   看了一眼床上的明楼,走到床边把明楼拉了拉被子,然后小声问“你很喜欢她吗?”得不到答案,这个女人,让她很羡慕,很羡慕。   就算麻醉药效过了,明楼也很虚弱,这期间有不少人探视,林双怡都一一带笑应对,等到送走了所有的人,林双怡松了一口气,夜色降临,怕打扰明楼休息,只开了床头的台灯,放松下来,林双怡不由自主的从柜子里拿出了汪玄时不小心遗落的照片,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女孩子。   “你在看什么?”明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林双怡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张照片发呆。   林双怡看着明楼,眼神很平淡,不是以往的那种,这样的眼神让明楼觉得很陌生,林双怡把照片翻转过去,明楼看了一眼问“你哪里来的照片。”   林双怡说“汪玄时不小心落下的。”然后说“你昏迷的时候,汪玄时来过。”接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明楼,说“汪玄时说他想杀了我,想看看我死了,你会是什么样子的,会悲伤吗?”   林双怡把手里的照片放下,然后从椅子上离开,坐到窗子旁边的沙发上,明楼只能借着月光看到林双怡的影子。林双怡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苍白无力,她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汪家小姐,从照片上,你当时退婚,虽然原因诸多,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吧。”   明楼说“双怡。。。”明楼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林双怡打断,林双怡说“明楼,你听我说说吧。”   “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七岁,因为一副凤凰牡丹的刺绣,那副刺绣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到了你姑母手里,然后明家上门提亲,婚书由你父亲亲手所写,放于月老庙供奉,在所有人的眼里,这是一桩金玉良缘。怎么一个好字能说得完,成了一段佳话,我哪里晓得这只是父辈的一厢情愿,从那天起,我真的很努力,努力想要成你喜欢的样子,为的就是婚书上一生良配四个字而已,我得配得上你。”林双怡说到这里,嘴角带着笑意,可能是那个年纪,承载着很好很好的回忆。   “我总被哥哥要挟,他不满意我做什么了,就说你这个样子,你明楼哥哥会喜欢你吗?他只要那么说,我就会去改,我从不在意为什么你不来看看我,因为我知道我做的很好,你只要见到我,就会喜欢我,所以我很认真的等着,明家变故,我年纪小,什么也做不了,错过了见你的机会,那么就接着等着,可是等到的却是一纸退婚书。撕了退婚书,是因为自己的骄傲,更是难过,很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明镜姐姐说,双怡,你都没有见过我们家明楼,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他呢?何况另外一个女孩子那么喜欢你,我当时回答不出来,因为我没有见过你,连理直气壮的说话都不敢,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没有见过你,所以不喜欢理所当然,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从别人口里听到的明楼哥哥啊,身边每一个男孩子都不可以和他比,他很优秀,父辈们夸奖他,我会比谁都骄傲,就像哥哥被人称赞,我总是觉得那份荣耀我可以同享。少女的心思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明明没见过,却是心里满满的喜欢着,觉得理所当然。”林双怡说到这里,觉得眼睛发酸,然后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一下。   “我知道,你退婚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孩子,你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你,可是这样不公平,明楼,这样很不公平,我比她先认识你,你在遇到她之前,也是认得我的,可是为什么,你都不来看看我,连比较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爱上别人了,对你明楼而言,我真的很好的,我做到那么好了,你怎么可以不比一比,不比一比。。。就喜欢上了别人。”林双怡压抑住情绪,闭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明楼默默的听着。林双怡的声音很久没有想起,房间很寂静,风声敲打着玻璃,一声声像是刮着人的心,凉的。   “可能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家里生出变故,我要应付的事情是那么多,也渐渐的长大了,懂事了,懂了人情冷暖,通了人情世故,也能理解你为什么抵触这个父辈定下的婚约了,商场上的事情已经让我疲于应对,没有心思去想这个婚约,甚至不会再想起明家和你,以前觉得,这是极好的好事,可是这样多讽刺啊,我们做了十几年的未婚夫妻,在我最需要帮扶的时候,竟然把你忘了。”   “我真的没有想过会再遇到你的,可是终于见到你了,我在那么狼狈的情况下,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名字,却是那么难堪,我明明在最好的年纪,用最好的样子,在等着你,你没有来看看我,却是在那样的地方,那种情况下,终于见到你了,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啊。。。”林双怡叹了口气,嘴里有些发苦。   “明楼啊,你不是小时候的明楼哥哥了,我见到的你,和想象中的那个少年很不一样,我好像也变了,也不是那个刻意为之,你会喜欢的样子了,我把自己变得八面玲珑,周身得宜,现在这个女人,比当初那个小姑娘好太多了,我会配得上任何一个人。但是,再好的女人,也不是当初和你定下金玉良缘的小姑娘了。”林双怡借着月光,看着窗子上模糊的倒影,没有一点小时候的影子了。   “我们认识的太早,遇见的太晚了。”林双怡深深的叹息了。这是最无奈的遗憾。   林双怡坐的很远,明楼默默的把话听完,然后从床上起身,麻醉退了,虽然疼,但是可以移动,林双怡听到床上的动静,然后立刻走过去,制止明楼起身,像是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皱着眉说“躺好了,这次伤得很严重。”   明楼躺好,然后一把抓住林双怡的手,林双怡被明楼拉住,站在床边,明楼看着天花板说“你听我说说吧。”   “家中遭逢变故的时候我还年少,大姐接管明家,身上没有重担,正逢家国有难,就想投身革命,救国救民,抱着精忠报国的一片赤诚之心,可是国家却一片乌烟瘴气,着实让人心寒,我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道路,甚至会危及家人,处处小心谨慎,所以,恳求大姐,退了婚事。”林双怡低着头看着明楼,有些困惑,当年的退婚,她比谁都想知道原因的,她想听明楼亲口告诉她,即便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子。   “父辈所定婚事,我却有很多不满,那个时候和曼春,感情的确很好,但是大姐有训,决不可和汪家交往过甚,这点我也绝对不敢忤逆,我把这段感情控制的很好,可是曼春却去了明家,找了大姐,这个女孩子的感情我只能辜负,然后听从组织安排暂时离开上海,骗了大姐说是去学经济,实际上和明诚进了军校,之后的几年,那么多的任务,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步步走到今天,回到上海,多少人虎视眈眈,活在刀尖上,也不再去想成家之事,再次见到曼春,她已经沦为鹰犬,感情之事再也不会提及了,她做的事情,让人心寒,之前的那些感情,被她一次次的心狠手辣都快消磨殆尽了。”   “你有难过吗?”林双怡问。   明楼说“难过,很难过。”   明楼接着说“退婚的时候,我为林家多加考量,却疏忽你了,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只想着尽量清理自己身边的关系,如若东窗事发,不能累及他人。但是,他以为的考虑周详,却偏偏忘了那个女孩子了。   “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林双怡说。   明楼说“之前对你说过对不起了,可是我还差林家的那个小姑娘一个对不起的。”   林双怡低着头,眼泪却不小心滴在明楼拉住她的手上,明楼说“怎么变得爱哭了。”   林双怡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根本不受我控制,这样是不是很糟糕。”她这些天可能真的太过于紧张担忧,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稳不住自己的脾气,莫名其妙的想哭。   明楼笑着看着她“一点也不,这样才像个女孩子,才会让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没有被我完全弄丢了,真的不在了,我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你在乎吗?”林双怡问。   明楼侧头看着林双怡,然后说“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会让你觉得不可理喻,可是我还是想问一下,现在的明楼,不是你心里面的那个明楼,你还会喜欢他吗?像以前一样。”   林双怡盯着明楼的眼睛,苦笑着说“喜欢,但不是以前那种喜欢了,好像不一样了。”   明楼说“真好。”   “好吗?”林双怡失神的问。   “你是我夫人,能喜欢我,自然是很好的。”明楼说。   明楼抓着林双怡的手很冰凉,林双怡挣了一下,想让明楼把手伸进被子里,但是还是被明楼牢牢的抓着。林双怡说“明楼,我嫁你好久了是不是?”明楼点头说“是,不知不觉,好久了。”   林双怡问“那么久了,你喜欢我吗?”   明楼说“我有些时候总是会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娶了你。”   林双怡说“因为我很好,把明夫人做得很称职。”   “因为你很好。”一个很标准的答案,却让人很失望。林双怡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我很喜欢你。”明楼笑着说。然后林双怡愣愣的看着她,这样是不是说,她很好,其实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因为她很好,所以他喜欢她。   林双怡看着桌子上汪曼春的照片,然后说“我很嫉妒她,因为你喜欢她的时候,是她最好的样子。”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我的妻子,这样,不是才是最好的吗?”明楼问。   林双怡带着哭音笑了出来“好想小时候就见到你。”   明楼也笑了“好想见见小时候的你。”然后拉了拉林双怡的手说“不要哭了,你真该在我有力气哄你的时候才哭的。”   林双怡擦着眼泪说“控制不住。”然后坐在床边,身子一抽一抽的,如她所说,好像真的控制不住。   明楼虚弱的躺在床上,放松了身子,然后闭上眼睛,意识竟然有些模糊,抓着林双怡的手终于松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说“不要让汪玄时伤害你。”   林双怡问了一个她见到汪玄时以后,就很想问的问题“明楼,我死了,你会伤心吗?”总是想和照片里的人比一比的,虽然知道这样简直可笑。   “会。。。”明楼答道,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林双怡坐下,把明楼冰冷的手双手握住,抵在额头“谢谢你让我赢了一回。”不会再那么不甘心了。   ? ☆、四十三 ?  明楼恢复清醒,是在到达南京的第三天,第一个访客,竟然还是汪玄时,林双怡见到汪玄时进门,下意识的挡住明楼,然后看了明楼一眼,明楼点头安抚她的情绪,示意她没有关系。   林双怡才整理了情绪,对汪玄时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去准备茶水。   汪玄时看了一眼明楼,笑着说“明长官有伤在身,本来不该叨扰,但是汪某有要务在身,只能麻烦明长官了。”   “汪处长客气了,有什么疑问,请问。”明楼说。   汪玄时看着明楼说“明长官,那天那人的目的明显是田中长官,我好奇他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又会返回车厢,偏偏被你遇到了。”   “人已经被汪处长抓了起来,以汪处长的手段,自然可以问出来,何必在这和我多加揣测,这样不仅达不到目的,还容易扰乱了判断,不是吗?”明楼说。   林双怡这时已经端了茶进来,放到汪玄时面前“汪处长,请喝茶。”汪玄时端起茶问林双怡“不知道,明夫人知道为什么吗?”   林双怡也轻轻一笑,问“不知道汪处长希望我知道什么,大可以明示。”   汪玄时喝了一口茶,林双怡还是笑着望着他,汪玄时问“明夫人以为呢?”   林双怡笑着说“双怡以为汪处长行动失职,监管不力,让反日分子混迹上海,致使日本内阁大臣和新政府要员在专车上遇险,此等无能表现,必定让对您有所期待的人不满了,汪处长今日拜访我家先生,是否是进展并不顺利。”   “你。”汪玄时把茶杯砸到桌子上,林双怡笑着说“如果有说错之处,烦请汪处长见谅,双怡毕竟只是妇道人家,说话失了轻重,算不得数的,只是因为我家先生有伤在身,精力不佳,过多的打扰,着实让我忧心,才失了分寸,还望汪处长不要见怪。”   林双怡嘴里说着不要见怪,礼数上也没失了仪态,但是却咄咄逼人的紧。   林双怡看了一眼桌子说“哟,桌子脏了,我这就收拾。”然后把汪玄时的茶杯拿走,汪玄时笑着看着明楼“明家帮你选的女人,好生厉害。”   明楼半躺在床上,然后也笑着回答汪玄时说“是,所以我也甚是满意,很是喜欢,说起来,你也虚长了我一岁,难道就没有半个世家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汪玄时说“父亲和曼春惨死之仇不报,我就没有这个打算。”   明楼点点头,然后说“老师和曼春知道你的心意,自然会很安慰。”   汪玄时起身“希望你是表面上的样子。”然后往门口走出去,他的直觉里,明楼和明诚接近很多巧合,巧合,本身就是一个很玄妙的事情,南田洋子到底要查什么,查到了什么?   汪玄时出了病房门,就看见林双怡迎面走过来,林双怡叫住他“汪处长,你那天晚上落了东西在病房。”然后把照片递给汪玄时。   汪玄时接过照片,然后盯着看着,林双怡可以很容易从他眉宇之间看出忧伤的情绪,然后笑着说“汪小姐很漂亮。”   汪玄时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然后看着林双怡说“我的妹妹很好,可惜,她心眼死,喜欢了明楼。”   林双怡没有回答,微微点了头就和汪玄时擦身而过。她好像面对汪玄时都很耗费心神,没走两步,眼前的景物花了一下,然后扶住墙,然后立刻稳住身子,往身后看了一眼,汪玄时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林双怡只觉得脚下虚浮得很,然后强迫自己抽出些力气,进了病房,明楼翻着林双怡帮他准备的报纸,听见声音,抬起头,皱着眉问林双怡“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林双怡摇摇头“没事。。。”然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看了看四周,她是在病房里,勉强起身,就听到明楼的声音“醒了?”林双怡点点头,然后想起身,却是没有多少力气,明楼说“先躺好了,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林双怡侧了身子看了一眼,她躺在明楼的病床上,明楼自己却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扶着脑袋说“医生也说了,你要好好躺着,伤口愈合得才快,你先回床上来躺着,不然伤口裂开了,或者感染了就麻烦了,我没事,我坐一下就好了。”   然后扶着床要起身,明楼却用很严厉的声音制止她,然后说“你现在比谁都需要好好休息,不要操心那么多事情,我很好,伤口愈合得不错,床让给你们,你就好好歇着,不然我也休息不踏实的。”   “我们?”林双怡莫名其妙的看着明楼。   却看到明楼好像心情很好,很开心的样子,笑意都带进眼睛里面了,明楼柔声说“你把别人都照顾的很好,怎么就不知道多关心自己。”   明楼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并没有多精神,然后带着笑意说“我们有孩子了,医生说一个多月了。”   林双怡“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吓了明楼一跳,明楼大叫“你小心些,你才刚刚醒,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一激动,扯了伤口,咬着牙吸了一口气瞪着床上的女人,他要不是刚才因为林双怡晕倒了,下床去扶人,又是叫医生,弄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真想站起来把人弄躺回去。   林双怡从床上坐起来,收放在肚子上,脸上的表情一下惊喜,一下欣慰,一下开心,变幻莫测,最后转了身子对着明楼傻笑,眼睛弯了月牙,在明楼看来这样比平时那样得宜的笑好看多了,然后也对林双怡笑着。   林双怡抬眼认真的看着明楼,带着笑意,开心的说“明楼,你要当父亲了。”   明楼笑着说“是,我要当父亲了,你也是妈妈了,所以,为了孩子,你先躺好,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这两天太操劳了,所以身体很虚,要好好休息。”   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躺了回去,自己拉了被子盖好,动作却很轻,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肚子上,明楼看着她躺了回去,松了一口去,然后小声责备“现在我倒是觉得你像平常那样多好,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镇定平静,稳稳当当的。”   林双怡的头躺在枕头上,偏向明楼,看着明楼说“我会保护你们的。”现在不是在上海,是在南京,这个陌生的地方,明楼又受了伤,她会保护好他们的,然后一起回家。   听到林双怡的话,明楼心里一暖,看着林双怡笑着说“是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南京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明天回上海,我们回家。”   林双怡皱着眉说“但是你的伤。”明楼叹了口气“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问过医生了,没有问题的,我们明天就回上海。”   因为田中毅的死亡,原定在南京举行的新政府会议取消,明楼因伤提出要回上海,自然是水到渠成,但同时明楼也留意了一下汪玄时,汪玄时在离开医院以后就回了上海,还带走了目前仍旧昏迷不醒的刺客,这点倒是让明楼有些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的子弹是打中那个人的心脏的,以为必死无疑,可是现在人还活着,如果这个人醒了,他的口供必定会让自己暴露。   从南京回上海的火车,政府为明楼准备了专列车厢,安排了随行医生,车子开动,明楼和林双怡坐在单独留在车厢里,明楼一直盯着林双怡,林双怡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然后问“你在看什么?”   明楼问“你说,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双怡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肚子,好像从她知道了自己怀孕以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总是很频繁,笑着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明楼也笑了“都会很喜欢的。”然后问了一个特别不专业的问题“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林双怡眨了眨眼睛,看着明楼说“明长官,我又不是神仙。”然后坐到明楼床边把明楼的枕头放下去说“医生让你上了车好好躺着。”明楼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林双怡问“你答应的还算数吗?”   林双怡接过纸,打开是很熟悉的笔迹,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好”字。林双怡有些窘迫的回头看了明楼一眼,小声的说“我唱的没小曼唱的好听。”   明楼说“没关系,反正只有我听,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欠了我很长时间了吗?”不是说他是好人就唱的吗?她知道他不是汉奸很长时间了吧?   林双怡耳根红着问明长官“你不觉得偷听人说话很不道德吗?”明长官义正言辞的说“我又不是有意的,而且你们说话声音不小。”   然后舒服的躺下,拉着林双怡的手说“夫人,唱吧,不能说话不算话。”林双怡倒是真的没打算把这个赖掉,认真的同陶小曼学过,想着总有机会会唱给他听的。   林双怡帮他拉了拉毯子,然后清了嗓子,才清唱“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明楼闭着眼睛,嘴角带笑,满意的听着,林双怡以为他睡着了,小心的要抽手离开,但是还是被牢牢抓住,下意识的看着明楼,就听明楼说“还有一首先欠着。”林双怡在想,他那天到底听了多少去啊。。。   但是,能一起慢慢变老,很好。   明楼和林双怡到达上海,明诚已经安排好了医生,亲自开车到火车站去接人,明楼和林双怡上了车,林双怡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回到上海,家里有明诚,就不用一直警备着,微微一放松,靠着明楼,沉沉的睡着了。   到了家,阿香出来提箱子,明诚看了一眼睡着的林双怡,明楼说“这次出去,她很累了,让她睡吧,醒了再回去。”明诚点点头,把车开到门口,和阿香提了箱子先回去。   明诚从屋子里出来,抱了床毯子,明楼把毯子给林双怡盖上,然后对明诚说“汪玄时带回来的人,查清楚了吗?”   “许黜回到上海就去调查了,是个日本人,比田中毅早了三天到的上海,目的就是刺杀田中毅,看来是田中毅在日本的政敌想借这次中国之行除掉他。”明诚说。   明楼小声说“这个人在火车上和我有过照面,交过手,现在在汪玄时手里,不能让他醒过来。”   明诚点头说“好,我知道,我这就去办。”   明诚离开,明楼把车窗关严实,然后看了一眼靠着自己沉睡的林双怡,笑了笑,拿出车上随时备好的报纸,轻轻的翻了起来。   车外阴沉沉的,渐渐的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打在玻璃上,显得车内更是安静,一片岁月静好。。。   ? ☆、四十四 ?  明楼回到上海被林双怡严格要求在家里养伤,因为明楼在家休养,明诚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偏偏林双怡目前才是明家重点看护的对象,但是林双怡怀孕以后,脾性急了不少,弄得明家上下很是忧心,只能乖乖听话。   最后陪林双怡去医院检查什么的任务,都被陶小曼大包大揽的揽下来了,下了好几天雨的上海也终于见晴了,陶小曼一大早就去明家接了林双怡,两人一起去了医院,全部检查下来也花了不少的时间,陶小曼拿着医生开的养胎的方子,陪着林双怡去药店抓药。   到了药店门口下车,就见一人从一个巷口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陶小曼赶紧把林双怡护在身后,然后一堆人上来把那人抓住,压上了一辆车,陶小曼皱着眉说“76号又在抓人了。”林双怡也是皱着眉看着,南京专车刺杀让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日本人下了死命令要彻查这件事情,76号也因为抓捕反日分子不力,致使有人从上海潜入专车,受到各方不小的压力,汪玄时这次是不会罢休了。   两人进了药店抓了药,回去的路上,遇到不少日本宪兵设的检查站,开的是明家的车,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林双怡看着一路上的检查站,和到处巡防的宪兵,还有四处抓人的76号,同陶小曼说“小曼,最近上海不太平,今天检查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好,药也拿了,家里有阿香照顾我,你这几天都不要随便出门了。”   陶小曼却有些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说“我应该没关系吧,陶随安最近都不回家,一个人呆在家好无聊。”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脸色沉了下来,然后认真的和陶小曼说“小曼,你要听话,现在那么乱,枪弹无眼,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被误伤,你整天这样的性子,明诚会担心你的。”   陶小曼嘟着嘴说“我知道了,我好好呆在家里,不出去就是了,你不要生气。”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没有生气啊,只是认真同你说,怕你又没听进去。”然后有些苦恼的皱皱眉说“最近好像特别不能控制住情绪,对不起啊。”   陶小曼摇摇头说“这样才好嘛,该生气就生气,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不然多憋屈啊。”   林双怡笑着摇摇头“我小时候也这样的,但是接管了林家,哪能随着自己的心性啊,还不被欺辱到头上来。”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叹气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嘛,要是谁欺负你,你就回家告诉明先生,让他帮你收拾他们,反正谁要是欺负我了,我一定回家告诉我哥哥去。”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挤出一个笑来“是啊,有哥哥多好。”突然那么想哥哥了,当初就是耍赖撒娇无理取闹,也不让哥哥离开的话,多好。   陶小曼看林双怡好像很难过的样子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双怡摇摇头“没有,我刚才在想外面有谁欺负我了,我回去同明楼说去。”   陶小曼把林双怡送回家,知道明诚办事不会回来了,陪了林双怡一下午,吃了晚饭就回家了。   陶小曼倒是也听林双怡的话,从那天回家以后就不出门了,她很少见得到陶随安,陶随安最近被下来的一份一份的文件逼得很紧,常常回来只是换一套衣服,或者睡上两三个小时而已,这跟陶小曼在这里养成的良好的作息时间很是违背,陶小曼也只能是早上醒了,听丫头或者管家说陶随安回来过。   管家知道自己家小姐闲闷,但是陶随安也吩咐过管家,要是陶小曼要出门,就尽量拦着,拦不住了再说,陶小曼回来后就不提出么了,那么省心,管家自然是很上心,找了个戏班子,想给陶小曼解闷,但是戏班子只来了一天,第二天陶小曼问管家为什么不来了,管家告诉她现下外面乱得很,戏班子里的红角才从陶家出去,就被不知道谁开的枪打了一枪,来不了了。陶小曼想到林双怡之前说的话,也是有些后怕,然后有些凉意,这个年代,好像死亡如影随形,怎么也躲不过去一样,就算她谁也不招惹,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就会杀了自己。   从和林双怡去医院那一天,上海的天气转好,晴得很好,就连晚上天空也是透亮得很的,比起她在未来看到,要漂亮很多,陶随安不回家,陶小曼便早早的回了房间,丫鬟准备了些茶点,放到房间阳台的桌子上,陶小曼洗了澡就去阳台上吹头发,一个人缩在椅子上,盖着毯子,抬头看着星星,都大半夜了,完全没有睡意,嘴里哼着“好无聊啊,如果能有一台电视就好了,黑白的都好啊。”   然后抬着头看着其实很漂亮的夜空,看着星星发呆,然后悲伤的说“没有电视的话,掉一个都敏俊西下来也好啊,没有都敏俊西,随便从星星上来一个什么都好啊。”她一点也不想再和面无表情的老管家和小心翼翼的丫头面对面了,真的好无聊啊。   然后看了一眼床上放着的一本书,就起身去拿了,转身就听到阳台上重重一声闷响,吓了她一大跳,然后把书丢下,抱了个枕头慢慢的走过去,隐隐觉得是一个人影,人有的时候吧,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就如同现下的陶小曼,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个问题,都敏俊真掉我阳台上来了?我要不要换一套衣服?   然后心里攒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脚步小跑带飘的,裂这嘴就往阳台去了,嘴里还念叨着“都敏俊,都敏俊。。。”才冲出阳台,就看见一人坐在阳台的角落里面,背靠着围栏,脸色白的跟吸血鬼似的,陶小曼瞪大眼睛看着阳台上坐着的人,那人也看着她,然后虚弱的问“都敏俊是谁?”   陶小曼一只手提着枕头,痴痴的回答“一只皮卡丘。”然后做出一个标准的“去吧,皮卡丘!”的精灵球投递姿势,把枕头抛出去了。。。   接着使劲摇了摇脑袋,整理了一下情绪,呆呆的问坐在自己阳台上的人“明诚,那么晚你爬我阳台干什么?”明诚无力的呼了口气“小声些,先带我进去。”   陶小曼从震惊中缓过来,才发现明诚很不对劲,然后问“你怎么了?”上去扶明诚,就发现明诚的手捂着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陶小曼立刻弯下腰扶起明诚,把明诚扶到床上躺着,立刻去把阳台的门关上,把窗帘拉上,马上去看明诚怎么样了。   看到明诚手捂着的地方,带着哭音着急的问“明诚,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啊?”明诚靠着枕头,然后喘着重气说“小曼,你先不要着急,你现在去找一把锋利的小刀,酒精,针线,消炎药,还有纱布和棉花,越多越好,不要慌,要像平常一样,不要让人看出来,把东西拿来房间。”   陶小曼一直用袖子擦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点着头说“好,我现在去。”出门之前,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出了房间,除了明诚要的,还乱七八糟的拿了一堆的东西,丫头知道自己家小姐有些时候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太在意,陶小曼把东西全部搬到房间,明诚慢慢的坐起来,靠在床头。   陶小曼把东西全部堆床上,问明诚“现在怎么办?”明诚说“子弹在我身体里,现在要先把子弹挖出来,你帮我。”陶小曼哭着说“万一我做不到怎么办?”明诚笑着说“那我就要倒霉了,会很疼。”陶小曼红着眼睛瞪着他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明诚喘着气说“我知道,我教你怎么做,不要怕。”陶小曼点点头,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忍了一下,没敢让自己再哭,蹲在明诚面前,明诚把捂在腹部的手放开说“先把衣服剪了。”陶小曼拿了剪刀,认真的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减掉,然后静静的听着明诚告诉她要怎么做,明诚问“知道怎么做了吗?”   陶小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抬头看着明诚说“我逢的伤口一定很难看。”明诚靠着床头笑着说“反正又不给别人看。”陶小曼乐了一下,看着明诚随手拿了卷纱布已经咬在了嘴里,陶小曼一步一步的按照明诚教她的去做,拿起刀的时候手还是抖的,把刀过火消毒,真的到处理伤口的时候,非常认真,认真的都忘记了紧张,房间里除了明诚因疼痛发出的喘息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子弹挖出来,陶小曼拿了针线把伤口缝起来,她也没谦虚,缝得的确不好看,缝好了立刻上了药,用纱布把伤口包了起来。全部处理完,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凉凉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已经干了的头发也被汗水再次浸湿,些许碎头发都贴在了脸上和脖子上,整个人就像力气被人抽空了一样,坐在了地上,好半天缓过气来才看着明诚,终于是哭了出来“你不许这样了,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明诚看着面前哭得狼狈不堪的姑娘,然后小声哄着“我不是没有事吗?伤的不是很严重,不要哭了好不好。”   陶小曼擦了擦眼泪,然后恶狠狠问“谁伤的你啊?”明诚疲软的躺在床上,说“陶处长。”   陶小曼有擦了一下眼泪,不是很理直气壮的问“你说的陶处长不是我们家陶随安吧。”   明诚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然后说“今晚的任务被伏击了,我去救人的时候被你哥哥发现了,现在外面一定在大事搜捕,抓人呢。”   陶小曼惊讶的说“那你还敢跑到我们家里来?”   明诚一笑“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吗?现在外面布置了严密的搜查网,很危险。”   陶小曼起身说“那你先在我这里吧,陶随安这两天基本不回家的,明早我出去帮你看一下,再帮你带一身衣服换了。”   明诚点点头说“一路上的血迹我都小心处理掉了,阳台上的你也要处理干净。”   陶小曼起身说“行,我现在去,顺便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你好好的休息啊,要是好不了,我就咬你。”   明诚听陶小曼那么说,笑出声来“好。”陶小曼看人还有力气笑,那可能真的没什么问题,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收拾起来。   全部收拾妥当,就见明诚已经睡着了,然后拉了被子小心翼翼的帮明诚盖上,小声说“明诚,你不要死啊,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你一定要活着。”   忙了一晚上,陶小曼自己也是狼狈不堪,床也被人占着,干脆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出去家附近绕了一圈,顺便去给明诚找衣服,回房间的时候明诚已经醒了,陶小曼问“你好一点了吗?”   明诚活动了一下,说“好多了。没事了。”陶小曼把衣服递给他“你先换衣服吧,我刚才出去溜达了一圈,好像没有搜人的。”   明诚接过衣服,然后就见陶小曼站在房间的中央看着他,明诚把衣服拿着在陶小曼眼前晃了晃,陶小曼问“干什么?”明诚无奈的说“我要换衣服。”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然后转身找了椅子背对着明诚坐下,说“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啊。”她以前也是经常和薛奇去公共泳池的,穿个裤衩的男的见多了,只是没学会游泳就算了,还老被淹。   明诚换了衣服,然后说“我走了。”陶小曼起身,点点头,说“你小心点啊。”明诚笑着朝她招招手,陶小曼乐呵呵的跑过去抱住明诚,明诚被他这么一扑,伤口一抽,顺势就往后倒去,两个一跌到床上,明诚闷哼一声“姑娘,我身上有伤的。”   陶小曼理直气壮的问“那你招什么手啊。”明诚无语的说“我就是想问问你,皮卡丘是什么?”怎么还记得这一茬呢,陶小曼干脆耍赖,整个人瘫在明诚身上,都忘了要赶紧爬起来了,毕竟明诚身上有伤,轻咳一声说“一只黄色的老鼠。”   明诚问“那只老鼠叫都敏俊吗?”陶小曼支起身子,和明诚脸对着脸,黑着脸岔开话题说“你还有伤呢,关心一只老鼠干什么?”   明诚说“我刚才只是想和你说,你一个人在家,发现到有人或者一只黄色的大老鼠在阳台外面,你该叫人或者拿枪,不是傻乐着抱个枕头跑去看。知道吗?”   “知。。。”道。。。陶小曼第二字还在嘴里面呢,她房间门“吱啦”一声。   开了。   陶随安搜捕失败,回到家里的时候才七点多,把外套丢给管家,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昨天晚上开枪差点杀了汪玄时的那个人,他追得很紧,开枪打中那个人的时候,他非常震惊,因为他认得那个人的侧脸的,但是天很黑,但是只有一个侧脸,他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他总觉得那个人是明诚。   如果是明诚,那么明诚出现在医院里,差点杀了汪玄时,而昨晚医院里,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汪玄时带回来的南京列车的刺杀人员,被人杀了,会是明诚吗?明诚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如果是明诚,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明诚有问题。   明家的小少爷明台是军统特工,死在76号里面的,那么明诚呢?陶随安的心里竟然有些烦,因为自己妹妹最近和明家又走得近了,对明诚是不是那个意思他也琢磨不清楚,最主要的是,他没看清楚,只是觉得那个人是明诚。   没有证据去明家抓人,是明诚的话,得罪明楼,不是明诚的话,得罪明楼,他不是汪玄时,他非常非常不想得罪明家,不想得罪明楼。   还有更忧心的是,自己妹妹万一是喜欢明诚,自己把明诚带回76号去,他怎么都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然后和管家说“小姐醒了,让她来找我一下。”   管家说“小姐今天起得很早,天没亮就醒了,但是刚才又回房间去了。”   陶随安点点头“行,我去找她吧。”   陶随安拧开陶小曼的房间门,看到自己妹妹和明诚躺床上呢?明诚没受伤!明诚在他家!明诚在他妹妹房间!和他妹妹。。。在。。。床。。。上。。。   陶随安心里问候了明家祖宗十八代,只觉得五脏要炸了,气血全部都冲到了脑门。   床上两个人保持着姿势躺着,只是头都转向门口痴呆的看着还在握着门把手的陶随安。   陶小曼只想到一句话,虽然这句话很不合时宜。“哥,你进我房间要敲门的。”   明诚脑子也有些蒙,最后只憋出一句话“陶处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随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晕过去,得冷静,冷静,冷静。。。最后只是暴怒的想,冷静个锤子,然后大声呵斥“你们两个先给我从床上起来。”   陶随安用尽力气,憋出的第二句话是“跟我去找明楼。”然后陶小曼房间的门把手断在了陶随安的手里。   ? ☆、四十五 ?  陶随安充斥着可以吞下一头大象,打死一只恐龙,爆了整个地球的怒气看着明诚,其实陶处长现在最想的是,他昨晚拿枪打的就是面前的臭小子,或者现在就拿枪往面前的臭小子身上打上个几百枪才解恨啊。   让你娶的时候你给我装千年大头蒜,现在却来爬我们家墙头,想杀人啊,抓心啊,挠肝啊,绞肠子啊,狭小的车厢后座,陶小曼和明诚一左一右坐在陶随安身边,陶随安瞪着明诚,手下意识的挠着皮质的座位,发出的声音只让人头皮发麻。明诚几次想讲话,都被陶随安用恐怖的眼神攻势制止了,天晓得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明诚的声音,不想看到明诚的人,如果明诚是一粒尘埃,他都想把明诚丢沙漠里去。   车子是直接开进明家,停到明公馆前面的,阿香去迎接的时候,只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三人都好诡异啊,一时间觉得外面的天气又变凉了不少,小心翼翼的看了明诚一眼“阿。。。阿诚少爷。”   明诚还没开口说话呢,陶随安已经怒瞪着阿香,语气很是不友好的说“去,去把明楼叫出来去。”阿香还愣着呢,陶随安大怒“去不去啊。”然后明诚摆摆手,阿香会了意,都不管厨房里准备着早点呢,赶紧去找明楼去了。   陶小曼觉得陶随安再这么闹下去,肯定得闯祸,然后一把拉住陶随安躲门角去,小声的问“哥,你到底要干嘛?”   陶随安说“你说我要干嘛,那臭小子趁我不在家,跑到我们家里占你便宜,我能饶了他?”   陶小曼赶紧解释“占什么便宜呢?我们什么都没做。”   陶随安又怒了,当他傻吗?他看起来很傻吗?愤怒道“你当你哥哥傻吗?我会信那小子翻了墙,跑你房间里,和你一起抱在床上,聊天呢?”   陶小曼点点头“我们就聊天呢,你别闹了。”   陶随安急了,说“我信你我就是疯了,我还情愿昨晚的人就是明诚呢,杀了一了白了的。”   陶小曼更急了,忙说“明诚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呢?你能在哪看到他呢?”她倒是不知道有这一出,这得多险啊。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陶随安,陶随安眼睛立刻就红了,说“我只是看了那人的侧脸,看着有点像明诚,拿不准,但是,我现在多想我看到的就是他。”   陶小曼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严肃的说“不要迁怒。”   接着就见阿香跑出来,小心翼翼偷眼瞧着陶随安说“陶处长,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在客厅等您。”   然后陶随安拉着陶小曼,用眼神示意明诚,三人进了明家,明楼和林双怡就看见眼睛通红,满脸怒意的陶随安,和后面跟着的两只,明诚昨天晚上发现医院附近有埋伏,赶着去通知许黜他们,然后一晚上没有回家,他担心了一晚上,甚至都没有震惊陶随安会来,但是阿香来说,陶随安一个人带着明诚回来,还带上了陶小曼,什么情况呢。   明楼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还是笑着迎接陶随安,结果看到的就是这一副诡异的情形,明楼笑着说“不知道陶处长那么早过府,有何要事?”   陶随安使劲推了明诚一下,把明诚推到了沙发背上撞了一下,明诚一阵闷哼,咬着牙忍了下来,陶小曼马上急了,然后捂着肚子就蹲下,陶随安马上慌了,上去扶了陶小曼问“妹妹,你怎么了?”   陶小曼可怜兮兮的望着陶随安说“哥,我肚子疼。”陶随安一看吧,又怕陶小曼真疼,又怕陶小曼是在忽悠他,然后怀疑的问“真疼啊?”   陶小曼瞪着他“我人都跟你到明家了,现在装有什么用。”然后看着林双怡,可怜兮兮的说“双怡姐姐,你帮我看看吧。”林双怡马上点头,要过去扶陶小曼,陶小曼动作也快,把手一下挂在明诚身上说“明诚,扶我去休息一下。”   明楼和林双怡云里雾里啊,但是这两只也都是人精了,面不改色的等着看这三要干什么呢,林双怡引着路,陶小曼说是让明诚扶着,实际上使劲的扶住明诚,一进客房陶小曼就立刻把门关上,然后把明诚扶到床上问“怎么样,是不是撞到了?”   林双怡也发现事情不对了,然后问“怎么了?”明诚咬着牙说“刚才撞到伤口了。”然后靠着床喘着气,陶小曼把他衣服拉开,白衬衫上已经渗血了,林双怡立刻去准备了药箱,然后重新帮明诚处理了伤口,拿了药给明诚吃下,问“你怎么受伤的?”   明诚说“不小心。”然后被林双怡瞪了一下,陶小曼想起了什么说“明诚,我哥昨晚应该是看到你了,但是他没有看清楚,不是很确定,我咬死了你昨晚都和我在一起呢,你可不能穿帮了。”   明诚皱着眉,然后不赞成的说“你一个没有出嫁的大姑娘,传出去别人怎么说你啊?”他一直想给陶随安解释清楚,奈何陶随安不肯听啊。   陶小曼急了“反正陶随安都认定了我跟你有什么了,你管人家说什么呢?”然后陶小曼一把拉着林双怡说“你问问双怡姐姐,是我的清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啊。”   林双怡从小受的教育都很传统,陶小曼丢出这么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明诚是自己家的弟弟,但是陶小曼也是好好的一个姑娘。很纠结的。   陶小曼看林双怡纠结了,然后瞪了在自己面前一起纠结的一家子,走到明诚面前,弯腰,对着明诚的嘴啾了一下,然后起身,退后,说“这样就怎么都不清白了吧,双怡姐姐你作证啊,你还是先保命吧。”瞪了一眼明诚。   明家少爷和明家大嫂都傻了,明诚看自己大嫂就那么望着自己,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轻咳了一声,林双怡虽然很厉害,但是也是比较传统的,陶小曼搞这么开放,让她脑袋有些蒙,然后说“明诚,小曼说得对。”然后指了指门外说“我去给你拿身衣服换上。”   而客厅里,明楼很努力的在安抚陶处长的情绪啊。   林双怡和陶小曼还有明诚离开,客厅里就只剩下明楼和陶随安了,明楼示意阿香上茶,然后问陶随安“陶处长,不知道明诚怎么得罪你了。”   陶随安说“怎么了?明长官,我和你说过我们家小曼和明诚的婚事吧?”   明楼点头说“是,这件事我是希望明诚和陶小姐两人自己决定,能情投意合的话,那我还是还乐见其成的。”   陶随安红着眼睛,指着明诚上去的楼梯说“但这事不了了之了吧,你们不给个准信就算了,我也没要求什么吧,但明诚怎么能趁我不在家,跑去我家占我妹妹便宜啊?”   明楼知道明诚是绝对不会做这事的,但是陶随安说得斩钉截铁的,昨晚个中曲折,任明长官怎么聪明,估计也是想不明白的,明楼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陶随安一下子站起来,大怒道“误会,误会什么啊?”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亲眼看见他在我家小曼房间里,两个人。。。两个人。。。”没有说下去,只是咬着牙。   明楼眨了下眼睛,然后见阿香端了茶来,拿了杯茶给陶随安,说“陶处长,你先喝茶,消消气,如果明诚真干出什么有辱陶小姐清誉的事情,我明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也一定严惩于他。”   陶随安接过茶,一口灌了下去,但是这是才沏好的茶啊,烫啊,明楼就见陶随安伸着舌头,把茶杯扔了说“什么如果,这里面没什么误会,你们家明诚出没出去过你不知道啊?”   明楼想说,知道是知道,但是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怎么那么大差距,只能说“陶处长,明诚也不小了,明某虽为兄长,但是也不过多干预他的事情。”   陶随安不乐意了,说“哦,他晚上出没出去。你们家谁也不知道啊?啊?”   明楼问阿香“知道明诚晚上出去过吗?”阿香低着头“阿诚少爷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家,我也没留意。”明楼摆摆手说“行了,去把大少奶奶叫来吧。”   阿香立刻去叫林双怡了,林双怡下来就看见明楼皱着眉,显然是脑袋疼,她也知道这陶随安为什么那么怒了,然后笑着说“陶处长,你先消消气。”   明楼问“夫人知道明诚最近都干什么了吗?”林双怡为难的对陶随安说“陶处长,身为大嫂,对明诚管教不严是我的责任,你看,还没吃东西吧,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让明诚说清楚,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林双怡毕竟是女人,陶随安不好发作,林双怡立刻和阿香说“阿香,去叫明诚和陶小姐先来吃些东西。”   人都到了饭厅,陶随安和明诚面对面的坐着,那眼神简直想把明诚当菜下了粥吃了,然后阿香把早点端来,放了些酱在陶小曼面前,陶小曼一看那红澄澄的酱啊,就想起给明诚挖子弹的时候,那血淋淋的肉啊,然后捂着嘴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跑了。   陶随安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掉地上了,眼睛更红了,然后看着桌子对面的明诚啊,那不管不顾,整个人都趴桌子上去,抓住明诚的衣领,手一直往腰间去抓枪,半天抓不出来,干脆两只手都抓着明诚的衣服领子,咬着牙问“臭小子,你到底爬了多少次我们家墙头。”   明楼,林双怡,包括阿香,听到陶随安那么一问,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明诚,还有一点点的那么不确定,都完全靠着明诚平时的人品苦苦支撑啊,然后才反应过来现下不是好奇这个问题的时候,   明楼和林双怡立刻去拉住陶随安,把陶随安拉回去坐好,陶随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明家人,然后咬着牙说“我告诉你,我们家小曼你是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明楼笑着说“陶处长息怒,明某管教不严,吃完饭,陶处长和陶小姐先行回去,明某让夫人准备聘单,明天送到府上给你过目,若是陶处长觉得满意,我们立刻上门提亲,你瞧了日子,让明诚和陶小姐马上成婚。”   陶随安听明楼那么一说,气焰小了些,然后看着明楼说“明长官,我可就这一个妹子,容不得人欺负她的。”   明楼笑着说“是,明某能理解陶处长的心情,陶小姐嫁到明家,必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陶处长放心。”   陶小曼回来了,坐下,问“你们怎么都不吃?”转身一看陶随安,没吓一大跳,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陶随安像老了几岁?   然后陶随安盛了一碗白粥给陶小曼,他想着一大一小的,得多吃,陶小曼肚子饿,吃完了,陶随安又盛了一碗,陶小曼勉强喝完了,陶随安盛了第三碗,陶小曼凑到陶随安面前问“哥,我们家没米了吗?”虽然吃人家的不心疼,但是也不能这么吃吧。   陶随安红着眼说“吃吧,多吃点。”陶小曼摇着头说“不行,真吃不下了。”陶随安要找明家麻烦,靠她这么一碗粥一碗粥的吃回来,她估计她吃到死的那天,明楼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陶随安那是努力不想在陶小曼面前发作走明诚啊,然后起身“我也去洗手间。”见陶随安走了,陶小曼把自己面前的酱推开,说“这酱太恶心了,我一看见就想起你那伤口,刚才那么一想我就犯恶心。”然后明家三人痴痴的看着陶小曼啊,明楼和林双怡尴尬的轻咳一声,因为他们刚才真的误会了,看明诚的眼神里情绪都很复杂啊。   吃完饭陶小曼就被陶随安莫名其妙的带走了,要出门前,林双怡笑着说“小曼,明天见啊。”   陶小曼云里雾里啊,陶随安不是来找麻烦的吗?怎么要走了,她还打算和他大干一场呢,明天见,明天陶随安还要来明家吗?什么情况。明楼那么能震住场子,把陶随安震回去了,还是明楼已经震不住了,陶随安打算明天再战?   ? ☆、四十六 ?  陶小曼被陶随安带回家里,然后在陶随安的怒目之下,很乖很乖的回房了,陶随安瞪着自己管家个护卫,然后说“我养着你们在我面前晃着好看啊?”然后一把掌拍到一个护卫的头上,接着说“家里有人进来不知道啊?”又一巴掌拍了另一个护卫的头,然后又抬起手,面前的是一个小丫鬟,一见他抬手就缩着脖子,差点没哭出来,陶随安收了手说“今天的事情,要是谁说出去半个字,我让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活不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家里的人立刻回答,小丫鬟手抖着提着一个包,陶随安看着问“什么东西?”   小丫鬟说“大小姐的包。”陶随安顺手拿过来,然后就看里面有东西,就拿出来看看,是陶小曼陪林双怡看病的时候,抓了药收起来的药方,陶随安打开,然后眯着眼睛好像要把手里的药方看穿了一般。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陶随安手颤巍巍的揪过站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然后抖着音问“我眼睛好像花了,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方子。”老管家应了一声,双手接过药方,然后抖开看了一遍,说“爷,这是张安胎的方子。”陶随安指着药方上安胎两字问“这两个字有别的意思吗?”老管家擦着汗说“应。。。应该没有。”   陶随安看着外面不错的天气,凉是凉了些,但是还是很明媚的,但是他怎么就觉得雷雨交加,还正好有一道雷劈到他身上呢,陶随安一把扶着老管家说“扶,扶我去坐会儿,我先坐一下。”   “哦。。。”老管家把陶随安扶到沙发上坐下,陶随安一向梳得精神的头发,一根根的都软了下来,双眼无神,管家看着都觉得慌。   然后一张车开进陶家,小法一个人跑进来,就看见如此这般的陶随安,诧异的问管家“处长这是怎么了?”管家低着头,压根当没听到。   小法坐到陶随安面前问“处长,昨晚天那么黑,你看到的是不是明秘书也不知道,我们要去明家抓人吗?”   陶随安抬起头看着现在还来添乱的人,然后挥了挥手朝下人和老管家示意,把人全部都弄走了,整个厅里就只有他和小法,陶随安一下跳起来,双手揪着小法的衣领,使劲摇着说“抓什么?你要抓谁?”   小法呆呆的说“不是你说看着中枪的人是明秘书吗?”陶随安红着眼睛说“那臭小子没受伤,没受伤。有的是精神,还有精神爬墙呢。”小法抖着说“没。。。没受伤,那就是你看错了,不得罪明家不是更好。。。”好字被衣领子勒着脖子,像鸡叫一样叫出来。   陶随安终于放开了小法,小法摸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的看着陶随安说“那处长,明秘书我们要查吗?”陶随安平静了一下,严肃的看着小法说“那个人和明诚有几分相似不假,但是以后谁问起来都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知不知道,万一查到明家,有得是麻烦。”   小法不明白了“处长?这是为什么啊?”陶随安拿手拍着小法的脑袋说“明诚昨晚在我家,在我家。”小法抬头望了一眼,眼神飘到陶小曼的房间,然后立刻会意,马上知道陶随安为什么要那么做了,陶随安一巴掌又拍过来,大叫“看哪呢你?往哪看呢?”接着说“不要怪我没警告你,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汪玄时到时候醒了,问什么你都不知道,听见了没有,悄悄的再去查,反正不许提到明诚,懂不懂?”   76号的手段他最清楚了,不要说是几分相似,就是觉得像是那也是抓回去,基本不能活着出来的,得罪明家,得罪明楼先不说,明诚死了,自己妹妹怎么办?   小法小心的问“处长,那现在我们干什么?”陶随安烦着呢,在家里更烦,然后说“汪玄时差点被人杀了,76号一堆事情呢。去76号。”   陶小曼在家里莫名其妙了一整天,左猜猜右猜猜的,都快可以猜出几十集明楼和陶随安不得不说的对话电视剧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迷迷糊糊的醒了,小丫鬟就告诉她“小姐,处长让你打扮好,今天家里会有客人。”   “客人?”陶随安不去明家了吗?陶小曼挑了一身洋装穿上,为了安抚自己哥哥的怒气,很是认真的打扮了一下,还专门的挑了一双挺漂亮的高跟鞋。   陶随安一看,顿时心惊啊,然后赶紧上去扶着,说“妹妹啊,你怀着孩子,可不能穿那么高的鞋啊。”   陶小曼怒了,一点也不辜负自己陶随安妹妹的身份,一巴掌拍陶随安脑袋上说“哥,你没事吧,你才怀孕了。”   陶随安愣住,小心翼翼的问“没有。”   陶小曼瞪着他说“当然没有,有你这么看自己妹妹的吗?”   陶随安立刻掏出药方,问“那这是什么?”   陶小曼看了一眼说“双怡姐姐的药方。”   陶随安激动啊,有些失落啊“我还以为双喜临门呢。不过这样也好,也好。”   陶小曼很疑惑啊,问“哥,喜从何来?”   三点,明家的车进了陶家。   明楼有伤在身,也只是递一份礼单,还等着协商呢,万一陶家不满意了还得改,出于礼数,是林双怡陪着明诚到的陶家,明家主宅里,除了阿香,就是两个老爷们,所以把林双怡这个孕妇照看得跟个大熊猫似的,林双怡说要和明诚一起来,得到了三个反对意见。   然后林双怡找了医生,让医生帮三人认认真真的普及了一下孕妇和伤重病员的区别,才在明诚的小心翼翼,明楼的万般不满中出了门。   礼单是林双怡拟的,林双怡嫁进明家,那是真把明诚当自己亲弟弟的,这份聘礼那是准备的相当大气的,明楼还诧异林双怡对男方下聘的礼数门清,林双怡说“当年哥哥离家之前,母亲给他相中了几家姑娘,我也陪着母亲准备的。”明楼问“你哥哥娶亲了?”林双怡脸色有些不好的说“没有,他离家的时候带着我给他看的礼单一起跑了。”明楼那么听着,觉得自己的大舅哥好像和自己夫人在脾性上差很多的感觉。   到了陶家,明诚跟在林双怡后面被管家引着到了客厅,陶随安觉得吧,以前看不到明诚就觉得有些空虚,总在忧心陶小曼和明诚的事情,可是现在吧,一见到明诚,就觉得全身气血上冲啊。   陶小曼站在陶随安身边,莫名其妙的看着明诚和林双怡,然后带着满心的疑惑坐下,管家上了茶,林双怡说“陶处长,这份是明家拟的礼单,你过目一下,是否满意,如果觉得不妥,我们可以改进。”   陶随安接过礼单,打开那么随便一看,他就知道,把陶小曼嫁进明家那是多好的选择啊,明诚爬墙也不是那么不可以原谅的嘛!小曼嫁到明家以后的日子得过得多好啊。他得有多放心啊。   然后陶随安轻咳一声,对着林双怡笑笑,林双怡问“不知道陶处长可满意?”   陶随安语气很温和的说“明夫人,事已至此,陶某只能为妹妹着想,婚礼的事情我希望尽快。”   “谁要结婚?”陶小曼云里雾里啊,漫不经心的问,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   陶随安尴尬的看了一眼林双怡,然后转头给陶小曼使了个眼色,陶小曼端着茶杯一脸的无知啊,陶随安急了,说“自然是在商量你和明诚的婚事。”   “噗。。。”陶小曼嘴里的茶水全部都喷到了坐在对面的明诚脸上,她昨天错过了什么吗?明楼不是超级大忽悠吗?什么时候能轮到陶随安逆袭了,把明楼绕进去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啊,陶随安闭着眼睛不忍心去看自己妹妹,沉默的看了一眼明诚,然后不知道哪里抓了块布递给明诚,对着林双怡诡异的一笑,轻轻的把礼单收进自己衣服里,深怕被人抢了,妹妹嫁不出去,然后对林双怡笑着说“明夫人,礼单我们收了,那这婚事就算定了,可不能退的。”   林双怡也顺手递了块帕子给明诚,然后笑得极其得宜的说“自然不会。既然陶处长觉得可以,那么我们这就回去挑一个好日子,送到府上给陶处长过目,陶处长觉得没什么问题,婚礼我们就尽快准备。”   陶随安笑着点着头说“好的,好的,一切明先生和明夫人安排。”   林双怡笑着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陶随安立刻起身,送林双怡“明夫人,请。”   陶小曼痴了,在她看来她今天和明诚就是莫名其妙的往这里一坐,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上,再然后他们的婚事就定下了。她昨天到底错过了什么吗?有没有谁好心可以告诉她?   陶小曼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然后拉着明诚就走,林双怡在两人消失之前对明诚说“阿诚,我在车上等你啊。”然后对着陶随安笑了一下,就自行上了车。   陶小曼问“明诚,陶随安胡闹,你和你哥也一起胡闹啊,你们在想什么啊?”   明诚说“你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是和我在一起,反正以后也没人会娶你了,你只能嫁给我了。”   陶小曼有些哭笑不得了“你就为这个把我娶回去啊?我还没想过嫁人呢,你替我着什么急啊。”   明诚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嫁给我?”   陶小曼点点头“有,我还想着你会拿好大一枚钻戒跟我求婚呢。”只是后来不想了,怎么想都是一场死局,绕不过去。接着说“但是现在不想了。”陶小曼有些急,她很想让明诚知道自己的急什么,在意什么?可是却说不清了“我会让你们很为难,哥哥怎么办?你怎么办?像这次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办?我。。。”   明诚上前把她抱住说“我想过的,想过了,我们站在对立面,我只能做到,不让他杀了我,也不会亲手杀了他,这样,行吗?”   陶小曼知道,战争还在继续,那么每个人必定有自己的立场,而在这乱世之中,陶小曼却不能说陶随安是错的,明诚是对的,活着都是没有错的,而怎么活着,谁都没得选,明诚所说,已经最好的局面,然后问“能吗?”   明诚笑着看这她“对你,能,我想娶你,但是只敢给你这个承诺,如果战争结束,我还活着,那么,我会给你一个一辈子的承诺。”   明诚接着问陶小曼“没有一辈子的承诺,你还会嫁给我吗?”他想娶他,这是这辈子最大的自私,但是还是想试试。   陶小曼使劲的点头“嫁。”   然后明诚摸了摸身上,他没有准备钻戒,随身带着的只有一支从法国买的怀表,很精致,镶嵌的正好是陶小曼最喜欢的宝石,递给陶小曼问“没有钻戒,这块怀表行吗?上面也有蓝宝石。”   陶小曼接过怀表,还有明诚的温度在上面,然后收起来说“行,钻戒以后补上。”   明诚笑着说“好,以后补上。”然后在陶小曼额头上轻轻一吻,说“等我来娶你。”   还记得她曾经在他怀里说过。   我们等等看吧。。。   等你娶我,或者等一个不得不分开的时候。   终于。。。   “好。”等你娶我。   ? ☆、四十七 ?  婚礼的日子是明楼选的,虽然不赶,但是也要着手办了,明诚的婚礼自然不会如明楼一样,各界关注,纷纷报道,但是明诚作为明楼秘书,也处新政府要位,消息传得也很快。   最大反应的要属明家大哥了,直接开车冲到明家,然后指着明楼一顿臭骂,然后又跑到祠堂,对着明镜的牌位一遍数落,接着瞪了明诚八百遍,觉得这得是多大一只白眼狼啊,明台可是死在76号手里的,现在明楼这小子竟然让明诚娶76号处长的妹妹,简直不知所谓。   送走了明家大哥,明楼很小心翼翼的问林双怡“大哥说的话,你可要当没听到,孩子听进去,影响多不好。”林双怡斜眼看了一眼明楼,然后把茶杯递给明楼说“大哥骂的是你,我听进去做什么?”   接着看明诚,笑着说“行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今天这情形你比我们心里明白的,今天不是要去陪小曼挑些首饰,赶紧去吧。”   明诚忧虑说“但是大哥那边?”   明楼瞪着眼睛说“骂的是我,我接都全部接下了,好好准备着去,是非曲直,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大姐在天之灵,难不成还真听进去大哥说的那些话,小曼是好姑娘,大姐会明白的。”   明诚和陶小曼的婚礼筹备的差不多,真的只等着陶家小姐嫁进明家了,此时的上海火车站,一对夫妻下了车,先生从卖报的报童那里买了一份报纸,那夫人穿着洋装,带着一顶黑色的小礼帽,挡住了大半张的脸,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少有的高挑美人。   夫人站在一个站台柱子边等着买报纸的先生,然后一个穿着灰色大衣,带着帽子的男人走到她身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男人走开,先生买了报纸过来提了行李箱,夫人挽着他的手也离开了车站。   这样的画面,在火车站很常见,除了被美貌吸引住的男人,基本没有人会注意到。   明诚和陶小曼的婚礼在明家举行,规模并不如明楼的婚礼那么隆重,却也是办得很是奢华,婚礼按照陶随安的要求,他一定要拉着陶小曼的手,带着陶小曼出嫁,亲手把陶小曼嫁出去,所以婚礼偏了西式。   陶小曼被陶随安一步步带着,走到明诚面前,当头纱被明诚掀起,看到明诚,总是七上八下的心竟然奇迹的恢复了平静,她已经穿上婚纱走到明诚面前了,那么未来都有明诚陪着她,祸福与共。自己担心的事情,都是没有发生的,为什么不先珍惜现下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交换了戒指,陶小曼也成了明夫人了,然后和宾客敬酒以后,陶小曼就和林双怡回到新房,陶小曼回到房间就瘫软子在沙发上,然后苦兮兮的看着林双怡问“双怡姐姐,你结婚那会也那么累吗?”   林双怡看着陶小曼,递给她一杯水说“还不改口呢?”陶小曼一口把水灌下去,然后眨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林双怡说“大嫂。”然后从沙发上坐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说“你说,当初你和大姐在广州救我,是不是有强烈的预感,这姑娘死了,明诚以后就没老婆了,他可真好命。”   林双怡伸手揉了一下陶小曼的脸说“美得你的。”陶小曼伸手摸了摸林双怡的肚子说“宝贝,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阿香这个时候推门进来,问陶小曼说“诚少奶奶,阿诚少爷问你现在可以下去吗?”从明家下了聘礼,阿香就那么叫陶小曼,虽然明诚没有进族谱,但是对外始终是明家的少爷,所以陶小曼也该是少奶奶。   陶小曼揉着自己的脚,她从早上四点起来准备,就一直穿着这双高跟鞋,然后对阿香说“你和他说我喝醉了,不下去了。”然后看着阿香说“好阿香,给弄点吃的吧。为了把婚纱穿得美美的,从昨天到现在,就只吃了两个苹果。”   阿香应了笑着关上门,林双怡看着陶小曼说“胡闹,吃那么少,饿晕了怎么办?”陶小曼很委屈的说“可是万一不漂亮怎么办?”然后陶小曼接着说“一个女人,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当新娘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在他眼里面一定是最美的,所以你更应该给他惊喜,大嫂,你知道吗?你嫁人那天,红色嫁衣,有多漂亮?我也很想惊艳明诚。”   林双怡听了陶小曼的话,然后有些出神的说“我以为,我最漂亮的年纪,应该还是少女的时候,我总是很遗憾,我想明楼看看我最美的时候的样子。”   陶小曼翻身躺在沙发上“呵呵”的笑着“你要知道,你最美的样子,只有他看在眼里。”然后问“是不是一想开了,就觉得美吧,所以你得让我嘚瑟一下。”   这个时候阿香端了些吃的东西到房间,然后递了一碗汤给林双怡说“大少奶奶,大少爷吩咐我给你煮的,让你全部喝了,等一下我再去把药端来给你。”   陶小曼从沙发上起来,阿香拿的都是些小点心,随便捡了两块塞嘴里,然后看着林双怡的肚子说“小宝贝啊,你说你爸爸这是在关心你还是你妈妈啊。”   林双怡喝着汤说“小曼啊,你嫁给明诚,明楼就不会不好意思罚你跪祠堂,只让你站墙角了。”   “我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个。”陶小曼痛苦的塞了块桂花糕在嘴里。顿时有些萎靡。。。   一直到了晚上,客人都送离开,明诚才回的房间,明诚一回房,林双怡就和明楼走了。   陶小曼乐呵呵的把明诚逮到桌子面前坐着,然后拿了纸和笔,放在桌子上,明诚问“干什么?”陶小曼满眼小心心,一脸期待的摇着明诚说“你给我写份婚书,大哥大嫂婚礼上的那个,我想要。”   明诚哭笑不得的说“你是小孩子啊?”陶小曼摇着明诚说“我不管,人都嫁给你了,你就给我写一张。”   明诚投降“好,好,我写。”   明诚把纸铺开,笔墨在纸上渲染“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明诚把写好的纸张拿起,递给陶小曼,陶小曼默默的读了一遍,这些盟约总是那么美好而引人,然后拿给明诚说“把你名字签上去。”明诚签了名,陶小曼说“你签了名的,记得你给我写了什么啊。”   明诚笑着说“盟约给你写了,我有什么好处?”陶小曼白了明诚一眼“没有。”   明诚作势要去把盟约抢回来,陶小曼立刻双手举着,然后爬到了椅子上,不给明诚抢回去,两人闹着呢,“嗙。”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陶小曼的头上飞了过去,陶小曼双手举着的纸张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然后明诚抱着陶小曼,一下滚到沙发后面,陶小曼呆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纸,被子弹射穿了一个洞。   陶小曼痴呆的看着明诚问“我们结婚之前是不是忘记拿八字去算一下了?”怎么她一和明诚在一起,老躲不过被人拿枪指着的命呢?   明诚觉得那颗子弹不是打偏,而是不想伤人,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从沙发底下拿出一支手枪,然后让陶小曼躲好,自己慢慢的走出去,接着又是一枪从他耳边擦了过去,达到了身后的玻璃窗,玻璃应声而碎。   明诚立刻把枪对着房门,房门被人打开的,然后一个人拿着枪也指着他,虽然这人蒙了脸,但是身形倒是让明诚熟得不能再熟,明诚把枪放下,吃惊的看着站在自己房门口的人。   “明台?!”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也是朝着明诚耳边擦了过去,明诚皱着眉闭上眼睛侧了头,耳朵都快废了,这小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又发什么脾气呢?   ? ☆、四十八 ?  “你胡闹什么呢?”明诚大声呵斥,结果明台根本没搭理明诚的呵斥,把枪一丢,上前就和明诚扭打起来,然后说“大姐怎么死的你忘记了,她哥哥是76号的处长,日本人的走狗,你竟然娶汉奸的妹妹。你忘恩负义,我打死你,也要杀了她。”   两个人都快打得抱成堆了,然后明楼听到枪声,带着林双怡过来,就看到这一副画面,皱着眉也是大声呵斥“干什么呢?明台你回上海干什么?你不知道上海有多危险啊?”明台根本就不想搭理明楼,但是没办法,他好像从小到大和明诚打架都不是很占便宜,这也是在明诚各种手下留情,不想伤他的情况。   然后明台和明诚分开,跳起来,又从身上拿了一把枪指着自己大哥,明楼皱着眉把林双怡护在怀里,大声问明台“干什么你?”   明台拿着枪,“蹭蹭”几步就到明楼面前,说“还有你,我自己有大嫂了,我还是回上海,跑到自己家商行才听人说的,你有没有当我是你弟弟了?”   明楼皱着眉说“我结婚的事那不是报纸上到处都登了吗?你在北平不看报纸吗?”他还想问问。这小混蛋有没有关心过自己哥哥了?   “那我做任务,看不到报纸很正常,你给我写信也不告诉我了?”明台瞪着眼睛问,他那段时间和程锦云有任务,蹲在山上,哪里找报纸那么稀罕的玩意去。回来也没人知道他是明楼的弟弟,谁会刻意告诉他一个大汉奸结婚了。结果家里写信干脆就没告诉他。一年一次的家书,难道不该提吗?   明楼说“先把枪放下。”   明台还是举着枪“我不。”   然后被明台打破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进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见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掏了枪就指着明台的后背说“把你的枪放下。”明诚的反应那也绝对不是需要慢一拍的,明台拿枪指着明楼还真敢开枪啊,一般这两个少爷闹脾气,他很少管,但现在进来的人是怎么回事呢?然后放下的枪立刻抬起来,指着突然进来的人,用了一模一样的台词,说“把你的枪放下。”   明台的枪虽然指着明楼,可明楼把林双怡死死的护在怀里,林双怡也是在枪口下的,本来就乱成一团了,明家小少爷死而复生出现在这,这里面就一大堆疑问了,后来进来的人虽然也是小心的蒙了面,可就像明台蒙了面明诚都不用猜就知道人是明台,明台身后的人她也是看一眼就觉得熟悉无比,简直就是刻在脑子里,放在心底里的熟悉,呆愣在明楼的怀里,睁大眼睛看着明台身后的人。   但是局面已经混乱成这样了,好像觉得还不乱一样,明楼身后几声优雅的高跟鞋声停住,还没等明楼转身,机械的声音已经响起,一把枪抵在明楼身后,然后一个慵懒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却是对着明诚说的“阿诚先生,把你的枪放下。”   明台看着明楼身后的女人,把对着明楼的枪对准了明楼身后,大声说“你们两个跟踪我?”站在他后面的男人立刻不愿意了“谁有功夫跟踪你了,只是凑巧我们要去的地方一样。”然后看着明楼身后的女人说“你跟踪我们?”那个女人妖媚的笑着,语气还是慵懒的说“是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很容易勾起女人的好奇心嘛,我本来想随便挑一个跟上去看看的,哪知道你们一起跑明家来了,自然也进来瞧瞧了。”   陶小曼从沙发后面钻出来,看着这么一副画面,好像让明诚提供一下准确的生辰八字,她一定现在跑去找个半仙算算,她就结个婚而已,现在新房里这画面都快赶上好莱坞了。然后陶小曼从桌子上抓起装喜糖的水晶盘子,朝人堆里狠狠砸下去,喜糖散落在每个人脚边,陶小曼大声说“你们都给我把枪放下,都想死在我新房里呢?”   然后第一个放下枪的是最后进来的女人,拿枪对着明台的男人看女人把枪收了起来,也把对着明台的枪放下来,对明台说“把你的枪放下,这是命令。”明台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枪也放下了,只是眼睛还在瞪着明楼,明诚在明台把枪放下后,也把枪收了起来。   然后明台身后的男人把明台拉开,拿掉自己遮住脸的布,对着林双怡大咧咧的笑着,林双怡还是睁大眼睛看着他,身子都有些发抖,明楼察觉了怀里的人的不对劲,然后放开林双怡和她面对面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林双怡只是摇着头,双眼通红的看着明楼,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明楼从来没看过她这样,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然后明楼被人拉开,那人拉开明楼,上前抱住林双怡说“丫头,我回来了,想我了没有。”   明楼被推开的时候,手还保持着扶着林双怡的姿势,然后就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人影隔在他和林双怡中间,抱住了林双怡,明楼的眼角狠狠的抖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去拿腰间的枪,明长官这辈子可能第一次那么压抑着自己,控制住自己不能轻易要了人命,但是也没压抑住,又酸又怒啊,好吧,明长官这会是承认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那么不待见一个人啊,凭借着每天游离于各种妖魔鬼怪之间的间谍直觉,自己夫人的不对劲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先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明长官也马上确定了所有权,然后拿枪指着那人说“把你手拿开。”   明台见明楼被人傻乎乎的拉开,然后睁大眼睛张大嘴啊,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从小到大,在他眼里,和明楼抢东西都是很不明智的,何况现在这货是在明家和明楼抢东西,抢的还是自己大嫂,从去北平接触到自己这个上线,他就觉得这货缺心眼,但是不知道能缺那么大一块啊。   见明楼举了枪,明台和明诚两人也是毫不迟疑的举枪对着那个人,他们三一直很能处理好兄弟的关系,自己打闹归打闹,但是明楼的枪对着谁,他们的枪一定指着谁,打错了再说吧,明楼会担着。   然后林双怡把那人推开,还是瞪着眼睛看着那个人,眼里简直各种说不完道不明的情绪啊,那人说“妹妹,我知道你生气,你能先叫他们把枪放下吗?走火怎么办?”   “妹妹?”明楼愣住了。   林双怡有气无力的和明楼说“明楼,把枪放下吧。”然后看着那人说“林安恪,你不是死了吗?你活着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   然后明家三兄弟都把枪放下了,看着那人每人都有疑问啊。。。   明楼:“你是她哥哥?”   明诚:“林家大少爷不是死了吗?”   明台:“你大爷的,你不是姓顾吗?”   然后那人也瞪着明台说“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姓崔的吗?怎么变成明家的小少爷了?你竟然就是明台?”   乱,太乱,陶小曼慢慢挪到明诚身边,然后抱着明诚的手抖啊,抖得厉害啊,明诚立刻把衣服脱了给她披上问“你很冷吗?”   陶小曼打着颤说“明诚,你大哥不是说今天只宜嫁娶吗?怎么死的人都回来了?”出了宜嫁娶,还宜还魂吗?   明诚无语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怎么还相信这个?”   陶小曼一双大眼睛带着泪光闪烁着看着明诚说“我都能在这里,我还能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再说,比起穿越,很多人不都更相信世界上有鬼吗?明台和林家大哥不是都死了吗?什么情况呢?陶小曼和薛眠眠到底谁和明诚八字不合来着。她可以改啊。   ? ☆、四十九 ?  局面混乱,非常非常的混乱,反正能在明家添乱的都杵在新房里呢,到最后每个人都收了枪,最先出声的是林双怡,她死紧紧的抓着林安恪的手,眼睛里充满了各种情绪,愤怒藏在满满的委屈里面。   然后抓着林安恪胸前的衣服,很激动,带着哭音摇着林安恪质问“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父亲,母亲去世了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爷爷病了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商会长老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工人闹事都多害怕,你知不知道被日本人盯着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出嫁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房间只剩下林双怡歇斯底里的质问,显得那么安静。   最后,林双怡整理了情绪,哭着看着林安恪,声音沙哑的说“你怎么能现在才回来,怎么能等到我不害怕了才回来,怎么可以。”明楼看着林双怡已经失控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上气不接下气,明楼上前抱住林双怡,然后摸着她的头安抚,小声的说“你不是一直很想你哥哥吗?他活着回来了,不要哭了,对身体不好,不要哭了。”   明楼轻声哄着林双怡,然后看着自己的大舅子,眼神里带着责备,接着明台和明诚看着林安恪的眼神里也带着各种责备,各种不理解,林安恪怒了,这明家兄弟怎么回事呢?然后回瞪回去,只是回瞪的过程转了半个圈,让瞪人的效果弱化了不少。   林安恪终于放低的声音说“妹妹,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最开始的两年,我受伤了,没办法回来。后来退到后方,组织上安排了任务,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没能及时和家里面联系。。。”   林双怡用手擦了下眼泪,听到林安恪受伤,马上就妥协了,从小到大,林安恪就克得她死死的,然后问林安恪“怎么受伤的?伤到哪里了。”林安恪一看林双怡没那么激动了,然后也搭理他了,立刻抬着胳膊上前,然后指着自己的左胳膊说“这只手差点就废了。”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也被震到,昏迷了好长时间呢。”   林双怡抬着林安恪的手,皱着眉担心的说“我看看。”林双怡在认真检查林安恪的手和脑袋呢,林安恪也上下打量着林双怡问“妹妹,明楼不是退婚了吗?怎么你又嫁到明家了?”然后接着问“还有,你是不是胖了?”林双怡放下林安恪的手说“我先看看你脑袋。”   事情演化到这份上,看来要好长时间才能解释得清楚了,一直站在房间门口的女人笑着走到明楼面前,在灯光照耀下,那张脸更是妖艳妩媚得紧,配合上慵懒的姿态,就像一只妖精,女人笑眯眯的看着明楼说“明先生,好久不见。”   林安恪把被林双怡抱着的脑袋侧了一下问“你认识明楼?”女人笑着看着明楼对林安恪说“不算很熟,只是勾引过而已。”   然后就听见林安恪一声痛苦的大叫,双手高举着对林双怡说“丫头,你能轻点吗?我头要被你捏炸了,疼。。。疼。。。”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双怡,林双怡压根没看他,而是脑袋扭着看着明楼。   明楼被林双怡那么看着,本来根本没什么的,但是被那么看着竟然有些心虚,心虚什么呢?   然后就听见陶小曼幸灾乐祸的感叹说“大哥,走到哪都能碰到几个想嫁给你或者勾引过你的美女啊。”明楼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然后明台立刻点头认同的说“就是就是,大嫂,你应该好好管管他。”   接着房间里就听到林安恪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妹妹的手从自己脑袋下拿下来。明楼笑着摸了摸袖口,然后说“明诚,管好他们两个的嘴。”   明诚无奈的叹息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塞进陶小曼的嘴里,接着上去就把明台扭到沙发上说“小少爷,不想受罪的话,就不要添乱了。”明台扭不过明诚,然后说“知道了,知道了,手要断了。”   明诚放开明台的手,然后琉璃笑眯眯的拍着手,看着明诚说“阿诚先生的身手,还是那么好。”这下换陶小曼若有所思的看着明诚了,明台坐在沙发上看着明诚说“也认识你啊。”   琉璃笑眯眯的说“那是,也勾引过。”明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明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然后问“勾引成功了吗?”琉璃笑着问陶小曼“新娘子觉得呢?”陶小曼理了理自己的婚纱,笑着说“你要是勾引成功了,还轮得到我勾引他,今天穿婚纱的就不是我了。”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林安恪小心的和林双怡说“丫头,你要不学学人家。”明楼忙点头,然后陶小曼笑着和明诚说“但是这个不妨碍我们以后算账的,我的记性就算不太好,记这个事情的话,七八十年没问题的。”林双怡赞同的点点头。   琉璃貌似难过的叹了口气,然后坐到林安恪身边,理着林安恪的衣服说“唉。。。结果只勾引到他了。”所有人都看着林安恪,林安恪无语的说“那跟勾引没关系吧。”林双怡怒视着自己哥哥问“那是为了什么?”琉璃说“也没什么,美色在他们几个身上不太好用,我就直接告诉他,我的代号是凤凰,他立刻就答应和我当夫妻了。”   明楼诧异的看着琉璃问“你是凤凰?”   琉璃叹了口气说“当初早知道这法子那么好用,我早就是明夫人了,唉。。。”   女人在比自己美的女人面前总是很没什么自信,林双怡和陶小曼也是,陶小曼笑眯眯的看着明诚,明诚一脸的无辜啊,陶小曼说“要嫁给你有还有那么贱格的法子啊,而且一想到你一定会很没下限的答应。我真想在你们家后花园挖个坑,把你埋了。”明诚打着哈哈说“我们家后花园不埋人。”陶小曼还是笑眯眯的拍了拍明诚说“那么大个后花园,随便就能腾出点地让你去躺着的。”接着立刻垮下脸来说“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会咬死你的。”   而林双怡只是看了一眼明楼,然后再看了一眼林安恪,静静的坐到林安恪旁边去了。明楼当初退了婚,除了汪曼春外,也可以因为很多其他原因娶其他女人的,这么随便一想想,怎么都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哥哥再混账,也是很随便就可以原谅的。   明楼只能很头疼的看着罪魁祸首说“琉璃就是凤凰,这倒是真让人意外。”   琉璃一双丹凤眼扫着明楼说“我也没想到啊,眼镜蛇就是毒蛇啊。”然后琉璃站起身,走到明楼面前,踮起脚,对着明楼的耳边说“我的另外一个代号,明长官也一定很熟悉,画皮,明长官对这个代号熟悉吗?”   明楼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看着琉璃,这个女人竟然也是三重身份的间谍,她肯直接透露给自己,那就是说她最终也是效命中共地下党,军统代号琉璃,中共代号凤凰,中统代号画皮。这三个竟然是一个人。   琉璃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有意而为之,她和明楼说的话只有明楼听到,然后琉璃看了一下房间里的陶小曼,林安恪和明台也把目光转到陶小曼身上,陶小曼也是很懂得看人脸色的姑娘,然后打着哈欠说“好了,我也没兴趣知道那么多,秘密有些时候是催死符,给你们腾地吧。”对着明诚笑了笑,然后摆摆手就出门了,顺带还把门关上了。   陶小曼出门撞上阿香,阿香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今晚可是新婚之夜诶,为什么会见新娘子从新房里出来,陶小曼无辜的看着阿香说“好阿香,给我找间客房吧,好困。”   阿香痴呆的望着新房们,陶小曼解释说“今晚有人征用房间聊天呢,你也不要去打扰了。”阿香点点头,带着陶小曼去了客房,陶小曼梳洗了睡下,阿香还在陪着她,陶小曼问阿香“要是你洞房花烛的晚上,你老公全家跑你房间里聊天,你会不会生气?”阿香纠结的说“诚少奶奶,你不要生气,可能真的有什么事。”陶小曼笑着说“我才没生气,就是问问你,你会不会生气嘛?”   阿香想了一下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饶他的,但是阿诚少爷肯定是有事情。”阿香立刻解释。   陶小曼看着阿香说“看不出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呢。”   阿香小心的说“诚少奶奶,你可不要生气。”   陶小曼笑着说“都嫁给他了,就出借一晚上,又不吃亏。”然后打着哈欠说“真困了。”阿香说“那我关灯,诚少奶奶你好好休息。”阿香关了灯,锁了门轻轻出了门。   房间很黑,只能看到一些家具的影子,这个陌生的地方,是他的家,那么想想,竟然很温馨诶,虽然洞房花烛夜,新郎和新房都被人霸占了。   ? ☆、五十 ?  陶小曼离开,明台立刻就要剑指明诚。怒目瞪着明诚问“你为什么娶陶随安的妹妹。”   明楼呵斥明台“明台,怎么跟阿诚说话的,不许再胡闹了。”明台突然把矛头指向明楼说“是不是你让阿诚哥娶的,又因为什么鬼任务,你连他的婚姻都肯出卖。”   明诚皱着眉看着明台说“明台,你怎么和大哥说话的,陶小曼是我要娶的,我喜欢她,所以娶了她。”   明台看着明诚,他非常不理解,明镜的死在他心里是一个结,过不去,解不开,他恨日本人,恨76号,所以他不可能去理解明诚。   明台现在的状况,根本听不进去明楼和明诚的话,明楼看了一眼林双怡,希望通过林双怡可以和明台说清楚这件事情,林双怡也不会感情用事,然后起身去找明台。   明楼和琉璃接触过,是因为王天风离开上海,上海站军统情报处急需人员入驻,王天风当时向上级提供了两个人选,代号毒蛇的明楼和琉璃,明楼见到琉璃,才知道几年前在香港接触过他的女人就是琉璃,但是最后得到的命令是他回上海,而琉璃执行另外一个任务,他倒是不知道她去了北平。   琉璃来明家,自然也不完全是为了什么好奇心,当然也是为了找明楼来了,然后眼里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声音也没有那种慵懒的柔媚,直接切入主题“你杀了一个中统特工。”   明楼倒是也不掩饰,直接说“他是你的人?这是来找我质问来了?”琉璃又恢复了笑容,笑着说“明长官,怎么还是这么谨慎呢,你应该清楚,我既然敢和你亮明身份,那么就是说我们不是敌人,是战友,而且,要不是我,中统怎么会放任你那么悠闲。”   明楼也是一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你们和明台这个时候冒险来上海,倒是让明某不明白了。”   林安恪直接说“我们回家探亲呢。”   明楼点点头“那就权当是都回家探亲吧,冒那么大的险回家探亲,总有理由的吧。”   林安恪说“这不我成亲了,我妹妹嫁人了,当然要回家看看了。”   明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妹妹嫁人很久了。”   林安恪一点也不脸红的咳了一声,说“这不才娶的老婆吗?”指了指琉璃。   明楼就没理他,然后直接转头往明台和林双怡那方向问“明台,亲家舅哥成亲多久了?”   明台扯着嗓子回答“他们两个接头大半年了。”明楼转头看着林安恪说“你成亲,也很久了。”   林安恪立刻把话题转了,说“你把我们家老爷子怎么了,能让他把心头肉嫁给一个汉奸?”   明楼想,为什么林家可以把一对兄妹教得那么性格迥异,这个林家大哥怎么和明台一个样子,然后说“不嫁给一个汉奸,难道还嫁给日本人?”   林安恪起身,有些愤怒“日本人?”琉璃一下把林安恪拉了坐下说“行了,日本人要真把你妹妹怎么了,现在她也不会是明夫人了。”林安恪指着明楼说“可是他也不是好东西啊,你知不知道,我妹妹从小等着他来娶她,可是他让明家姐姐带了一份退婚书给我妹妹就跑了,当时丫头有多可怜你知道吗?”   明楼坐下,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喝了下去说“我对双怡,是有不对,你这个哥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林安恪又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们家明诚为什么娶了76号处长的妹妹?”   明楼已经很习惯林安恪说话的方式了,然后说“陶小曼是陶小曼,陶随安是陶随安,明诚娶的,是一个会让我家大姐很满意的弟媳,我自然是喜闻乐见。”然后明楼接着说“陶小曼是怎么样子的,大舅哥可以去问一下爷爷和双怡。”   林安恪明显对见林家老太爷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然后直接又转移了话题“我妹妹小时候可可爱了,就是现在胖了,但是胖了也很漂亮的。”   明楼点头说“我一直相信她小时候很可爱,现在也很漂亮,还有,你自己的妹妹是胖了还是怀孕了,你看不出来啊?”   林安恪立刻起身,指着明楼说“我妹妹怀孕了,大晚上的你不让她好好休息,陪你在这里瞎胡闹什么呢?”   明楼额头青筋跳啊,是他想大晚上的坐这的吗?明诚在旁边很是理解的倒了杯茶给明楼,虽然是凉的,但是刚好可以降火,明楼把茶喝了下去,说“我们已经准备休息了,是谁大半夜的上门找事的?”   明楼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进入后半夜了,都快四点了,然后看了一眼明台那边,明台已经低着头跟跟在林双怡后面来找明诚了,看来林双怡和明台聊得不错,该说的也好好的和明台说明白了,明台抬眼偷瞧着明诚,小声的从牙缝里别扭的挤出几个字“阿诚哥,对不起。”明诚看着明台,叹了口气。   接着明楼起身说“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明天说吧,我让阿香准备房间,都先歇着吧。”   阿香帮林安恪和琉璃各自准备了房间,明台很自觉地往自己房间去了,然后被明楼叫住“去哪?”   明台理直气壮的说“回房睡觉。”   明楼瞪着他说“今天闯了那么大的祸,回来就把阿诚的新房砸了,还睡觉呢?知道该去哪吧?”明台也是很自觉地,转个身就朝祠堂去了,然后跪下,明楼杵在门口说“今天晚上好好反省。”   明台说“我告大姐。”   明楼瞪着眼睛说“大姐能饶你啊,好好跪着。”   然后明台就那么跪着,看着面前的牌位,以前回家,明楼就算罚他,大姐不帮他,那也是跪在大姐面前的,听着大姐数落,但是现在面前只有冰冷冷的牌位,明楼罚他,他也不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和大姐独处了。   明楼和林双怡回房,就看见明诚规规矩矩的站在一间客房门口,明楼问“你不回去睡觉?”明诚苦笑的看着自己哥哥嫂嫂。   明楼和林双怡立刻会意,然后表示理解,明楼拍了怕明诚的肩,和林双怡回房了,大姐总是盼着他们结婚,可是这婚礼没一次顺当的。   夜很安静,明诚规规矩矩的站在陶小曼的房间门外,那认错态度,可比跪在祠堂里的小少爷虔诚多了。   所有人都走了,明台跪着,对着面前的牌位笑得如同当年那个孩子一样,带着撒娇的语气小声说“大姐,我回来了。”大姐,我砸了阿诚哥的新房,你怎么不骂我呢?“大姐,明台闯祸了,你怎么不骂我了?”眼泪顺着眼角留下,然后跪的不像样子“大姐,大哥罚我了,跪着脚疼。我都好久没好好睡觉了,他还不让我睡觉呢。你去骂他。”   “大姐,我什么都不要了,大哥怎么罚我都不怕,你跟我说说话,骂我也可以。”   “大姐,你怎么不要我们了,我们明明都离不开你。”   ? ☆、五十一 ?  陶小曼睡得浅,早上天还没亮,就起身了,一开门就看见明诚像跟电线杆子一样的杵在门口,然后问“你们聊完了?”明诚点点头“差不多了。”陶小曼接着问“你一直站在这里?”明诚点点头,小心问“你在生气吗?”陶小曼看着明诚小心翼翼的样子,“噗呲”一下笑了出来说“根本就没生气好不好,比起大哥大嫂结婚那晚,我们好多了吧。”反正被砸的只有新房,上次可是整个明家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两人路过小祠堂,就听见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阿诚哥。”明诚就看见明台软绵绵的跪在那里,头疼的说“大哥不开口,我可不敢让你起来。”明台很是识时务的转头看了陶小曼,然后声音苦兮兮的叫“阿诚嫂。”陶小曼蹲到他面前说“怎么,不杀我了?”明台立刻献媚的笑着说“误会。”   陶小曼也笑,然后说“再叫一声来听听。”明台特别的乖,特别有领会精神的叫了一声“阿诚嫂。”听得陶小曼通体舒畅啊,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告诉你一个生存之道吧,大哥要是罚你,你就找大嫂吧。”明台眼睛一亮,问道“管用?”   陶小曼重重的点了个头“好使!”明台立刻觉得明诚挑老婆的眼光不是一般般的好啊,简直绝了。然后非常肯定的转头看了一眼明诚,接着对陶小曼乖乖的说“谢谢阿诚嫂。”陶小曼说“再跪一下吧,大嫂应该快起床了,我先走了。”明台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阿诚嫂,慢走。”明诚扶着不知道为什么疼的脑袋,他怎么都觉得明楼起床以后头也会很痛的。   虽然折腾得很晚,但是这一堆人里面竟然没有几个有睡懒觉的习惯的,明台倒是很听得进去陶小曼的话,可怜兮兮的看了林双怡一眼,林双怡问都不问明楼一下,立刻就让明台起来去换衣服吃早餐,然后明台也很善于观察的发现,明楼对于林双怡放他起来这件事情一点意见也没有,明台突然觉得明楼和明诚之前一直不肯听明镜的话娶妻生子,于他而言,简直是带着深深的恶意嘛。有嫂子多好啊。   明家的餐桌在明镜离世以后,还是头一次如此热闹,阿香也准备也不少早餐,早餐桌上,明台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特地捡了明楼身边坐下,而林安恪也怀着同样不可告人的目的往林双怡身边很是亲热的坐下。   明诚就随便扫了一眼,认真的吃着自己的早餐,然后陶小曼凑到明诚耳边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明诚把手里剥好的鸡蛋放进陶小曼的碗里,然后说“认真吃东西。”陶小曼把明诚剥好的鸡蛋用筷子挑开,把蛋黄丢到明诚碗里,明诚小声嘀咕说“那么大了还挑食。”   明台咬了一口包子,看了一眼明楼,接着再咬一口,再看一眼,再咬一口,再看一眼,明楼最终放下自己手里的勺子说“说吧,你们回来做什么?”   明台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全部塞进嘴里说“要钱。”明楼点点头,然后从外衣里拿出钱包,把里面全部的现金都给了明台,这些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简直相当可观了,然后说“吃饭吧。”明台不乐意了,一下跳起来“不够。”   明楼干脆的回答“没了。”   然后林双怡也看了一眼林安恪,林安恪用一种胜利者的眼光看着明台,然后对林双怡说“妹妹,我也是回来要钱的。”   林双怡慢斯条理的喝着粥说“哥哥要钱,我自然比明楼要大方些。”然后对着林安恪轻轻一笑说“要钱没问题,你先把离家出走前,拿了我的东西全部赔回来再说。”林双怡放下也放下喝粥的勺子说“我想想啊,除了一百多快大洋,还有我的首饰,还有我小匣子里五十条小黄鱼,还有母亲专门找人帮我凑起来,给我当嫁妆的六十颗上品珍珠。”   然后一直没出声的琉璃出声了,她直接问林安恪“你走的时候你妹妹多大了?”   林安恪想了想说“十四五岁吧,怎么了?”琉璃睁大眼睛看着林双怡,对林安恪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妹妹到最后还是嫁给明楼了。”   “为什么?”林安恪问。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能那么有钱,娶她得要多大的底气啊,明家那是能和林家比,还比得过的,要是换一个不能和林家比的,那男人得多不要自尊才能把你们林家大小姐娶回家去啊。”陶小曼立刻点着头附议啊,原来有钱,富,很富,豪富是有区别的啊。难怪有很长时段时间,陶随安听到‘明‘这个字,都很兴奋。   接着琉璃眯着眼睛问林安恪“那么多钱,你弄哪里去了?”   林安恪说“那么点钱,早就没了。”   琉璃眯着眼睛说“那么多钱,你怎么用的?”用得完吗?   结果回答的声音有两个,明台和林安恪都用带着疑惑的声音问“这些钱随便就花完了吧。”   琉璃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少爷说“你们二位出门还是小心点吧,会被人揍的。”然后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镯子,问林安恪“这个也是你带出来的?”林安恪点点头,琉璃惊叹的说“真不愧是林家大小姐啊,这得多有钱啊,这个镯子可是能在上海法租界换两栋小洋楼了。”   林安恪说“你被人骗了吧,这镯子绝对不止两栋小洋楼,识不识货呢?”然后反应过来,大叫“等等,你不是在打这镯子的主意吧,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琉璃杵着脑袋,慵懒的笑着说“我还真打算过。”   林安恪瞪着琉璃大叫“赵春娇,你不要乱来啊。”听到林安恪叫出这么一个名字,琉璃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然后从旗袍里拿出一把□□,对着林安恪的脑袋就打了三枪,三枪都精准的从林安恪发间穿过去,然后把玩这□□,用警告的眼光看着林安恪说“我说过你再敢说我的名字,我就杀了你吧。”   饭桌上的人都痴呆的看着林安恪,然后想起了林安恪到底说了什么,老实说,一个美貌如妖的女人,有个这样的名字,的确很煞风景啊,明台一下就喷了,指着琉璃大笑“原来你叫赵春娇啊,哇哈哈。”边笑边拍着桌子,然后琉璃的枪上膛,笑着对明台说“小少爷,我不杀他呢,是不想费神再去找个搭档,对你,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明台一下缩了脖子,然后躲明楼身后面去了,告状“大哥,你看,他们平时就是那么对我的。”明楼轻轻一笑,把随身的枪也放到餐桌上,然后笑着说“你们平时怎么和我家明台相处我不知道,在我明家,我面前,还是不要拿枪指着他为好。”明诚也默默的把枪放到桌子上,明台很有底气的点着头,很嚣张的看着林安恪和琉璃。   然后林安恪和琉璃两个人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不美好的事情,脸色都黑了下来,然后都用很不友好的语气对明楼说“他那些个倒霉的少爷脾气都是你们惯的吧,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啊?不用些特殊手段,这小少爷很难管理好不好。”人有个性是不错,但是明家小少爷明显太有个性了,让他们两个作为上线的很有压力好不好。怒啊。   明楼和明诚看了一眼明台,比起别人,明台什么样的,他们自然更了解了,然后两人都沉默的拿起勺子,默默的喝着粥,反正现在困扰的又不是他们。   明楼和明诚用态度表明,这件事情他们不会谈下去了,林安恪立刻转移目标,板着脸对林双怡说“丫头,我这次真的需要很多钱。”   林双怡说“没有。”商都没商量。   林安恪说“我找爷爷要去。”   林双怡对着林安恪笑了笑,然后那勺子调着碗里的粥说“你要是敢就回去吧。”然后停顿了一下说“还有,爷爷以为你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把家里的厂子都给我当嫁妆了,我觉得你回去也没有什么收获。”   然后明台乐呵呵的看着林安恪说“穷鬼一边玩去。”然后乖巧的看着明楼,明楼给的答案也很是简洁明了“没有。”   明台怒了,大声说“我冒那么大的险回上海,你原因都不问,就跟我说没有啊。”   明楼擦了擦嘴说“沦陷区四大银行被日寇劫持后,一切业务无效,封锁了大笔爱国人士流向华北战场的资金,北平的敌后运作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知道你们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集资。。钱有,但是你要的真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明家拿得出来,那么大笔资金从上海流出,资金流向一定会被追究,你想过后果没有。”   “那怎么办?”明台虚心的请教了明楼,毕竟经济上的事情,明楼是门清的。   明楼说“我怎么知道?”然后问“你们什么都没想清楚就冒冒失失的来上海?”看了一眼琉璃和林安恪,明台可以说冲动做事,这两个能潜入被北平,而且作为明台的上司,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琉璃笑着玩这枪说“到上海,自然是有任务。”然后接着说“但是资金也却是有问题,这两个家伙自动请缨,硬是要跟着我回上海,说筹集资金一点问题也没有。”然后笑着用手勾着林安恪的下巴,脸凑近了说“没看出来啊,我当时还当你是担心我,好生感动,原来是林家大少爷啊,怪不得那么有底气。”   明楼知道明台冒险回上海,自然也不是耍少爷脾气,肯定是资金链出了很大的问题,和明台说“你要的没有,但是,应急所需的资金我可以帮你筹齐。”   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明家很多业务都是她在负责打理,明家的账目她也清楚得很,明楼应承给明台的,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明楼见林双怡看着自己,笑着说“我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担心那么多了。”   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说“我明天回趟家吧。”林安恪和明台这次要的是一笔不少的钱,她自然不会不给,但是动用那么多钱,还是要回家和林家老太爷打个招呼的。   ? ☆、五十二 ?  吃完早饭,明台就被明楼逮进书房里面去了,明诚也跟着进了书房,林双怡看了林安恪昨天晚上不知道爬了哪里,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脏的不像话了,然后拉着林安恪去了房间,找些明楼的衣服给林安恪换上。   林安恪和林双怡进了房间,看着桌上明楼和林双怡的照片,问“妹妹,你和明楼?”   林双怡找到一件新的衬衫,也知道林安恪想问什么,然后说“发生了很多事情,明镜姐姐过世以后,上海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然后就遇到明楼了。”   然后把衬衫递给林安恪,林安恪把脏衣服脱到一边,伸手去接林双怡递过来的衣服,然后手却被林双怡一把抓住,林双怡看着林安恪左手上那么大的一块伤疤,好像整只手是被人缝上去,不是自己长在身体上的一样,除了手,林安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竟然比明楼身上的还触目惊心,林家的大少爷,从小是被长辈捧在手里面长大了,身上不要说伤到哪里,就是手上因为贪玩划了个口子,母亲也要请苏州最好的大夫回家里来守着,现在怎么会这样?   林双怡拿手轻轻的摸着林安恪身上的伤疤,然后咬着下唇,却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哭了起来,然后问“你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受了多大罪啊?”   林安恪马上慌张的拿林双怡递给他的新衬衫帮林双怡擦着眼泪说“丫头,你不要哭啊,都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你啊。”   林双怡上前,抱住林安恪,哭着说“哥,对不起,对不起。。。”林双怡嘴里说着一直说着对不起,林安恪慌了,问“怎么了,怎么反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的。”林双怡使劲的摇着头,然后哭着说“我心里一直埋怨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下,为什么让我一个人面对父母的死亡,为什么让我一个人面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为什么要让我走投无路,顾不得明家退了婚,还是跑到明家求了合作,为什么被日本人逼迫的时候你不在,从小你拉着我的手长大,我那么依赖你,你怎么可以那么随便就把我丢下的。”   林安恪摸着林双怡的头说“对不起,当时年少冲动,当初眼看日本人杀我同胞,占我国土,我没办法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当林家的大少爷。”   林双怡点着头说“我明白,我一直都很明白,所以我不管我害怕不管多累不管多无助,都帮你撑着本该是你的家业,明楼也一样,不管我有多不想他把自己次次都置身于险境,但是也不会拦着他去做他想做的事,都会在家里等他回家,我明白你们的信仰,也知道国家有难,何谈安家。”   林安恪明白,自己的妹妹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就是因为林家把她教得太好,明晓大义,她总不会轻易让人失望,可是他们呢?他和明楼,会不会让她失望。   林双怡低着头,然后像小时候撒娇耍赖一般,抱着自己蹲在了林安恪的面前,把头埋在膝盖里,哭着说“哥,为你们做什么我都不怕,我也不会抱怨,我就想你们活着,好好的活着,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偏偏他们身处在战争之中。   林安恪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林双怡,好像又回到小时候,那个因为自己不带她玩耍,就蹲在地上哭闹的小姑娘,当初他还很凶的要挟她说“林双怡,你这样子,明楼看了肯定不会娶你的,你想嫁不出去让我养你一辈子啊?”那个时候小小的林双怡一定会抬着头,红着眼睛,耍赖说“反正我这个样子只有你知道,你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的。”   林安恪现在也只能苦笑着,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模样,只能说“林双怡,你这样子,明楼看了肯定后悔娶了你。”林双怡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说“我这个样子只有你知道。”林安恪没有办法了,只能蹲下说“是,是,只有我知道你会这样,谁叫我是你哥呢。”然后把林双怡拉起来,很有风格的转移了话题问“知道我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林双怡立刻擦干了眼泪,点点头,林安恪说“我跟着大部队去河北的时候,遇上了日本人,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也值了,我那天杀了十几个日本人,但是也差点把命送在了那里,后来手差点废了,头也受了伤,一直昏迷着,就被转移到后方养伤了,伤好了本来想继续去战场的,但是当时时局不允许,我读过书,也知道经商,就被组织上指派到后方做了潜伏工作,身份不停的变换,也不能和家里联系了。”然后摸了摸林双怡的头说“才几年呢,我们家小丫头都长那么大了,也嫁人了,也快为人父母了,时间过得真快。”然后问“你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嫁给了明楼?”   林双怡像小时候一样,双手抱着林安恪的一只胳膊,靠在林安恪的身上,和林安恪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书房里,明台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抱着个抱枕,缩在沙发里,他还是很怕明楼万一揍他呢,明楼许久没见明台了,自然没存什么要教训他的心思,现在见明台这样,差点没气乐了,然后板着脸问“怎么就你回来了,锦云呢?”   明台一拍手,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埋怨的看着明楼说“都是因为你,一回来就罚我,有事和你们说呢?”   “什么事?”明楼和明诚望着明台一副掉进米缸里的样子,乐得都能开花了,然后明台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朝明楼递了过去,那是一脸的骄傲啊,就像小时候拿回来的成绩单都是满分一样,明楼莫名其妙的接过去一看,照片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好像被谁逗着,对着镜头傻笑呢,可爱得紧。   明台骄傲的介绍“可爱吧,我儿子。”然后明楼好不客气的指责“你长能耐了?小家伙都那么大了才和家里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明台不乐意了,说“就像你们两个成亲谁告诉我了似的。”   明楼问“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明台说“七个月了,叫明思。”   “明思。”明楼默默的念了一遍,然后点点头,看着明台,给孩子娶这个名字,还是想念大家,想回家吧。然后问“你一个人来上海,孩子和锦云呢?”   明台说“锦云从怀了孩子就从行动组退出,组织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了。”   明楼看了一眼明台,语重心长的说“有了孩子,你也该收收你的性子,再这样下去,锦云该担心了,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你该好好承担起你的责任,我们不在你身边,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就发少爷脾气。”   明台看着明楼,收了脸上的笑,竟然有些难过,然后说“这些话,从大哥你嘴里面说出来,好奇怪。”   明楼也是感慨一下“是啊,这些话,本该由大姐来同你说,也只有大姐同你说了,你也才听得进去。”书房内,三人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想的,都想开门出去,大姐就坐在外面,责备,怒骂,都好。   最终明楼细问了明台,明显明台这次回来的确是少爷脾气上了头,离开上海的那天,大姐死在日本人手里,是明台过不去的心结,他会想办法回来,这点明楼和明诚都是心里明白的,以为时间会让明台心里放下这个结,但是两年了,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是回来了。   明楼知道这次的事情上林安恪和琉璃也算是对明台多加关照了,然后请示上级让明台和他们一起回来,那么钱这个事情他自然会想办法的。   明诚看着明台眼皮遢着,肯定是很久没睡好了,然后看了眼明楼,明楼也看了一下明台这个样子,说“先去休息一下。”三人出了书房,明台径直走了,明楼看明台走的方向不对,不是回他房间的,然后叫住问“去哪?你房间在这边。”明台懒洋洋的说“我去大姐房间睡。”   明楼由着明台,然后回房去找林双怡,就看见林双怡已经睡着了,但是手死死的抓着林安恪,林安恪无奈的坐在地上,任由林双怡那么抓着,然后看着明楼进来,耸了耸肩,小声的说“这丫头哭累了,但是睡着了也不安分啊,抓着我不放了。”   明楼说“她很想你。”   林安恪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左手被林双怡抓着,右手杵着自己的脑袋,和明楼说“从小到大,除了离家这一次,我好像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她,就连家里给我请了先生教我读书,我也让人把书房的一个角装成她的绣阁,让她陪着我。把她养成了只会依赖我的性子,却想也没想就把她留下,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怕,她如果不原谅我,那么我做的什么好像都没有意义了。”   然后抬着头看着明楼,咧着嘴笑着“诶,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方的事情,就是点头同意让她嫁给你,我最后悔的事情,是点头同意让她嫁给你,让你有伤害她的机会,我最庆幸的,竟然也是我同意让她嫁给你,没有那一纸婚书,倒是也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明楼看着熟睡的林双怡,然后说“她在这个时候嫁给我,就算我把她照顾的再好,我这样的身份,也不能给她安稳的幸福,她也为我操了不少的心。”   林安恪问明楼“后悔当初退婚了吗?”   明楼竟然摇头了,林安恪诧异的望着他,甚至有些恼怒,但是明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沉默了,明楼说“如果没有外强侵国,没有战争,我会后悔的,可是现在,生死不由我,再给我选一次,我还是不会后悔,我情愿她好好的呆在苏州,只要她好好的。”   明楼叹息“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   林安恪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双怡说“是啊,战争快点结束吧。”   曼诚小番外【论陶小曼的怒气值】   “明诚~”明诚看着陶小曼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然后心头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接着手里就接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枕头,明诚问陶小曼“干什么?”   陶小曼插着腰说“我昨天晚上睡的客房,今天换你,你去睡客房。”一定要要求男女平等的样子。   明诚抱着枕头问“你不是说不生我的气了吗?”陶小曼点着头说“是啊,我没生你的气啊。”   明诚接着问“那我为什么要去睡客房?”   陶小曼上前抱着明诚的胳膊说“我是没生你的气啊,但是我新婚诶,洞房花烛诶,新房就被人征用聊天了,最主要我还被赶出去了。”   “然后呢?他们惹的你,我为什么要去睡客房。”明诚问。   陶小曼嘟着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你必须去客房睡啊,你不去客房睡,我怎么能侧面以及委婉的像他们说明我很生气,抱着枕头出去的时候,记得站在客房门口给他们看看啊,得让他们知道不能随便惹我,惹了我你就不好过,那他们得多不好意思啊,是吧。”   “。。。”明诚无语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一副势在必得样子的陶小曼。   陶小曼摇着明诚,瞪着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软声软气的说“去嘛,去嘛。”最后补充一句“不然我好不甘心啊。”   明诚叹了口气,说“好,我去。”   “我们家明诚最好了。”陶小曼很是开心的赞美明诚,然后不忘给一个大大的拥抱,最后握着拳头给了明诚一个加油的姿势说“加油。”   明诚才转身,结果就听到后面一声惨叫,陶小曼得意忘形的把脚踢到床脚上,明诚回头,看到的就是捂着脚蹲下去的陶小曼,明诚无奈的又走回去,把枕头放在床上,然后把陶小曼抱到床上坐好,接着仔细帮她检查了一下,倒是没怎样,只是撞到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然后说“得意忘形了吧。”   陶小曼捂着脚说“喂,我可是你老婆诶,你不心疼就算了,还幸灾乐祸。”   明诚说“我幸灾乐祸就不管你了。”然后把枕头放好说“乖乖躺好了,过一下就不疼了。”明诚扶着陶小曼躺下,陶小曼竖躺下去,然后抬脚就挪到床的一边,对明诚说“帮我把被子盖上。”   明诚也知道这姑娘憋一天了,什么小姐脾气也没发,知道白天他有事,乖乖的等到现在,现在是关上门算账呢,然后无奈的帮她去拉被子,陶小曼滚得有些远,然后明诚单脚跪在床上,弯身把被子给她拉上,弯身的时候脸正好凑到陶小曼面前,陶小曼眨了眨眼睛,明诚凑那么近,还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啊,然后双手勾住明诚的脖子,把明诚的头拉下来,噘着嘴就给了明诚一个大大的香吻。   明诚被这么一拉,低头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思考了一下说“额。。。从昨天开始,我这样做合情合理合法的。”明诚笑着点点头,然后没给陶小曼再解释的机会,伸手抱住她,直接吻了上去。   陶小曼都有些意乱情迷了,迷迷糊糊的问“你不是答应我去客房吗?”   明诚笑着说“从大哥把我带回明家,我就没睡过客房。”   陶小曼说“大姐和大哥对你真不错。。。唔。”明诚直接堵住了陶小曼的嘴,防止这姑娘再想起睡客房的事情了,他一点也不想傻乎乎的抱着枕头去客房。而且,洞房花烛夜虽然晚了一点,但是现在也刚刚好。   ? ☆、五十三 ?  林安恪对回家见林老太爷这件事情非常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林双怡用明家大嫂的特权,让明诚和明台把他绑了,架着他上的车,然后明楼和琉璃陪同,一起去林家,陶小曼是自己悄悄上的车,美其名曰,好久没见林家爷爷,想老爷子了,其实是因为,明诚透露,林家老爷子打起人来可狠了。   林家老太爷从林双怡到了上海以后,也经常住在上海,很少回苏州老家了,林双怡怀孕以后,明楼经常陪她回家,所以管家告诉林家老太爷林双怡和明楼回来的时候,林家老太爷只是点点头,慢悠悠的晃到客厅。   见到林双怡心情很好,看到明楼和明诚心情也还不错,见到陶小曼就很开心了,他很喜欢这小姑娘,然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明楼和明诚身边的明台,没认出来,就是眼熟,再看了一眼琉璃,没什么映像,只是琉璃手上戴着的镯子,怎么看着也挺眼熟的。最后放到琉璃身后的人身上,林安恪见到来人家还是很激动的,毕竟是自己的爷爷,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那么久没见了,怎么会没有感触呢?   林家老太爷杵着拐杖颤巍巍的上前,摸着林安恪的脸,然后转头不确定的看了一眼林双怡,林双怡上去扶着林老太爷说“爷爷,哥哥活着,他回来了。”林老太爷眼睛立刻就红了,然后点着头,嘴里呢喃着“活着,还活着,小恪还活着,我们家小恪还活着。”这是多么感人的一幕啊,林安恪看林老爷子这样,终于不是躲躲藏藏的,站到林老太爷面前,小声叫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林老太爷点点头,接着画风立刻就不对了,林老太爷提起拐杖就往林安恪身上招呼过去,嘴里大骂“你这个不孝的混小子,你还敢回来啊,啊?”然后林安恪一下就跳开了,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说“爷爷,我才刚回家你就打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林老太爷举着拐杖又一棍下去“你还好意思说。”   林安恪大叫一声就躲到沙发后面去了,林老太爷毕竟上了年纪,哪里可以追到他啊,然后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孙女婿,转身叫明楼“明楼,把他给我抓住。”林安恪立刻说“爷爷,明楼可是我妹夫,你这样合适吗?”   林老太爷被那么一问,想了一想,让妹夫揪着大舅哥的确不太像话,然后指着明诚和明台说“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抓住。”明台立刻卷了袖子,春光满面的说“好嘞。”明诚还是出于厚道的犹豫了一下下,然后就见明楼很不满的问“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爷爷的话吗?还不快去。”   然后林安恪在明诚和明台的围堵下,架到林家老太爷面前跪好,然后林家老太爷命人把林安恪绑好,一点也不想麻烦别人的样子,举着拐杖就是一仗下去,可比打林双怡狠多了。   林安恪惨叫着说“爷爷,你们给我取名字的时候,不就是希望我守国安家吗?我去参军,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林家爷爷气啊,怒啊,然后说“林安恪,林安恪,守国安家,恪守己道,你是林家的大少爷,你身上是林家的希望,你要照顾幼妹,要孝养父母,这些你都做不到,丢下一堆重担给你妹妹,自己离家出走,我林家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子啊。”   所有人都觉得这么围观林安恪实在是不太厚道,然后都跑一边坐着去了,明楼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啊,他问林双怡“你哥哥从小就这样?”林双怡想了一下说“哥哥从小,只是比较调皮而已。”   这样明楼想起了某人,然后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明台,明台正在玩着一个放在客厅里的西洋钟,发现明楼看着自己不乐意了“看我做什么?我小时候可乖了。”   明诚诧异的问“你哪里来那么大的错觉?”明台生气的坐下,然后指着明楼说“我有帮你擦鞋。”明楼点点头,喝了口茶说“那是因为你把家里的鞋全部都当手榴弹往外丢,被大姐罚的。”明楼立刻转头看着明诚说“我有帮你整理书柜。”明诚无奈的说“小少爷,那是因为你把书房砸了,大哥罚你收拾书房吧。”   明台有些低落的看着林双怡和陶小曼说“大嫂,阿诚嫂,你们看,我从小在家里就被罚,好可怜的。”明楼很温和的对着明台笑了笑问“你不想回来这些天都睡小祠堂吧。”明台很识时务的“咔擦”咬了一口拿梨子堵了自己的嘴。   琉璃看着明台,然后说“我以为离了锦云,你就该是跳出五指山的猴子,谁都治不了你了,原来如来在这呢。”明台怒问“说谁猴子呢?”   琉璃起身,看着窗外面的花园,兴致勃勃的出门了,赖得搭理这个小少爷,林双怡看着琉璃出去,然后也跟了出去,琉璃到了花园里,找了个椅子懒洋洋的倚着,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然后伸手挡着射下来的太阳光,手里带着的绿色翡翠镯子在太阳光底下,晶莹透亮。   “你很喜欢这个镯子?”突然有声音问起来。   琉璃斜眼看了一眼,林双怡已经坐在她身边了,琉璃说“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和弟弟都是饿死的,现在身上有个那么值钱的东西,能不喜欢吗?”然后把镯子拿下来,递给林双怡“这是你的吧。”   林双怡没有接过去,说“当年哥哥是拿了我所有的首饰,但是这个不是我的,是他的。”   琉璃一下就笑出来了,然后问“林安恪的?这是女人的东西吧。”林双怡点点头“恩,这只是他的。这是林家世代传给长媳的,本该是一对的。”   “一对的?”琉璃问,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说“哥哥到了适婚的年龄,母亲就把这对翡翠镯子给了哥哥,说是传给林家长媳的,后来明家退婚,哥哥就把这一对镯子拿出来,给了我其中一只,他说,我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嫁出去的,就算没有遇到,那也没关系,有他在,我就留在家里的好了,以后有嫂嫂了,嫂嫂有的,我也有,叫我不要害怕,就给了我其中一只,另一只他留下来。”林双怡指了指琉璃手上的镯子说“就是你的这一只。”   琉璃看着手上的镯子,然后笑着问“为什么给我说这个?让我都不好意思不赔给他了。”   林双怡说“只是看你无聊,随便聊天而已,东西他既然给你了,你们的关系真真假假的都好,他不要回来,那就是你的。”   琉璃说“我们都是因为任务,互相配合罢了,你们林家的长媳,怎么也该和你一样,出身名门,大家闺秀吧,我就算了,什么时候会死,自己都不知道。”   “我被明家退了婚,最后还不是成了明夫人,这世间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更说不清楚的,就是人的感情了,哪能因为预测不了生死,就可以控制是不是去喜欢一个人,你说是不是。”林双怡问。   琉璃笑着对林双怡说“能活着再说吧。”   林双怡见明楼揉着脑袋从屋子里出来,然后站起来和琉璃说“你现在活着,他也在你身边。”然后笑着说“什么活不活着,会不会死的,都不是借口,这个年代,谁不是一样呢。”接着感叹说“我们林家大少爷啊,对喜欢的东西可是很执着的。”   说完就朝明楼走过去了,琉璃看着手里的镯子发呆,她们刚才不是在聊镯子的吗?为什么她有一种被人洗脑的感觉?突然很想林安恪呢?虽然只是屋里屋外。   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可是明台依旧是那个头疼的小少爷,林安恪依旧活得意气风发,明楼娶了林双怡,明诚也娶了陶小曼。   是不是对于活着,他们都比自己有自信,还是对于死亡,他们都比自己无谓。   还是,他们都比自己珍惜活着的时候,活着的每一天,都忠诚于自己。对于感情,那么放肆?   琉璃从花园里晃回来,就觉得林家老太爷看自己的眼光特别的和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然后对着老人家笑笑“爷。。。爷爷,有什么事吗?”   然后林家老太爷那拐杖戳了一下林安恪说“这混小子,成了亲也不同家里说一声。”接着笑眯眯的说“孙媳妇,成亲大半年了吧。”   “额。。。”林双怡小心的点点头,林家笑着说“那这次回来,就多住些时间吧。”   “不了,我们办完事以后,要马上回北平。”琉璃小心的说。   林老爷子的脸黑了下来,然后严厉的说“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回什么北平?嫁到我们林家,这里就是你们该呆的地方,要去北平也行,你先给我们林家留个一儿半女的,我就让你们去。”   “噗。”明台一听,立刻把脸埋在桌子上,锤着狂笑起来,被明诚直接拖了出去。   跪在地下的林安恪猛的抬头,差点没扭到脖子,然后指着林双怡“丫头不是怀孕了吗?”   明楼淡淡的飘来一句“那是我明家的。”   林家老太爷立刻吩咐下去“来人啊,去把大少爷的房间收拾好了,去姑爷家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行李搬过来,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们出门。”   “什么情况?”琉璃无语了。   ? ☆、五十四 ?  “姓林的,你来上海应该是为了任务吧,还是为了胡闹来的?”琉璃怒了,大半夜了,为什么她要被锁在林安恪的房间里面,而且刚才丢硬币决定唯一一张床的使用权,她输了了,现在只能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看着躺在床上翘着脚一晃一晃的林家大少爷。   然后两个人的窗子响了几下,出于职业敏感,琉璃下意识的拿枪,然后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掩饰起来,林安恪从床上窜了起来,不满的皱眉说“再怎么样,我们两个现在表面上也是夫妻,也是经历过生死的搭档,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先通知我一下,让我也躲起来。”然后被琉璃白了一眼,接着林安恪小心的拉开窗帘,就看见明台一张乐呵呵的脸。   林安恪把枪收了起来,把窗子打开让明台进来,问“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嘛呢?”明台也笑眯眯的问“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俩干嘛呢?在考虑爷爷的提议。”琉璃立刻把枪上了膛,告诉明台“要不要我提醒你,这里不是明家。”明台立刻举起手说“好啦,好啦,我是来和你们说,我们必须尽快回去了,你们的任务是不是该动手了,你们不是真要等到十个月以后才回去吧。”   琉璃理了理头发,然后说“明天晚上行动,然后离开。”这下轮到明台诧异了“那么快?”琉璃说“资金方面明长官已经和我们协商过了,他会通过在法国的商人朋友,从法国人经商的商行把资金转给我们,明晚我们行动以后,自然要离开。”   本来就是因为任务回来,但是那么快离开,倒是让明台和林安恪都有些沉默,琉璃无奈的看了这两个人一眼,他们的家人都在上海,而且这两个人对亲人的依赖她也看得出来,他们走上这一条道路,其中多少辛酸,她却是不知道了。   布置好具体的行动路线和时间,明台就回去了,琉璃是这次行动的组长,指挥者,这次行动没有要求明台参加,明台也只是稍作了解,应付突发事件。   明台回家,才进门就看见明诚坐在楼梯上,明台问“大半夜的,被嫂子赶出来了?”明诚说“我是发现你大半夜的出去了,所以出来等你,去找琉璃了。”   明台点点头“任务完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明台说完,就听见楼梯上有人下来了,明楼穿着睡衣,只是披了件外套,问明台“确定什么时候走吗?”   明台说“如果任务顺利,那么明天晚上就该离开了。”   明楼和明诚也是沉默的点点头,这么一别,或许下次见面,是战争结束以后了吧。明台立刻笑着问“肚子竟然有点饿了,阿诚哥,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明诚无奈的起身说“想吃什么,我去看看。”   明台才想点菜呢,明楼就说“想吃什么自己不会去做?”   明台瘪着嘴看着明诚,明诚无奈的摊了摊手,明台转身就往厨房走,然后明诚看了明楼一眼,明楼说“去看看吧,他要做什么?”   明台去厨房直接搭了锅,煮了水,然后拿出一把面线,明楼坐下说“刚好,给我也煮一碗。”明诚也做下“那我也来一碗吧。”明台瞪着眼睛转身看着坐在桌子面前的两人,说“我去告嫂子。”然后得来的是两双回瞪的眼睛。   明台还是煮了三碗面,带着火气的放到明楼和明诚面前,明楼吃了几口给了评价“出去那么多年了,还是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么难吃。”   明台放下筷子,砸在自己碗上,瞪着眼睛说“除了你,谁会叫我煮饭的。难吃是正常的。”   明楼还是慢斯条理的吃着,说“脾气也没什么长进。”   明诚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调料,自己调了味,明台看着瞬间变得很有食欲的面条问明诚“阿诚哥,你那个面好吃吗?”   明诚说“你要不要尝尝。”明台毫不客气的把自己身边的那一碗推过去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直接和你换。”然后把明诚调好味的面端到自己面前,明诚无奈的端了明台递过来的碗,重新调味,无奈的说“性子也没什么长进。”   “你们两个对我有什么意见。”明台怒了,明楼和明诚对望一眼,笑了起来“没意见。”   明楼虽然嘴里说明台煮的面难吃,但是还是什么调料也没加,就着干巴巴的白水清汤就那么一口一口的把面吃完了,明台和明诚换了面,就像真的很饿的样子,低着头吃着面。也是把面全部吃完了。   吃完面,连吃面的声音都停了,厨房又因为沉默安静了下来,明台又是最先受不了的,然后说“东西你们也吃了,还不回去睡觉。”   明诚问“你呢?还不睡觉?”   明台说“我睡不着,坐坐就天亮了。”   明楼说“那我们就陪你坐坐吧。”   明诚收拾好碗筷,到了客厅,明楼和明台一人一本杂志翻着,明台指着杂志上的东西和明楼说“这些东西北平根本买不到,我好久没有好看的新衣服了。”   然后把杂志递给明楼,指着一件大衣给明楼看“大哥,我要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一定特别帅。”   明楼接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说“是不错,买吧。”   明台转过头看着明诚说“阿诚哥,你明天陪我买衣服去,大哥出钱。”   一个晚上,明台翻了不少的杂志,然后确定了一堆要买的东西,手指指到哪,明楼看一眼就都给买了。其中还有不少孩子的玩具和女人的首饰。   天已经翻亮,阿香起床就看见三个少爷精神抖擞的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报纸的,然后赶紧去准备早餐了。明台打着哈欠说“我要去睡觉了。”一晚上没睡,明楼也没要求他要吃早餐,明台依旧没有回房,还是去了明镜的房间。明楼翻着一晚上没有翻面的报纸,然后手上使劲,报纸被捏在手里,皱成了一堆,明楼和明诚说“阿诚,当初本不该把明台卷进来的。”   明诚收拾杂志的手停顿了一下说“大哥,这也是明台自己的选择,我们只是都选了同样的路而已。”   明台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了,明诚把他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也给他打包好了,晚饭做的全是明台爱吃的东西,明台乐呵呵的上了饭桌,然后和林双怡陶小曼讲一些明楼明诚小时候的事情,虽然很多都有些夸大成分,被明台各种添油加醋,却也逗得林双怡个陶小曼哈哈大笑。   吃完了饭,明诚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日本特务在霞飞路被杀,这个人曾经潜入进□□地下党内部,了解了很多的情报,被日本方保护起来,从北平到了上海,被暗杀了,新政府和76号特高课都很重视,要求明楼立刻回去,明楼取了外套,和明诚上了车,车子才发动,突然明台从家里跑了出来,拦住了车子。   明楼把窗子打开,明台低着头,然后说“大哥,我要走你,我不等你回来了。”   明楼悄悄的吐了口气,把心里的情绪全部吐了出去,然后把手伸出去,拍了拍明台的肩说“好好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孩子和锦云。把给你的东西都带上,箱子里给你准备了钱,省着点花,还有记得每年给家里写信。”   明台低着的头点着,没有说一个字,然后明楼说“明台啊,战争会结束的,没有多久,战争会结束的,我们等你回家,到时候一定回来,带着明思,带着锦云。”   “我知道。”明台说。战争会结束的,结束了以后,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明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明媚,还是明家的小少爷,然后挥了挥手“大哥,再见。阿诚哥,再见。”   明楼和明诚点点头,然后明楼说“阿诚,开车吧。”   “大哥,明台。。。”明诚说到一半,明楼打断“会回来的,日本人投降了,战争结束了,明台就可以回家了。”   “会回来的。”手握成拳,指尖嵌进了肉里,疼痛感让头脑清醒了不少,没有了烦闷的伤痛感。看着车前,漆黑一片,他们身处其中,会迎来光明的,他们等得到。   林双怡和陶小曼送明台去了火车站,林安恪和琉璃已经等在那里了,林安恪看着林双怡,然后上前抱住林双怡,轻声的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家。”   林双怡点点头,幅度很轻,却是把眼泪点了出来,然后说“嗯,不要忘了,我在家里等你。”林安恪摸着林双怡的头发说“丫头,不要恨哥,等日本人走了,哥就回来。”   “好。”林双怡说。然后林安恪放开林双怡,说“我看爷爷睡了,悄悄的走的,他可能会被我气死吧。”   林双怡擦着眼泪,笑着说“爷爷那边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但是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死死的抓着林安恪不放。   明台和陶小曼站在一边,陶小曼把箱子递给明台说“明诚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这个箱子里了,出门在外的,好好看好了,不要弄丢了。”   明台接过,笑着说“谢谢阿诚嫂。”   陶小曼说“明台啊,我这个嫂嫂呢,也和你说不了什么,但是,战争会结束的,没有多久了,你看得到的,你得记着,要好好的等那一天的到来,亲眼看看。”   明台笑着问“那么肯定?”   陶小曼也笑着,把一条围巾递给明台,然后小声说“是,很肯定,我从未来来,我看过你们的希望。所以,活着,懂吗?”   明台呆呆的看着陶小曼,好像被吓到,好像不懂陶小曼说的话,陶小曼笑着说“相信我,这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接着听到催促上车的声音,陶小曼说“上车吧,记得,这就算是我给你说的笑话,也是秘密。”然后把明台送上车,挥了挥手。   林双怡和陶小曼送走了明台,林安恪和琉璃,出了车站,就看见林家的车子停在车站门口,林双怡上前“爷爷?”   林老爷子问“走了?”林双怡点点头“走了。”   林老爷子看着车站的入口,显得那么苍老,然后挥了挥手和司机说“回吧。”却又问林双怡“他身上的衣服和钱,都带够了吗?”   林双怡点点头“我都给他准备了。”林老太爷点点头,然后车子开走了。   林双怡问陶小曼“小曼,你说,这一别,是多久?”   陶小曼说“快了,真的快了。”可是为什么,历史书里短短几个字,对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那么沉重。   ? ☆、五十五 ?  明台走了以后,明家还是明家以往的样子,林双怡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好在陶小曼嫁了进来,家里的事情倒是让明楼放心了不少。   日本和伪政府参与二战,由于战争原因,经济自然是吃惊,上海经济也由于战争所需,稳定的局面也只是成了表象,明家渐渐的把资产转移到国外,外面战乱,这样的世道人人都身不由己,力求明哲保身,对于明家的做法,倒是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明楼通过前些年的国外人脉关系,请一些朋友帮忙进行操作,把明家能动用的资金通过他们流向战地。好让明台和林安恪进行以后的工作。   上海局势越发的不好,汪伪政府收回在上海的租界,整个上海都落入了日本人及新政府的势力范围内。现在的上海,是彻底成了日本人的上海了。   新政府大楼,明楼办公室。   明诚推开明楼的办公司,把手里的红头文件递给明楼,眉头紧皱,看起来送过来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楼接过文件,明诚说“政府这样控市,迟早会出问题的,而这些文件都是让你下达,这样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明楼笑着说“我这个顾问,也只是帮他们稳定局面罢了,这真正做了决定的,谁会听我说什么,无非是拿我当幌子罢了。”   明诚瞪着眼睛“你还真想得开。”能在上海占有一席之地的商人,谁是没有势力的,现下日本人用明楼的手堵了他们的财路,这些迟早会生出事端来的,这个世道,人为财死的多了去了,万一遇到几个疯子呢?   明诚对明楼说“我现在担心的家里,还有码头商铺,万一出了事呢?”   明楼也沉声点了点头“宪兵队对明家的态度倒是暧昧得很,因为林家的事情,估计明家出事了,武田英机就算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做什么。”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拿了外套,说“刚才电话通知我今天的会议取消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了,收拾一下回家吧。”林双怡现在肚子都八个月大了,本来就是待产的时候,他却忙得快不着家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明诚和明楼开着车回家,路边好多店面的门都是关着的,特别是被收回的租界,更是没了以往的繁华,看着萧索得很,车子转了个弯,前面的去路便被一堆人堵死了,明楼问“怎么了?”   明诚无奈的说“李家昨天又关了一家工厂,自然让人担心,这间银行他们家是最大的股东,这会都是来提钱的吧。”   明楼点点头,然后说“绕道吧。”明诚调了车头,明楼看了一眼人群,叹息了一声。   两人回到家里,明楼才下车就听见陶小曼和阿香的惊叫声,声音是从后花园传来的,明诚车都没停稳,就和明楼赶紧跑了过去,只闻到一些烧焦了的味道,和若有似无的黑烟瞟了过来,两人跑过去的时候,林双怡已经捂住肚子倒在地上,陶小曼把她抱着使劲的叫唤着,阿香拿了根棍子,挑着往外墙飞进来的火棍。   明楼见林双怡躺在地上,然后赶紧跑过去,从陶小曼手里接过林双怡,林双怡脸色已经毫无血色,手紧紧的扶着肚子,明楼问“怎么了?”陶小曼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们吃了饭来后花园走走,然后这些火棍子就从后墙被人丢了进来,大嫂躲了一下就摔倒了。”   明楼抱起林双怡,然后大叫“明诚,快去开车,我们去医院。”明诚也立刻转身跑了,把车开了过来,明楼把林双怡抱上车,林双怡喘着粗气,揪着明楼的衣服,虽然疼得满头大汗,嘴里还是模糊的和明楼说“孩子,明楼,孩子。”明楼抱着她说“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去医院,再忍忍,我们现在去医院。”   明楼抱着林双怡上了车,陶小曼也跟着,明诚开着车出了明家,车上所有的人都因为林双怡目前的状况显得特别的焦躁,陶小曼拿出帕子帮林双怡擦着汗,明楼抱着林双怡,只是拿手给她抓住,然后无意义的说“没事的,没事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和李双怡说,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手里传来的疼痛感,竟然让他有了安全感,因为怀里的人还活着,他总是怕自己错了,怕自己当时一时意气把她娶回来错了,但是她却在他的心里变了,变得和大姐一样的重要,他怕,怕像保护不了大姐一样,也保护不了她,但是现在林双怡的指甲嵌入了他的手心,却让他是安心的,而不是像当年的明镜,就那么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   一阵急刹车,明楼的思绪被林双怡一声痛苦的叫声拉了回来,林双怡喘气的声音更重了,脸色更是白的让他恐惧,然后看向了前面,明诚已经回头看着明楼了“大哥。”明楼看了一眼车前,一堆蒙着脸的人堵住了他的车子,明楼突然讽刺的笑了“他们真的以为杀了我,新政府就没有第二个财经顾问,毁了我明家,日本人就会放过上海?愚蠢。”   明楼把林双怡小心的扶到的陶小曼身上,然后吩咐明诚“你们一定要把你们大嫂送到医院去。”然后从身上拿了枪,却被林双怡一把抓住,林双怡睁大眼睛看着他,用无力的声音说“不能下去。”明楼笑着,把她理了理被汗水澿湿黏在脸上的头发,说“我不会有事的。”   林双怡却还是固执的抓着他的手,刚才再疼她也能强忍着,可是现在却哭了,她只能抓着明楼的手,然后对着明楼摇着头,明楼知道,她不要他下车去,明楼看着那些越来越靠近车子的人,车子靠冲肯定冲不过去了,但是现在一定要把林双怡送到医院去,只能有人下车抵挡一下。   明诚也拿出枪,说“大哥,我下车,你送大嫂去医院,这些人我来应付。”明楼看了一眼车外“来不及了,带着他们赶紧走。”然后对着林双怡笑了一下,说“我会没事的。”接着下车把车门关上,转身看了一眼车窗内的林双怡,林双怡只是摇头,然后撑着身子坐到窗子,只看到明楼回身对着她笑了一下,林双怡把头抵在车窗上,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如今的局面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为什么?明家做了那么多,死的死,走的走,兄弟离散,不能团聚,明楼做了那么多,背着汉奸的名声,受千夫所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都是为了驱逐日本人。可是烧明家的是中国人,要杀明楼的也是中国人。明家明楼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可是回报给他们的呢。   林双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明诚把林双怡和陶小曼送到医院,他并没有下车,医生接了林双怡,陶小曼只是转身,对明诚说“小心一些。”然后不敢看明诚的答复,和林双怡一起进了医院。   明家毕竟是在租界区,租界被新政府收回以后,都由宪兵保护,明诚返回的时候,宪兵已经先赶到,围堵车子的人都是些亡命徒而已,以明楼的身手倒是不至于吃了亏,明诚到的时候,还看到了陶随安也过来的,陶随安一看到明诚就问“小曼呢?小曼没事吧?”明诚摇摇头说“她没事,她现在和大嫂在医院。”陶随安立刻和小法说“赶紧带人去医院给我看着,绝对不能出意外了,知道吗?”小法点了头,马上带着人走了。   陶随安叹了口气,看着被他抓住的几个活口和明诚说“老实说,上海现在这样的局势,明长官可是做了出头鸟了,这些人都是收钱办事的,幕后的人是谁,估计也问不出来。”明诚点点头,他也知道陶随安说的是实话,这其中的牵扯,他也能明白。   明楼随便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然后就直接和明诚说“小曼一个人在医院,我们先过去。”接着和陶随安说“陶处长,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处理了。”明楼便直接上了车,明诚也赶紧上车,往医院去。   明楼和明诚赶到医院,找到陶小曼,明楼问“双怡怎么样了?”陶小曼红着眼睛说“医生说大嫂受惊吓摔倒,可能会早产,现在在手术室。”陶小曼看着明楼,有些欲言又止,明诚拍了拍她,她才小声说“孩子。。。”   明楼沉默了半晌,才说“没事,说吧。”陶小曼说“医生说,因为是早产,孩子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会尽力抢救的。”明楼坐下,双手抵着额头,他问明诚和陶小曼“她们,会不会和大姐一样?”因为他,因为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受到牵连。如果今天他没回家呢?如果今天那些人要杀的已经不是他了呢?   “不会,你会保护她们的。”陶小曼说。   明楼抬起头看着她,陶小曼说“大嫂在晕过去之前,告诉过孩子,你会保护他们的,他们不会像大姐一样的。”明楼红着眼睛,往身后靠去,然后昂着头看着刺眼的灯光,他,还能好好的保护好他们吗?   明诚和陶小曼没有打扰明楼,时间流逝,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只有陶小曼追着人一直问一直问,好像多问一些,林双怡就能安全一些。   陶小曼心里慌乱,林双怡摔倒的时候是她陪着的,她没有顾好她,明明她在家里就是要照顾好林双怡的啊,但是却没有,到了医院是她把林双怡送进手术室的,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手术的外面,医生把情况告诉了她,她转述给明楼,却又像是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她这么说了,所以才出现的,明诚只能由着她一直一直的拦住一个个进进出出的医务人员,好像黄天不负有心人一般,陶小曼拦住一个出来的护士,那个护士也是停住脚步,说“恭喜,母女平安。”   陶小曼放下的拦住护士的手,转身看着明诚,直到明诚点了点头,陶小曼才松懈下来,然后一下就哭了出来,明诚上前抱住她,说“大嫂和孩子都没事。”陶小曼在明诚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明楼听到护士那么说,马上起身,看着手术室的门,护士说“明长官,因为孩子是早产,所以要在保温箱里呆一段时间,明夫人马上就出来了。”明楼点了点头,即使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胸腔里的那股子郁结全部的都放了出来,提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但是脸上还是毫无血色,手术室的门推开,明楼看着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的林双怡,林双怡从他身边推过,他却有些认不出她的样子了,那么苍白憔悴,明明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但是病床上的人却不是他记忆里的任何样子。   林双怡被推走,明楼呆愣在原地,明诚看着明楼,轻轻的叫了一声“大哥?”明楼没有应明诚,而是缓步尾随着林双怡而去,到了病房里,明楼看着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林双怡,他就站在床边,低着头那么看着,瞳孔慢慢收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楼摸着林双怡的脸,喃喃自语,“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好像她一直不该是这样子的,林双怡是什么样子的,别人嘴里好像他总是听说着,不是现在这样的苍白无力,而是眉宇间都带着合势合宜的样子,但是也不会是那个合势合宜的女子,她应该骄纵自傲,嬉笑怒骂,还是都不是呢,只是那个娇态可爱的小姑娘,但是他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的一次次改变,总是避不开,逃不过他。   明楼一个人在林双怡的床前站了很久,却在林双怡醒来之前离开了,病房里,明诚来了,陶小曼来了,阿香来了,甚至陶随安都来了。明楼却一直没有来。   林双怡没有问明楼去哪里了,就像明楼一直没有来,林双怡一直没有问,林双怡的身子因为早产不好,便要在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白天陶小曼和阿香都在病房里守着,晚上的话阿香留在医院里陪她,天气最近变得不好,阿香和林双怡说了一声,然后回去取衣服。   林双怡的病房是医院专门隔出来的一个院子,现在只有她住在里面,为了让她方便出去走走,病房就设在一楼,外面就是花园,阿香走了,林双怡靠着床头看着紧闭的窗子,窗子被贴了窗花,也看不清外面的样子,林双怡就是盯着那扇窗子,沉默的盯着。   然后起身下床,把窗子拉开,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窗外,窗子不算高,刚好到她的腰间,林双怡看着被靠着窗子的背影,然后伸出手紧紧的抱住这个背影。   被林双怡抱着,她能感觉到她抱住的人挣了一下,然后她抱的更紧了,把脸贴在他背上,笑着说“今天我去看女儿了,他们说你没有去看过她,但是我知道你在的,我和女儿都在这里,所以你也在这里的,一定会在的。”   明楼转身,安静的看着林双怡,林双怡嘴角笑着看着他,那样的笑很明媚,即使在那张苍白的脸上,还是那么明媚,明楼伸手抱住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隔着窗沿低头吻住了林双怡的嘴,虽然嘴唇冰凉,却是那么炽烈,明楼从来不会如此激烈的表示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他真的和想她,真的很想。   放开林双怡,明楼低身静静的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发间,林双怡反手抱着明楼说“明楼,外面不管多少事情寒了你的心,你都要记得,我和女儿在家等你回来,你只要回家就好了,我们懂你,我们爱你。”   接着林双怡说“明楼,七岁那年一副凤凰牡丹的刺绣,一张一生良配的婚书,我就是你的,我是你的,你就不可以动了不管我的心思,你把我交到谁的手上,都不会比在你身边更好,在你的手上摔了破了都没关系,为心甘情愿的,你只要记得不论在哪里都带着我,那么我就无怨无悔。”   明楼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当初不去苏州退婚,不去找你,就是怕你和林家受到伤害,但是我却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做,把你留在上海,留在明家。这次的事情,我不能避免它不会再发生,我什么也避免不了。”   林双怡说“你忘了,我本该在上海,本该在明家的。不管你去不去苏州,都不会改变。”   明楼抱着林双怡很久很久,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平静一些,直到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林双怡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明楼把外套脱了下来,给林双怡披上,林双怡说“我们去看看女儿好不好,那么久了,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看她。”   明楼说“很晚了。”倒不是时间晚不晚,而是,他不敢去见那个孩子,因为他的任务,他的身份,那个孩子差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他对她总归是有愧的。   林双怡笑着说“再晚都好,你该去看看她的,她很可爱的,长得很像你,而且她应该也很想见见你的。”   听林双怡那么一说,明楼点点头,然后明楼从窗子跳进病房,林双怡虽然笑着,但是在灯光下,脸上更显病态,明楼蹲下身说“我背你去吧。”林双怡看着明楼蹲下放在自己面前的后背,然后笑了一下,趴了上去,明楼背着她出了病房,往育婴室走过去。   一路上只有医院冰冷的走廊,偶尔闪烁着好像要坏掉的路灯,还有紧闭着没有人住的病房,明楼背着林双怡走得不算快,却很稳,这样一个冰冷冷的走廊,印在两人眼里,却成了不一样的风景。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是你的,所以才逃不开,避不过吧。   走廊里回荡着的声音,那样的对话,林双怡偶在明楼面前带着撒娇的语气,如果林安恪在这里,或许会有个错觉,很多年前的苏州,林家那个骄纵但是可爱的小姑娘是不是在这里。   “明楼,女儿叫什么名字?”   “你想她叫什么?”   “取名字是爸爸的事情诶。”   “那我想想。”   “你这些天都没想吗?”   “。。。现在想。”   ? ☆、五十六 ?  明楼发生遇袭时间,新政府派兵重点保护明家周围,巡逻的宪兵也增加了不少,明诚回家的时候,就见一对人才从明家大门□□班离开。   明诚回到家,就看到陶小曼正在帮阿香收拾东西,都是些林双怡要用的,明诚问阿香“大嫂好些了吗?”阿香点点头,笑着说“今天有精神很多,也能吃下些东西了。”明诚点点头,然后问阿香“今天有新的信件吗?”   阿香说“有的,放进大少爷的书房了。”明诚点点头,看了一眼陶小曼问“你和阿香好好去陪陪大嫂吧。”陶小曼点头说“我知道。”然后有些担忧的问明诚“大哥他呢,今天去医院吗?他和大嫂应该聊过了吧,我昨天看他好了不少。”明诚点点头“他们可以处理得好的。”然后交代“你和阿香出门自己要小心一些。”陶小曼拿起东西说“知道知道,你忙去吧。”   陶小曼和阿香离开,明诚进了书房,书房里已经堆积了大量的信件,明诚挑拣着分类,把要明楼过目的都挑拣出来,却看到一个比较大的信件,上面没有署名和地址,收件人也很奇怪,直接写了【明楼收】三个字。   明诚皱眉,翻着信封看了两眼,虽然信件是寄给明楼的,却是很奇怪,明诚也没顾上许多,直接把信封拆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么大的信封里就只装了两样东西,但是这两样东西明诚却是眼熟得很,明诚再抖了一下信封,确定只有这两样东西而已,仔细拿在手上看了几眼,明诚更是确定自己是认识这两样东西的。   明诚皱眉,这两样东西,一块手表,一条围巾,手表很贵,围巾很柔,手表是明台的手表。围巾是明镜的围巾。   明诚把两样东西收起来,然后立刻出门打电话去了医院,让医院的人看到陶小曼的话,立刻让她回电话。   明诚在电话面前等着,然后电话响了,明诚马上接了起来,是陶小曼打来的,明诚说“小曼,让阿香听电话。”陶小曼听到明诚的声音好像很焦急,也没多问,直接去找了阿香来听电话,明诚问阿香“阿香,大哥书房里的信件是不是都是你收的,送进书房的。”   阿香说“是,都是我亲手送进书房的。”明诚接着问“那么你记不记得那个最大的信封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谁送的?”   阿香回忆了一下说“昨天送来的吧,是放在信箱里的,什么人送来的我不知道。”明诚说“好,我知道了。”明诚挂了电话,立刻去了明镜和明台的房间,房间还是一直摆放的样子,明诚在两个房间里不停的游走,想找出不一样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有,最后在明镜的房间里坐下,看着窗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要对明楼做什么?或者对明家做什么?   明诚拿着两样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头绪,然后拿上东西出了门,直接开了车去了政府大楼,然后去了明楼的办公室,但是明楼却不在办公室,明诚问了人,那人告诉他明楼被财政部长叫走,有重要的会议。   明诚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然后就看见陶随安的一个手下来找他,在上海这个地方,陶随安也有自己的生财门道,从陶小曼嫁到明家,只要不是很过分,陶随安让明诚去码头帮他提一些货,明诚也是会去的,来的人告诉明诚,说陶随安让他去一间工厂提货。明诚随口答应。   然后明诚从办公室打了电话去医院给陶小曼“小曼,你和大嫂在医院小心一些,不要单独去哪里。”陶小曼问“好,你等一下来医院吗?”明诚说“你哥哥让我去星彩布厂帮他提一批货,可能会有耽误些时间,我会尽量赶过来的。”陶小曼点点头“哦,好,那你小心些。”明诚说“如果大哥去了医院,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让他等我,也提醒他小心一些。”   明诚出了政府大楼,看着里里外外的守卫,如果要对明楼不利,那么这里绝对不是动手的地方,然后明诚通知下去,加强守卫,务必保护明楼安全,接到明诚的命令,倒是没有谁怠慢,又加强了兵力护卫。   明诚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开车去陶随安给的地址,这个地址很熟悉,明诚开着车过去,一天之内,那么多熟悉感让他觉得很诡异,一种强烈的危险意识到了心头,明诚开着车到了布厂门口,这个厂房很新,看起来是新建的,虽然是新建的,但是这个地方他来过,这里的旧址本事明家的产业,是明楼给明台的面粉厂!   明诚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下了车,慢慢的拿出枪,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进去,这明显是有人设的局,一个设给明楼的局,但是却是有些简易了,简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他察觉发现,而且引他来的人是陶随安的人,接到地址的是他,这如果说是给明楼的圈套,还不如是套他的。   明诚进了布厂,一个人坐在一个木装箱子上,手里翻着什么,明诚进去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然后立刻知道是谁想见他了,明诚只是警备的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却是笑着开口了“明诚,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熟悉啊。”然后好像反应过来他好像说错话了一般,立刻说“啊!倒是我糊涂了,这里以前可是明家的地方,明家的面粉厂啊,作为明家的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汪处长,你要说什么?”明诚直截了当的问了。汪玄时穿着一身明显精心挑选过的衣服,和这里的厂房格格不入,明诚问“手表和围巾是你寄到明家的?”汪玄时还是看着手里的一个本子,然后问“明楼收到了?”明诚看着汪玄时说“怕是要汪处长失望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大哥一向不会搭理的。”汪玄时笑说“那可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不是都是明楼最在意的吗?明镜,明台,都是明楼最在意的。”然后翻了一页手里的本子,说“没看到也好,我也觉得只是那两样东西,对于明长官来说,失礼了,再从你明诚身上拿下一个一起寄给明楼才对。”明诚皱着眉看着汪玄时,然后就见汪玄时也看着他,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接着汪玄时用冰冷的语气说“这样,那天在这个面粉厂里面的人,都齐了,是不是?”   “汪处长在说什么?恕明诚有些听不懂了。”明诚握住枪的手紧了一些,汪玄时起身,把手里的本子合了起来,然后举着说“我受伤在家的时候,又整理了一些曼春的东西,然后发现了一些曼春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好奇吗?想知道是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明诚问。汪玄时笑着说“我们试着想想,那天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以曼春的性子,明楼既然对她不义,那么她自然再顾念什么旧情了,但是她干了什么才会引来杀生之祸的?那必然是碰了明楼最在意的东西,明楼在意什么呢?”汪玄时问明诚,明诚没有回答,汪玄时笑着接着说“什么呢?不难想,明镜,对吧?是!是明镜。曼春绑架了明镜引明楼来这里是不是?”汪玄时伸手仔细的摸着手里的本子,然后看着明诚说“被绑的人是明镜,那么明楼来了,你自然也会来了,除了你们,是不是还有那个被你们瞒天过海保下性命的明台呢?他是不是也来了?”汪玄时突然笑着拍着手说“真是羡慕明家姐弟的感情啊,是啊,你们的感情那么好,明台自然会来的,就算你们拼命要保住他,就算你们尝试这拦住他,但是你们大姐在曼春的手上,他怎么会不来呢,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明镜的好弟弟,心里都惦记着自己的大姐,肯定会来的,是不是?”   明诚笑了,然后说“汪处长真的很会编故事啊,但是你这个故事有致命伤的,所有人都知道明台死了,而且就是死在汪曼春手上,死在你们76号里面。”   汪玄时突然把身边的一个木装箱踢碎,然后红着眼睛愤怒的看着明诚说“是,这是致命伤,却不是我故事的,是曼春的致命伤,是不是。她知道了明台没有死,她就是要引出明台,就是要逼出明楼的真面目,所以才死在这里,是不是?”   接着汪玄时从腰间拿出□□,直接对着明诚说“说。杀死曼春的是谁?我问你,杀了她的到底是谁,是你们之中的谁?”   明诚讽刺的一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汪玄时看着明诚,说“不说没关系,反正曼春死在你们明家手里,是不争的事实,我要那天在这里的人,一个一个死在明楼面前,明镜死了,接下来就是你了,还有你们明家的小少爷,我也会找出他,我要明楼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折磨够了,再让他为曼春陪葬。”   明诚也举着手里的枪对着汪玄时说“你这个疯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汪玄时笑了,眼睛盯着明诚,笑得那么疯狂,明诚觉得汪玄时不对,然后发现后面有人的时候,就被人从身后打了一针,眼前顿时黑了下去。   汪玄时用手擦拭着手里的本子,命令站在明诚身后的人,阴冷的说“把他绑在柱子上,烧了这里,我要把他活活烧死,让他的痛苦给曼春致歉。”走的时候吩咐“从他身上拿走一样东西,他死了以后送给明楼去。”   ? ☆、五十七 ?  陶小曼挂了明诚的电话,就回到病房里去陪林双怡了,小宝宝观察了几天,身体状况很好,每天都有护士把她带来给林双怡看看,林双怡正在抱着小宝宝,然后看着陶小曼笑着问“怎么了,你到医院没多久,阿诚都打了两个电话了。”林双怡的语气带着些调笑,好像他们两个多离不开谁似的,然后耳根子红着说“遇袭的事情让他很担心,所以只是提醒我们在医院要小心些。”   “恩。”林双怡点着头,抱着小宝宝晃着,然后和阿香笑着看着陶小曼,林双怡那手指逗着女儿问“你和阿诚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陶小曼听到这个,轻咳一声“咳。”然后小声的说“这个么,我是打算等一下你休息了,我再去找李医生给我看看的。”   林双怡和阿香都把目光转向陶小曼,虽然她这也算两世为人了,但是吧,上辈子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结婚嫁人那不是第一次吗?能不能不要什么都盯着她问呢?很难为情的好不好,两只手点着,陶小曼再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那个,好像这个月没来。”   林双怡惊喜的问“真的?告诉阿诚了吗?”陶小曼摆着手说“我自己都还不确定呢?等检查确定了再说,而且最近他那么忙,空欢喜打击很大的。”   林双怡吩咐阿香说“阿香,你陪小曼去检查看看,不要等我休息了,我还等着听好消息呢。”几个人还乐呵呵的闹着,小法提着一个果篮进来了,小法先是和陶小曼打了招呼,然后和林双怡说“明夫人,这是陶处长让我送来的,他说这些水果看着新鲜,但是他今个儿有事,我就送过来了。”   阿香去接了水果,林双怡对小法说“麻烦转告陶处长,谢谢他了。”小法点着头,然后陶小曼随口问一句“我哥哥在星彩布厂有什么货啊?非让明诚今天去提?”小法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星彩布厂?处长今天一直开会呢,没说要提货啊。”陶小曼看了一眼林双怡,林双怡也觉得不对了,陶小曼立刻拉住小法“快去找我哥哥,让他去星彩布厂。还有,你们赶紧去找明诚。”   小法慌忙的点点头,然后陶小曼和阿香说“阿香,照顾好大嫂。”没等林双怡阻止,自己就慌忙的跑出医院,上了车子让司机去星彩布厂,到了布厂门口,已经可以看到飘起的浓烟,陶小曼下了车,已经看见明诚停在工厂门口的车子,然后转身和司机说“去叫人来救火。”   “快!”陶小曼吼出了这个字,然后拿了一个木桶,接着水倒在自己身上,就冲进了工厂,司机都被自己家夫人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上去把陶小曼拉回来,人已经冲进冒着浓烟的工厂里了。   陶小曼跑进了工厂,眼睛已经被烟雾呛得一直流着眼泪,只能捂着嘴巴四周看着,明诚被绑在工厂中央的一棵柱子上,陶小曼也没费劲就看到他了,然后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心里涌上的股酸劲,竟然就那么哭了出来,忙着上前去扒明诚身上的绳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陶小曼嘴里就那么说着这四个字,知道他在这里,知道他有危险,知道他会危险。然后陶小曼使劲摇着明诚,拿手拍着明诚的脸,明诚终于有了些意识,模糊的张开眼睛,诧异的说“小曼?”因为药物的关系,声音很苍白无力。   绳子绑的很紧,陶小曼四下看了看,然后找了一个陶瓷罐子,使劲摔碎,拿了碎片去割绑在明诚身上的绳子,因为过于使劲,陶瓷碎片扎进了手掌里,血顺着手腕往地上滴着,陶小曼却也不管不顾,更是用力的去和绳子较劲,眼泪蒙了眼睛,擦干了接着哭,却是怎么想忍住也忍不住,明诚看了周围的情形,知道陶小曼在这里有多危险,焦急的和陶小曼说“小曼,你赶紧出去,你去找人,赶紧出去。”可是陶小曼也不管那么多,手上割着绳子,哭着说“明诚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死,你把娶回来是为了你死了有人可以跪在你灵牌前给你哭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绳子终于被割断了,明诚整个人倒在陶小曼身上,陶小曼一个踉跄,和明诚一起倒在了地上,然后马上爬起来要扶明诚,明诚想使劲,可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根本使不出来,只能靠着刚才绑着自己的柱子,勉强支起身子,对陶小曼说“小曼,火愈来愈大了,你先出去,带着我你出不去的,听话,赶紧出去。”   陶小曼心里被恐惧焦急占据,但是自己的无能为力让她那么慌张,什么都发泄不出来让她要疯了,然后抓起地上的绳子丢到明诚身上“我不,我不,要出去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出去。”然后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声音那么无助“我们一起出去。”   明诚喘着气说“听话,出去找人来救我,你先出去,告诉他们我在哪里,找人来救我,你先出去。”   陶小曼摇着头,明诚的语气像是在哄骗小孩子一般,但是她不是小孩子,虽然平时没心没肺的,但是她不是小孩子,她竟然清楚的知道明诚在骗她,他在骗她,只能哭着说“我出去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明诚说“你不出去,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的,你先出去好不好。”   陶小曼使劲的摇着头,哭着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能没有你的,你答应我的,等战争结束了,你还要给我一个一辈子的承诺,你答应我的,你还要照顾我一辈子,你还要宠着我一辈子,你还要陪着我一辈子的,你答应的。”   明诚用尽力气抬起手,帮陶小曼擦着眼泪说“小曼,如果我食言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我答应你的,下辈子我一定做到,一定。”   陶小曼听到这个,就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字,使劲的摇着头,然后带着哭音说“你骗我,下辈子我遇不到你,也没有遇到你。”   明诚苦笑“你又知道?”   陶小曼擦了一下眼泪,然后上前抱住明诚说“明诚,你知不知道,我羡慕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要遇到你,或许会有很多困难,可是他们能遇到你,可是我不是,你知不知道我要遇到你,有多难,只有我。。。只有我。。。太难太难了。。。只有我。”没有跨越生死,没有跨越时间,我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我也看不到你,你知道多难吗?我本和你差了一生一死,本和你差了一个世纪。   “小曼?”明诚能感觉到陶小曼那种莫大的哀伤,那样的哀伤感染着他,让他心底触动,他总以为她是坚强的,却是在说出刚才的话以后,变得软弱不堪,让他不能丢下她,明诚手边是陶小曼刚才割绳子的瓷器碎片,明诚拿手抓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掌□□了碎片里面,剧烈的疼痛让身体有了知觉,他动了动手,不像刚才一般的无力,伸手拉着陶小曼说“走,我们一起出去。”   陶小曼问“一起。”   明诚点头“嗯,一起。”然后对着陶小曼笑了,说“出不去,也一起。”   陶小曼回报给他的,是这个姑娘永远在脸上眼角的明媚笑容,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两人起身,明诚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是也没有多少力气,陶小曼扶着他往外走,火势蔓延的很快,陶小曼也是因为赶来的及时,所以汪玄时前脚离开不久,她就跑了进来,现在已经烧到了两人周围,只能尽力躲开,往外面走。   现在这样的情况,陶小曼自己往外走都困难,何况拖着明诚,迈出一步都很困难,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她最熟悉的声音“小曼,妹妹,你在哪里?”   陶小曼听出了陶随安的声音,马上回应“哥,哥,我在这里,哥。”陶小曼知道小法通知的及时,陶随安来了,那么他们也算是得救了,然后拼命的大叫着陶随安。   陶随安带着人冲进来,然后终于是找到了陶小曼,和陶随安一起进来的人把明诚从陶小曼手里接了过去,陶随安也扶着陶小曼往外面跑,几个人已经看到了工厂的门口了,明诚被带着先出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棵房梁柱耐不住大火从房顶上直直砸了下来,外面的人大叫“处长。小心。”陶随安一抬头,然后做出了一个哥哥在危险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在着火的房梁砸下来的最后一秒钟,把手里的陶小曼使劲推了出去。   陶小曼被推出去的时候,脸就是朝着陶随安的,瞳孔收缩,眼睁睁的就看着那跟一人粗的房梁砸在陶随安身上,火海瞬间掩埋了眼前的一切,眼睛里除了鲜艳的红色火焰,再也没有其他,陶小曼伸出手想去抓陶随安,却抓了个空,张大的嘴里只是声嘶力竭的叫出一个字“哥!”   陶随安推得很用力,陶小曼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发生事情的刺激,和肚子上传来的疼痛,那种失去的感觉侵蚀了全身,那么无力恐惧,陶小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身边一直很吵,可是眼前却是一片的黑暗,陶小曼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是睁不开,只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唯一的知觉就是左手传来的温热,是谁在拉着她呢?   接着连吵闹声都没有了,只是有些清晰的画面,在脑海里回荡着。   “啊。。。变态。”   “妹。。。妹妹!你怎么了?我是你哥哥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哥哥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哥。”   “你胡说,我哥是薛奇,你到底是谁?你不要过来啊,你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什么薛奇,小曼啊,我是哥哥啊,我是陶随安啊,你哥哥啊,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陶随安?谁啊?”   。。。   “妹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哥去找他。”   “陶随安,我想回家,呜呜。。。”   “小曼,你看,这里就是咱家啊,你就在家里。”   “这里不是我家,我家门口有棵梧桐树的,我家里的沙发是蓝色的,我家里的窗子打开就可以看见楼下修鞋子的爷爷。我。。。”   “哇,门口什么时候多了棵树?”   “小曼,你看,梧桐树。”   “哥,咱们院子里怎么多了个老头?”   “修鞋的。”   “啊,沙发怎么了?”   “我昨天没买到蓝色的沙发,现让人染的,你看行吗?”   “(⊙o⊙)…陶随安,你是白痴吗?”   。。。   “哥,哥,昨天我看到赵家小姐穿的那套衣服可漂亮了,只可惜是她专门找人做的。”   “小曼,哥把那赵家小姐的裁缝请来了,你喜欢的都做。”   “哥,哥,昨个儿上街买的那个糕点可好吃了。”   “以后我天天给你买啊。。。”   “哥,哥,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忙,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小曼乖,哥今晚加班把事情做完,明天带你出去玩啊。”   。。。   “哥,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   “好。”   “哥,走不动了,你背我。”   “好。”   “陶随安,我生气了,不理你了。”   “小曼啊,我怎么惹你了,不要生气了啊。”   。。。   “你是我妹妹,你叫陶小曼。”   “我是你哥哥,我叫陶随安。”   。。。   “哥,别走。”   ? ☆、五十八 ?  伤心,伤心是什么感觉呢?撕心裂肺?或者比死的那一瞬间还疼的感觉?总之是那种碎骨破肉的疼,她看见了,她看见陶随安被火海吞噬了,她感觉到了,感觉到身体里有生命慢慢的从自己身上脱离,那种痛,她承受不了。只想这一切都是梦,一个醒来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梦。   伤心,是什么味道的,对了,这是什么味道,为什么这个味道和自己心里的苦楚伤痛那么违背,伤心不会这样的味道的,这个味道很是香甜,甜甜的水果里夹杂着麦芽糖的香味,很精致的香甜味道。   伤心,是什么样的声音呢?或许什么样的声音都不会是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却不是这样的声音,那么轻快,那么欢愉,让人心情愉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她不想听到,不想听到,为什么她那么伤心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在准备欢乐的事情一般,凭什么,她不听,她不听。   黑的,是世界是黑的,还是眼前是黑的,为什么眼皮那么沉重,挣扎,使劲的挣扎,然后慢慢的看到了一丝光透进自己的眼睛,这光好刺眼好刺眼,好像自己好久好久没有睁开眼睛看过光亮的东西了。   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动着,然后一只小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是谁?为什么她全身都没有力气,一个人睁开眼睛要那么费力吗?她记的她是在布厂的,陶随安推了她一下,她也受伤了吗?这里是医院吗?   然后一个稚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妈妈,姑姑醒了?”姑姑?说的是她吗?她是谁?陶小曼想到这里,然后抽空了自己所有的神识,又昏睡过去。   没有那个精致又香甜的味道了,没有那些欢愉的音乐了,那么那个痛彻心扉的悲伤呢?怎么还是那么强烈,眼泪顺着眼角留下。   “薛奇,你来看,眠眠是不是哭了,你来看?”付雅捂着嘴惊叫,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然后门外正在装扮圣诞树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跑到了床边,接着回身出了房门,大叫“医生,医生。。。”   陶小曼觉得自己身边有很多的人,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进进出出,觉得身体躺成了自己不舒服的样子,想动一下,却是费劲了力气只有手指能感觉到稍微的动弹,然后一只手拉住了她,这个温度很熟悉,是陶随安吗?陶随安没有死吗?陶随安还在,还在。   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委屈的哭了出来,她想说很多的话,她想说陶随安你怎么能吓我呢?她想说陶随安你受伤了吗?她想说陶随安我做噩梦了?她想说很多,可是她说不出来,嗓子就上被人扼住,不让她说出来,只能拼命的说出一个字“哥。”   薛奇被那么抓住,已经影响了医生的检查治疗,但是看着床上薛眠眠哭着叫出这么一个字,却不忍心把手拿开,但是还是郁闷的看着医生说“医生,落水的人会伤到脑袋吗?”   医生说“有这个可能的。”然后薛奇整张脸就像个黑脸的阎罗一样,付雅问他“你怎么了?干什么问这个?”薛奇黑着脸说“废话,薛眠眠从小到大没叫过我哥,而且我跟她感情好到她睡了三年一醒来就想起的是我?”   薛奇的话说得太理直气壮了,弄得医生和护士纷纷侧目,付雅翻了个白眼,然后说“爸妈应该也快到了,你去接还是我去?”薛奇晃了一下自己还被抓着手的说“怎么去?”本来今天就是全家人说好的一起来薛眠眠的病房,陪她过圣诞节的,他装扮好去接两个老人,但是现在薛眠眠醒了,而且抓着他,只能付雅去了。   付雅点点头,笑着说“行吧,你们兄妹好好在这培养一下感情,我带着小妍去接。”   “哥。。。哥。。。哥。。。”薛眠眠因为落水一昏迷就是三年,薛奇把她接到北京治疗,然后为了照顾她,全家也都搬到了北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终于等到她醒了,但是薛眠眠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叫哥。这一声声的那么富有感情,让坐在病房里的薛奇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怎么坐都不舒服,而薛家二老也是奇怪的看着薛奇,好像薛奇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感情这东西昏迷的时候也能培养吗?   薛眠眠彻底清醒是在第三天,清醒过来以后,全家人都看出来,她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那种眼神夹杂着慌乱和陌生,还有痛苦,薛眠眠看着围在床边,这些本该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亲人,她回来了?还是梦醒了?   因为昏睡了三年,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但是陶小曼最后的目光是停留在薛奇身上的,看了很久,很久,看到薛奇已经不自在,然后小声的问“薛眠眠,你怎么了?”薛眠眠摇着头,然后心里涌上来的酸楚让她哭了出来,哭着看着薛奇说“薛奇,哥,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真的啊?”   全家人都被薛眠眠这一哭弄得有些慌了,薛眠眠最后说出来的话他们更是不明白“陶随安,陶随安呢?我怎么回来了,他是不是死了?明诚呢?明诚在哪里?”   薛家爸爸看女儿这样,被吓得不轻,然后马上说“眠眠啊,怎么了?你和爸爸说好不好?”   薛眠眠看爸爸这么一问,然后不再压抑着哭声,失声痛哭起来“爸,怎么办?我现在要怎么办?”   因为才清醒,薛眠眠讲的话不清不楚,医生说这是重创后收了刺激的后遗症,薛家全家都对她更上心了,薛眠眠在医院又呆了一个月,直到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也被自己后妈养胖了,可以看出以前的样子了,样子是没变,但是这性子呢?薛眠眠醒了以后,总是久久的沉默,或者一个人默默的哭,只有付雅发现,薛眠眠沉默的时候,习惯性的会把手放在肚子上,动作很温柔,很温柔,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似的。而且还有一点,有时候叫她名字的时候,她总是要反应很久才能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人总是能下意识的反应,但是薛眠眠从醒来以后,好像完全失去了这样的意识,好像别人叫这个名字会让她很陌生。   医生建议薛眠眠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薛眠眠总算是找了个时间,让全家人在一起,然后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们。但是这本来就是一个荒诞无稽到她找不到任何一丝痕迹证明的事情,而且穿越和见鬼总是一样的,没有亲身体验,谁能相信?   “你说你醒来之前是在1943年的上海?你在那里叫陶小曼?你有个叫陶随安的哥哥?你嫁人了?你丈夫叫明诚?”薛奇问。   薛眠眠点头“很难理解吗?”然后语气平静的说“我也以为自己是疯了,所以我不吵不闹了,可是,我记得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人活着,该存在的任何一个细节。”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就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相信我吧。”   薛眠眠看着病房里的每一个人,薛妍跑到她面前,然后问“姑姑,那个地方好玩吗?”薛眠眠笑着摸着薛妍的头,然后摇摇头,对于任何人来说,战争,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永远不会是。   薛眠眠问“我说的,你们信吗?”   可是她没有等到谁的答案,等来的是薛奇重金请来的心理医生。   每天都会有专业的医生到她病房里和她谈话,那些谈话有些直切主题,有些在她看来毫无意义,但是她知道,医生手里的张报告里,在对她进行着评估。   她觉得那些事情对她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固执的想确定陶随安的死亡,而唯一能确定的方法就是回去,可是那并没有返程的车票,她无能为力,但是人对于一件事情过于在意,就变得有些疯狂了,她在一次散步的时候跳进了医院的水池,但是被发现的及时,被人马上救了起来,然后让她清醒的不是薛奇愤怒的一巴掌,而是爸爸把她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哄着她,却没有了那有力的臂膀,有的只是微微的颤抖和带着哭泣的低声轻哄。   水慢慢淹没自己,没有了空气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和在深圳的时候同样的感觉,但是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画面,自己要去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薛眠眠躺在爸爸怀里,耳边是阿姨阵阵的哭声,和薛奇因为愤怒无处发泄的喘息声,还有付雅抱着薛妍轻声说话的声音,这些人,是薛眠眠曾经最重要的人,曾经她那么想见到他们,曾经午夜梦回,总以为回到他们身边了,薛眠眠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任何一次她都没有选择,为什么?   最终,薛眠眠配合了治疗,把医生开的精神类药物一颗颗的吃下去,这样好像能让她忘了心中那种郁结,甚至有些时候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完好无损,明明为了隔断明诚身上的绳子,她的手被扎了那么深那么深,那么疼那么疼,可是疼痛都快渐渐忘记了,而且自己的手没有一道伤疤,一道也没有,是不是真的因为受伤,自己疯了。   她有没有去过,那年的上海。   她有没有见过,那个人人不耻的汉奸哥哥。   她有没有遇过,那个让她心动,深深爱着的人。   她有没有失去过,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那个时候,有多少人埋入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历史书里,她找不到他们的痕迹,百度过,她搜索不到她熟悉的人,哥,你还活着吗?你还会像以前一样不放弃自己的妹妹吗?你还能等他醒来吗?求你了,陶随安,你活着吧。   还有,明诚,你还在1943年的上海吗?明诚,1943年的上海有你吗?还是我记错了?你说过,战争结束了,你给我一个一辈子的承诺的,你还记得小曼让你住的名字吗?还会试着找找她吗?   ? ☆、五十九 ?  薛眠眠因为陪着薛妍吃了两个冰淇淋,然后晚上回家就不舒服,付雅自然去她房间陪着她睡,方便照顾   “明诚,我想喝水。”付雅被迷迷糊糊的薛眠眠用手攥了一下,然后攥醒了,看了一眼睡得迷糊,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薛眠眠,付雅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摇了摇薛眠眠“眠眠,水。”薛眠眠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看到是付雅,然后才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谢谢。”   付雅记得,第一次见到薛奇嘴里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是在和薛奇回家那天,薛眠眠穿着一件白色的米奇T恤,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有些凌乱,映像最深刻的还是,她在薛奇介绍完她和薛妍的时候,薛眠眠把嘴里的可乐喷了薛奇一脸,薛奇当时的脸色一下就黑了。   在她眼里,薛眠眠虽然从来没叫过薛奇一声哥哥,都是直呼名字,薛奇也总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她,但是两人的感情却是很好的。   薛眠眠去了深圳那年,薛奇总是频繁的打电话关系她的状况,总是各种各样的担心,薛奇接到薛眠眠落水的通知的时候,她是第一次在薛奇脸上看到害怕,薛奇一个人连夜去了深圳,忙前忙后的找医生联系医院,最终只是带回了一个沉睡不醒的薛眠眠,从那个时候开始,薛奇消沉了不少。   就算她没有比薛奇更了解薛眠眠,但是女人总是直接至上的动物,她总觉得醒过来以后的薛眠眠,变了,变得和以前她见过的薛眠眠不一样了。   薛眠眠睡了三年多,醒来以后给他们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薛奇请了一个又一个的心理医生,最终治疗是成功了吗?还是薛眠眠接受了些什么?她没有再提起任何一个那个故事里的人,她的那个哥哥,和明家。   但是,不可以改变的事实是,现在这个薛眠眠不是她记忆里面的薛眠眠了。   薛眠眠还在医院的时候,医院里要求的病人签字,薛眠眠总是下意识的写出‘陶小曼’三个字,然后在她的提醒下,再划掉,再签上‘薛眠眠’三个字,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如果真如医生所说薛眠眠所说的那些都是幻想出来的,但是一个人只是沉睡了三年,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   有一个小护士曾经和薛爸爸说,现在这个年代,那么年轻的姑娘可以写出那么漂亮的字体已经不多见了,然后付雅才留意了一下,薛眠眠醒来以后,所有的签名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字体已经改变了,的确变漂亮了许多,却不是现在年轻女孩子会写的字体。   出院以后就过年了,薛爸爸要写一些新年贺卡寄出去,让付雅和薛眠眠帮忙,这是付雅除了签名以外,第一次看薛眠眠写其他的东西。她却发现,除了字迹变了,薛眠眠写的字都是繁体字,那一张张的贺卡,写的那么漂亮,语言很是优雅严谨,有那么一瞬间,付雅觉得自己真的相信了薛眠眠所说的一切,可是只是几个字而已,万一是她去深圳的改变呢?   薛眠眠醒来以后,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手机,要她的手机和她一直用的号码,那个手机从落水以后就没有再用,三年的时间,号码早就被运营商又卖了出去,但是奇怪的是薛眠眠就是只要那个号码,薛奇说那个号码是薛眠眠上初中的时候就用的,但是一个号码而已,薛眠眠却固执的甚至疯狂了,只要那个号码,薛奇想办法找到在用那个号码的大学生,花了五千快钱从人家手里买了回来,付雅就见薛眠眠一直追问那个大学生,有没有人打过这个电话,找一个叫薛眠眠的人。   薛眠眠醒过来以后,整个人都很消沉,全家人去了一次海南,带着她去散心,付雅还记得那天,薛眠眠一步步朝海里面走过去,走得很慢,但是那么一步一步却是很坚定,直到海水淹没到了她的下巴,她还是魔愣一般的走着,最后是薛妍大叫了一声,薛奇下海把她拉了回来。   薛奇很愤怒,非常的愤怒,甚至眼睛都因为愤怒充血显得可怖,薛奇大叫“薛眠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是你哥,你和我说,但是你不能编一个故事来骗我,也不能那么自私那么任性。”   薛眠眠当时的眼神很奇怪,付雅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眼神,那么凄凉,那么悲痛,那么无奈,薛眠眠只是看了薛奇一眼,然后逃了,是的,她当时的举动只能是用‘逃’这个字,然后冲到了马路上,差点被转弯处转出来的一辆拉椰子的车撞了,却被从后面冲出来的薛奇推开,薛奇还是被车子刮噌了一下晕了过去,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就见薛眠眠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着,只有那么一个字“哥!哥!哥!”那一声声的凄楚,吓坏了所有的人。   薛奇送去医院,薛眠眠自己缩在了医院的角落,双手抱头,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颤抖不止,谁都不让上前,直到薛奇醒了以后,一把抓住了薛眠眠,把她抓了起来,然后使劲摇着她说“薛眠眠,我他妈为了救你命都不要,是他妈要你好好的活着。活出个老子喜欢的人样,你这个样子,就不值,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对得起老子么?”薛奇说了很多的脏话,一直骂骂咧咧,薛眠眠被摇得脸色发白,简直好像要散了架一般,直到薛奇累了停了下来,薛眠眠上前抱住薛奇,放声大哭“哥,对不起,哥,对不起。”说了两遍。   那天晚上,薛奇苦笑着问付雅“你说薛眠眠为什么说了两遍对不起。”付雅说“她真的被你撞到这件事情吓到了。”薛奇摇摇头,然后说“小雅,她有一个对不起不是和我说的。”   那件事情之后,付雅发现薛眠眠变得快乐了,积极了,努力的变回了以前的样子,那天那场车祸到底改变了她什么,付雅还是不知道。   薛眠眠会和她一起去逛街了,会和薛妍打闹了,会和薛奇嘴战了,会经常帮薛妈妈做菜,以前一个炒土豆都不会的姑娘,现在竟然可以做出很多精致的菜肴了,薛妈妈问薛眠眠是什么时候学的,薛眠眠竟然随口答道“大嫂教我的。”付雅知道,她没有教过她,甚至薛眠眠做的很多菜她都不会。   薛眠眠很会做鱼,各式各样的口味,而家里其实并没有谁喜欢吃鱼,但是薛眠眠只要做饭,就一定会很花心思的做出一条鱼来,有一个星期付雅带着家里二老出去旅游,薛眠眠留下照顾薛奇和薛妍,付雅回来的时候,薛奇正在和薛眠眠吵架“薛眠眠,天天都是鱼,你当我是猫啊?”薛眠眠斜眼很嫌弃的看了一眼薛奇说“猫都长你这样的,就不会有人喜欢拿他们当宠物了,有本事你别吃鱼,你拿耗子去。”然后端着鱼就走了。   薛妍是个挺可爱的孩子,知道平常和她最好的姑姑生气了,马上跟到厨房“姑姑,我喜欢吃鱼,你别生气。”薛眠眠笑着弯腰捏了捏薛妍的小脸说“姑姑才不会生妍妍的气呢,就你爸爸事多。”薛妍问“姑姑,你怎么那么爱做鱼啊?”薛眠眠把手里的鱼放下,然后看着,竟然笑得很温柔,然后和薛妍说“因为你姑父很喜欢吃鱼。”   薛眠眠重新变得活泼开朗了以后,好像已经回到了从前,只有一次,只有那么一次,薛奇出差,薛家二老带着薛妍参加了一个一天周边游的团,付雅就带着薛眠眠去了KTV,本来玩得很开心,可是歌曲调到了周杰伦的【千里之外】,薛眠眠哭了,却不再让她换歌,而是一遍一遍的听着,哭得不能自已,甚至有些失控,然后和她说“嫂子,真的有明诚的,真的有的,真的有的,我记得,我记得。”   付雅总是以为这些改变或许只是因为沉睡,可是有些东西却是解释不了,她和薛眠眠曾经遇到一次抢劫,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抢劫,对方手里拿着枪,要求他们交出身上所有的东西,她当时很害怕,但是薛眠眠却不,面对着枪口,她表现出来的淡然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薛眠眠只是看着对方的枪,然后和对方说“你没有上膛,你不敢杀人吧?杀人比你想象的要容易的多。”对方被她那么一说已经愣住了,然后薛眠眠只是上前一步,把手搭在了对方那枪的手上,对方吓了一跳手一松枪已经到了她手里,薛眠眠拿着那把枪看了一眼说“枪那么旧了,很容易走火的,你怎么敢装在身上。”然后很熟练的把子弹卸了下来,最后抢劫的人抱着枪跑了,付雅问薛眠眠“你。。。会用枪?”薛眠眠轻笑着说“会,只是,我不敢杀人。”付雅记得薛眠眠说这句话的云淡风轻,好像这是很普通的事情,可是如果普通,可以吓走一个抢匪吗?那个抢匪为什么会被吓走,是不是只是因为薛眠眠做的这一切都是淡然处之,好像这样的事情并不可怕?   一个个的细节,让付雅觉得薛眠眠讲的那些话好像不是那么荒谬了,她竟然有些相信她说的话了,甚至慢慢开始不再怀疑薛眠眠说的一切。   薛眠眠放下水杯,然后扶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和付雅说“对不起,我又说胡话了。”付雅摇摇头,问“眠眠,过完年,我陪你去一次上海吧。”薛眠眠诧异的看着付雅“什么?”付雅说“我陪你去一次上海,你该去一次上海的,你去那里找找看,1943年的上海。”   ? ☆、六十 ?  去上海的头一个晚上,薛眠眠用心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她心里清楚,这个上海,不是她要去的上海,她和那个地方,隔的不是距离,而是时间,她要找的人,不在未来,在过去,去上海是为了什么呢?可能只是为了确定,那些都不是假的,自己想出来的,不是想奢望再拥有什么?而是希望自己记忆里的一切,有存在的痕迹。   薛眠眠问过自己爸爸“爸,如果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办法回来了,不能照顾你了,你会不会后悔养了个没心没肺的女儿啊?”薛爸爸喝着茶问“你要去哪里啊?”薛眠眠说“比如嫁人呢?”薛爸爸拍了拍她的脸,大笑说“怎么?我们叫眠眠想嫁人了?如果那个人对你好,那真不回来了,爸爸也会高兴的。”薛眠眠点着头,然后靠在薛爸爸怀里,爸,有一个人对我很好很好,他的家人也对我很好,你女儿很幸运的,有你们,有他们。   “爸,我会遇到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的。”   薛眠眠去了薛奇的书房,薛奇正在画设计图纸,抬头看了她一眼,薛眠眠找了个地方坐下,薛奇把量尺放下问“怎么?明天要去上海,还没收拾好呢?”薛眠眠说“薛奇,万一哪天我出远门了。你会不会不管我们家老头了,让他出去捡垃圾?”然后回应她的是一团纸团砸在她脑袋上,薛奇瞪着眼睛说“薛眠眠,你从小到大是不是没长的只有脑袋,你们家老头那是我爸。”薛眠眠揉着脑袋看着薛奇说“你好好说话,打我干什么?”结果却见薛奇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薛眠眠摇头说“没有。”薛奇说“薛眠眠,我知道不叫肯叫我哥,因为我不是你亲哥,但是我从来了你家,改姓了薛,叫了薛叔叔一声爸爸,那么他就是我爸,你就是我妹妹,给我记好了。”   薛眠眠“呵呵”的傻笑,然后薛奇妈妈端着两杯牛奶进来,递了一杯给薛奇,一杯给薛眠眠,薛眠眠一口把牛奶喝了,然后伸了懒腰说“我要去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出门前摆摆手说“哥,晚安。”然后看着薛奇妈妈说“妈,晚安。”薛奇妈妈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薛眠眠关门离开,薛眠眠叫了她二十年的阿姨了,终于,改口了吗?   和家人道了别,薛眠眠和付雅去了上海,不过是几十年,但是上海已经没有薛眠眠记忆里的痕迹了,时过境迁,竟然是那么现实的事情,甚至连路名也全部都变了,去了明家旧址的附近,她却也找不到熟悉的痕迹,甚至找不到那条每天回家的路。   薛眠眠看着附近陌生的坏境,已经找不到几十年前的旧址了,走着走着竟然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付雅了,但是本来这些地方都是陌生的,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也就随性走着,走到一处爬了许多绿藤的外墙边上,围墙很高,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她便顺着围墙走着,到了黑色的大铁门门口,铁门紧闭,外面有两台监控,也看不出是谁家的院子,薛眠眠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应付在这里,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门牌旁边的一个非常精致的铜质牌子,刻着“明宅”二字,薛眠眠两步上前,呆呆的看着那个牌子,伸手去摸那个‘明’字,是这里吗?是这里吗?他在里面吗?   薛眠眠没有发现自己的呼吸因为激动变得沉重,然后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请问?有事吗?”   薛眠眠转身,眼前的人在光影底下有些模糊,却是那么熟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敲击了一下,见她还是没有回答,那人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薛眠眠摇摇头,然后开口唤面前的人“明诚?”   面前的人出现了一丝困惑的神情,上前一步,薛眠眠这才看清,这个人不是明诚,只是眉宇间却是那么相似,却比明诚多了些稚气,只能说是一个比明诚小了个五六岁,长得很像明诚的人。   薛眠眠下意识的问“你,姓明吗?”对方诧异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接着另一个男生跑过来拍了这个人一下说“明凯,你杵在这干什么呢?”明。。。凯吗?薛眠眠一把抓住明凯,问“你姓明?这里是不是明家,你认不认得明诚?”薛眠眠有些激动,抓住明凯的手很用力,把明凯抓得很死,明凯试着扯了两下,却,没有扯开。   后面来的男生问“明凯,她是谁啊?”明凯黑着脸说“我不知道,你先让她放开我啊。”薛眠眠带着哭音说“你们只要告诉我,你们认不认识明诚就行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告诉我,明诚是存在的,求你们。   因为过于激动,薛眠眠虽然抓着明凯,但是只觉得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明凯见人晕了,大声呵斥“明歌,你还看,还不过来帮忙。”叫明歌的男生也立刻反应过来,然后和明凯一起抱着薛眠眠进了那扇黑色的大门。   头疼,薛眠眠扶着发痛的脑袋起身,怎么在自己房间呢?四周看看,明诚不在吗?是不是出去了?然后起身去喝水,却在抓水杯的一刻愣住了,手掌从水杯中间穿了过去,怎么会这样,薛眠眠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慌乱的想去抓取其他东西,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怎么会?   薛眠眠看了四周,她回来了吗?这里是她和明诚的房间,没有错的,那么为什么会这样,跑到镜子前,薛眠眠的脸色大变,镜子里她看到的不是陶小曼,还是薛眠眠,可是薛眠眠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可能的。   然后房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薛眠眠看到进来的人,捂着嘴就哭了出来,明诚,是明诚,薛眠眠想叫他,可是怎么叫,多大声,明诚好像都没有听见,她想上前去拉他,可是手一遍遍的从明诚身体里穿过,触碰不到,薛眠眠像是疯了一般,在明诚身侧大吼大叫,一遍遍从明诚身前穿过,试了无数遍,她明白,明诚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薛眠眠瘫坐在明诚身边,看着明诚,这个时候才细细一看,顿时心疼,明诚怎么憔悴了那么多?脸色苍白,眼睛深陷,虽然打扮的依然干净,可是却毫无神采,出了什么事情,明诚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陶小曼看明诚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箱子,里面转着非常精细的枪支弹药,明诚试了两把枪,然后拿上两个弹夹,装在身上便要离去,薛眠眠看着明诚像是要和谁拼命似的,下意识的伸手想去留住明诚,却没有办法,什么效果都没有,明诚出门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在他眼里,屋子还是空荡荡的,然后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冷笑。   薛眠眠随着明诚出去,家里为什么那么安静,那么冷清?人呢?大哥大嫂呢?阿香呢?怎么没有人出来拦住明诚,怎么没有人出来?薛眠眠追着明诚,却在明家大门处彻底失败了,她出不去,大门开着,可是她出不去。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明凯皱着眉看着明歌,然后说“明歌,你不经人同意翻人东西,人醒了报警我看你怎么办?就算警察饶你,大哥大姐知道了,也不饶你。”明歌瞪着眼睛说“你好好照顾着人家,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联络她的朋友或者家人的。”嘴里那么说着,手里却还是像是淘万宝箱一样,然后从皮包里把薛眠眠的身份证拿出来,明歌看着身份证上的名字,诧异的看了一眼明凯,明凯问“怎么了?你见鬼了?”明歌把身份证递给明凯,明凯看了一眼也挺吃惊的,薛眠眠?这个名字对明家都不陌生,特别是他们这一辈,明台总要他们几个记得这个名字,虽然不明白,但是一个名字有多难记住,现在这个女孩子竟然就叫薛眠眠?   “明诚。”薛眠眠叫着明诚的名字醒了过来,然后看着面前两个人盯着她不放,明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下,房间里传出了一首没有歌词的千里之外的轻音乐,薛眠眠四下看了一眼,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了起来“喂?”   明歌从自己的手机听筒里,听见了薛眠眠的声音,然后吃惊的望着薛眠眠问“这个真是电话号码?真的有薛眠眠啊。”   薛眠眠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明歌没搭理她,而是和明凯说“明凯,怎么办?”然后小声问“她说的那个明诚,听着耳熟啊。”   明凯瞪了明歌一眼“我太爷爷。”   “二爷爷?”明歌努力想了想,然后问“这姑娘怎么会知道二爷爷的?”   “你能别问我吗?”明凯问。   薛眠眠问“这里是哪里?”   明歌说“明家老宅,你晕在我们家门口了。”   “明家老宅?”薛眠眠喃喃低语,然后立刻从床上起身,不顾两人阻拦开门出去,这个房子她很熟,这是二楼的走廊,这里是明家,薛眠眠跑到明诚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明凯和明歌也跟着过去了,薛眠眠呆呆的看着里面的一切,房间明明她刚才才进去过,可是摆设已经差了那么多,熟悉的感觉中那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熟悉。   “明诚呢?”薛眠眠转身问明凯,明凯还在诧异这个第一次到自己家里的姑娘竟然知道这个房间曾经属于谁,明歌说“二爷爷去世很多年了。”   薛眠眠抓住门把手的手松了下来,摇着头不肯相信,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又跑走,明凯和明歌马上跟上,却见薛眠眠进了祠堂,明凯叫道“那里外人不许进去。”薛眠眠哪里肯听,扭开门锁,她只是想在这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么就能证明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可是也怕在这里看到熟悉的名字,终在一个冷冰冰的牌位上找到了明诚的名字“啊。。。”薛眠眠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靠着门沿瘫软的坐到地上,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汹涌而出。   明歌看了一眼薛眠眠,看了一眼明凯,明歌说“明凯,这事是不是得先找大伯啊,她好像真的认识二爷爷。”   “吵什么呢?”一个相当精神的老人从一个房门里出来,然后明凯和明歌允右谎郏鞲枨老纫徊饺ニ盗搜γ呙叩氖虑椋先丝醋盘弊诘厣系难γ呙撸冻隽瞬镆斓纳裆   ? ☆、六十一 ?  薛眠眠用了很久很久才平静下来,付雅打电话找她,她的电话也是明凯代接的,明凯给了付雅地址,付雅到了明家的时候,薛眠眠已经被带到了客厅。正在看着客厅中央的一张黑白老照片,那个老人坐在客厅主位,淡然的喝着茶。   老人问“小姑娘,那照片怎么了吗?”薛眠眠伸手摸了摸照片说“这是明台订婚时候照的吧。”然后手指在明诚身上停了下来,付雅被明凯带进来的时候,薛眠眠还是保持着那个样子,付雅被请了坐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她自然也安静的坐着,只是屋里的老人在审视着薛眠眠。   最后起身指着明台说“这个是我二伯父,明诚。”薛眠眠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只是认得一张照片而已。”然后伸手指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明镜,明楼,明诚,你指着的是明台。”   薛眠眠无力的就近坐在一个沙发上,然后看着老人说“今天我的样子是很奇怪,对不起,我还能再来这里吗?”老人想了一下,点点头,薛眠眠转向付雅说“大嫂,我们走吧,我需要整理一下。”   薛眠眠起身,却被老人叫住“等等,你不想和我们说一下你为什么那么了解明家以前的人和事吗?”薛眠眠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说“他们都不在了,明诚也不在了,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老人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薛眠眠说“我叫薛眠眠。”顿了一下说“也许,我还有一个名字。”   “陶小曼。”   “荒谬。”老人说,薛眠眠无力的点了点头“是啊,荒谬。真的很荒谬。”   付雅见薛眠眠要走,然后忙和老人家行礼要离开,老人让明凯递上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找我。”   付雅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名片的质地很好,名片很简洁,一面只印了一个名字“明思。”付雅喃喃的念了一遍,但是马上反应过来念的是老人的名字,立刻道歉。   薛眠眠听到付雅念出的名字,瞪大眼睛转身,看着眼前的老人,问“你是明思?”   付雅见薛眠眠不管不顾的直呼出老人的名字,也是汗了一下,为什么她叫这个名字可以叫的那么理智气壮啊,老人也很诧异,问“你认得我?”薛眠眠转身,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她说过,明思长大了一定很帅,当时花痴的挂在明诚身上,说“好想看看明思长大的样子啊。”明思长大了,变老了,可是她呢?   薛眠眠带着诸多感叹的叹息一声说“没想到第一次见你,已经是这么许多年后了。”   这时候一个护士匆匆忙忙的进来,然后和明歌说了些什么,明歌叹了口气,走到明思面前说“大伯父,爷爷又不肯吃药了。”明思立刻随着护士去了,薛眠眠一把拉住明歌问“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明台。”明歌说,薛眠眠激动的拉着明歌的衣服说“带我去见他。”但这明显有些让明歌为难,因为明家这位老太爷现在深居简出,住在后院的二层别墅里,除了家里人,已经不见外人了。   薛眠眠着急的说“你帮我带句话,见不见让明台决定,行不行。”明歌为难的点点头说“你帮我问问他,大婚之日,一枪打穿我的婚书,怎么赔。”   明歌问“什么意思啊?”   薛眠眠说“你爷爷知道的,你就帮我带句话,见不见由他决定,好不好?”她现在比谁都混乱,只能苦苦哀求明歌。明歌点点头,然后走了。付雅拉着有些颤抖的薛眠眠,薛眠眠看着付雅说“大嫂,明台认得我,肯定认得我的。”付雅现在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但是薛眠眠说的话,已经找到可以证明的人,那么,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明歌回来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然后朝明凯挤着眼睛,最后对薛眠眠说“爷爷说请你过去。”   薛眠眠环顾着四周,花园变小了不少,而且在朝阳的地方新建了栋二层小别墅,一个非常苍老老人坐在房檐下的藤椅上,看得出年纪已经很大了,薛眠眠走过去,老人朝她轻轻一笑,然后倒了一杯茶,说“坐。”   薛眠眠好不客气的坐下,然后喝了一口茶水,笑着看着明台,然后直接开口说“明台,告诉你一个生存之道吧,大哥要罚你,你就找大嫂。”   “还记得我在车站和你说的话吗?我从未来来,我看过你们的希望。”   “就算我说的是笑话,也是秘密,你帮我保密了吗?”   “明台。”   明台放下手里的茶杯,藤椅上躺着的身子像是被电到,突然有了精神,看着薛眠眠问“你是谁?”   薛眠眠说“你可以证明的,我是陶小曼。”   “二嫂!”明台叫出。薛眠眠说“你以前都叫我阿诚嫂的。”明台看着薛眠眠,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陶小曼知道的,说“阿诚哥后来进了族谱,是真真的我二哥了,自然叫你二嫂了。”然后说“薛眠眠就是陶小曼,陶小曼就是薛眠眠?我以前一直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可是现在有个叫薛眠眠的小姑娘到他面前告诉他她是陶小曼!?薛眠眠诧异的看着明台问“谁告诉你的?”明台说“我曾经收到的家书里面,有一封附信,里面就写着这句话,还有是一个数字。”   薛眠眠大惊问“谁写的?”明台摇摇头说“不知道,不是你写的吗?”薛眠眠摇摇头,还有谁知道她的存在吗?什么家书,她没有写过。明台说“是我从上海回去了以后,收到的一封家书。”   薛眠眠喝了一口水,她现在脑子很乱,非常的乱,是谁呢?谁能知道她,还写了这样一封信给明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刚才看到的明诚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薛眠眠问“那么荒谬的事情,你信吗?”明台端着茶杯说“我都这把岁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相信的。”薛眠眠点了点头,然后还是问了出来“明家,后来发生了什么?”   明台诧异的看了一眼薛眠眠“你想知道哪个时候的?”薛眠眠不明白明台为什么那么问,说“1943年以后的。”明台摇摇头,脸上有些悲伤“我不知道,起码你想听到的细节我不知道。”   看着薛眠眠疑惑的样子,明台靠着藤椅,有些老人的疲惫,然后闭上眼睛说“二嫂,车站一别,我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却用了二十多年。”   薛眠眠诧异的看着明台,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台回忆说“我回到北平一年多以后,得到了军统方面的信任,调职到重庆,然后一直在那里开展工作,日本战败以后,国共关系紧张,大哥和阿诚哥的身份被察觉,然后他们在组织的保护下出国,大哥曾要求带我一起离开,但是当时时局紧张,组织和我谈话,希望我留下,我答应了。1949年国民党退败台湾前夕,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抓住了很多潜伏在其内部的同志,我但是的身份很重要,为了保住我一人,牺牲了上百位同志,我成功的取得了信任,就在我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接到上级的密电,他们让我选,他们可以带我和家人离开重庆,保护我们的安全。”   “另外一个选项呢?”薛眠眠握着茶杯问。   “我当时的身份深得重庆方信任,他们希望我继续潜伏工作,因为接到的线报是,国民党仍会卷土重来,再次发动战争。”明台顿了一下,说“我带着锦云和孩子随着退走部队去了台湾,直到确定了国民党的计划已经粉粹,送出了最后一份情报。但是已经回不去了,台湾被全面封锁,我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二十几年。几经周转,我才终于再次联系到了大哥,二十几年啊。”明台叹息。其中包含的辛酸,谁能体会,那次匆匆一别,他却用了二十几年才回到家里。他还记得,回家的那晚,三人坐到很晚很晚,如同少年时代,意气风发的样子,相谈甚欢。   也是在半夜,他煮了一锅面,大哥只是吃了一口,评价还是“那么多年了,你煮的面还是那么难吃。”可是那么多年了,那么难吃的清水白面,只要是他煮的,大哥都会吃完。即使人已到中年,儿女成群,可是坐在明楼和明诚中间,他竟然还是个依赖哥哥的弟弟,带着些哽咽,想撒娇,想放声大哭。   大哥说了,等他回家,他们一直在等他回家,他终于回去了,终于回家了。   薛眠眠看着明台,虽然他已经是个垂暮老人,可是在她的眼里,明台只会是那个明家的小少爷,被名楼明诚宠坏的小公子,她心疼明家兄弟,他们在最阴暗的地方,默默的承受着苦楚向往着光明,只为了心中的信仰和大义,这个国家就是因为曾经幸运的拥有这些人,才能一步步走向光明。可是这些人呢?他们承受着各自的不幸,生离死别,像个魔咒一般缠上了他们。   她要回去,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迫切的心情,她想去明诚身边。   薛眠眠想到这里,轻松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郁结,然后笑着看着明台,明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和他见过的陶小曼并不像,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明媚的笑意直达眼底,却和他记忆里的二嫂很像。   “明台,我会回去的。”薛眠眠说。   明台问“二嫂,你回去的时候,会告诉我,那一别,会是二十几年吗?”   薛眠眠沉默了一下问“你希望我告诉你吗?”   明台沉默了下去,思考了这个问题许久,说“就算很痛苦,这是个秘密,你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了,也不要告诉大哥和阿诚哥,我怕你告诉我了,我会变得懦弱胆小,我是那么期待回家,那么那么想回家,我怕我知道了以后,会选择逃避,我不能,不能辜负我的信仰,不能辜负那些保护我而死去的人,那二十多年里,我所有的信念都是坚信着自己可以回家,你告诉我了,我会害怕的,所有的希望都会变成煎熬。”   明台顿了接着说“也不要告诉大哥和阿诚哥,我怕大哥叫我回家,我会心动的,国家和亲人,都那么重要,可是国家危难,我动摇不得,即使是二十几年,二十几年啊。”   薛眠眠和明台聊了一个下午,明台问她“见到明凯了吗?”薛眠眠点点头,明台说“明凯这个孩子,有很多地方还是很像阿诚哥的,反正比明歌省心。”   “明诚?”薛眠眠诧异。   明台点点头,但是她发现,薛眠眠不知道很多事情,明明后来这些事情他和大哥还有阿诚和讲的时候,大嫂和她都在的啊。   薛眠眠说“陶随安死的时候,我晕了过去,醒过来已经在这里了。”明台是知道陶随安死的事情的,因为隔了很多年,也记不大清楚,但是应该是他走之后的几个月吧。   薛眠眠问“明台,陶随安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那个孩子,是不是也没了。”   明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是。”然后说“明希,明微和明懿也都是好孩子,二嫂还是不要过多伤心了,至于陶处长,我想当时那样的情况,他都会选择救你的。”   薛眠眠问“明希,明微,明懿?”明台看着她只是轻轻一笑,默而不语。薛眠眠说“我回去了,你见过我,是不是。”明台只是点了点头,薛眠眠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这次明台闭上眼睛,不是思考,是真的睡着了,薛眠眠帮他盖上了毛毯。   薛眠眠被明台要求留了下来,作为目前明家说话最权威的人,薛眠眠得到了很大的方便,以前和明诚的房间被收了出来让给她暂住。   明台却是难得的好心情,让家里的人都到他的小楼吃饭,饭桌上,明思,明凯和明歌都坐下了,薛眠眠和付雅也坐了下来,一个小护士拿着药递给明台,明台摆摆手不耐烦的说“这些药天天都吃,烦死了,不吃。”明凯和明歌偷眼看着明思,明思咳了一声,就被明台瞪回去了。   薛眠眠笑着说“真没想到,你在明家也能有这么一天啊。”看来现在明家的人都怕这老爷子啊,然后说“赶紧把药吃了吃饭。”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就见明台接过药咽了下去。看着薛眠眠满意的点点头,明台瞪了一眼看着他的几个人说“看什么看,吃饭。”   明歌看了一眼明凯,明凯看了一眼明思,明思看了一眼付雅,付雅莫名其妙的看着薛眠眠。到底发生了什么?明家老爷子这都要一百岁的人了,为什么那么听一个小姑娘的话,而且言行举止间透着那么一股子尊敬的味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 ☆、六十二 ?  明台和薛眠眠去了主楼,从明楼和明诚过世以后,明台很少踏进主楼,时移世易,明家主楼百年经历,战争,□□,已经变了不一样的样子,不再是她记忆里,陶小曼眼里的模样,明台在一个楼梯台阶上坐下,薛眠眠也和明台并肩坐下,只是坐在台阶上的人不再是以前的女子和以前的少年了。   明凯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两人那么坐着,明凯说“三太爷爷,你这样会生病的。被夷爷爷知道,所有人都会被骂死的。”明台摆摆手说“他就是那么没大没小的,你就当没看见。”然后明凯把手里的箱子放到薛眠眠身边,薛眠眠打开这个木质老箱子,里面不过是一些旧物,都是明诚用过的东西,只不过也都有了时间的痕迹,薛眠眠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是一块镶了蓝宝石的怀表,和记忆里精致漂亮的样子有些差异,这块怀表的表身有被火灼过的痕迹,被烧焦了一块,薛眠眠拿在手里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打开,怀表还在安静的走着,看得见时间的痕迹。   薛眠眠把怀表放在手心,看着那块被火烧焦的痕迹,那天去布厂的时候,她随身带着这块怀表的,其实从明诚送给她这块怀表开始,她就随身带着的,没有离过身。   薛眠眠用手擦了擦发烫的眼睛,怎么回去,她根本不知道,而且,按照时间来算,这里的三年,那里就是十几年,她回来一年了,那边是什么光景呢?是不是日本已经投降了?薛眠眠拿着怀表问明台“明台,我回到了这里,那么陶小曼是不是会昏睡很久啊,四年?五年?明诚怎么办?”明台听了陶小曼的话,然后自己拿了本相册,翻出一张照片说“不会啊?我就记得明希和明微那两小子是44年生的,那年乱啊,大哥还说,明希,明微就是生在了那个时候,才能那么闹腾,经常收拾他们来着。”薛眠眠听了明台那么一说,像是反应过什么来,然后一下脑袋都炸了,什么伤心,难过,郁结统统都先放放了,侧头问明台“等等,什么玩意?你说,明诚44年就有儿子了?!他和谁生的?”明台说“你这样怀疑阿诚哥就不对了,儿子闺女不都是二嫂你生的。”   薛眠眠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我?”然后一下就蹦起来了,站直了身子,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握紧双手,失去理智的一声大叫“啊~”简直震得得这老房子都有抖了两下的错觉。   明台和明凯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薛眠眠,薛眠眠指着自己说“我人在这里呢?哪有美国时间和他生儿子。”然后一只手很有力道的指着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大骂“明诚,你这个没节操的,你大爷的,是不是你老婆你看不出来啊?我跟你没完。”   “啊~”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薛眠眠转身就伸手指着明凯,然后怒道“你,过来。”明凯退后一步问“干什么?”薛眠眠大骂“小兔崽子,叫你过来就过来,懂不懂孝敬长辈了?谁叫你倒霉和他长得挺像的。”   明凯看了明台一眼,明台是老人家啊,哪有70年前的活力啊,还是坐在地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很怕薛眠眠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老实说,从他走了以后,明楼明诚发生了些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再次遇到已经是名楼明诚回国的时候了。他真的相信薛眠眠讲的话,是因为陶小曼临死之前和他谈过。那夜的谈话涉及了很多他现在不得不相信的东西。虽然当时对那些谈话抱着很多的疑虑,其实信了多少自己也不清楚,然后一晃又是几十年,却真真的出现了一个叫薛眠眠的女孩子,一个和陶小曼嘴里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由不得不信,即使那么荒谬。   明台只是轻飘飘的和明凯说“过来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明凯哪里肯听话,往后退着上了几步台阶,薛眠眠“蹬蹬”两步跟了上去,然后一把抓住明凯作势就要咬下去,明凯闭着眼睛缩了一下,薛眠眠那抓住他的手甩开,所有人都出来看发生了什么,薛眠眠也顾不得都不丢人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陪他生里来死里去的是我,每天担心他的是我,等着他实现承诺的也是我,他怎么能这样。哇。。。”   付雅是听到叫声,和明歌一起跑出来看出什么事情的,然后就见陶小曼坐蹲在楼梯台阶上放声大哭,付雅跑过去看着薛眠眠身边的明凯问“你们谁欺负她了?我跟他没完。”   明台没好气的说“人在祠堂飘着呢。”他都快一百岁的老人家了,招到这样的质疑,是很不好的,好不啦。   薛眠眠一下蹦起来问“附近最近的河在哪里?”一堆人齐齐问“你要干什么?”薛眠眠说“我要跳下去,回去找明诚算账,我咬死他。这辈子都不原谅他了。”   付雅惊恐的抓住陶小曼,明台也是被这气势吓了一大跳,然后朝明凯招招手,明凯立刻上来把他扶起来,然后明台对明歌说“看什么,过来拉住了。”   付雅说“你已经跳进水里两次了,哪次成功了?再说,你若再出了事,爸爸妈妈怎么办?薛奇怎么办?”薛眠眠被付雅拉住。然后看着明台说“明台,以后我家里麻烦你照看一下。”然后说“大嫂,你不要拉我,我说什么都要去。”   明台无语的说“你这么冲动,万一没回去,淹死了怎么办。”薛眠眠怒道“淹死了更好,反正现在对于我来说,他也死了,我就去阎罗殿找他,我们刀山上,火海里,好好聊聊。”   这是死都不放过的节奏啊,女人这醋坛子真的是打翻不得啊,难怪这二嫂使起怪来,自己大哥都眼睛都会跳一下啊,明台才想叫住薛眠眠“二。。。”   却是“噹”的一声,薛眠眠手里的怀表掉在了地上,表盖打开,这块表示明台和薛眠眠都在意的,这群人里最在意的,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了表上,心里头有种异样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觉得哪里不对,薛眠眠想要挣脱付雅却捡表,只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表上,而且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在脑子里转不出去,只想赶紧把表捡起来看一下,然后甩脱明歌和付雅的手用力了一下,脚下却没有留意,一脚踩遢,整个人的重力都朝下去,当时追明凯上到了比较高的地方,这么摔下去肯定也很痛,薛眠眠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而付雅和明歌要去抓住她的那只手,被她下意识的伸出去捡怀表了。   碰到怀表的时候薛眠眠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这块怀表里的表针从反方向走了,是逆时针的方向,她刚才明明看到的是正常的,为什么现在的走向是逆时针的方向?   薛眠眠从楼梯上摔下,撞在了楼梯口放盆栽的柱子上,昏厥过去的最后影响,就是已经苍老的明台,和那个和明诚长相很是相似的少年,但是为何这一切那么不真实,就像是错觉一样。   身遭为何又是乱哄哄的声音,脑海里出现一片火海,陶随安深陷其中,那么她呢?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回去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去?陶随安出事了,明诚有危险,有人要杀明诚,还有孩子,她必须醒过来,她要救救孩子的。   好多清晰的画面伴随着头脑的疼痛变得有些模糊,记忆混乱成了一本被人撕碎的画册。   男人的愤怒,谁那么愤怒?声音很熟悉,是薛奇吗?薛奇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她把他的作业本藏起来了?还是她打碎了他的房子模型?薛奇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吵,好吵。   好久好久啊,嘈乱的声音淹没在火海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淡淡的药水味充斥着鼻尖和大脑,手掌上有熟悉的温度,那么安心,她现在是在哪里?   ? ☆、六十三 ?  昏昏沉沉之间,手心里那个安心的温度离散,又是陷入一片冰凉,就像寒冬腊月掉入了冰窟窿一般,实在是刺骨得厉害,周围飘荡着药物那种刺鼻的气味,周身的不舒服,如果还在环绕在黑暗中,会不会一直沉沦下去。   她有太多的放不下,怎么能救这么一直沉沦下去,薛奇说的,是不是也是陶随安希望的,她这两个哥哥啊,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人设都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对她,那份心意却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她有危险,他们必会命也不要的好好护着她,要得不过是一个她好好活着而已。   她不能这样,她辜负不起。握紧拳头,不知道挣扎会有什么用,可是不挣扎,却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病房里,林双怡坐在床前显得有些疲惫,阿香手里抱着睡熟的孩子,可能孩子敏感发觉了大人的情绪,总是睡得很不安稳。林双怡扭了毛巾,帮陶小曼擦了擦脸,然后理了理陶小曼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床上的人好像因为这声叹息显得有些不安,皱着眉扭动了一下躺了两天,有些僵硬的身子,林双怡看着床上的陶小曼有了动静,立刻出声急唤“小曼?小曼?”   然后立刻朝门边去,打开门门口就有安排保护他们的人,密密麻麻的都是神情严肃,见林双怡开门,都把视线转了过来,林双怡说“去叫医生,赶紧去叫医生。”然后立刻有人跑去叫医生了。   林双怡回到床边,就看见陶小曼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带着一些疑惑看着四周,最后看到林双怡,开口叫“大嫂?”声音确是很嘶哑,然后皱着眉难受的咳了一下,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说“回来了?”   然后医生被叫来,帮陶小曼检查了一遍,林双怡被叫道一边,医生吩咐,陶小曼因为流产,身体现在还在很虚弱,而且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需要好好的休养。   林双怡认真的记住了医生的吩咐,送走了医生,就见陶小曼没有乖乖的躺着,而是挣扎着想要起身,阿香因为抱着孩子,只能干着急的在旁边劝着,林双怡赶紧过来扶住陶小曼,陶小曼坐起身,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被纱布包裹着,隐隐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伤还没好吗?陶小曼诧异的问林双怡“大嫂,我昏迷了多久?”林双怡说“两天了。”   两天?只有两天吗?为什么会?她不是回去已经整整一年了吗?这里不是已经该过去许多年了才对,为什么只有两天,她没有回去过吗?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吗?可是爸爸怀里的温度还那么真实,和薛奇的打闹还历历在目,还有付雅,薛妍,妈,都那么真实,那么真实是梦吗?   陶小曼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很无力,她虚弱的问林双怡她一直急迫需要知道的问题,虽然她心里有答案,明台钙素过她,可是她还是固执的抱有幻想,如果她的存在是一种悖论,那么会不会因为她的来去,让某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出了差错,那场大火没有发生?   “大嫂?我哥呢?”陶小曼急迫的问。林双怡被她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情,然后欲言又止的说“小曼,陶处长,他。。。”陶小曼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问“他还活着,陶随安还活着,他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陶小曼的语气坚定,但是眼泪却从眼睛里掉了下来,林双怡看陶小曼这样,不忍心的上前抱住她说“小曼,你冷静下来,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大嫂,我哥哥他,怎么了?”陶小曼靠在林双怡的怀里,苍白的问。林双怡小声说“小曼,陶处长已经过世了。”林双怡可以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无力的颤抖着,传出阵阵呜咽声,林双怡说“小曼,伤心就哭出来吧,好不好。”   陶小曼的身子因为哭泣抖得更厉害了,然后腹部传来了不适的感觉,虽然不适,却是透着心凉的疼,好像身上被人狠狠的剐下一块肉来一样,陶小曼的手摸着腹间,这种感觉却是薛眠眠不能感觉到的,这种感觉对于陶小曼来的更是强烈。强烈的像是要晕厥过去。   陶小曼摸着自己的肚子,惊恐的抬起头看着林双怡,眼里满是伤害,没有一点希望,却还是问林双怡“大嫂,孩子呢?”林双怡看着陶小曼这个样子,心痛的不知道怎么办,伸手捂住嘴,怕自己哭出来,让陶小曼更难受,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呜。。。”陶小曼捂住肚子,失声痛哭,是薛眠眠的时候,总是抱着虚无的希望,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甚至有些时候希望陶小曼是假的,陶小曼不存在的话,那么陶随安和那个孩子的死也就都不存在了,可是现在死亡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那么残酷,让她那么痛不欲生。   林双怡擦了擦眼泪,皱着眉小声问阿香“阿诚呢?找到了吗?”阿香无奈的摇摇头“阿诚少爷从早上离开,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明诚离开不久,明楼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也匆忙离开了,他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林双怡皱着眉,心里非常的不安,看了一眼窗外。   汪玄时蓄意谋杀新政府要员秘书明诚,还杀死了76号行动处处长陶随安,这件事情引起日本方面的重视,明楼要求严查汪玄时。   加贺一郎不明白汪玄时为何会做出这种举动,明楼让人调出特高课密宗,汪曼春曾经因为假情报致使第三战区作战失败,藤田芳政曾经怀疑过她是重庆政府的人,而汪玄时作为她的哥哥,是不是也牵扯在内。   明楼坦言曾经因此调查过汪玄时,调查结果在明诚身上,明诚就招到汪玄时的刺杀,且陶随安也受到杀害,那么就能证明明楼之前的怀疑是正确的,加贺一郎看了密宗,知道明楼所说极有可能,然后下令封锁上海,追捕汪玄时。   明诚也让小法他们寻找汪玄时的下落,但是却毫无进展,医生诊断出陶小曼流产,痛失孩子,明诚怎能不愤怒,陶小曼躺在病床上,明诚更是心疼,陶小曼和陶随安的感情,他一直都看在眼里,所以知道陶随安的死对于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还有孩子,明诚一直陪在陶小曼身边,沉默不语,不吃不喝,这样的状况让明楼和林双怡都很担心,却劝不了,明楼更加明白,明诚从小就是孤儿,亲人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那个孩子对于他的意义。   明诚一直守着陶小曼一天一夜,最后被林双怡劝着去洗漱一下,他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好小曼,明诚起身去卫生间,然后穿着白大褂的人递给他一张纸条“我在汪家”。   明诚自然是知道这个‘我’是谁,然后立刻出门,已经找不到刚才的人,明诚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回家,从房间柜子里拿出两把□□和几个弹夹,刚要出门,却总有一种错觉,陶小曼在房间里,陶小曼在叫他,可是转身去看,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哪有那个成天嬉笑的身影。   明诚出了门,本想直接去汪家,可是总觉得陶小曼在自己周身,但是明明陶小曼在医院的,车子转了个方向,明诚回了医院,然后看到还在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夜之间被人抽走灵魂一般的陶小曼,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   明诚坐了十几分钟,然后起身,帮陶小曼拉了拉被子,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我马上回来。”明诚离开,因为走得匆忙,让阿香觉得奇怪,明楼问起,也就和明楼说了,明楼皱眉想了一下,然后立刻也出了医院。   汪家   汪玄时坐在大厅中央,然后看着直接推门进来的人,汪玄时用一块黑色的布擦拭着自己手里的枪,单薄的嘴唇带着冰冷的笑,问“一场大火还烧不死你,你倒是真的自己来了?怎么?明楼没有和你说过,鲁莽是最愚蠢的行为吗?”   明诚只是冷冷的看着汪玄时,然后举起手里的枪对玄时。   汪玄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你今天来这里,除了我必须死,是不是还为了陶处长啊,要不要我提醒你,那也是汉奸。”   明诚咬着牙,看着汪玄时带着痛恨和嫌恶,然后说“陶随安做的一切我都不认可,但是对于小曼,他做了一个哥哥能做到的最好,那么,我就要为他的死给小曼一个交代。”   汪玄时冷笑一声,然后问“交代,对,交代,你们明家还欠我一个交代,不过没关系,等你死了,我会找明楼,让他给我一个解释。”   然后陶随安也举枪对着明诚,明诚低身侧转,躲过了汪玄时的子弹,也把身后举枪要朝他开枪的人一枪射杀,那人倒地以后,十几个人从不同的角落出来,明诚马上找了掩护的柱子躲了过去。   汪玄时的声音却是清晰的响起,汪玄时说“你躲过一次,我怎么可能让你躲过第二次,害死曼春的人,都要给她陪葬。”   “嗙”“嗙”“嗙”三声。   三个人倒下,而这三个人刚好是对明诚有射击角度的人,明诚见三人倒下,然后立刻翻滚而出,把自己视线范围内的几个人射杀,接着又是几声枪响,十几个人,只是瞬间而已,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客厅中央的汪玄时。   汪玄时看着刚才的射击方向,是在二楼,汪玄时抬着头大叫“明楼!”声音很大,甚至有些疯狂,然后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棵柱子背后走了出来,明楼手里拿着一把远程射击□□,居高临下的盯着汪玄时。   汪玄时眼睛充血的望着明楼,眼里充满了恨意,明楼收了枪,然后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汪玄时面前,明诚的手里的枪却一直对准汪玄时,却是问明楼“大哥,你怎么来了。”   明楼看了明诚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然后责备的说出两个字“鲁莽。”明诚有些愧疚的低下头,然后明楼看着汪玄时,一字一字清晰有力的说“汪曼春是我亲手杀死的。”   汪玄时字字听得清楚,然后咬着牙抬起枪指着明楼大叫着明楼的名字,那么愤怒“明楼。”   明楼对着汪玄时冷笑一下,不畏惧那近在咫尺的枪口,然后说“汪处长,我和你算是故交,以你对我明某人的了解,我从来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要不然也不能在这乱世沉浮之中活到现在,是不是?”   汪玄时愤怒的嘶吼“明楼,曼春对你,死心塌地,她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为什么?”   明楼说“为什么?我明楼这一生,唯一别人碰不得的东西,就是我明家人,汪曼春绑走我大姐,枪指在她脑袋上要挟我,我只能杀了她。”   接着明楼抬起枪,指着汪玄时说“我大婚你派人杀我,我可以忍,在去南京的火车上,你也想杀我,我也可以放过你,但是你手伸长了,过了不该过的底线,伸到了我身后,要杀我要保护的人,那么你就该死,从你威胁到阿诚的生命,你就该知道我会来,而且,你害死的那个孩子,姓明,是我明家的孩子。汪玄时,你不该碰他们。”   汪玄时放下枪,退后一步,然后疯狂的大笑起来,声音嘶哑,就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然后把自己外衣解开,笑着看着明楼说“和你明楼斗,我怎么会想全身而退,我要的,不过是给曼春一个交代而已,我要曼春死得瞑目。”汪玄时在自己身上绑上炸弹,都是美国新研发的,威力相当的大,起码真的点燃,这个房间里不会有活口。然后他点燃了引线,笑着看着明楼,明楼大叫一声“阿诚。”   明诚会意,连发四枪,精准的打在汪玄时手脚上,汪玄时瘫软在地上,明楼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那汪玄时身上的炸弹解下,用了最大的力气把炸弹丢出窗外,就在落地的瞬间,炸弹炸毁,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的响起,明楼和明诚都找了地方扑倒掩护。   直到爆炸的声音停下,两人身上已经掩埋了不少的碎片,汪家因为爆炸,起了大火,明楼让明诚赶紧离开,明诚却是盯着汪玄时被掩埋的地方,可以看到还有动静,汪玄时没有死,明诚举起枪想杀了他,却见熊熊的大火已经蔓延至客厅,明诚放下枪,看了一眼明楼,然后两人出了汪家。   明楼问明诚“为什么不开枪?”   明诚有些迷惘,可是还是说了“为了陶随安。”明诚接着说“大哥,我甚至想过,如果陶随安不是十恶不赦,那么,有一天你要杀他,我会求你放过他的,但是他现在却死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汉奸死了,我也会有些难过。”   明楼只是笑笑,然后说“因为小曼,他也是你的家人,信仰不同罢了,对于感情,但是我们总归是人。”   明楼和明诚直接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已经接近傍晚,明诚进了病房,就看到陶小曼靠着病床上,看着窗外,夕阳落下,照的她的皮肤透明,好像随时要消失一样。   陶小曼听到了声音,安静的看着打开门进来的明诚,问“怎么这个样子,你去哪里了?”明诚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双手握住,放在嘴边,说“我去找汪玄时了。”   陶小曼还是安静的看着他,不悲不喜,没有任何情绪,明诚说“小曼,我烧死了他。”   陶小曼听到明诚那么说,然后一行眼泪滑下,她知道,明诚这辈子不会认同陶随安,可是陶随安是她哥哥,这个哥哥为了他们而死,明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陶小曼抽出手抱住明诚,把头埋在明诚的身上,眼泪划进了明诚的衣领里,敲击着明诚的心,陶小曼哭着说“明诚,我哥死了。”   明诚反手抱住她,陶小曼接着说“我们的孩子也死了。”   “我想给你惊喜,我想你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我想你会是好爸爸。”   “可是,我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小剧尘关于穿越这件小事】   穿越,明台一个快一百岁的老人家了,已经活明白了,世间之事,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了。而明凯和明歌两人正是少年时,活得带明白不明白的,对于这世间之事,受了一切网络和文学的影响,更是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了。   而且一件件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接受,特别是现在薛眠眠躺在医院里,是的,只是因为从楼梯上随便滚了几个台阶,撞到了一个明明看起来就不是很结实的盆栽架子上,然后就晕了,送到医院以后,医生的各项检查都说外伤并不严重,但是人却完全失去了意识,简单点说,又和一年前一样了。   陶小曼就是薛眠眠,薛眠眠就是陶小曼,还有附带的一串数字,一串可以在未来找到那么一个人的数字,一切是巧合吗?那么当年火车站里陶小曼和明台讲的话,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话,为什么七十几年后另外一个女孩子会知道。   反正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这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经历了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而那些经历,和明家有关。   付雅看着薛眠眠又躺在了病床上,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有理有据的,但是却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那么薛奇会接受吗?家里的爸爸妈妈会接受吗?不会!   付雅看着明家的老小,现在确实哭不出来,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笑,然后明台说了“人既然躺这了,我明家是一定不会不管的,不管她是去了她要去的那个地方,还是真的只能躺这了,她躺多久,我们就照看多久。”然后看着付雅说“明家会给出一个交代的。”   付雅看着明台说“老爷爷,交代,怎么交代。”然后指着明凯说“我回去告诉我家人,我们家眠眠去找他太爷爷去了?”   然后明歌在这危及时刻,如同救世主一般递上一个文件夹,所有人问“是什么?”   明歌说“剧本。咱们就照着这个演。”   明凯拿过来,无语的说“什么玩意,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你能不能靠谱点。”   明歌不乐意了,然后说“注意你说话的措辞,和谁说话呢,我这个怎么也比穿来穿去的靠谱吧。”   几个人沉默了下。然后明凯翻开了剧本,相当粗糙的剧情,就是讲薛眠眠在深圳认识了个男生,但是两人因为误会吵架了,然后薛眠眠就出意外了,然后男生就找不到她了,然后在上海遇到了,然后薛眠眠激动啊,结果就旧病发了,又晕了。然后男生决定一定要等她醒啊。明凯嫌弃的看着剧本,明歌说“这样明家才能光明正大的照顾我们家二奶奶。”   付雅揉着发疼的脑袋说“能不叫奶奶吗?”   多么荒唐,多么不靠谱啊,但是这里九十多岁的老人家说这事能成啊,几个孩子加起来也没人家岁数大啊,突然觉得怎么那么安心呢,就迷迷糊糊的照办了,但是付雅怎么能知道呢,这明家老爷子从小就不是很靠谱啊。这明歌完全遗传了自己爷爷身上所有让人头疼的优良基因啊,这明凯辈分不在这,没发言权啊,然后,没有然后了,几个人就那么胡闹了。   毕竟穿越这个剧情正常人听起来那更粗糙。   然后这个故事的男主角就敲定了明凯了,明凯觉得这事不靠谱啊,可是还没反对成功呢,这薛家大大小小的都冲到上海来了,但是明凯坐在床边,除了皱着眉发呆,就什么也表现不出来了。   明歌很仗义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就当提前给二奶奶上坟了,把悲伤表现的认真点。”   接着说“我刚才看到她哥了,我觉得他进来会揍你。”然后明凯悲愤的眼睛红了。明歌接着安慰“爷爷经常说你很像二爷爷,你就当尽孝了吧。”      小剧尘论明歌在家里的地位】   薛家的人来了,那么明家的人还会玩吗?但是第一个到的人让明歌和明凯都很忧伤。   看着明东黑着的脸,两人齐排排的站在病房墙角,低着头,然后明歌解释了“是爷爷让我们那么干的,你为什么不去问爷爷。”明东翻着手里的杂志,瞪了一眼,然后明歌闭嘴了,非常小声的对明凯说“你说那本杂志翻完了,他会怎么收拾我们。”明凯说“他现在八成在考虑。”   然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这是干什么呢?”明东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把手里的杂志放下,然后恭敬的起身,乖乖的叫了一声“大姐。”   明歌看到明敏来了,激动啊,然后嘟着嘴,揉着脚说“敏敏,你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   明敏立刻瞪着明东说“哦,我一不在,你就没大没小的了啊,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明东看着明敏后面那两只得意的啊,明敏说到“尊老”的时候,明歌指了指自己,说到“爱幼”明凯点了点头,明东怒啊,然后马上赔笑,让明敏坐下,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给了两人一个诡异的微笑,明歌和明凯都抖了一下。   晚上,祠堂。   明歌开门进去的时候,明凯已经规规矩矩的跪着了,然后很娴熟的跪到明凯身边问“怎么,你也闯祸了?”   明凯说“我没去参加学术会议,老教授打电话给大哥了。”然后问“你呢?”   明歌咳了一声说“我把大伯在美国给我安排的学校退学了。明东肯定知道了。”   明凯瞪着眼睛问“然后呢?”   明歌说“我报了上戏,我要当演员。”   明凯不可思议的问“就你写的那破剧本,还能当演员?”   明歌说“去,当演员和我写剧本有屁关系。”然后就见明凯站了起来,明歌问“你干嘛去?”   明凯说“和你一比,我这事简直微不足道得很,家里收拾完你,估计早把我这破事忘干净了。”   明歌大怒“我可是你小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回来跪好了。”   明凯看了他一眼说“叔,你看,在这个家里,和你平辈的吧,说什么你都得听,比你大一辈的吧,你都怕,比你小一辈的吧,谁都不搭理你,再有就是明瑞了,他可是叫你爷爷啊,你还能在他面前怎么样。我要是你,就把辈分这件事彻底忘了,心情会美好一点。”   “你大爷的。”明歌骂。   明凯说“我大爷可是思爷爷,你声音再大点,看他不揍你。”然后递了个垫子给明歌说“你跪着,我出去淡定几天,就不看你被收拾了。”   “明凯!”明歌大怒。   明凯还没想好去哪里冷静呢,就看见一个人杵在祠堂门口,问“哪去?”然后二话不说,回头走到明歌身边跪好了。   明东进了祠堂,找了个椅子坐好,然后说“我说怎么那么乖,都跑老宅里来呆着,是指望太爷爷可以帮你们挡挡?”   “你们真想多了。”   明歌问明凯“这祠堂,怎么阴森森的。”   ? ☆、六十四 ?  陶小曼从醒过来以后,身子就虚得很,只能留在医院里,陶随安毕竟是陶小曼的亲哥哥,两人相依为命,没有其他亲人,陶随安的后事便是明诚一手操办。   这一次的到来,并没有上一次的措手不及,心理上对于事情的接受改观了许多,之于薛眠眠而言,就像一个远嫁的女孩子,之于陶小曼而言,就像是回家而已,那么多曲折,真真假假,生生死死,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甚至连她自己也已经说不清楚。以为的许多年,却只是短短两天而已,已经过了的许多年年,也只是病床的两三年而已,可是来来回回,记忆里的过往,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陶小曼躺在病床上,梦里梦到病床里躺着的薛眠眠,她很安静,她亦是,她们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任由命运和时间的安排,那些记忆里有她存在过的,只能是她最终辜负的,如果再也没有这些残忍的玩笑,那么她会陪着现在身边一直陪着她的人,走这一生看看吧。   睁开眼睛,病房里没有人,陶小曼起身去洗手间,然后看着镜子里的人,摸着这张脸庞,轻轻的一笑“哥,我是真心想当好小曼的,我是真的把你当做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的,如果我说的任何一句谎话惹你生气了,你生气完就原谅我吧,我最大最大的谎话和秘密,只是因为你是我哥哥,我不想失去你,我离不开你,如果另一个世界有你的小曼,你可不可以还是让我当你的妹妹,你说过小曼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也要知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那么重要。”   镜子里,陶小曼泪流满面,可是总觉得自己很坚强的在微笑着,因为害怕陶随安担心,陶随安以前对自己的关心,担心,操心,一切的良苦用心,现在回忆起来都变得那么奢侈了,陶随安,你怎么把我宠成这样了。   擦干了眼泪,用凉水敷面,收拾好了情绪,才离开,就见阿香正在上茶,客房里坐着一个人,陶小曼诧异的开口“嫂子。”   病房里坐着兰思,穿着一件素雅的旗袍,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兰思看着陶小曼从卫生间里出来,有些局促的起身,陶小曼的称呼让她很不适应,有些局促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陶小曼。   然后吃力的起身,陶小曼这才留意,兰思的腹部隆起,明显已经有孕在身,陶小曼立刻上前把兰思扶了坐下,然后咬着唇说“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兰思声音轻柔的说“陶小姐,今天冒昧来访,有事相求,还望你不要见怪。”   陶小曼说“虽然哥哥有自己的考量,没有娶你过门,但是我心里,你就是我嫂子,称陶小姐就见外了,叫我小曼吧。”然后看着兰思问“孩子几个月了?”兰思回答“七个月了。”   兰思见陶小曼脸色差得很,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问“嫂子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兰思面有难色,最后还是红着眼睛说“小曼,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不配求你什么,可是随安现在人没了,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能不能让我和孩子在葬礼上送他一程,我就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行了,求你了。”   陶小曼听了兰思的话,心里酸楚,这个年代,对人太过于苛刻,人人总归是被逼到一个不得已而已,陶小曼从阿香手里接过手帕,递给兰思,然后真诚的说“嫂子,你住进别馆以后,我也没去瞧过你,是我考虑的周全,太听哥哥的话了,现在哥哥走了,你肚子里怀的是陶家的孩子,这个孩子我陶家会认,你是孩子的妈妈,我自然也要让你有名分,哥哥的葬礼本来你就该去,你也是最有资格去的。”   兰思摇着头说“小曼,谢谢你称我一声嫂子,谢谢你体谅我,但是我毕竟一个歌女,总不能他死了还污了他的名声,名分什么的我不求,也不要,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留下的最后一点血脉,你能让他认祖归宗,我已经感激不尽了。”陶小曼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有着一副让人怜惜的模样,却已经显了沧桑,她是真的把心给了陶随安,却是因为在这乱世之中求活的身份,把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   兰思走了,陶小曼送兰思出门,明诚就站在走廊边上,看起来来了些许时间了,只是不方便进病房里而已,兰思朝明诚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和阿香离开了,明诚拉着陶小曼进了病房。   “明诚,嫂子刚才来求我,求我让她去哥哥的葬礼,送哥哥最后一程。”陶小曼对明诚说,口气里却是透着悲凉,然后接着说“我总以为,她是最有资格站在那里,去送哥哥一程的那个人,但是她却坚持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我没有办法说服她什么,因为我哥本来就没给她什么,我只是觉得难受。”   明诚抱住陶小曼说“小曼,这个世道本就如此,如果可以选,我真的很希望你不在这里,你应该去一个没有战争,没有侵略,没有杀戮的地方,我认识你越久,越觉得你不属于这里。”   陶小曼在明诚怀里,对这个怀里的温度是近乎贪婪的留念,然后说“明诚,我在那个地方过的不好,我会想你,我好想你。”明诚,那里没有战争,那里没有侵略,那里也没有这样肆意无休止的杀戮,但是那里也没有你。   爸爸有妈妈,薛奇有付雅和薛妍,他们都有携手一生的人,而我,需要你的承诺,然后陪着我过完下半辈子,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前,她很可以的去回避让明台说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是怕自己轻易的看完了这一身,错过了未来的每一刻。明诚,我在你希望的地方,可是我却那么希望回到你身边。   陶小曼说“明诚,这里很好,这里有你。”明诚揉了一下陶小曼的头,陶小曼问他“我有给你唱过歌吗?”明诚点头说“有,在玫瑰公馆。”陶小曼靠着明诚说“对,千里之外,那首歌很好听,可是我不喜欢。”   陶小曼拉着明诚的手说“我再给你唱一首。”明诚点点头,陶小曼拉着明诚到窗边,把窗子拉开,明诚皱着眉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陶小曼也不客气的把自己裹在明诚的外套里,整个人缩了进去,然后双手抓着明诚的耳朵说“听好了啊。”然后哼了一声,说“这几天老哭,声音哑了,可是忍不住。”   明诚想说什么,但是耳朵上的力道加重了,陶小曼扯了一下说“别动。”因为被陶小曼抓住耳朵,明诚的身子微微向她倾过去,陶小曼已经开口,为了明诚的那个如果,她害怕,只能迫不及待“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明诚,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可是你要知道,至少还有你,我就能撑下去,即使走到你身边,那么不容易。   陶随安的葬礼明诚准备的很用心,但是这场葬礼也不算安静,不论是陶随安的身份,还是明家的地位,来的人中,都少不了的是虚伪的应对,明诚把陶小曼阻隔保护的密不透风,让她专心的送了陶随安一程。   兰思来了,却是真的站在了角落的位置,直到夜深人静,兰思才到了祠堂,和陶小曼明诚跪在了一起,默默的拿了些纸钱丢进火堆里。   兰思抵不过陶小曼的刻意安排,住进了陶家,陶家只剩下陶小曼,她却是嫁出去的小姐,兰思住进陶家,下人也是把她当做当家主母。   陶小曼把陶随安留下的钱财全部都给了兰思,明诚陪着她清理财产的时候,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看到了那些陶小曼从他那里耍赖蒙骗来的钻石珠宝,陶小曼拿起一条项链笑着和明诚说“当初陶随安一门心思想把我嫁进明家,但是我总觉得这个想法只是想法,就陪着他胡闹吧,哪知道你和你大哥还想往我身上打主意,还是让我弄了不少好东西啊。”   明诚说“什么叫打你主意。”   陶小曼深以为然的点着头说“是,是,是想从我身上打我哥的主意嘛。”这样就让明诚有点无言以对了,然后陶小曼说“我总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和陶随安相依为命了,但是陶随安是什么人啊,这以后迟早会出事的,我就存了好些值钱的东西,就想着哪天拼了个倾家荡产也好,也要把陶随安的命保住了,不管以后的日子多苦,只要陶随安活着就好,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却用不到了。”   明诚摸了摸她的头,陶小曼勉强笑一下,然后拿起明诚第一次为了忽悠她买的钻石手链说“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第一次买给我的礼物。”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其他明诚后来陆陆续续给她买的,她也都收了起来,陶随安存起来的钱财珠宝,她也全部给了兰思。   一切尘埃落定,也是个月的光景,林双怡也在陶小曼出院之前,带着孩子回到了家里,这个孩子也是拖到满月才取了名字,入了族谱,明楼给她取名明心,只望她不忘初心,毕竟家里添了孩子,那些阴霾的气氛也消散了些许,陶小曼也并没有因为明心而对死去的孩子过于执念,倒是很上心的帮着林双怡照看孩子。   这一年上海的局势也是纷乱复杂,明楼和明诚也还是新政府里的人物,是年年底,汪伪“七十六号”特工总部改称汪伪政治保卫局上海分局。这个极司菲尔路76号门牌地址,曾经让整个上海闻之色变的特务机构,走向了终结。   陶小曼路过这个陶随安曾经风光无限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政局的变化,正在走向一个她曾经看过的未来。   年底的家书,都是由明诚送出,陶小曼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只能提前给明台一些暗示,拿一个小信封让明诚加进去寄给明台,告诉明诚这是秘密,还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威胁明诚。在明诚眼里,陶小曼跟明台倒是合性子得很,反正就是让他头疼的那种,也就随了陶小曼的意了。   陶小曼寄过去的信件是一封明台看不懂,却也不难记住的内容,那封信里,陶小曼写着“陶小曼就是薛眠眠,薛眠眠就是陶小曼。”还有是一个数字,然后画上了一个很丑的鬼脸,很长时间让明台很纠结,毕竟他砸了她的新房,心虚啊。到底什么意思啊。   ? ☆、六十五 ?  时间过得极快,76号的改组,终于迎来了1943年的最后几天,但是也因此,导致新政府事物比以往更加繁忙。   明楼和明诚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这已经是最近回家时间比较早的了,外面阴冷的厉害,但是回到家里确是一阵暖气扑来,明楼把带着湿气的外套脱下,明诚伸手接了过去说“我去叫阿香准备些热茶来吧。”   然后屋子里壁炉旁边传出声音说“阿香今个儿不舒服,我让她先歇着了,这里热着水的,泡了茶水喝了赶紧去休息吧,都大半夜了。”   明楼和明诚诧异的过去,就见林双怡坐在壁炉边上,身边的小炉子上放了个小水壶,冒着热气,壶盖扑腾扑腾的,明心盖着一床红色的龙凤小棉被乖乖的睡在林双怡身边,林双怡放下手里的绣活,拿了茶叶和茶杯,帮明楼和明诚一人泡了一杯热茶说“将就着暖暖身子。”   明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接过林双怡递来的茶杯说“阿香不舒服歇着去便是了,那么冷的天,你也不用等着我们,白天还要照顾孩子,也该早点休息。”林双怡说“外面天冷,有人照看着炉子,你们回来也能暖和些。”   明诚说“大嫂,你可以让小曼来守着。”林双怡斜眼看了一眼明诚,一副责备的样子说“你们这几天忙的都不着家了,总有得空的时候,你也该回来和她说说话了吧。”明诚每天早出晚归的,陶小曼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然后愤怒的和林双怡跟阿香怒吼“他每天回来换一身脏衣服在我旁边,是不是就是通知我他还活着啊。”鉴于陶小曼目前有充分的理由暴躁,林双怡和阿香都只能安抚着,林双怡还想和明诚说什么呢,但是马上闭口了,只是叹了口气说“小曼最近也不舒服,哪有精神来守着,身子热了就快去休息,明天又是一大早出门吧。”   明诚听了林双怡的话,皱着眉问“不舒服?病了吗?”林双怡把手里的水壶又放上炉子,然后拉了拉身上的披肩说“现在关心了?自己问她去。”明诚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怒气很是惶恐,然后带着一肚子的莫名其妙上楼了。   明楼问林双怡“怎么了?这是?”林双怡又坐回刚才坐着的地方,明心不安分的把小手从被子里划出来,林双怡又把她的小手拉回被子,捋了捋被子看了一眼上楼的明诚叹了口气,说“没怎么。”   明楼看着林双怡身边的篮子里放了不少的彩线,这些绣活已经看她做了很长时间了,问“你在绣什么?”林双怡笑着把身边的绣缎拉开,明楼也上前去拉住一个边,拉开一看,眼里竟然是惊艳,一只栩栩如生,如同随时可以飞出翔天的火色凤凰,展翼俯视着一片牡丹花开,明楼低声问“凤凰牡丹?!”   林双怡笑着点点头,然后摸了一下明心的额头说“给心儿绣的,母亲以前说够凤凰牡丹寓意着吉祥,平安。本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该绣出来了,但是家里和商会上不少事情给耽搁了,现在得空了,就给她绣出来了。”   明楼把绣缎拿在手里,突然心头生出了一个好奇,然后问林双怡“这副和当年那副一样吗?”林双怡抬头看着明楼,她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副。因为喜欢,她绣过许多的凤凰牡丹图,但是明楼知道的,除了现下手里的,那就是当初的那一副了。那时候她虽说天分极高,但是绣工还在青涩得很,自然是绣现在明楼手里拿着的凤凰牡丹。   林双怡摇摇头,从明楼手里接过绣缎,然后穿了根线,又落在牡丹上头,一点颜色下去,却是给了这朵牡丹不一样的妖艳,林双怡说“不一样,那副是给你的,这幅是给心儿的。”   明楼从炉子上拿起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谁,然后又放了回去,那冒出的雾气和屋子里的暖意,和没有进家门之前的阴冷形成了相应的对比,让人周身舒服得紧,明楼挥了挥雾气,最终放下杯子,然后坐到明心旁边,明心在沙发上睡得安稳,明楼的手不由自主的摸着棉被的边角,然后看着还在一针一线的绣着,明楼看着林双怡说“当初这门婚事,长辈们觉得很好,好得不需要我的意见,我没有见过那副刺绣,是因为太多的人觉得没有必要。”当初长辈们谈论着一副惊艳的凤凰牡丹,说着对苏州那个小姑娘的满意。没有人给他看看那副刺绣是不是真的如他们口里的惊艳,也没有人考虑过,那个小女孩有一天穿着红嫁衣嫁给他的时候,是不是让他去看看她,他们都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挑选的,必是最适合的。   林双怡突然笑了一声,明楼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林双怡笑着说“你这明家大少爷当的,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变成别人嘴里几句话的事了。当时长辈们怕是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少爷是该听不该听的话都是不听的吧。”明楼很严肃的说“父亲和大姐的话我一向是不敢违逆的。”林双怡熟稔的换了根线,然后更是严肃的说“女儿在旁边呢,你这做父亲的可不许说瞎话,女儿听到了以后学了你怎么办?”   明楼问“我哪里说瞎话了?”   林双怡清了清嗓子说“你父亲让你娶我,你给我写了退婚书吧,你大姐让你出国教书,你现在成天带着阿诚去当汉奸吧。”   明楼说“你现在是我夫人吧,而且我和阿诚不是汉奸,等日本人离开了,我自然会去教书的。”   林双怡竟然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放下针线看着明楼说“都是情势所逼,辛苦你了。”   明楼冤枉的指着自己,然后只能从嘴里滑出一个字“我。。。”   林双怡笑着收了针线,然后起身去闷了炉子,和明楼说“抱心儿上去吧,那么晚了,你该休息了。”明楼小心的把明心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林双怡把绣缎小心的收拾好,然后去关灯,只留下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明楼把明心放进小床里,明心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明楼赶紧伸手轻轻的拍了两下,然后很诧异的发现,女儿不知不觉间好像长大了不少,从接受组织命令回到上海,娶妻生子已经不会去想,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大姐的期望,但是这世间之事,纵使他总是胸有成竹的游走于局势,也有掌控不住的东西,现在也很好,虽然有恐惧,可是多晚回家都有人在等他,女儿已经在渐渐长大,他会更努力的去为她们争取那个太平盛世。   明楼问林双怡“这些天我回来心儿都睡熟了,走的时候也早,你说她还认得我这个爸爸吗?”   林双怡端着热水,给明楼拧了毛巾递过去,然后叹了口气说“你还担心这个呢?担心担心阿诚吧。”   “到底怎么了?”明楼疑惑问。   林双怡给的回答倒是很有原则“没怎么。”   那到底是怎么了?   ? ☆、六十六 ?  陶小曼最近很受折磨,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很多,现在医生检查出来她又有了身孕,总觉得是那个孩子再给了她和明诚一个当父母的机会,所以白天吐个天昏地暗,晚上做梦也是各种折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忍了。   明诚洗漱完,轻声回到房间里,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陶小曼,脸色的确差得很,好像也清瘦了不少,他最近回来怕打扰了她睡觉,总是沾着床边将就躺上几个小时就出门,现在仔细看看,才发现她真如大嫂所说,应该是哪里不舒服了,明诚帮陶小曼理了一下被子,然后摸了摸她额头小声问说“是不是生我气了,哪里不舒服?”看着床上的人睡着沉,明诚拉住陶小曼的手握住,他知道自从陶随安死了以后,陶小曼对他的,对明家的依赖,但是明家和他却是给不了她陶随安能给她的。   陶小曼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然后眉头疏开,舒服的在枕头上拱了拱自己的脑袋,明诚轻轻笑了一下,经不住睡意来袭,拉着陶小曼的手在床边沉沉睡去,想着等到明天早上,早上睡醒了,问问她怎么了?   陶小曼睡得不踏实,梦里虚虚实实的,不是薛眠眠就是陶小曼,然后她好像又变成了薛眠眠,然后薛眠眠却站在了旧上海的街道上,看着明诚和陶小曼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她才是陶小曼,她站在街边,那么明诚身边的陶小曼又是谁?不对,她不是陶小曼,她是薛眠眠,那个才是真的陶小曼,可是明明认识明诚的是她,嫁给明诚的也是她,明诚身边的那个陶小曼根本不是她,明诚认不出来吗?   “啊!”陶小曼扯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明诚也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陶小曼凶狠狠的看着他,明诚问“怎么了?”陶小曼目带凶光的看着明诚,然后二话不说的拉起明诚的手就狠狠的咬了下去,明诚吃痛大叫一声,问“你为什么咬我?”   陶小曼甩来明诚的手,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明诚说“谁叫你找小三?”   明诚甩着手,皱着眉问“小三是谁?”   陶小曼突然砸吧了下嘴,然后咬了两下,上下牙齿撞击出“哒哒”的声音,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低着头看着捂着手的明诚“我说怎么咬下去口感那么好。”   陶小曼把明诚的手拉过来,看着上面深深陷在肉里面的牙印,接着尴尬的解释了一下说“那个,我做噩梦了。”   明诚点点头问“梦到什么了?”   说起这个陶小曼怒了,然后板着脸警告明诚说“明诚,你要是哪天认不出我来了,找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给你生儿子,我不止咬你,还会杀了你的。”   明诚无奈的问“你到底梦到什么了?”陶小曼提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但是估计是用力过猛了,吸了一口凉气进肺里,恶心的感觉天旋地转的袭来,陶小曼捂着嘴就进了洗手间,明诚赶紧跟了过去,拍着陶小曼的肩说“大嫂说你最近不舒服,有没有去看医生?”   陶小曼止住了恶心,然后接了杯水漱口,转身怒瞪这明诚说“你不是很忙吗?忙完再关心我好了。”然后虚弱的拍着明诚的肩,挤着一丝假笑说“但是还算不错,你还晓得每天晚上回来换一套衣服,通知我你还活着。”   明诚被陶小曼这一冷笑笑得冷汗直冒,然后小声问“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先跟我说好不好?”   陶小曼只考虑了半秒,然后语气相当坚决的说“美得你了,人都让我见不到,我干嘛告诉你。”说完气哼哼的去换衣服去了。   陶小曼和明诚下了楼,发现今天都起得早,明楼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了,林双怡正在拿着奶瓶喂明心喝奶,林双怡笑着问“小曼,大早上的就板着脸啊,怎么了?”问是问的陶小曼,但是眼睛却是看着明诚,明诚无奈的耸耸肩,他也想知道啊,但是人不和他说话啊。   陶小曼坐到林双怡身边,然后有气无力的说“大嫂,你说人做的梦会不会也会发生啊。”   林双怡笑着问“你梦到什么了?”   陶小曼立刻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的指着明诚说“我梦到我死了,他立刻就娶了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老婆给他生儿子。”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痴了,林双怡听了差点没失手把手里的奶瓶全塞到明心嘴里,明楼手里捏着的报纸明显不正常的抖了一下,明诚无辜的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看着自己大哥大嫂。   林双怡半天才尴尬的咳了一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小曼,哪有人梦到自己死了的,而且阿诚也不会的对不起你的,不要瞎想了。”然后看了一眼把整个头埋在报纸里的明楼,希望明楼可以说些什么,但是明楼是把整个脑袋都藏进报纸里了,林双怡咳了一声,明楼做了个翻报纸的动作,就明长官的脑回路,翻个报纸都可以转出一片麦田怪圈来,当然那是指坐在新政府办公室里的明长官,有些时候把想法特复杂的人,最怕的就是没什么心思还特理直气壮的,明楼放下报纸语重心长的说“只是个梦而已,阿诚若是真的变了心了,要娶也不会娶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吧。”   陶小曼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明显有些情绪激动了,但是陶小曼情绪激动不得啊,而且这动作大了,早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精神,起身起得这么猛,还没站稳呢,眼前就黑了,直直倒在了沙发上。   明楼被陶小曼那么一弄,手里的报纸又抖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晕过去的陶小曼,不能吧,这就。。。气晕了?!怎么晕的啊?   明诚赶紧上去扶住陶小曼,林双怡说“赶紧送医院啊。”明诚抱着陶小曼就马上出去,林双怡带着气恼的看了一眼明楼说“小曼要是出了事,阿诚非不饶你。”   然后把明楼手里的报纸抽了,把明心放到明楼身上,奶瓶塞到明楼手里说“我和阿香跟着去看看,你看着孩子。”明楼还想说什么呢,林双怡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语气轻飘飘的问明楼“我要是死了,你想娶一个什么样的。”明楼往沙发里靠了靠,身上的明心很配合的打了个嗝,两双眼睛无辜的看着林双怡。林双怡还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明楼,明楼严肃的说“一大早的,怎么就想着自己死了,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接着说“要不我也去看看,怎么就晕了呢。”林双怡倒是没往这个话题上为难明楼,在计较这种事情上,林双怡怎么也做不到陶小曼的那种极致。然后说“你就和明心在家里吧,小曼看了你又晕过去怎么办。”然后就走了。   等家里人都走了,明楼松了一口气,却才想起来,他要上班啊,为什么把明心留给他了?低头一看,明楼舒服的躺在明楼身上,看明楼看着她,一对上眼就挥着小手乐呵呵的直笑,明楼说“还笑,只剩我们两个了。”他对于带七八岁以上的孩子很有经验,七八岁以下的。。。怎么办?   明楼捏了一下明心乐呵呵的小脸说“你长大了可不能学她们,知道吗?”明心“呵呵”的笑了两声表示回答。   明楼从身边拿了电话,然后吩咐下去工作,说今天和明诚都不会去办公室了,挂了电话,把奶瓶放进明心嘴里,看到了林双怡早晨带下来的绣篮,然后想了一下,给明家大哥打了电话过去“大哥,是我。”当年父亲死了以后就分了家,姑母由明家大哥照顾,那么那一副凤凰牡丹,明堂肯定是知道的。   去医院的路上,明诚一直追问林双怡陶小曼到底怎么了,还没到医院呢,陶小曼就醒了,但是整个人还是软趴趴的躺在明诚身上,看起来有气无力的,看着明诚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明诚问“小曼,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陶小曼“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软绵绵的伸手把明诚的耳朵揪到自己嘴边,说“你要当爸爸了。”   明诚像是听错了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小曼,陶小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早就想告诉你了,谁让你忙得都让我见不着你的。”明诚又看了一眼林双怡,然后看林双怡责备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一眼陶小曼的肚子,竟然下意识的咧了嘴,看起来傻乎乎的,陶小曼一下伸手蒙住明诚的脸说“可不能让人看见你这个样子。”   到了医院,医生替陶小曼检查了一遍,孩子情况很好,只是陶小曼身子有些虚,需要多休息,吃些药补补身子,最主要是要控制情绪,不能受刺激。   早上晕过去就是太激动了,动作太大引起的,医生说这个家人要多注意了,怎么能刺激孕妇呢?在场的人都很不好意思告诉医生,这孕妇是自己做了个梦,然后受刺激了。   陶小曼严肃的和一门心思在乐着的明诚说“你要是再让我见不到你,我就让你见不到我们了,懂了吗?”最后见明诚因为最近睡眠不足有些红肿的眼睛,清了清嗓子说“最近那么忙,就先饶了你吧。”林双怡和阿香偷笑起来,陶小曼最近在家里可没少想着收拾明诚,方法变着样的来,现在林双怡倒责备了明诚不少,陶小曼却是先开口饶了明诚了,也是,谁心疼谁知道。      小剧尘那些明堂不知道的事】   明楼打电话给明堂,要姑母手上的一副凤凰牡丹的刺绣,明堂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去给他找了,也找到了,两人约在明堂名下的一间餐厅见面,明堂先到,坐在约好的位置等着明楼,然后就见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眼睛的明楼出现在餐厅里面,这身装扮,手里抱着一个红色的软绵绵的东西,怎么看,从哪个角度去欣赏,都是各种的违和。   明堂见明楼过来,问“怎么把明心带出来了?”明楼说“家里没人。”明堂奇怪的看着明楼说“你也会带孩子?”明楼说“我是她爹,她跟着我怎么了?东西呢?”明堂把一个用白色缎面包好的东西推到明楼面前问“这是当年往林家拿来的吧?怎么这会想起来要了?”明楼接过来说“东西是给我的,自然要要回来。”   两人这才聊着呢,然后一声枪响,明楼抱着明心,拉了一把明堂往后一躲,两人身前的花瓶就被子弹射穿了,接着餐厅里乱成了一堆,明堂问“怎么了?”明楼看了一眼情势说“应该是一些激进分子闹事呢,拿你这开刀。”   明堂皱了一下眉,然后说“走,先去我办公室里躲躲。”然后一个提刀的人就冲两人冲了过来,明堂立刻蹲到了翻到的桌子后面,就见明楼非常利索的从身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只是瞬间刀锋从那人手腕划过,冲过来的人刀子掉在地上,两只手塔拉着大叫了起来,倒在了地上,明堂瞪着眼睛看着明楼。   然后两人抱着明心往外退,又一人朝明堂扑了过来,明堂下意识的往明楼身边退了一步,明楼一只手抱着明心,一只手拿下眼睛,熟稔的把镜片单手退出,躲过冲过来的人的攻击,然后直身手一划,那人瞪着眼睛捂着脖子倒了下去。明堂瞪着眼睛看着明楼。   明楼便退边问明堂“你办公室里有枪吗?”今天带着明心,想着不去办公室,也就把枪放在家里了,现在可麻烦了些,明堂说“备着有。”明楼点点头,然后两人躲进办公室,明楼接过明堂给的枪,利索的上了膛,把追过来的两人打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明堂瞪着眼睛看着明楼。   明堂的办公室在二楼,有些偏西式的建筑,让二楼也显得楼层有些高了,明楼把明心塞给明堂,明堂看着自己手里面笑得“咯咯”的小丫头,明楼这闺女心真大啊,明楼把窗帘扯了下来,撕了几道,搬了明堂的办公桌,把打好结的窗帘栓在桌子上,从明堂手里接过明心说“这道门抵不住多久,宪兵还没来,爬下去。”明堂瞪着眼睛看着明楼。   明楼把明心用窗帘捆在身上,然后麻利的一条跳就出了窗子,几下就滑到了后巷,抬着头对明堂说“大哥,快点,没时间了。”明堂视死如归的抓着窗帘出了窗子,笨拙的攀了下去,到了后巷看着满脸冷静的明楼和好像很开心的明心,明堂终于问了“你这些年,不是去国外学经济了吗?”经济学还教这个?   明楼一本正经的说“也学了些其他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赶紧走吧。”   明堂看着明楼的背影,扶着有些颤抖的脚在想,明镜知道明楼这样吗?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 ☆、六十七 ?  时近年关,就算是此时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且显得有些阴气沉沉的上海,也还是因为中国人对这个节日的眷念,总觉得这样一个节日过得红火了,那么来年那些凄苦也会消散不少,所以就算是这样的上海,也显出了几分的喜庆。   明楼有一个临时会议,明诚收拾好了办公室,然后直接离开了,出了政府大楼,看到路边有卖糖炒栗子的,偶尔和明楼在街上看到些吃食,也会往家里面带,家里主屋里面除了他和明楼,都是些女的,女人好像对这些小东西有着天生的喜爱,就连林双怡也经常会买一些精细的小点心带回家,时间久了,明楼出门有遇到也会去买一些,自然不要说陶小曼了,家里有些点心是必要的,先不说她喜欢不喜欢,必要的时候明诚只能往她嘴里塞些点心,自己的夫人从他遇见开始,说话一直不怎么喜欢先过脑子。   明诚在路边把车停了下来,走到摊位面前,要了一斤糖炒栗子,这样的客人一般都是老板喜欢的,马上把两个先到客人的栗子装上,给明诚装袋,明诚提着带着热气的糖炒栗子,因为数量多,周身也绕着些香甜的气味,然后往车子走过去,却见自己车子旁边已经停了一辆车子,明家的大哥明堂坐在车子里,看样子是在等他。   明诚立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明堂车面前,对着坐在车里的明堂礼貌的打招呼,叫了声“大堂哥。”平时管明楼和明镜都是称呼大哥大姐,在家里人这边,走的近的也只有明堂了,小时候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了明堂也改口叫了“大堂哥。”   明堂点点头,然后问明诚“明楼呢?”明诚乖乖的回答“大哥有一个临时会议,让我先回家。”明堂点点头,然后说“是,听说你们家那个怀上了,是该多抽些时间回去。”明诚点点头,然后明堂伸出手看了一下时间,里饭点还有点时间,和明诚说“跟我去那边坐坐?”指了指车子对面一个咖啡厅。明诚一向对明家人都很尊敬,明堂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是答应的,只是从小进了明家,一直跟在明楼身边,虽说也经常见这个明楼的大堂哥,但是却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   进了咖啡厅,明堂随便点了两杯咖啡,他也不是想和明诚来喝咖啡的,自然也没问明诚的意见,明诚把糖炒栗子放在桌子上,端正的坐着等着明堂和他说事。   明堂闻着糖炒栗子的香气,然后拿了一颗剥了放进嘴里,就问明诚“阿诚啊,这些年都是你跟在明楼身边吧。”明诚点点头“是。”明堂又伸手拿了一颗糖炒栗子剥开丢嘴里问“明楼这些年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明诚眼睛都不眨的说“大哥这几年都在国外学的经济。”明堂看了明诚一眼,然后又抓了一颗栗子剥了放进嘴里,问“实话?”明诚看了一眼明堂,点头说“实话。”明堂接着抓栗子,白了明诚一眼说“你这小子跟着明楼没学好。”明诚低着头不说话了,明堂手里的栗子被他两个指头一捏就炸开了,然后说“本来已经分家了,按理说明楼我也管不了,但是明镜现在不在了,你们也叫我一声大哥,你们干的事情我瞧不上眼,但是也不会干涉,想来你也不肯给我说实话了,明楼那小子就更不会了,我也给你们提个醒,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外面做事长点心眼。”   明诚点点头说“是,我们会的。”明堂拍了拍手里的栗子壳碎屑,然后说“我前几天见了明楼,瞅着这小子不对啊,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了,这几晚上我思来想去的,你们也不小了,做事也是晓得分寸的,不说我也就不追着问了,你回去告诉明楼,明镜要这会在底下撞到他了,有他好受的。”明诚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和大哥说的。”明堂看着明诚这态度,气哼哼的说“你小子,这生分的样子给谁看呢?明台管我叫大哥,你也管我叫大哥,我是亏了你还是怎么了?”   明诚诧异的抬着头看着明堂,有些慌的说“不是,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明堂把一颗栗子敲在桌子上说“行了,不要解释了,明楼那混小子教的。”明诚又慌张了“不关大哥的事。”明堂看着明诚的样子,斜着眼说“你倒是挺护着他啊。”   明堂摆摆手说“行了,走了。”然后明诚结了账,就看见明堂很自然的提着他刚才买了的栗子起身出门了,明诚也跟了上去,到了车边,明诚送明堂上了车,明堂想了想朝明诚招招手,明诚到车窗外,明堂拿了个盒子给明诚说“你成亲那会我没去,这个是补上的。”然后让司机开车,留下明诚就走了,明诚盯着盒子看着明堂离开的方向,在这寒冬,心里泛起了暖意。收起了盒子,又去了刚才的摊子,买了一斤栗子。   明诚回到家的时候,陶小曼闻着香就凑上来了,然后从明诚手里拿过袋子,打开就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笑眯眯的问“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明诚把带着凉意的外套脱下说“事情办完了,就先回来了,快过年了,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手的。”陶小曼说“   大嫂知道你和大哥忙,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而且我和阿香也帮忙,没什么事的。”   明诚看到林双怡抱着明心出来,和林双怡打了招呼,然后提着栗子让她们过来吃,阿香过来的时候端了碗药,闻着苦涩的药味,陶小曼马上垮下脸来,但是还是乖乖的从阿香手里端了药碗,皱着眉很痛苦的喝了下去,喝下去了马上把明诚手里剥好的栗子放进嘴里,明诚知道,要是只是她头疼脑热了自己不舒服,要她喝下这个药是断不可能的,她肯定死都不喝,现在是医生和大嫂说了,这药喝下去对孩子好,她就算再抗拒也是会皱着眉头喝下去的。那个失去的孩子,她还是很在意,一直在意。明诚带着笑意又剥了一颗栗子放进陶小曼嘴里。   明楼是踩着饭点回来的,一见明楼回来,林双怡怀里抱着的明心就乐呵呵的一个劲往明楼怀里钻,林双怡很纳闷的问明楼“最近心儿很喜欢你啊,你们那天相处的不错?干什么了?”明楼把明心抱了过来,发现明心一个劲的伸着身子想往窗子边去,明楼打着哈哈笑着和林双怡说“女儿喜欢我很正常吧。”然后捂着明心对窗台极其渴望的大眼睛坐到饭桌面前去了,明心很是不满的小脸对着明楼“吱吱呀呀”的抗议着。明楼无语啊,什么不好玩,喜欢上这个!还好这丫头现在不会说话,要是让林双怡知道他带着女儿刀枪剑雨的被人追杀,非在萝卜上刻字炖给他吃吧。   晚上明诚被林双怡和陶小曼叫去挂灯笼,然后提着灯笼绕道楼后面,就看见明楼身上背着个红色的小东西,从二楼的阳台上爬下来,很利落的收了绳子,把明心从背后抱进了怀里,怀里的小东西乐得“咯咯”直笑,明楼转身就看见明诚提着个小灯笼看着他。   “。。。”   “你在干什么?”明诚问。   明楼头疼啊,很疼啊,然后低着头看了一眼明显很满意的小丫头,接着看着明诚说“别告诉你大嫂啊,你媳妇也不行。”明诚没答应也没不答应,接着问“你在干什么?”明楼郁闷的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明诚,然后问“你说怎么办?”   明诚提着灯笼,无语的看了一眼明楼怀里的明心,好半晌才说“大嫂知道了,不会饶了你的。”然后提着灯笼走了,明楼转身提醒“你可不许说啊。”   大年三十,明楼和明诚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天已经有些暗了,两人回到家里,年夜饭也已经端上了桌,还冒着热气,明楼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给了明心,明诚,陶小曼和阿香,不管他们多大,大姐过年总是会给每个人都备好红包,小时候是压岁钱,长大了也图个喜庆,人都上桌了,但是碗筷还是多摆了两副,明楼没有坐到主位上,而是把主位留下,放上了碗筷,明诚身边的位置也空了出来,平时明台喜欢坐那,明楼看着明台的位置说“快了,明台再过不久也能回家过年了。”   陶小曼听着明楼的话,看着那个留给明台的位置,竟然有些许酸楚上了心头,她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里那个年迈的老人只是她自私的想要找到一些明诚存在的痕迹而幻想出来的,他的一切经历都是假的。   她想和明诚说说那个梦,可是梦境太真实,梦境里的人不希望她说出来,她知道别离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想念是怎么样的煎熬,或许就算明台没有要求过她什么,她也说不出口的,他们在等他回家,她怎么说得出口。   下意识的把酒杯放在嘴边,却被人夺了过去,明诚说“你现在不要喝酒了。”陶小曼甩掉了心里那些酸楚,然后挤了笑脸说“是,是,你儿子重要。”   明诚说“你就知道是儿子。”   陶小曼摸着肚子说“人在我肚子里呢,我说是就是。”   吃过饭,陶小曼拉着明诚出门放烟花,林双怡也抱着明心和明楼一起跟了出去,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美丽,明楼在明诚身边,抬着头看着烟花,笑着问明诚“阿诚,叫了我多少年大哥了?”   明诚说“二十几年了。”   明楼点点头,看着红色的花火消失在夜空,说“都二十几年了,你才来明家那年,大姐买的烟花和现在的像吗?”   明诚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又一个绽开的烟火说“像。”但是记忆里,那年烟火绽放,欢声笑语里,大哥抱着明台,大姐拉着他的手,指着天上的烟火,是那么美,美得现在只要闭上眼,都能记得烟火绽放时的样子。   明楼又问“这些年在明家,你觉得好吗?”   明诚不知道明楼为什么会这么问,还是点点头说“很好。”   明楼点点头,最后一炮在天空中绽开,陶小曼和阿香抱着一些小礼花去玩了,明楼示意明诚,两个人往花园那边走了过去,明诚问“大哥,有事和我说。”   明楼点点头“当初我和大姐带你回明家,给了你明诚这个名字,却没有像明台一样入了族谱,是想你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因为把你当下人,这个你心里应该明白。”   明诚点头说“明诚明白。”   明楼接着说“适逢乱世,要找到失散的亲人谈何容易,这些年我和大姐私下不是没找过,找不到,一点线索也没有,虽然我们不是血亲,但是能成兄弟也是一种缘分了,你也是,明台也是,你们都是一样的。”明诚默默的听着明楼说着,然后明楼说“如今你也成家,小曼也怀了孩子,一切看上去都很好了,你可愿意成真的明家人。”   明诚听到明楼的问话,诧异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明楼,然后吃惊的叫道“大哥!”   明楼笑了一笑说“虽非血亲,但是能有你和明台这样的弟弟,是我和大姐的骄傲,明家养育了你那么多年,我和大姐也希望你能有一个正当的身份,你和明台一样,都是我明家的弟弟,如果哪天真的找到了亲人,我们也替你高兴,可是,那终究太过于渺茫,你如今成家了,也该为你想想了。”   明诚有些激动,低头握着拳头,心里的动容又是谁能明白,进了明家的大门,太多的关爱总是让他措手不及,他永远不会奢求太多,但是大哥今天的话,是真的把让他当做了亲弟弟,要给他一个身份,如何能不感动。   明楼上前拍了拍明诚的肩膀说“明天祭祖,穿戴整齐了跟我进祠堂。”   “大哥,谢谢。”   明楼笑说“谢什么?我是你大哥。”   1944,民国三十三年,农历甲申年,在明家长辈见证,明堂主持下,明楼把明诚的名字写进族谱,明家次子,明诚,次于明镜,明楼之后,排于明台之前。   是年八月,明诚得双生子一对,明楼染老子】典故,取名明希,明微,记入族谱。   ? ☆、六十八 ?  “明希。”   “明微。”   陶小曼念着两个名字,有些失神,两个孩子睡在木质的摇篮床里,陶小曼手腕力道若有似无的推着,孩子睡得倒是也安稳,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打消了她最后一丝的庆幸,她回去过,而那一年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林双怡敲门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陶小曼伸着个指头一点一点的点着摇篮床发呆,林双怡过去,在陶小曼眼前晃了晃,陶小曼见林双怡,笑了一下问“大嫂,找我有事。”林双怡把手里的两个檀木盒子放下,陶小曼拿了一个起来问“什么啊?”林双怡笑着说“爷爷让人送过来的,孩子满月的时候不是没来嘛。”陶小曼看了盒子里面的翡翠长命锁一眼,刻着明希的名字,想来另一个刻着明微,看着玉质的水头,就知道是精心挑选,价值不菲的东西。陶小曼带着犹豫有些小声的问林双怡“林爷爷的身子,还好吗?”林双怡苦笑了下,然后摇摇头,皱着眉说“大夫说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几十岁的老人家了,现在也只是撑着了。”   林双怡说“小曼,我想带着心儿回家里住些时间,陪陪爷爷。”陶小曼可以理解林双怡现在的心情,然后点点头问“和大哥说过了吗?”林双怡摇头“明楼今天出门的早,还没来得及说,也不着急,我先去收拾东西,晚上和他说一声就行。家里就要你多照看着些了。”陶小曼笑着说“不是还有阿香的吗?不要太担心,我能照看好家里的。”林双怡点点头。   林双怡第二天就离开了,林家老太爷知道身体不好,就回了苏州,并没有在上海久留,这也是林双怡出嫁以后第一次回去,明楼身上有事,不能随行,只能找了些可靠的人护送林双怡回家,嘱咐了不少,送走了林双怡,就和明诚去了办公室。   林双怡走的第三天,明楼和明诚回家的比往常都要早,但是两人脸上都是铁青,看得出来相当的愤怒,明楼的脸色更是难看,吓得上前去迎接的阿香吓了一跳,明楼和明诚进门直接去了书房,阿香有些忧心的看着陶小曼“二少奶奶?”陶小曼朝阿香摇摇头说“没事,先去做饭吧。”   明楼和明诚进了书房,明楼送了送领带说“重庆!重庆!他竟然擅自做主,没有同我们商量就去了重庆,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去了有多危险啊?”   明诚皱着眉说“琉璃说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阻止,明台已经去了重庆。”   明楼皱着眉,也为盛怒,胸口起伏很大,然后把桌子上的一个装饰扔到对上“他这么自作主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明诚也很担心,可是这个时候担心总是无济于事,明台到了重庆,他们彻底和他断了联系,现在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只能等到明台主动联系他们,如果他们操之过急,怕是会给明台惹来杀生之祸的。   陶小曼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外面,看着那扇冰冷冷的门,鬼使神差的,她走得很近很近,鼻梁都要贴到了门上,但是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她却听不到,明楼自己设计的书房,隔音效果怎么会差。   陶小曼还是那么站在那里发呆,但是如若还有人在看着她,那么那个人肯定以为她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在那里面壁思过一般。   站了许久,陶小曼听到了孩子哼哼的声音,然后慌神了一下,赶紧去客厅里看睡在那里的两个小宝宝,也不知道是不是双生子的关系,这两个孩子的作息时间倒是出奇的一致,让陶小曼省下了不少的麻烦,跑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都醒着了,只是脸上明显有些小小的不满,明微还一个劲的使劲哼哼着。   陶小曼点了明微的鼻子一下,然后笑着说“醒了肚子就饿,你们可真成。”喂饱了明希和明微,陶小曼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有些出神,陶小曼把照片拿了起来,看着照片中的少年,有些东西躲不过去的,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陶小曼自责,但是却无能为力,手里握住相框,无力的说“明台,你要听大哥的话。他们在等你回家。”   阿香准备好了晚饭,但是书房门紧闭,陶小曼让阿香暂时不要去打扰明楼和明诚,陶小曼坐在饭桌前,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发着呆,成婚第二天,怕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了吧,那个时候谁坐在什么地方,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但是现在呢,空荡荡的,阿香去照看明希和明微了,就只有她坐在那里发着呆。   团圆,在未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管隔了多远,只要有心,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个饭能有多难,所以她才可以理直气壮的收拾了东西就离开爸爸妈妈,离开薛奇,单身去了深圳,因为想家了,要回去很容易。但是在这个战火弥漫的年代,团圆为什么就那么奢侈,奢侈的让人心痛。   陶小曼看着书房的方向,没有任何的动静,桌上的菜已经没有了热气,冒着丝丝的凉意,陶小曼把桌上的菜端到厨房一盘一盘的热上,看着冒出热气的菜肴,心底的寒意渐渐消了,然后去敲了书房的门。   明诚打开房门的时候,陶小曼看着明楼正在看着一张照片发呆,脸上看不出喜怒,指了指墙上的钟,叫了两人出来吃饭。   明楼看着桌子上的菜说“西红柿鸡蛋啊?”然后苦笑“明台打小就爱吃。”说着动了筷子,陶小曼笑着说“等明台回来了,让大嫂给他做,大嫂做的可好吃了。”接着说“阿香做的也香。”会回来的,总是会回来的。   林双怡回了苏州五天以后,打电话回家,陶小曼接的电话,林双怡的声音有些沙哑,林爷爷终究没有撑住,去世了,明楼和明诚匆匆回家,然后几人连夜去了苏州。   到了苏州林家,灵堂已经设好,林双怡穿着孝衣,抱着明心跪在灵堂里,看起来是哭过,可是没有过于悲伤,林家老太爷的身体大年头就不太好,这次回来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明楼走到林双怡身边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林家老太爷磕了三个头,然后看着林双怡,林双怡说“爷爷临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哥哥的名字。”明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战争胜利了,他会回来的。”   陶小曼和明诚抱着明希明微跪在明楼身后他,听了明楼的话,看着灵堂里林老太爷的遗像,忍了许多天的眼泪掉了下来。   国家,信仰,是明楼,明诚,明台,林安恪,所有为了它们而奋斗的人终不会辜负的东西,从而所背负的是一次次的生离死别。   陶小曼侧过身看着明诚,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声“明诚。”明诚一只手抱着明希,一只手握住了她,陶小曼很想说,你和大哥去叫明台回来吧,你们不是等着他回家吗?但是怎么能说得出口,最终到口的话,只是变成了一声轻轻的低唤。心里总是在想,比林爷爷幸运的是,他们还有时间去等,最后等到了明台回家。   ? ☆、六十九 ?  明楼没有想过第一次到苏州林家,却是在林家老太爷的丧礼上,林家老太爷过世,整个林家就只剩下林双怡这个出嫁的大小姐,和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大少爷林安恪,林安恪是不可能从北平回来的,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林双怡,盼着林双怡做出最后的发落。   这苏州林家,世家宅院,任何一个细致的地方都可以看得出来曾经的辉煌,现下显示出的只是一片落寞,明楼坐在林双怡闺阁小院的院子里,院子不大,却是精致得很,假山流水,庭院盆景,布置得很漂亮,明楼坐在院里的石桌边,手边是今年出的新茶,淡淡的茶香缭绕于指尖。明楼喝了一口茶,林双怡几天未曾休息,直到他到来了,才能得空小睡一会儿。   茶水的香气在嘴里化开,身后的门有响动,林双怡因为最近休息不好,皮肤有些惨白,被阳光那么一照,显得有些透明,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披着白色的披肩,穿着一条绿色罗裙从屋子里走出来,明楼转身,他没有见过她这样的打扮,掌管林家的大小姐,坐镇明家的大夫人,好像都不该是这个样子,如同江南水画一般柔得化不开,明楼端着茶杯看着林双怡慢慢走到他身边,林双怡看着明楼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那是明楼在看着她,然后摸着自己的脸疑惑的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明楼摇了摇头,给林双怡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问“怎么只睡这么一会?你该好好休息下了,外面的事情,明诚可以处理的。”   林双怡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用指尖把茶杯推到了桌子中间,双手搭在石桌上,把头埋进了手臂里,一些头发散落在明楼手边,发梢随着微风在手背上划着,说不出那种柔柔的感觉,明楼笑着问“怎么这个样子?”她总是很规矩,嬉笑怒骂都带着林家大小姐都该有的规矩。   林双怡动了一下,把脸朝着明楼,看着他,然后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软软的说“只在你面前这样。”看着明楼没有什么在意的样子,林双怡看着他说“明楼,我难受。”然后眼睛就红了起来,接着说“小时候,就单单是这个小小的院子,即使只有哥哥和我,都是热闹得很的,就算他拿了本书坐在我旁边,陪着我做绣活,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冷清。我想哥哥回来。”然后眼泪从眼角滑出,声音顿了一下说“只有我一个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明楼伸手把她的眼泪擦了,然后拦腰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声音平静的说“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别离不是我们选的,是这世道选的。双怡,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心儿。”明楼深深的叹了口气,失去亲人的伤痛,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可以劝慰,大姐离开的时候,那深入四肢百骸的伤痛和恨意,现在都还能清楚的记得。何况曾经的那么多年,尝尽了失去的滋味,她就只有爷爷那么一个亲人。   林双怡抱住明楼,放声大哭,她知道现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在看着她,很多的事情都要她去做,她必须是坚强的,必须是那个能撑得起林家的林双怡,她要做出做好的样子,外挡得住有心人对林家的觊觎,内要帮林安恪守住这份家业,可是现在只有明楼,现在的这个明楼,她可以不必再在他的面前强装些什么,他面前的林双怡,可以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只是明家的明夫人。   明楼本就是带林双怡来休息一下,可是林双怡自己在床上却是睡不安稳,心里空洞的发凉,现下伤心的情绪出来,却染上了睡意,靠在明楼身上,皱着眉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明楼理了理她的头发,不忍心多余的动作吵了她本就浅的睡眠,然后保持着她靠着舒服的姿势,静静的坐着。   林双怡睡醒,已经看得见天边发红,夕阳照得整个小院变成了不一样的颜色,身子动了一下,头上传来声音问“醒了?”林双怡立刻坐直了身子,明楼却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没有动,林双怡看着散落在肩头凌乱的头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发现明楼的眼睛是在自己身上,林双怡有些羞愧的哼了一声,然后声音很低,就像是哼出来一样对明楼说“只在你面前这样。”   明楼笑着,然后说“在我面前,怎么样都可以。”他可以想象,从和他有婚姻之约开始,林家人要求她在他面前该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样子,所以她才会那么尴尬,可是现在这样却让他觉得很好。   林双怡看着天色说“都这么晚了,外面只有阿诚一个人应付,肯定也累坏了,我去换换衣服,得出去看看。”   明楼问“现在好些了吗?”林双怡点了点头,然后回房,换了衣服,打理了头发和妆容,从屋子里出来,明楼还是刚才的姿势,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发觉茶已经凉了,然后把杯子放下,林双怡说“怎么还坐着。”   明楼苦笑一下“脚麻了。”能不麻吗?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下午,身上还躺着一个人,现在身上除了手,都觉得发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了。林双怡到他对面坐下,然后揉着明楼的脚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明楼端起刚才放下的杯子,放到嘴边,把已经没有茶香味的凉水喝了下去,杯子还在嘴边,然后清晰的吐出三个字“舍不得。”明楼的心性对上林双怡的性子,两人的相处如同刚才冒着热气的新茶一般,彼此心照不宣,总能舒服得怡,夫妻多年,他从不曾对她说过什么炽热的情话,这句也不是,可是却是他真正的心情,他也能如此这般的直白告诉她了,因为所有为她而产生的心情,本就是她该知道的事情,林双怡帮明楼揉着脚的手愣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动作,嘴角带着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笑意。   明楼看着院子里廊下的几个盆栽问“那是牡丹吗?”林双怡点点头说“是,小时候学着刺绣,可能是受了母亲的影响,花草里面偏爱牡丹,父亲和爷爷就给我找了许多名品,还有不少大师的画作给我参详。”   然后指了其中一盆说“这个季节不开花,你是看不到了,当年明家拿走的那副凤凰牡丹,我是照着那株绘制的花样,可惜当初绣工还青涩得很,绣不出花开时候的姿色。”   明楼却笑着说“很漂亮的牡丹。”   林双怡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明楼说“早些时候,托大哥从姑母那里把那副凤凰牡丹图要了回来。”   林双怡说“我绘制的绣图偏好差不多,心儿的你不是也看过了,怎么还去专门要回来,区别不大。”   明楼却说“不一样,心儿的是心儿的,我的是我的。”林双怡记得类似的话好像是自己同明楼说过,当初说这样的话也是无心,却被他有心听了去了。   “能动了吗?”林双怡松手问。   明楼伸了伸脚,动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说“可以了,走吧。”走出小院,这个硕大的苏州林家大宅,还是显出了和以往天差地别的清冷,林双怡看着这样的景象,又生出了伤感,偷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伸手抓住他的手,明楼反手握住,往前院走去。   阿香抱着明心,陶小曼插着腰看着躺在面前两个挥着手的小家伙,面带怒气,看起来被折腾狠了,明诚的身影忙碌的穿梭在院落里,是了,嫁到明家以后,她便不会再是一个人。   ? ☆、七十 ?  林家老太爷离世月余,但是亲人离世的情绪还是感染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明楼和明诚照常上班,林双怡除了更多的精力放在商事上面,在陶小曼看来,其实家里每个人都没有什么改变,可是那种因为悲伤多出的沉闷气氛,还是时时刻刻的绕着家里挥散不去。   林双怡去了商会,一到了下午,陶小曼还是如往常一般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明希和明微躺在婴儿车里,看着陶小曼拴在婴儿车上用糖纸叠的千纸鹤,被风着,轻轻的摇摆着,两人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跟着千纸鹤转着,陶小曼手里拿着拨浪鼓,一只手抱着明心,一只手摇着,逗得明心“咯咯”的笑着,伸着小手去抓陶小曼手里的拨浪鼓,陶小曼笑着把拨浪鼓递到明心手里。   明心摇得开心的时候,就看见阿香过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陶小曼没细看,抱着明心,闲下来的一只手还去逗了一下两个儿子,漫不经心的问阿香“拿着什么呢?”   阿香皱着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陶小曼,陶小曼看了一眼让阿香抱着明心,是一张很精致的白色帖子,陶小曼问“谁送来的?”阿香说“阿华说是一个日本人送来的,指名是送给二少奶奶你的。”   “日本人?”陶小曼皱着眉拆开,然后看了一眼落款“青木月子?”   陶小曼看了一眼,然后把帖子放到一边,又用手指头去调戏儿子去了,陶随安还在的时候,总是八面玲珑,和日本人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才来上海没多久,她就认识了青木月子,青木月子是跟着她姐姐青木幸子到的中国,青木幸子在特高课很有实权,是加贺一郎的左膀右臂,也算是南田洋子死了以后,整个上海最厉害的日本女人了。青木月子和她姐姐倒是比不了,只是有了姐姐这层关系,在特高课任了个文职,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陶小曼,很喜欢陶小曼的性子,总是约着陶小曼出来陪她,后来这位日本姑娘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喜欢她,甚至有了一个神奇的想法,各种给陶小曼牵线搭桥的想让她嫁给一个日本军官,这样以后就可以把她带回日本去了,陶小曼被这满天飞舞的桃花炸得晕乎乎的,只能想尽办法的各种盾挡桃花啊。   那时候是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最惨烈的一次就是在武田英机家的晚会了,从哪软绵绵的楼梯上滚下去,竟然撞到柱子了,撞柱子就算了,还遇上了刺客,要是明诚那天特别有节操的觉得汉奸的妹子是不用救的,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那她早死在武田家了。   后来也是因为明诚的事情,她很有节操的觉得自己配不上明诚了,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推掉了一切可以推掉的邀请,自己躲在家里面玩命的矫情,等到她心里舒服了,青木月子估计许久不见她,也没以前那么热情了,后来也见过几次面,嫁到明家以后,好像除了陪明诚去过两次海军俱乐部的舞会见到随便聊上几句,也就再也没见过了。像这样让人送帖子到明家,邀请她去看戏,更是以前感情好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明诚和明楼比林双怡先到的家,这让陶小曼觉得有些意外了,这两个大忙人平时若是回来吃晚饭,那都是踩着饭点的回来,很少有提前的,阿香去准备晚饭,明诚和明楼一回家就先去看儿子闺女,明诚凑着婴儿车,一手一个就把明希和明微抱起来,然后缩在沙发上,陶小曼坐到明诚身边,把帖子摊开给明诚看,然后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日本人送个帖子给我把我弄过去,杀人灭口啊?”   明诚看帖子,也是先把目光放到了最后署名上“请你去听戏而已,上海最有名的戏班子,都是名角,很多人请都请不去的。”   陶小曼看明诚是知道些什么了,然后问“为什么请我去听戏,我只是想不通这个。”明诚轻轻一笑说“忘了你成天在家里呆着了,青木月子要订婚了,是因为这个吧。”   “订婚?和谁?”陶小曼问,从生了孩子,她的确没怎么出门,这个事情还真不知道。   “藤田吾真。”明诚漫不经心的说。   陶小曼想了一下,问“宪兵司令部的那个?”明诚问“你认识?”陶小曼点头说“认识啊,青木月子以前给我介绍过,还上我们家给我哥说过,想我嫁给他呢,怎么不认识。”陶小曼那么一说,然后坐在旁边的明家父子三双眼睛都放在她身上,明诚是自己转过来看着,两小只是被自己爸爸那么一带,然后眼神自然落在自己妈妈身上了。明诚问“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不知道?”   陶小曼龇了一下嘴,眨着眼假笑一下说“我们家陶随安成天跟你和大哥后面巴着眼想你娶我的时候。”明诚干咳一声,然后陶小曼双手捧着明诚的脸说“明二少爷,你看,别人都上我们家去了,我还一门心思的只想嫁给你,对你没说了,是不是很感动。”   接着陶小曼说“我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感动,我先去感动一会儿,你和儿子培养一下感情吧。”然后轻飘飘的走了,陶小曼才走开,明诚怀里的两个小家伙嘴巴一瘪,哼唧两声就此起彼伏的哭了起来,明诚对着陶小曼的背影大声问“他们怎么哭了。”陶小曼说“该换尿布了吧,在婴儿车里,你给他们换。”马上就开饭了,她一点也不想影响自己的胃口,最近因为自己儿子的大小便,很是瘦了不少,这下有人撞上枪口,早就闻到味了,还是当不知道,自己一边去就当去感动一下好了。   陶小曼调戏完明诚,心情着实不错,决定去应约去听戏好了,听戏的日子正好赶上明楼明诚和林双怡都在家,林双怡也不怎么放心让陶小曼一个人去青木家,便让阿香陪着去了,现下的官家太太去哪里都习惯带着个丫头,只是明家两个夫人实在没有这样的习惯,但是林双怡坚持,陶小曼也就带上阿香了。   去了青木家,陶小曼被青木月子亲切的带着坐到了主位的边上,戏台上唱的是女驸马,陶小曼看得漫不经心,实在是有些欣赏无力啊,阿香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偶尔也跟着拍手叫好,阿香一拍,陶小曼也马上跟着拍几下应付着,本来一直不明白这日本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请她看戏了,这戏都唱了两出了,陶小曼也算是看出了些门道,这月子小姐以前巴巴的让那藤田瞧上她,但是最后两人看对眼了,想起这么一出了,就把她这明夫人请来,断了藤田之前对她的那么点喜欢,也想看看她这明夫人对她那未婚夫有没有什么念头,啧啧,这女人啊,妒忌起来真是不分国籍的啊。   陶小曼感叹着,青木幸子比青木月子年龄大上几岁,而且一看就是个非常事业型的女人,非常精明能干的那种,坐在青木月子身边,眼睛一直盯着戏台上,直到有人到她耳边说了什么,青木月子起身正好对上陶小曼的眼睛,然后带着笑意微微点头示意离开了,陶小曼看着青木幸子离开的匆忙,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青木幸子离开了摆着戏台的后院。   ? ☆、七十一 ?  青木幸子离开不久,便听到急声枪响,戏台上正在唱戏的女人一下停了下来,慌张的往后台看去,然后直接跑了,阿香拉住陶小曼问“二少奶奶,刚才是不是枪声啊?”陶小曼四周看了一下,不少日本兵已经到了后院,把今天听戏的人护在了当中。陶小曼把阿香手里本来要递给她,却被枪声吓了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水拿了过来,吹着喝了一口,然后小声和阿香说“不要管那么多,眼睛也不要乱看,先等着吧。”   也没等多久,就有人跑到青木月子身边,青木月子捂住自己的嘴大叫“姐姐受伤了?伤得严重吗?”然后就忙着跑了,那藤田也跟了过去。   不过多时,青木月子红着眼睛出来,对所有的宾客弯腰致歉,说家里出了事,宴会不会继续了,然后藤田开始疏导人离开,陶小曼和阿香到了车前,上了车看了一眼青木家的主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青木家的车子被一辆一辆的严查,明家的车子出了青木家,沿着围墙行驶,然后车顶“咚”的一声,司机停下同陶小曼说“二夫人,可能是树枝掉车上了。”但是马上又“咚”的一声,司机想下车去看,但是后座车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人喘着粗气坐了上来,手里的枪目标很明确的指着陶小曼说“不要声张,让他开车,走。”   陶小曼本来也被吓了一跳,但是看清楚了进来的人,平静的叫司机开车,进来的人她看着眼熟。情形也眼熟啊,她第一次见这人的时候也是被他拿枪指着的,阿香见这情形,马上侧着身子挡在了陶小曼的面前,身子有些抖,从那人眼里看过去,眼眶里转着泪水,可怜的不要不要的,却还是很倔强的挡在陶小曼面前,生怕陶小曼出了什么意外。   陶小曼看阿香这样,都顾不得自己是被人拿枪指着的那个了,然后把阿香拉去坐好了说“阿香,你挡不挡他要杀我还是得杀了我的,出事了得跑,挡着没用,懂了吗?”阿香愣愣的点了个头。许黜倒是很赞同陶小曼这样的做法,心里默默的认同了一下。   陶小曼说“你受伤了?”   许黜看了一眼陶小曼说“我不会连累你们的,到前面河边我就下车。”他今天的行为是有些鲁莽了,他来青木幸子家里是为了私人理由查一些东西,找一个曾经打入军统,由青木幸子负责接头的日本女间谍的消息,那个女人带走了他兄弟五条人命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一直魔愣的去找,可惜了,心乱则扰,被人发现了。   陶小曼看了一眼许黜说“你进了青木家伤了青木幸子,现在上了我们明家的车子,还拿枪指着我,不连累也连累了。”许黜轻哼了一声,手里的枪还是指着陶小曼,阿香侧着身子盯着许黜拿枪的手,陶小曼接着冷声问“是不是受伤了?伤哪里了?”   阿香小声说“二少奶奶,好像是在手上。”阿香挨着许黜坐着,可以看见没拿枪的那只手遢着,而且血还没止住,都染上车椅了。   陶小曼和阿香说“帮他瞧瞧。”然后看着许黜防备的样子,没好气的说“我不会害你,也不是想帮你,只是你要死在这车上,我家明诚和大哥都脱不了干系,伤口处理一下你该下车了。”阿香听了陶小曼的话,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许黜一眼,接着试探的朝许黜伸手过去,见许黜没有什么动作,胆子大了,凑过去把许黜的手拉过来,然后说“二少奶奶,好像伤的挺严重的,该怎么处理?”陶小曼还没说,许黜就开口了“找个东西帮助伤口止血就行了,我离开自己处理。”   “哦。”阿香应了一声,赶紧从身上拿了随身带着的帕子问“可以吗?”许黜点点头,然后阿香把他手拉过来,小心的绑上,转眼就到了河边,许黜把枪收了起来,看着陶小曼说“我欠你两条命,会赔的。”   “两条?”陶小曼倒是不明白了,许黜说“我知道你在武田家看到我的样子了,但是你没有告诉日本人,加上这次,两条。”然后开了车门,看着陶小曼和阿香说了声“谢谢”,便往河边走了。   许黜才离开,便有一队日本宪兵朝这边过来,阿香立刻坐到许黜刚才的位置,挡住血迹,宪兵认出是明家的车,问“明夫人,怎么停在这里。”   陶小曼笑着说“没事,车子刚才有些异样,我让人停下来看看,可能是树枝打到车顶了。”问话的人看了一眼车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然后放行了。   许黜沿着河边一直走,听到狗叫的声音,然后干脆进了河里,沿着河边的暗道走着,阿香虽然给他止了血,可是也流了不少,现在人在河里,那样粗糙的止血办法也不管用了,身子渐渐虚弱,看到的景物也有些模糊。   然后听到声响,警觉的举起枪,却被人制服了去,那人在他耳边说“我们是来帮你的,跟我们走。”许黜毕竟是军统里数一数二的特工,这个时候仍然懂得保持警惕“我不认识你们。”   面前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说“你除了信任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日本人马上就会查到这里,我是你,我就赌一次。”   许黜也明白现下反正横竖没得选,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和这两人走了,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民房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床不远的桌子上坐着刚才带他来的其中一人,许黜起身,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从外衣里拿了根烟放进嘴里,那人见状帮他点上,许黜吸了一口才说“□□?”   那人没有回答,许黜当时默认了,然后问“为什么救我?”那人说“我们都是为了对付日本人,现在没有什么为什么。”然后许黜却再也没说什么。   许黜嘴里咬着烟,脑子没有停下思考,他今天的行动,会有谁知道?他追查那个女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搭档,还有他的上司,毒蛇。   毒蛇警告过他不能再追查下去,但是青木幸子这个女人一向多疑,家里防备的密不透风,青木月子的订婚礼可能是他唯一可以进青木家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他骗过所有人,把人支开,却被□□救下,这些□□为什么救他?他们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知道他下河的只有陶小曼他们,陶小曼最有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明诚,那么,明诚和□□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第一时间可以让□□来救他。明诚是为了救他,还是什么其他的目的?   如果陶小曼的车子在河边被人看见过,而他在河边被人抓到,日本人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还是明家。明诚不是要保他,是要保陶小曼和明家。   明家,明楼,毒蛇。明诚和明楼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铜墙铁壁,那么这件事情明楼肯定知道,□□呢?如果是毒蛇,毒蛇怎么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而且让他们冒着危险派出人来救他。   明楼是军统在上海最大的一颗棋子,是潜伏于新政府的要员,那么,他还会是谁?许黜手里的烟已经烧了大半,他提出要走,那人并没有挽留,而是马上安排他离开了。许黜回去,把混乱的思路整理了一遍,头脑异常的清晰,却有了个很可怕的念头。   军统养的这条毒蛇,一对毒牙咬掉了多少敌人的性命,但是养毒蛇是有风险的,不小心咬了自己,也是致命的。   许黜坐在窗台边,脚边是无数的烟头,把最后一个烟头丢到地上,不想再继续刚才的思考,他欠了陶小曼两条命,这笔买卖明家只赚不赔,倒是把商人那种一本万利的作风体现出来了。   许黜回到了白天去过的民房,但是已经人去楼空,甚至连他睡过的床都不存在了,只有几个竹篓子放在那里,看不出记忆里的痕迹。然后悄悄离开。   ? ☆、七十二 ?  离青木幸子在家遇袭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特高课全力搜捕犯人,却都是一无所获,只是在街上游走的宪兵比往常要多了些,检查的关卡增设了七八个,一时间人心惶惶,气氛很是紧张。   明家进进出出也多了几分警惕,阿香和陶小曼自那天起没有出过家门,那天随行的司机也被明诚送走,时隔半月,青木幸子已经出现在特高课,正常处理公务,也让人放松了不少。   得到明楼的松口,阿香随林双怡坐车出门,然后在市场附近被放下,去采购些食材什么的,阿香下车,一直盯着明家车子的一个男人,把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尖熄灭,看了一眼阿香和离开的车子,然后随阿香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阿香自小进明家,倒是清楚得很家里人的口味和喜好,林双怡和陶小曼虽然也有自己的喜好,但是也没有什么偏食的地方,若是明楼和明诚说会回家吃饭,那么当天的饭菜都是按着他们的喜好口感准备的。   阿香停在鱼摊面前,认真的拿网子挑着木桶里的活鱼,还在和鱼贩子讨价还价,一边小巷子里的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在他看来,明家真不缺这姑娘大费口舌省下来的那几个小钱,点上一根烟,烟烧了三分之一,阿香满意的提着买到的鱼离开了,从鱼摊到猪肉摊子要经过粮铺的后巷,阿香提着篮子就往这个后巷去了,许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却在阿香快进巷子的时候,被人拍了一下,然后那人出手,许黜也没想过和他动手,便随着那人走了,绕着小巷已经走出了市场范围,那人放开他,给了个眼色,两人进了一件简陋的差铺子。   两人坐到角落里,明诚衣服下已经上膛的□□在桌下对准了许黜,许黜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把明诚面前的茶杯也倒上,明诚没有看面前的茶杯,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许黜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许黜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睛像是很享受的说“不笨。”明诚问“你跟着阿香要做什么?”许黜说“本来有些问题想问一下你们家小丫头,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他要问的问题本来就简单得很,现在既然明诚出现在这,也就没有必要问什么了。明诚问“什么问题?”   许黜笑着说“这些天跟踪我的都是你吧。看到你,我觉得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只是想确定一下他的猜想,明诚出现了,那么陶小曼的确是把那件事情第一个告诉了他。   明诚也笑“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要一个什么答案,你要再敢拿枪指着小曼,有杀她的念头,我就杀了你。”   许黜笑了起来说“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汉奸的妹妹,怎么就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明诚没有回答,知道明诚懒得跟他扯。然后喝了口茶说“我又去了灯笼巷十一号,那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我甚至没办法证明那天有人救过我。”   许黜说完,仔细的看着明诚,却见明诚一脸的波澜不惊,好像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他更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在说什么。然后放下茶杯说“我欠了陶小曼两条命,不管我心里猜测的多少是准的,我就当那两条命赔了。”   明诚看了他一眼,把枪收了起来,然后说“不要去骚扰明家的任何一个人。”然后起身离开了,依他对许黜的了解,他知道这件事情许黜会烂在肚子里,但是许黜的旁敲侧击,他却是懒得理会,给他答案的。   明诚走后,许黜一个人坐在茶铺里,把叫来的茶都喝完了,给钱的时候,摸到口袋里的东西,然后郁闷的看着明诚离开的方向,他是找他们家丫头问些东西啊,但是还要把手帕赔人家呢,干嘛话都不说清楚,就把他拉走了?然后无奈的把帕子随便又塞进口袋里,放下钱出了门。   许黜回到报社,然后一个人把一张纸递了过来,许黜问“是什么?”那人说“今天四点接到的电报,上头说会派一人到上海协助我们在上海的工作。”   “派人?什么人?”许黜皱着眉问,他们现在这个行动小组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了,而且并不缺人手,为什么会再派一个人来?是毒蛇吗?许黜摇了摇头,毒蛇不会使用这个电台,而且如果是毒蛇,明诚今天的行为就不能解释了。   “代号,墨竹。”许黜小声的念叨,然后看着这个人的资料,一个很优秀的特工,放在军统训练营里,可称为天才了。这么一个特工,在这个时候派到上海,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搭上了到上海的火车,手里只是提着一个轻便的行李箱,这个人个子不高,人显得非常消瘦,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苍白,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意,毒蛇。。。   三天前。   军统得到消息,这次任务里,琉璃叛变,从军统手里救出一个被秘密抓捕的地下党,然后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发现琉璃和代号为凤凰的女□□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肯定琉璃就是凤凰,凤凰就是琉璃。   而琉璃曾经和那个被救出的地下党曾经一起出现过在上海。   而琉璃曾经的上线是毒蜂,毒蜂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死间计划的参与人是毒蛇,毒蛇和琉璃曾经因为死间计划接触过,而琉璃这次来上海,见过毒蛇。   墨竹到达上海,是早晨六点多,下了车,车站旁边已经有不少小贩在卖热腾腾的早点了,卖报的报童吆喝着举着手里的报纸在站台上卖着报纸。   墨竹招招手,然后从报童手里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是新政府经济顾问明楼一篇关于现如今上海经济的走势,洋洋洒洒的漂亮词汇,说得冠冕堂皇,却是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是还是凳在了报纸的首页。   这时候几个孩子围了上来,手里都提着篮子,都是些小吃食之类的把他围住,他皱着眉丢给其中孩子一张钱,然后拿了一块饼就走了。   孩子散去,其中一个孩子得意的看着那个消失的黑色背影,拿着一个黑色的钱包飞速的跑开了。   许黜他们所在的报社比较隐蔽,并没有什么热闹的人群,但是三教九流的人倒是不少,经常有些偷贼来往,许黜也就警备了几分,出门买早点的时候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口袋,叹了一口气,钱包里倒是没有多少钱,但是这偷儿还顺手把他要还人家的东西给摸去了,这就不对了,转身就追了过去。   要说这些巷道,他一个特工为了工作方便,要摸得门清怎么也比偷儿在行吧,拐了三个道口便追上那个孩子,然后把人收拾了,伸出手摇了摇,那孩子立刻把他的钱包拿出来给他,结果他的手掌还是摇着,孩子咬了下牙,又放上一个钱包,许黜皱着眉顺手拿着那个钱包就拍了孩子的脑袋一下说“和钱包一起拿走的帕子呢。”   孩子纳闷的把那块帕子丢到许黜身后,许黜转身去捡的时候孩子就跑了,许黜也没打算追,捡了帕子看了一下手里的钱包,笑道“这才大早上呢,就偷了多少了?”顺手把钱包打开,一张照片掉了出来,许黜捡起来,就没笑了,照片上的人他认识啊,明诚和明楼啊,他不觉得这个钱包是他们的,是因为两人的脸上都被划了一个问号。   许黜皱着眉把照片和钱包装起来,然后去了市场,本来是想还帕子的,结果就看见明家那丫头身边还跟着明诚的老婆,两人晃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许黜就朝两人吹了个口哨,陶小曼和阿香同时转头看过去。   陶小曼伸手指了指自己,许黜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朝她们招招手,陶小曼四下看看就走过去了,问“干什么?”许黜直接从怀里拿出照片给陶小曼说“拿回去给明先生,说是我捡到的,什么人的不知道,他们有分寸。”   “。。。”陶小曼默默的结果照片,然后捏着照片说“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们的照片,都是从男人身上拿到的。”这要是姑娘她还能理解,明家这两位很容易勾搭姑娘,可他娘的这都是男人是为了什么。   “。。。”许黜和阿香听陶小曼那么一说,无言的看着她一脸的纠结,然后许黜朝阿香弹了一下舌头,阿香抬头看着他,许黜把手帕递给阿香说“谢谢了。”   然后朝两人摆摆手,就慢慢走出巷子去了,阿香看着手帕上刚才偷儿不小心留下的黑手印,嫌弃的拎着帕子,人家专门还回来,她也不好意思丢啊。丢还是丢呢,还是丢呢,还是丢呢。   陶小曼和阿香两人各怀心思的回家了,陶小曼把照片给了明诚,把许黜的话也如实转告了,然后明诚发现陶小曼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他媳妇要说什么惊人之语的时候,他的第六感总是强烈极了,陶小曼才想开口,就被明诚抓了一块糕点塞她嘴里了,等糕点吃完了,明诚和明楼躲书房几个小时了,陶小曼也忘了她是想和明诚说什么了。   然后路过洗手间,就看见阿香对着放着水的池子发呆,手里拿着香皂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心的提醒“阿香啊,水快漫出来了。”   ? ☆、七十三 ?  “大哥,刚才才得到的消息,军统方面得知林家大哥手里流入了一笔巨额资金,便秘密逮捕了他,琉璃冒险救人,身份暴露了,军统应该已经知道了她是凤凰,现在两人都下落不明。”明诚皱着眉头,但是明楼手里还是拿着陶小曼带回来的照片沉默的看着,然后说“我想,这张照片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们曾经到过上海,有人怀疑我们了。”   “那。。。”明诚皱眉了,如果被人发现林安恪的身份,很容易让人怀疑到明楼身上,那么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很高了,如果调查他们的人已经来到上海,林安恪一个认知上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目前不会查到他的身上,但是她是明家大夫人的亲哥哥,迟早会查出些端倪的。明诚皱了一下眉头,明楼起身说“必须在追查人的前面动手,不能让他查到双怡哥哥头上。”   明楼的话明诚清楚,如若真的查到了林安恪就是北平地下党的貔貅,那么明家是彻底撇不清,他们两人的身份一定会提前暴露,但是林安恪毕竟是林家的大少爷,如果要不查出来,就要抹灭掉一切属于他的痕迹,也是一个人的曾经。这些是林双怡一直守着护着的东西。   明诚看明楼起身出书房,问“大哥,你要去哪里?”明楼看了墙上的日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阿诚,我心里总是记着小曼说过的那些话,1945快到了,我心里总是下意识的去留意这个时间,可是不到那最后一刻,我也总是不能放松,甚至越接近越是有些担心,历史会在那一刻产生的变数太多,我怕我们会措手不及。”   “大哥,小曼说的话,你信了。”明诚问。   明楼轻轻一笑说“由不得我信不信,而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知道,你一直很相信她,即使有时候看起来有些胡闹。”   明诚沉默了一下问“你怎么和大嫂开口。”   明楼撕下当天的日历页,握在手里说“不知道,可你大嫂的心性,不似普通女子,她总会明白,留不住那些过去,就期待着未来。林安恪总有一天,会再回到苏州林家的。”   明楼出了书房,林双怡和陶小曼坐在壁炉前面带着孩子玩耍,明心已经开始学着走路了,穿着红色的小袄子,笨拙的迈着不踏实的脚步,朝着不远处一直鼓励她的林双怡怀里跑过去,到了自己妈妈怀里,得到了夸张,小脸上的笑容带着小小的得意。   有些时候记忆就是这个样子,人总希望美好的记忆留住,而记忆发生的那些地方,也固执的不想要它改变,若是有一天明家变了样子,也会触动到他那些反感的情绪。   明楼走过去,明心见了伸着小手求抱,半个身子都从林双怡怀里探了出去,明楼笑着上前把明心从林双怡怀里抱了过来,摸了摸明心的小脑袋说“心儿刚才走路走得很好,值得表扬。”明心乐呵呵的伸手在明楼面前“糖,糖。”明楼摸了摸身上,摸出一个绿色糖纸包着的糖放到明心伸出的手上,然后说“去跟婶婶弟弟玩一会,爸爸找妈妈有事。”然后把明心交给陶小曼,看了一眼林双怡,林双怡会意的跟着明楼去了书房,明诚看两人进去,轻轻关上门退了出来。   明楼同林双怡说了前因后果,林双怡坐在明楼身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父母和爷爷已经不在,抹去了林安恪所有的痕迹,那么记忆里的曾经,总也是残缺不全,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是林安恪还活着,如果那些痕迹是架在林安恪和明楼明诚脖子上的刀,那么舍不得也要舍得。最后林双怡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明楼看到她的样子,最后一刻还是有些心软了,问“还要回去看看吗?”林双怡摇摇头“不了,怕回去了,我会后悔的,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明楼轻轻搂过林双怡,她一直不会让人失望。   然后苏州林家一场大火,烧毁了已故大少爷的庭院,这只是开始,属于林安恪的一切,苏州林家,上海林府,学校,这些一幕幕关于林安恪的痕迹都慢慢消失。   随着一些东西的消失,时间也在慢慢流逝,年关将至,明楼和明诚忙于政府事务,比起往年,两人回家的时间更少了,林双怡和陶小曼商量着过年的时候给几个孩子缝制几身新衣服,出门去挑些布料。   陶小曼出门前碰倒了放在桌子上的日历,捡起来拿在手里,后天一过,就是民国三十四年,这一年在中国历史上可谓是浓重的一笔,日本人投降离开,内战结束,即将迎来的是明诚心里一直期盼的未来。   阿香把明希明微放在娃娃车里,看着陶小曼捏着日历发呆,小声问“二少奶奶,怎么了?”陶小曼摇摇头,笑了一下,把日历放下,然后和阿香一起出了门。   挑制衣布匹,这个实在不是陶小曼的专长,她也只能看出什么花色好看,但是什么样的制成成衣穿起来舒服,合适小孩子穿着,她这个妈当的就实在算不上称职了,最后被林双怡打发去看孩子了。   林双怡找一块适合男孩子穿的布料提着想问一下陶小曼的意见,却在转身见到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站在自己身后,那人对着她微微一笑,林双怡也不想失了礼数,轻轻点头示意“武田少佐。”武田俊也说“现在是中佐了。”林双怡点点头改口“武田中佐,好久不见。”是好久不见了,成了明夫人以后,她也只在一次日本人主办的舞会上远远瞧见过这个日本人。   武田俊也问“明夫人,可否请你去对面咖啡厅小坐一下。”林双怡面露为难之色,她并不想和这个曾经对她有过念想的男人有任何的瓜葛,武田俊也却说“明夫人,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叙旧。”   武田俊也的称呼,让林双怡明白他的确没有什么逾越的想法,然后放下手里的布匹,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和陶小曼阿香打了招呼,和武田俊也一同去了咖啡厅。   陶小曼想追出去,却被人一把拉了回来,带着怒意转身,就瞧见许黜死死的拉着她不放,陶小曼怒啊,问“你是变态啊,我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有什么企图?”许黜黑着一张脸,他想跟着一堆女人吗?他跟着她们风险也很大,要不是明诚因为照片的事情实在放心不下家里,对他又存着些摸不透的心思,不完全信任他,却只放心让他照看她们的安全,他会来?   陶小曼甩开许黜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日本人对大嫂不怀好意,我得跟着去看看。”   许黜说“武田俊也遇到你们是意外,青天白日的也不敢对明夫人做什么,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反而不好。”   陶小曼说“我必须得去看看。”在武田俊也这件事情上,陶小曼一直参与其中,和林双怡的感情越是深厚,越是对这个日本人更防备。许黜举着手头疼的说“悄悄去看看。”   然后许黜带着陶小曼和阿香,抱着三孩子进了咖啡厅,找了个武田俊也视线死角的地方坐着,对于几人来说已经很安全了,虽说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但是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许黜现在就有个想法,他情愿接到毒蛇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武田俊也,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坐在这里。   林双怡和武田俊也面对面的坐着,手边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记得第一次见她,他喝得很醉,他并擅长喝酒,整个人都有些难受,然后就遇到了她,他扶着墙揉着眉头,她从他身边走过去,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轻轻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他就心动了,想把她留在身边,所以不顾一切的想去抓住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有多糟糕,他酒醒以后可以想象得出来。   武田俊也对于面前这个女子,一直没有死过心,而让他克制的是天皇的霸业,他还不能对明家有什么企图,但是快了,会很快的,中国人会变成大日本帝国的奴隶,明楼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林双怡坐下许久,见武田俊也不说话,直接问武田俊也“武田中佐是否有事要说,没有的话我要失陪了。”   武田俊也说“我们胜利以后,我会让你和我回日本。”   林双怡没想过武田俊也竟然这样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呆愣了一会儿说“武田中佐,谢谢你对我的厚爱,可是我已经是明楼的妻子,你这样说有些失礼了。”   武田俊也说“你最终会是我的,中国最终是我大日本帝国的,你的国家都属于我们了,你也最终会是我的。”   林双怡的眼睛很清澈,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她笑着说“武田先生,我不知道贵国是怎样看待婚姻的,但是,我是一个中国女人,我和明楼拜了天地,成了婚,那么我活着是明楼的人,死了也是明家的鬼。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武田俊也听了林双怡的话,并没有什么情绪,而是说“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的,忘了明楼,然后爱上我。”   林双怡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一笑说“武田中佐,你知道吗?我从小受的是中国最传统的教育,或许在你们看来是迂腐守旧了些,甚至是不开化,我知道什么是妇道,所以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这辈子除了明楼,我不会有第二个男人。”   林双怡喝了一口咖啡,接着笑着说“你知道吗?我认死理,我只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寻得一人,从一而终,执之只手,与之偕老,而那个人,是明楼。”   武田俊也说“如果我杀了明楼,强行带你走呢?”   林双怡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说“武田中佐喜欢的不过是一副骨肉皮相罢了,你带走了就是了。”   武田俊也苦笑“你宁愿陪他死了,也不肯在我身边?”林双怡只是笑笑,武田俊也说“我和明楼差的,只不过是时间,如果我可以先遇到你,就不会是这样。”   林双怡笑着用勺子搅动着手边的咖啡说“不会改变什么的,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多的如果也不会是你的,我家弟妹以前说过一句话,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些事情注定的。”   武田俊也喝了最后一口咖啡说“我会带你回日本。”林双怡却是拿着勺子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没有再答武田俊也的话,等着武田俊也离开了,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的咖啡在口里有些苦涩,然后看到窗外的武田俊也在看着她,林双怡轻声细语的说“中国不可能败给日本,我也不可能被你带走,明楼不会让这些发生的。”武田俊也看着林双怡轻启的嘴唇,听不见她的声音,却是觉得她说的话会刺伤他的,然后上车离开。   许黜和陶小曼阿香三人一人手里挂着个孩子,看着武田俊也离开了,陶小曼把手里的儿子递给阿香,然后走到林双怡面前坐下,皱着眉头问“大嫂,武田俊也和你说什么了?”   林双怡把手里一直把玩的勺子放下,然后问“小曼,你说,战争,会胜利吗?”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说“会。”   林双怡笑着说“那么武田俊也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陶小曼却没想过,这个问题除了林双怡,还会有人再问她,当天晚上,半梦半醒间摸了摸身边,明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并没有在床上,陶小曼起身,在楼梯上看见独自坐在黑暗里的明诚。   走到明诚身边坐下,明诚看了一眼问“吵醒你了?”陶小曼摇摇头,把披在身上的毯子分了一半给明诚问“睡不着?”明诚点点头问“小曼,你说,战争会胜利吗?”   陶小曼把明诚已经发凉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然后说“会,快了。”   明诚笑着说“你很相信那个女孩子告诉你的话。”   陶小曼看着面前一片漆黑说“明诚,你知道吗?她一定不会骗我。”   明诚说“小曼,不会骗你的,只有你自己。”   陶小曼侧头看着明诚,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明亮,沉默了很久说“所以,她不会骗我。”她不知道明诚能不能明白。或者也只是自己希望他知道而已。   陶小曼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日本人的种种恶行总会有一天会书写在中国的历史书上。让每一个中国人都记住他们曾经对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不会被掩盖,我坚信。”   明诚诧异陶小曼说的这些话,然后就着毯子伸手抱住陶小曼说“小曼,有时候我有种可笑的想法,总觉得你不属于这里,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却也会让我害怕。”   陶小曼拉着明诚的手呆愣了一下,然后说“或许我真的不属于这个地方,可是现在我在你身边,不管我属于哪里,我都在你身边,所以害怕什么啊,是不是。”   明诚笑着说“许黜问我,我怎么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呢?可是哪有什么为什么,只是我遇到你,那个人是你。”   陶小曼气呼呼的瞪着眼睛说“许黜他什么意思?破坏人感情呢。让你胡思乱想,想多了怎么办?想少了怎么办?”然后反手抱住明诚,对着明诚的侧脸亲了一下说“你告诉他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让他滚蛋。”   “呵呵。”明诚失声笑了出来。他的陶小曼总是这样,就像入骨的毒药,他戒不掉。   陶小曼抱着明诚说“我们想写开心的好不好,日本人离开中国,我们会怎么样啊?”   明诚说“到了那一天,我和大哥会遵循大姐意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当一个教书先生吧。”   陶小曼嘟囔着说“我真同情那些倒霉孩子。”   等战争胜利了,我和孩子跟你一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你写下身上重担,去当一个教书先生,我在家里,等你回家。   ? ☆、七十四 ?  年三十一过,家里换上了新的日历,陶小曼也不知自己存了个什么样的心态,日历挂在了家里落地的大西洋钟旁边,这西洋钟也让人来挪了位置,放在了客厅里挺显眼的位置,只要是在家里,就能扫眼看到。   家里三个孩子,过一天长一天,这时间走着也是轻易看得出痕迹的,阿香抱着一堆报纸进门,陶小曼正带着明心坐在客厅的窗沿下,背着太阳的阴影玩着翻花绳,明心还小,手里不灵活,陶小曼耐心的陪她玩着,明希和明微坐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扭成一团的抢着明诚之前得空拿一块木头刻出来的一把小木枪,陶小曼就懒得管。反正两人每天不闹上两出就显得没存在感似的,而且他们这爹是不是没数清楚是两个儿子呢,这不负责任的做了一把小木枪,就成天忙得没影了,这三父子挺能折腾的。   陶小曼看着阿香拿着报纸问“阿香,是今天的报纸啊?”阿香点点头说“是,这是刚才送来的,早上也送来了几分,放大少爷书房去了。”陶小曼说“大哥去办公室肯定也能看到,把这些都给我拿来,我看看。”阿香点点头说“诶,好。”然后去把报纸拿给了陶小曼。   阿香拿了报纸过来,陶小曼接了报纸,就把手里的红绳递给阿香,阿香接着陪着明心玩着,陶小曼翻着报纸,叹了口气,一场场胜仗,都是日本人打的,在这上海的报纸上,只能看到日本人希望刊登出来的消息,以前上课自己也没有多专心,都是照着老师划的重点去背的,重点战役背了不少,也有些厌烦的情绪,甚至还会和同学一起嘲笑一下历史老师的地中海发型,嘴里敷衍背着的东西只能用试卷上的分数去衡量,偶尔也会开个小差,想着学校门口小商店里新进了些什么新奇的东西,哪里知道手里课本上些的这一次次的战争,它曾经真实的发生过,而且那么多的人死在了战场上。守住的,可能也只是地图上一个小小的黑点。   现在的上海,还听不到外面战场上的枪炮上,好像安宁平静,可也只是呆在这个家里,她看着这些报纸,然后叹息了,看了一眼窗外,这外面得打成什么样子了。   翻完了手里最后的一份报纸,很多重复的内容,但是还是一字一句的去看看,也花了不少时间,看了一下那台西洋钟表,已经快下午四点了,眼睛带过钟表旁的日历,便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一眼门外,林双怡应该是这个时候回来,现在这样的情势,整个明氏集团都只能靠着林双怡打理着,让明楼和明诚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但是偶尔也会听明诚说起一些,也问了林双怡,这明家偷偷送出去的钱,已经快成了空架子了,林家的工厂也关了许多,林双怡要打理的,不过是拿她的手段,把这些空架子撑出一个盛世明家的样子。   1945年9月2日,日本政府和军方代表签订的投降书上,宣布接受【波兹坦公告】。   直到美军对日本广岛长崎进行轰炸,日本在二战战场已经如同困兽之斗,上海却得不到任何消息,明楼明诚得到消息后,明诚想起陶小曼当日明楼婚礼上的话,既然一一应验,那么日本退出中国,也指日可待。   长崎被炸,上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日本接受【波兹坦公告】的消息,已经投降,但是由于日本的陆军并不想投降,驻沪的陆军部队更是加强警备,兵车上了大街,出现在南京路,大街的墙上都贴着防止间谍,特务的标语,新政府这边,周佛海作为上海伪市长,更是严禁谣言惑众,进行大力的抓捕,导致此时的上海人不敢庆祝,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13日晚上,明楼和明诚还在新政府里进行应对会议,但是在明楼看来,此刻这些人都是跳梁小丑,做着最后的挣扎。端起手边的茶杯,最后喝着这新政府里供的陈茶,可能是泡茶的水不烫,竟然有股子腐味。   8月15号那天,日本昭和天皇广播“停战诏书”宣布投降,全上海都沸腾了,人都涌上了马路庆祝这终于等来的胜利,明家却是紧闭大门,在外面的人看来,这明家终会落得伪政府一样的下场。   明楼和明诚跪在小祠堂里,林双怡跪在明楼身后,身边是明心,也规矩的跪着,陶小曼跪在明诚身后,也勉强让明希和明微跪好。   明楼和明诚对着面前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把头磕了下去,明楼嘴边带着笑意,眼眶却是异样的红,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大姐,日本人投降了,我们胜利了。”然后又磕了一个头,却久久没有起身,额头抵着地面,低沉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边“大姐,我们胜利了,胜利了。”   林双怡和陶小曼各自看着明楼明诚的背影,他们曾经背负的一切,只是为了不可辜负的信仰,和这个国家,这场战争的胜利,让他们终于可以放下肩上的担子,松一口气了,终于可以走出黑暗,站在阳光底下。   那一晚,明楼和明诚拿出家里最好的藏酒,两人举杯对饮,脸上却是真的高兴,他们所为之付出的一切,终于迎来了期待的胜利。怎么会不高兴,当一杯杯酒精已经开始麻痹了身体,两人带着醉意瘫倒在楼梯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明诚问“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明楼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然后笑着说“等明台回家,我们哥三都听大姐的,出国,教书。”   明诚也举了举酒杯,笑着说“听大姐的。”   但是两人却都同事沉默了,他们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们想独善其身,可是蹚的水太深了,国民党部队从日本军队和伪政府那里接管了上海,他们只怕会身不由己。   国民党第一批入驻军队从日伪政府接收了上海,说是接收,这更像是一场堂而皇之的抢劫,上海就像是一个甜美的蛋糕,谁都想切一块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可笑到渡口停着的一艘货货船都能有多达六家的接手单位。   上海这样,更何况是上海赫赫有名的明家,明楼已经知道,这些军队接收了日伪留下的资产,已经被那些金银珠宝迷了眼了,借着接收之名,实则已经开始明抢。   这样的情形明楼不是没有预料,这是战争胜利后的掠夺,只是上海这个地方,也实在让人疯狂。   同时,明楼作为国民党潜伏于上海的军统上海站情报科上校科长,即使要核对他的身份,保护他的安全,接管的部队派了一支小队对明家进行了保护,也对明家名下的产业做了对应的保护措施,倒是没人敢打明家的主意了。   身份核实后的第二天,明家有了第一个客人,上海军事委员会特派员李越,他希望明楼可以在国军政府正式掌控上海经济这段时间,协助他们进行经济管理。明楼看着围在自己家门口的那些人,也知道这些人是不容许他推辞的,点头答应,却也晓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多乐观,让明诚用电台联系了还在上海的底下组织,希望他们协助离开上海。      ? ☆、七十五 ?  “报告,截获一支秘密电台电波,不像是商业电台发出来的,我们怀疑是共党的秘密电报,但是破译还需要一段时间。”上海军统特工临时站点的电报员把一张纸送到许黜的办公室,却发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不是许黜,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上海站军统特工墨竹。   电报员手里拿着截获的密码,有些迟疑的说“组长不在,我等一下过来。”墨竹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把他手里的纸件拿过来问“破获需要多长时间?”电报员说“这个电台发出的信息是我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但是以前的方式破译不了,破译的话需要一段时间,具体时间不能确定。”墨竹反手从袖口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双刃刀,然后在电报员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把刀子架到了电报员的脖子,冰冷的刀锋接触到皮肤,一丝血痕已经出现在脖子上,墨竹说“最快时间给我答案,但是我希望不要超过三天。”   许黜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然后笑着走到墨竹身边,把枪上了膛,指着他说“我希望你知道这里现在还在是谁说了算,我才是这里的组长。”   墨竹放下手里的刀,又沉默的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我怀疑这份电报是眼镜蛇发出来的。”然后抬头看着许黜说“上面已经下了命令,貔貅和凤凰可能已经秘密潜伏进入上海,我们要逮捕貔貅得到他手上的那笔钱,还有,清剿上海所有潜伏的地下党。”   许黜笑着问“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命令不是毒蛇下达的?”墨竹说“你才是我的上司,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许黜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手里的手枪,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脚就搭到了面前的桌子上,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了,说“你听命于谁我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我。”然后闭上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样子,送客的意思也明显了,墨竹看了他一眼,便出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许黜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吐了出来,烟雾在眼前,模糊了视线,清剿上海所有地下党员,许黜冷笑一下,一个月前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要把日本人打出去,现在就要拼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坐直了身子,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他这些年,三教九流的人物认识了不少,这张照片就是找人从许黜的住处偷来的,照片上的女人他认得,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还是认得出是明楼的夫人,苏州林家的大小姐林双怡,墨竹为什么要查林家?   许黜两根烟的功夫,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敲开,许黜问“他去了哪里?”那人说“不敢跟的太紧,只看到他进了陆军司令部。”许黜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人就退出去了,之前在上海,他一直接的是毒蛇的命令办事,可是这墨竹不知道拿了毒蛇几寸,反正现在上海站以前留下的特工,接的都是上级的命令,这该是上级的却被架空,这不该是上级的,都凭着衣服上高出一等的军衔等着下命令呢,搞得现下的情报行动组不是收集情报,都快成了打击对手的刽子手了。   许黜拿了照片,然后换了身以前报社的衣服,压着帽子就从后墙翻了出去,去鱼摊后巷碰碰运气,结果就真见明家那丫头又挂着篮子往鱼摊去了,然后提着条活鱼转进巷子,许黜拿了颗石头直接打在阿香脑袋上,阿香怒视着往这边看过来,许黜朝他勾了勾手指头,阿香问“你找我?”许黜点点头,然后从身上把林双怡的照片掏了出来,阿香看了一眼,这男人怎么能随身带着大少奶奶的照片,他想干什么?难道和那个日本人一样不怀好意啊?抢了过来,然后鄙夷且愤怒的骂了一句“臭流氓,我告诉我们家大少爷去。”狠狠的把菜篮子往许黜脑袋上扣去,然后跑了,许黜闭着眼睛把脑袋上的菜叶子拿下来,他怎么就流氓了,他话还没说呢,怎么就流氓了,许黜是不明白,一个男人随身拿出一张女人的照片,另一个男人看的是照片里的人,但是要是一个女人,那很有可能看出一段深深的八卦,那是一段故事。   明楼和明诚跟着李越到了军事委员会临时办公处,然后看到的是一本本从各处搜罗回来的账本,明楼随后拿起一本,然后翻了几下,笑着把账本放下,这些账本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反正做的再精细,外面都抢得差不多了,这些都是些烂账,算不清。   李越直接开口说“明长官,虽然日本人已经投降,可是你也清楚如今的局势,战争还会继续,我们需要更多的物质去支持战争。”   明楼笑着问“继续?和谁打?”   李越笑而不语,直接把一堆账本搬到明楼面前,说“明长官,这是我们从明家借来的账本,希望明长官核对一下。”   明楼拿起一本账本,然后随便翻了两页,把账本直接摔到了地下,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问“怎么?抢到我明家头上来了?”   李越笑着说“明长官这是什么话,您先息怒,我们是接管,对上海所有财务都要做一个统一的记录接管,明家自然也是要记录在案的,把账本给您,也是因为这账目对不上,希望明长官核对一下损失。”   明楼怒极反笑,然后把账本递给明诚,明诚倒是看得比明楼认真,反正所有人都等着明诚看,明诚翻了基本,和明楼说“先生,账目没错。”   明楼接过账本说“我从过世大姐手里接过明氏集团,所有的账目都由二弟亲自过目,二弟说没问题,那明家的账目就是没问题的。”   李越从一堆账本中拿出一本来说“明二少爷是不是该仔细过目,这里面原本为明家名下的几处房产经我们查证,早就不属于明家了,只是由明家使用而已。”   明诚看了一眼说“是吗?明氏企业名下涉及的商业项目极多,产业也不少,可能几处房产处置了,我不记得了。”   明楼喝了一口茶说“阿诚,我让你管理明家,你倒是学着外面那些败家子的脾气了,我们明家是不缺几处房产,但是用到哪里得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大姐不是说过我明家辛辛苦苦得来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到该用的地方去。我这几年没管你,倒是长了你挥金如土的性子了。”   明诚低着头站到一边去了,这李越看着明家这两兄弟一唱一和的倒是也没什么脾气,反正有时间熬着。现在是为了知道明家的钱到底去了哪里,才和这明家人和颜悦色的,等到拿到了钱,这明楼哪里还能如此嚣张。   李越让人送了明楼和明诚回家,明诚一路上看来,这明家倒是真的被“保护”得滴水不漏了,明楼明诚回到家,阿香就把林双怡照片的事情说了一遍,明楼问“他说什么了吗?”阿香小声说“我一看他身上装着大少奶奶的照片,就想着万一他和那日本人一样呢,拿着照片就跑了。”   “。。。”明诚语重心长的和阿香说“阿香啊,以后遇到这事要问清楚了。”这不是捣乱吗?话没问清楚就算了,万一许黜真存了什么心思,也好去揍他一顿啊。   明楼看着照片,然后说“看来,军统那边掌握了些什么,还是查到林家了。”   明诚点点头,许黜拿到了照片,肯定是有疑问需要他们解答,可是只能找到阿香,皱眉说“我们和上海站行动组联系的一切渠道都被切断了,看来军统已经完全不信任我们了。”   明诚才说完,出去的阿香又敲了书房的门进来,说“大少爷,有客人。”   “客人?”明楼皱了皱眉。和明诚去了客厅,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坐在了明家客厅,扫视着四周,明楼走过去,那人起身,说“明先生,我是陆军司令部吴司令的副官王胜,司令有请,请您和阿诚先生随我走一趟。”   明楼扫视了一眼,之前负责明家安全的部队已经全部被换走了,看来也是这位副官做的,笑了一下说“有劳王副官亲自走一趟了,请王副官回司令话,明楼和阿诚准备一下,随后便去司令部。”   王胜笑着说“明先生,司令找您,急事,还烦请这就随我走一趟。”明楼和明诚对视一样。林双怡这个时候从内厅出来,看了这样的架势,也倒是没有慌张,看了一眼明楼,明楼说“吴司令找我和阿诚有事,我们出去一下。”林双怡笑了一下,把明楼的外套拿了过来,然后递给明楼,帮明楼穿上,一颗颗扣着扣子,说“这么晚出去,小心些。”说到这里,整理明楼衣服的手力道明显大了一些。   明楼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说“如果我们回不来,就不要等了。”一语双关,让她早些休息,不用等他,可是就刚才的照片,也能知道他和明诚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一个李越,一个王胜,都是来者不善,可是现在的上海各方势力,这吴司令拥有重兵,必然是最厉害的,这一去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林双怡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帮明楼整理衣领,嘴角还是带着笑意说“能去多晚,我等你们回来。”   明楼弯腰给林双怡整理着,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进入鼻尖,竟然有些舍不得,这一生,他才遇到她多长时间啊,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他肯定不会多耽误一天去苏州林家找她,笑着说“你们在家里,还要照顾小希,小微,小心。等不到就不要等了。”   林双怡收拾领口的手正好停留在领带边,眼睛有些发酸,却还是强忍着把有些弯的领带拉正,明楼说到小心的时候顿了一下,他从来叫明心都是称呼心儿,只有这一次改口了,她知道他要她小心,也提醒她家里还有孩子,他这一出明家,他和明诚会怎么样。林双怡只觉得脑袋有些沉,周围的一切都看不真实了,只有明楼的样子。整理一件衣服要多久,能有多长时间,手停在明楼身上,心里一百个声音说着,他只是出去一下,可是却那么害怕放开自己的手,怕放手了,就真的再也抓不住了。   明诚站在明楼身后,穿上自己的衣服,眼睛看着身边沙发上没有收起来的木头小手枪,刚才回家陶小曼还抱怨呢,两个儿子就刻了一把小手枪,这两小家伙成天不消停,让他有时间再刻一把,他还满口的应着。   往身后看了一眼,吃饭的时候陶小曼和他说两个小家伙今天有些怪怪的,好像不舒服,两个人都有些没精神,刚才回来的时候去楼上看过,两个小家伙的确没有以前有精神了,乖乖的睡在床上,陶小曼坐在床边守着,他还想等着事情办完了,陪他们去一下医院的。   然后苦笑着想,她没下来也好,从他认识她开始,她总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若是让她察觉了什么不对,现在哭起来,他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把衣服整理好,看了一眼那把木头小手枪,然后和林双怡说“大嫂,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他们。”见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跟着明楼一起和王胜出了明家。   ? ☆、七十六 ?  明楼和明诚出了明家,王胜尾随跟上,但是他带来的那些卫兵却留了下来,林双怡垂下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握住,阿香从厨房里出来,就见林双怡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虽说看着像看着门外,可是那眼神空荡荡的,看着就心寒,阿香到林双怡面前小声的问“大少奶奶,你站在这看什么呢?”林双怡被阿香这么一叫缓过神来,然后把握紧的手放开,和阿香说“阿香,你去帮我的绣篮拿下来,我今个睡晚些,等明楼和阿诚回来。”   阿香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说“大少奶奶,时间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等门的活我来就行了。”   林双怡摇摇头说“去吧,我等着,心里踏实。”阿香应了去拿绣篮,林双怡觉得手掌心火辣辣的,然后摊开手看了一眼,刚才握手的力道也不知道是使了多大劲,这会儿手心里嵌的指甲印都破开了,林双怡把双手放下,找了个能看见家门进出的位置坐下,阿香把绣篮拿来,林双怡便让阿香先去睡了。   穿针引线,白色的缎面上绘制了牡丹的样式,林双怡一针一线下去,那朵牡丹染上些许颜色,竟然就那么鲜活起来,林双怡就那么坐在那里,一针一线,心思都在那纹丝不动的门上面,钟表时间走动,她等的人却没有回来。针线没有乱了该有的纹路,但是白色的缎面却在手指触动的地方被染上了本不该属于这朵牡丹的颜色,一针下去,顶上来的一针却把粉色的丝线也染成了猩红色,但是刺绣的人却没有察觉。   陶小曼半夜惊醒,摸了摸明希和明微的小脑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担心的过了,她摸着总觉得有些发烫,虽说阿香睡之前也让阿香摸了,说没有发烫,可是她手心一碰上去,还是不放心,起身去拿药箱,之前见过体温计,想去拿来量一下看看。   去拿药箱的时候,顺道去书房看了一眼,书房里没有灯光,咬了咬牙,明诚还说忙完了去看儿子呢?现在人去哪都不知道了,从台子上拿了一张明诚的照片,对着明诚的脸就戳了几下,她发现自己得多贤惠啊,才能容忍自己老公成天成天忙得不着家。   放下照片去拿药箱,就发现小客厅里竟然还亮着灯,疑惑着走过去,就看见林双怡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绣着东西,但是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慢慢的走过去,林双怡根本就没察觉有人过来,好像心思就不在自己身上一样,陶小曼才想开口问一下,就看见林双怡手上的白色缎面已经星星点点的被血染得不成样子了,陶小曼放下药箱,立刻去把林双怡手里的针线和缎面抢了下来,问“大嫂,你在干什么啊?你怎么了?”   林双怡这才回过神来,也有些疑惑的看着陶小曼问“小曼?怎么还没睡?”陶小曼皱着眉看着她的手,被指甲弄伤的手心周围已经开始红肿,几个手指头已经被绣针不知道扎了多少下了,忙从药箱里拿了药膏帮林双怡擦上问“大嫂,你在什么?”   林双怡勉强笑着说“没什么。我等明楼和阿诚回来。”陶小曼给她涂着药的手顿了一下,林双怡这个样子像是在等人吗?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抬头问“大嫂,明诚和大哥去哪里了?”   上海陆军司令部   明楼和明诚跟着王胜进了陆军司令部,就被引进司令办公室,明楼看了一下这个日本投降后带着首支军队进入上海维序的吴司令,然后笑着先开口问“不知道吴司令这么晚找明某是为了何事?”   吴庸在沙发上坐下,指着自己对面对明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明楼坐到了吴庸对面,然后吴庸拿了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到明楼面前说“明先生,喝茶。”明楼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说“好茶,看来吴司令也是懂茶之人。”吴庸笑着说“哪里,附庸风雅而已,我们这些战场上的粗人,见识的好东西哪里能和明先生比。”   明楼放下茶杯说“吴司令这么晚请明某到此,应该不会就请明某品茶而已,有话请直说。”   吴庸听了明楼这么说,慢斯条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闻了闻喝了一口,笑着说“我们截获了一条地下党秘密电台发出的电波,那发出的地点被检测到了,有意思的很,明先生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吗?”   明楼笑着说“吴司令这么问,是希望明某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吴庸的手搭到沙发上,手掌轻轻的点着,然后眯着眼睛说“那个电波是从你明家发出来的。”   明楼立刻疑惑的说“哦?从我家里发出去的?吴司令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明某这些年为军统潜伏于上海,怎么可能让自己家里设有电台。”   吴庸说“当然不是从你明公馆,而是你明家名下一处工厂发出的。”明诚听了,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却也震惊了一下,那个电台是应急使用,藏在工厂里,从来没有使用过,没想到那天发出的密电被截获了。   明楼笑了,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明家名下工厂众多,时逢乱世,有人要在我明家的工厂里装一个电台,那我明楼也是防不胜防的,而且,吴司令怎么就可以说截获的信息是发给共党的?”、   吴庸笑着点点头说“是,光凭这个我也不能怀疑明先生啊,但是。”吴庸把一张照片拿出来,是林双怡个林安恪的合影,明楼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吴庸,吴庸接着说“林安恪,苏州林家的大少爷,尊夫人的亲哥哥,他可是共党赫赫有名的地下财神貔貅啊,明先生会不知道?”   明楼说“明某和夫人成亲之时,夫人的兄长已经过世,不知道吴司令这话从何说起?”   吴庸笑着说“好一只毒蛇,说话滴水不漏,我喜欢,要不要我提醒一下,貔貅和凤凰曾经到过上海,我们也查到你见过他们,如果明先生仍是不知道,那么我们只能去问尊夫人了。”   明楼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明诚立刻拿枪而出,对着吴庸,明楼眯着眼睛说“你们到底要什么,可以直说,但是不许去骚扰我夫人。”   里面动静太大,门一下被打开,冲进来一堆人马,手里都有准备的拿着枪对着明楼和明诚,明诚却不为所动的把枪对着吴庸,吴庸还是坐在原位,慢慢的倒了一杯茶看着明楼,明楼说“阿诚,把枪放下。”明诚慢慢放下手。   吴庸喝了口茶说“明楼,我不管你和共党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保你能活着出去,也能继续当你明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上海没人可以动你。”   明楼问“你要什么?”   吴庸说“两样东西,人和钱。”   明楼问“什么人?什么钱?”   吴庸看着明楼说“我要潜伏在上海的地下党名单,还要貔貅手里的钱和你明家一半的财产。”吴庸接着说“我对你明楼没有赶尽杀绝啊,只要你明家一半的财产,其他的留给你,凭你明楼的本事,我相信不要几年,我拿走的那些你就可以赚回来。”   明楼看着吴庸冷冷的说“吴司令这是找明某要钱来了,明家一半的财产,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了,但是如今我明楼落得这般地步,不给是不行了,一半而已,吴司令大可拿去。”   吴庸还是看着明楼,等着明楼接下来的话,明楼说“至于什么名单,什么貔貅,就恕明楼不明白了。”   吴庸收起了笑容,起身看着明楼说“明楼,我吴庸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粗人,没有那么多耐心,上面要名单,我只要钱,不要以为我没有查过,你明家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你明家的钱去了哪里,怕是只有你知道,我只要你明家的一半和貔貅手里的那笔钱,你心里明白,现在全上海盯着你明楼的人有多少,你只要把人和钱都给我了,我吴庸保你明楼什么事情都没有。”然后走到明楼身边,指着对着明楼和明诚的十几把枪说“要是少一样,我只能让你去见阎王了。”   明楼沉默不语,吴庸当这是在考虑,然后又笑着说“明楼,一份名单而已,别人的死活怎么比得上尊夫人和令爱,而我也只是图财罢了,你只要给了钱,我就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平安,你还有一世的荣华富贵等着享受。”   明楼突然笑了,笑声很大,吴庸也跟着笑,明楼笑了歇下来,然后说“吴司令,现在这局势,有你能护着我明家,我明楼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但是很遗憾,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名单和貔貅,我明楼是军统特工,有什么共党的消息自然不会隐瞒,但是你要的那么大一份名单,我还真没有,何况是共党的地下财神貔貅。”   吴庸一把把手里的杯子摔到明楼脚边说“明楼,我没有证据也不敢把你弄来,你就算不是共党,也和共党脱不了干系,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只有死路一条,除非现在和我合作。”   明楼冷笑一下,而吴庸也确实像他自己说的没什么耐心,然后吩咐说“帮明先生准备房间,让明先生好好想一下。”接着看了一眼明诚说“把二少爷带下去。”   明楼怒道“你要把阿诚怎么样?”   吴庸说“不怎么样,只是帮助明先生好好思考罢了。”接着一帮人上来把明诚绑了起来,明楼要拿枪。却已经被几只枪围在了中间,也被带走。   明诚和明楼经常不在家,陶小曼不是没有等过,有段时间林双怡身体不舒服,她也是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回家,可是却没有一次如此煎熬。   现在是什么样的局势,她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历史的走势,却对细节一无所知,而这样的一无所知却让她害怕,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明台告诉她的一切,明台的话里,明诚和明楼都没有出事,都没有。   可是看到天已亮起,但是还是没有回来的人,心里的那种慌简直是抽干了她所有的思绪,摸了摸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脸已经湿了,眼泪已经落了下来,陶小曼整个人缩在了一起,把脸埋在膝盖间,然后带着哭音说“明诚,你这个王八蛋,要出去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你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然后头上有轻轻的抚摸,林双怡有些空洞的声音安慰这陶小曼说“小曼,怎么了,估计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哭做什么,阿诚看了还以为谁欺负你了。”   陶小曼的脸还是埋在膝盖间,声音闷闷的说“除了他,我才不会担心谁呢,可是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他才这样。”   然后听到楼上有哭叫声,陶小曼直起身随便擦了一下眼泪说“大概小家伙醒了,最近不舒服,醒了就哭闹。”然后看着林双怡说“大嫂,大哥和明诚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明台说了,他们一直等了他二十年,等他回家的,怎么会有事。   林双怡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快去看看吧。”陶小曼起身,脸色有些发白的往楼上去,陶小曼上楼的时候,阿香已经在房间里哄着孩子了。阿香摸了摸明希的额头说“二少奶奶,我摸着小希少爷有些发烫,昨个还好好的。”陶小曼赶紧上前去摸了一下,好像是比昨天晚上自己摸上去要烫些,然后说“阿香,家里有退烧药,去拿来。”然后从阿香手里接过明希,明希打着哭嗝,一直不安稳,陶小曼就抱着他屋子里走动,到了书架前面,指着面前的书说“明希乖,你看,爸爸的书。”然后明希伸手把一本书从书架上打了下来。   陶小曼要弯腰去捡,就见阿香和林双怡都来了,林双怡去床上抱起比较乖的明微问“怎么了这是?”陶小曼就没管书,然后带着明希去吃药。小孩子偶尔发烫挺正常,家里都备着药,阿香把药给明希明微吃了下去,林双怡抱着明微轻轻哄着,阿香也抱着明希屋子里转着让明希不要哭闹。   陶小曼手上闲了下来,去捡那本掉下来的书本,是一本【老子】,有一页被明诚叠了页脚,打开还做了注释,是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弄的,陶小曼生完孩子已经觉得整个人已经被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名字什么的听着不错就很不错了,后来也没表现出当妈的自觉去探讨一下。   陶小曼把书本打开,看着明诚用墨笔勾画出的地方。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明希,明微,两个孩子,那么还有一个呢?她记得有的,明凯嘴里的夷爷爷,明夷呢?那个孩子呢?为什么和记忆里不一样,是不是她记错了,可是怎么会记错,为什么时间那么短,她没有来得及问,但是有的,夷在希微前面,那个孩子呢?怎么少了一个孩子。   陶小曼惊恐的看着手里的【老子】,如果和她知道的不一样,那么明诚和明楼会怎么样?陶小曼抬头看着林双怡,林双怡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小曼,怎么了?”陶小曼惊恐的说“大嫂,不一样,和我知道的不一样。”这话已经带着急切的哭音。   她压制住的害怕只是因为她知道的未来,可是为什么不一样了,明诚会有危险吗?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他们还能回来吗?   陶小曼手里的书本掉在了地上,然后她捂着嘴,看着林双怡和孩子,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 ☆、七十七 ?  明诚被人带走,明楼被带到一个房间关了起来,房间里的装潢很好,该有的都有,看得出来吴庸的目的不是他的命,是真的只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墙上的时钟走着,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直到太阳出来,照亮了窗外的世界,从他走上这条路开始,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活在阳光下,阳光下的世界是那么明媚,就连着陆军司令部,在阳光底下,都是明媚耀眼,分光无限的。   窗子是被扣死的,里外都打不开,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隔着窗外看着外面的风景,一如他从黑暗走向光明的路上,总是没有不能如愿的一帆风顺,明楼叹息着,突然想起了明镜,不知道这明媚之上,天上尽头,大姐过得好不好,明楼叹息了一声“大姐啊,我尽力了。”   然后身后的门被打开,明楼没有转身,还是看着窗外,吴庸走到明楼身边坐下问“明先生,在看什么?”   明楼说“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和我想的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一心以为送走了日本人,就是救国,可是这日本人离开后的上海,却也不是心中期盼的净土一片,年少离家,为的就是心中的信仰,和励志救国的决心,经历数次生死,受过多少磨难,都不觉苦不觉累,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竟然第一次觉得累了,那么累那么累。   吴庸问“明先生,昨晚的谈话,可想明白了?”明楼看了吴庸一眼,沉默不语,吴庸说“明楼,我的耐心也有限度,我很希望你能活着走出我的陆军司令部。”然后起身离开,吴庸离开后,对王胜说“告诉墨竹,不管用什么手段,让明诚开口。”   “阿诚先生,这种地方你应该是不陌生的。”明诚看了看四周,的确不算是陌生,这种地方,76号见过,宪兵司令部见过,特高课也见过,但是现在自己坐着的地方,毕竟不是像76号那种专门抓捕的特务组织一样做得极致,却是该有的都不少了。   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在许黜那里见过几次,但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差,并不像许黜一般,他身上阴郁的气息太重,所以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明诚问“军统出来的人,什么时候听命陆军司令部了?”   墨竹脸上没有什么起色,只是说“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貔貅和凤凰在哪里,我杀了他们以后,拼死也会把你从这个地方带出去。”   明诚看着墨竹说到貔貅和凤凰明显有些铁青的脸问“为什么一定找到貔貅和凤凰?”   墨竹手里玩着他从来不离身的刀子说“我全组人都死在他们手里,里面还有我兄弟,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找他们报仇的。”   明诚看着他说“你和你兄弟还有你的组员进了军统,当了军统特工那天起,应该就知道有一天会死的,不一样的只是死在谁的手里罢了。”   墨竹听到这里,把刀子放在明诚眼前问“说,他们在哪里?”   明诚说“你问错人了。”   墨竹说“进了这里的人,总会有办法让他说实话的,不说实话的,只会有一个下场,阿诚先生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明诚默而不语,看着墨竹,墨竹收起了刀子,提起身后的一桶水狠狠的泼到明诚身上,对身后的人说“通电,让阿诚先生脑子先清醒一下,我们再聊。”   陶小曼想冷静的让自己去回忆在明家和明台见面的一切细节,害怕自己记错了,可是时间仓促,她来不及问太多关于明家以后的细节,但是他却记得明凯说过的夷爷爷,因为明家明显人人都有些蹙这人。明台提过明希和明微,这也是她一直对这两个名字不太好奇的原因,因为明诚把名字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   现在看到希微之前的夷,总觉得不是巧合,她很想这只是读音上的巧合罢了,因为明台提过的明懿,读出来不是和这个很像吗?那么,还会有一个叫明夷的孩子吗?   陶小曼只觉得脑子和心绪都乱的很,她从来不是一个逻辑很强的人,现在这些东西全部放到她的脑子里,连说都快说不清楚了,实在是无力。   林双怡问她怎么了,只能摇摇头,想自己冷静一下理明白了,可是明希和明微两人被烧得小脸通红,让她慌了心神,那些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更是没法去想了,想去药箱里翻些能用得上的药,结果心里莫名的慌了一下,手里拿着的瓶子摔在地上,药片散落一地。   林双怡看了过来,然后把明微放在床上,走到陶小曼面前,摸了摸陶小曼的脑袋,陶小曼抬头看了一眼林双怡,然后苦笑一下,立刻速度把地上的药片收拾了。   林双怡想要转身去抱孩子,然后就从窗子里看着一辆车子驶进了明家,皱了一下眉头说“小曼,阿香,我下去看一下。”车子不是明家的,但是进出明家却没有被阻拦,下了楼,就看到来人是昨天她见过的人,把明楼和明诚带走的那个副官。   王胜见了林双怡笑着迎上去“明夫人,你好,我是吴司令的副官,我叫王胜,司令让我请你去司令府。”   林双怡看了一眼王胜,然后问“我先生可也在司令府上?”王胜笑着说“司令的意思,就是想请夫人去见见明先生。”   林双怡冷笑一下,然后理了理衣服,笑着说“我去和弟妹说一声,劳烦王副官稍等。”王胜说“应该的。”   林双怡上了楼,然后和陶小曼单独说“小曼,下面来人接我去司令府,我这一去祸福难测,我不知道这吴司令要对明家做什么,你一个人在家多加小心,这若是明家无利可图了,这帮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找着了机会就逃出去,如果有意外,先保三个孩子,给明楼和明诚留个种,这明家不能就这么没了。”   陶小曼听着林双怡说这话,语气平静,波澜不惊,或许从明楼和明诚被带走的时候,她已经什么准备都做好了,陶小曼笑着看着林双怡说“大嫂,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然后接着说“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死亡一直是她以为她能在明诚身边唯一的办法,那一次次的尝试,一门心思的就跟着了魔一样,她从不害怕。但是,她也有害怕的,陶小曼和林双怡说“大嫂,我等着你们回来。”   ? ☆、七十八 ?  林双怡摸了摸陶小曼的头,孩子和明家交到陶小曼手里,她也放心,从她见到陶小曼开始,就喜欢这个姑娘,她交出来的孩子,她放心,一定会是好孩子。去了房间,从衣柜里找了衣柜里最漂亮的水画苏绣旗袍换上,胭脂水粉只是那么轻轻一点,已经让人显得精致,她很美,哥哥夸赞如是,明楼眼里如是,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可是她喜欢她在他们面前是美的,这样让她很开心。   林双怡从楼上下来,王胜转身,看着这缓缓而来的女人,赏心悦目,这是任何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然后王胜也尽可能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展示了男人的风度,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林双怡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林双怡见到吴庸,吴庸坐在司令府后院的亭子里,虽然天气闷热,但是那滚水烫的热茶冒出的香气,让人闻之心平,倒是不会被这样的天气搅得烦躁。   吴庸抬手,让林双怡坐,林双怡坐到吴庸对面,吴庸让人给林双怡倒了一杯茶,然后问林双怡“明夫人觉得我这小院的风景如何。”林双怡抬眼扫过,说“美。”吴庸笑着说“明夫人,这外面可都是比这小院更美的风景,你难道不想和明先生一起看看。”   林双怡笑着说“我娘家和夫家都是经商的,从小就知道这世界上的东西那都是明码标价的,那外面的风景肯定也不便宜,吴司令请双怡来此,想必是也是估过价的,做生意嘛,都是讲究明面上说价,也好估算估算,吴司令有话请讲。”   吴庸大笑道“明夫人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这请明夫人来,是想请明夫人好好劝劝明先生,家里百年基业,枕边如此美娇娘,大好的未来,何必为了些身外之物和不相干的人,就此没了,是吧。”   林双怡问“不知道吴司令想要先生如何。”吴庸说“我只要明先生手里的上海□□名单,还有貔貅手里的资金和明家一点点钱罢了。”   林双怡笑着说“明家怕是拿不出吴司令要的钱来。”   吴庸问“怎么说?”   林双怡喝了一口茶说“明家的钱,一分一毫都记在我这脑子里,现在的明家,恐怕是入不了吴司令的眼了。”   吴庸眯着眼睛问“钱呢?”   林双怡笑着说“打仗要钱,赶走日本人要钱,前线战士吃饭,穿衣,看伤,哪一样不要钱,我明家就算是富可敌国,这些年的仗打下来,可不就空了吗?说不定你吴司令手底下的兵打出去的子弹也有我明家的几个铜子儿在里面。”   吴庸不笑了,看着林双怡的眼睛也透着寒气,说“明夫人,莫开玩笑。”   林双怡笑了一下说“我先生的命在司令手里,双怡哪里敢开玩笑。”   吴庸看着王胜说“把明楼带来。”   林双怡听到明楼的名字,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下,还是带笑坐在原地,等到身后有了声音,才转身看过去,然后对着明楼一笑,笑得明媚,眼角都弯成月牙儿,好看得紧。   明楼也对着她一笑,但是笑容马上凝固在脸上,接着消失不见,吴庸手里的枪抵在林双怡的头上,接着院子里的人都抬着枪,对着明楼和林双怡。   吴庸说“明楼,我跟你说过,我耐心有限,你不想弟弟和夫人就这么死在我手上,就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明楼看着吴庸,额头因为隐忍青筋暴起,林双怡却还是那样笑着,没有理会吴庸手里抵住自己的□□,而是直直走到明楼面前,吴庸的枪还是抬在那里,却没有真的要杀了林双怡,林双怡到了明楼面前,看着明楼有些乱的衣服,伸手去打理平整问“大姐生前教诲,可还记得。”   明楼说“此生不敢忘。”然后得到林双怡一个笑容回复。   林双怡问明楼“阿诚从小随你长大,对他,可有什么不中意的地方。”   明楼笑着说“忠义廉孝,他都做的很好。”   林双怡问“不怕死?”   明楼笃定的说“我明家的人,不怕死。”   林双怡点点头,笑了,然后抬头看着明楼,问“明楼,一直想问问你,苏州林家教出来的那个女孩子,可曾配得上你。”   明楼点头“一直配得上。”   林双怡竟然像个孩子一般,笑得很开心,然后看着明楼说“真好,但是,你也得配得起我,我这一生,所学所做,都为的是配得上你,你明楼这一辈子,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也都要配得上我才行。”   明楼说“我知道。”   林双怡好像得到了这辈子所有要知道的答案,然后深深看了明楼一眼,转身走到吴庸身边,把自己的脑袋抵在吴庸的枪口上,带着笑意的看着吴庸,用不可置疑的声音说“吴司令,不要说我家先生不知道,就算真的是知道的,我家先生给你名单,那是不忠,交出明家之财,那是不孝,说出貔貅下落,那是不义。”   吴庸瞪着林双怡,林双怡笑着说“我为明家儿媳,死了要去见明家的列祖列宗的,你如今拿我性命要挟他,逼他做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这个罪名我还担当不起,你开枪吧。”   吴庸看了一眼明楼,再看一眼林双怡,然后怒极反笑,然后放下枪,说“明夫人这是打算和我来个玉石俱焚啊。”林双怡笑着说“不敢。”   吴庸侧着头看着明楼,明楼也朝这边看来,四目相对,无非是两虎相斗,给不退让,然后吴庸摆了摆手说“来人啊,把明夫人绑咯,就绑在这亭子里,在这亭子边上给我放上柴,浇上油。”   接着走到明楼身边,指着一扇窗户说“明先生的房间就在那,可以把这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我们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是什么也拿不出来,老子就一把火烧了这后花园,像明夫人这样的美人,怎么也得这院子里的花草陪葬,才显得出些怜香惜玉的味道。”   明楼看了一眼林双怡,林双怡虽是被反手绑在这院子里的石桌上,但是也不见惊慌,还是嘴角带笑,他知道,她只怕一样东西,只怕一个人,但是他再也不会让她只是一个人,生也好,死也好。都不会。   ? ☆、七十九 ?  林双怡走了以后,陶小曼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是明镜和明台的合影,陶小曼说“大姐,你在天之灵保佑他们都能平安,明台,希望我是真的见过你,希望我是真的看到了未来,明家的未来。”   陶小曼上了楼,明心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布娃娃,陶小曼笑着过去理着明心的头发说“心儿这么乖啊。”然后明心抬头问陶小曼“婶婶,爸爸妈妈?”陶小曼帮明心穿上衣服说“爸爸妈妈有事,晚些就回来了。”然后替明心用头绳绑了小辫,粉嫩嫩的脸看着着实可爱。   带着明心去厨房,拿了些糕点给明心应付了吃了,阿香慌慌忙忙的从楼上下来,和陶小曼说“二少奶奶,你和我去看看两个小少爷吧,我看着不对劲,这药吃下去了,烧没退下来,还越来越烫了。”   陶小曼跟着阿香去楼上,看了一眼明希和明微,手摸到额头上的确是比早上烫了不少,阿香说“二少奶奶,得带小少爷去医院看大夫,不然烧坏了怎么办。”   陶小曼点头,然后下楼去,看见明心吃着糕饼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士兵,陶小曼把明心拉到一边问“心儿,看什么呢?”明心说“婶婶,他们和阿华叔叔小金叔叔不一样。”陶小曼笑着摸了摸明心的脑袋说“是,不一样。”然后指着外面的人说“穿这样衣服的都是坏人,知不知道。”明心点点头。   陶小曼走到门口,两个卫兵立刻出来拦住,陶小曼说“我孩子病了,烧得很严重,现在必须去医院。”   卫兵说“没有司令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你出去。”   陶小曼冷笑一下说“你们司令把我明家里里外外这么围着,不就是我和孩子他留着还有用吗?现在孩子病了,若是这其中一个还早有个三长两短。被大哥和我丈夫知道了,那你们司令要的,这辈子也得不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说“明夫人,请稍等,我们需要请示一下。”陶小曼毕竟还是有些脾气,没有林双怡的客气,语气在这些士兵面前看来实在是傲慢了些。几个士兵看着她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倒了杯茶水捏在手里,其中一人小声说“这明家都快没了,这女人还这么嚣张。”然后被人瞪了一眼制止住,陶小曼不多不少倒是正好听了去,握茶杯的手劲道更大了,这茶水可是才冲的,烫的手心发红,陶小曼把茶杯放下,看了一眼窗外。   直到有人在她身边回话“司令有命,让我们护送明夫人去医院。”陶小曼点点头,然后说“有劳。”起身扫了扫衣角,去客厅里拉上明心上了楼。   上了楼却哪里还有楼下那般淡漠,让阿香收拾一下,带孩子去医院,却是自己换了身衣服,不失华丽,然后打开保险箱,把值钱的首饰戴在了身上,明心就在一旁看着,陶小曼笑着朝明心招了招手,明心到她旁边,陶小曼说“心儿喜欢哪些?”明心随手指了几件,陶小曼笑着把东西戴在了明心身上,然后把现金都塞进包里。   阿香看着陶小曼这一身珠光宝气的打扮,倒是不明白了,陶小曼也没解释,理了理头发,说“走吧,先去医院。”陶小曼是个美人,这珠光宝气的一打扮,没有那种庸俗劲,反而被这些东西装扮得精致异常,衬托出一个女人最极致的漂亮。   陶小曼从楼上下来,已经有一个军官在那里等着了,陶小曼只是抬眼瞧了一眼,然后无视人笑着等候,拉着明心就往那人身边走了过去,那军官后面的一个士兵说“诶,你说这明家的夫人都是美人胚子啊,但是这二夫人就是没人大夫人那股子贵气,一看就是个虚荣得很的娘们,去医院给儿子看病还这身打扮。”   然后被上司瞪了一眼,也就闭了嘴,那军官上去拦住陶小曼说“明二夫人,司令说了,出门前得先检查一下你们带出去的东西,这外面乱,怕有心人惦记上。”陶小曼摆摆手说“阿香,把小少爷的东西给几位军爷检查一下。”然后把手里的包也递过去,打开那可是大笔的现金啊,那军官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对着面前西洋钟上的玻璃整理着头发,看起来出了容貌,什么也不在意,那军官皱着眉问“明二夫人,你出门都带这么多现钱吗?”   陶小曼尖着声音说“我们明家出门得讲究,自然得多带些钱在身上,不然被人看了笑话怎么办?再说了,现在孩子生病了,去医院什么都得要最好的,这些钱还不知道够不够呢。”那军官皱了皱眉,嫌恶的看了一眼陶小曼,然后把包递了还回去。   陶小曼坐在车子里,看着身后一队武装卫兵跟着,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出了明家就是变数,到了医院,这病房和医生都是准备好的,里外都有人守着,陶小曼站在床边守着明希和明微。   医生做了检查,说是炎症引起的反复性高烧,需要在医院里观察治疗,陶小曼蛮横,除了偶尔观察病情的医生护士,不许外人留在病房里,这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不怕她能耍花样,那姓李的军官就让人在外面守着,只是医生进去的时候,跟着进去看看。   接着就发现这明家的二夫人金贵的脾气不少,嫌家里丫头手脚不灵活,一直使唤人进进出出的,那丫头也里里外外的忙着,还是被骂得不轻,门口守门的几人都皱着眉头,丫头进进出出带着什么东西都要检查,这一检查耽误了几秒,进门就被大骂。   最后这丫头已经是眼睛带着红肿了,守在门口的几个卫兵也不忍心,就不去检查费事了,接着不知道里面那夫人又怎么了,把医院里的一个屏风砸了,又嫌碍眼,让丫头收拾了,这丫头红着眼和医院借了两个箩筐,一个小推车,去收拾那个被砸了的屏风。   阿香推着车子进门,然后陶小曼把身上所有的首饰全部拿了下来装进手提包,连着那一比现金一起递给阿香,阿香哭着看着陶小曼,陶小曼看了一眼门外。同阿香说“阿香,这医院的看守不像明家,能逃一个是一个,现在小希和小微病成这样,是走不了,我也不能丢下他们,就只能让明心先走了。”   阿香哭着看着陶小曼,只能摇着头。   陶小曼拉着阿香的手说“阿香,如果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把明心拉扯了长大,给明家留个种,明心是大哥唯一的孩子,大嫂临走的时候也让我照顾好她,现在是机会,我得让明心逃出去,这些珠宝首饰你以后当了,加上这些钱,你和明心两个人的生活不成问题的,等明心长大成人了,你们就在明家等着明台回来,让明心认祖归宗。”   接着说“你和明心逃出去,就想办法去找许黜,让他带你们躲起来,他一定有办法的,你告诉许黜,他不是欠我两条命,是三条,他从武田家逃出来以后,我在蓝月咖啡馆遇到他了,认出他了,所以是三条,他必须救明心。”   阿香哭着问陶小曼“二少奶奶,我们走了,你和两个小少爷怎么办啊?”   陶小曼看了一眼床上的明希明微,然后心头一酸,红着眼说“他们有我陪着,不要担心。”   ? ☆、八十 ?  然后陶小曼挤出一个笑朝明心招了招手,明心跑到她身边,陶小曼抱着明心说“心儿,还记得婶婶教你玩过的木头人的游戏吗?”   明心点点头说“记得。”陶小曼指着一个箩筐说“那我们现在就玩这个游戏,你躲进竹筐里,婶婶数三下,你就是木头人了,不许说话不许动,除非阿香姨叫你,不然小木头人是不可以动的,也不能说话的,知不知道?”明心点点头,然后陶小曼把她抱进箩筐里,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陶小曼摸了摸她的头,又抱住她说“心儿,你要记住,你爸爸妈妈他们很爱你。”然后让明心蹲在箩筐里说“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一二三,定。”   明心捂着嘴乖乖呆在箩筐里,陶小曼把屏风的布料都压在了她身上,最后看着阿香,陶小曼面对阿香跪下,说“阿香,你一个没有嫁人的姑娘,以后带着我们家心儿可能会不好过,是我们明家欠你的,但是还是请你用心把心儿带大,我替大哥大嫂谢谢你。”   阿香捂着嘴也慌忙的跪在陶小曼面前,然后哭着说“二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啊,阿香从小呆在明家,受的是明家的恩惠,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把心儿小姐照顾好的。”   陶小曼说“谢谢。”然后和阿香说“阿香,去找许黜,如果我们都出了意外,你就带着心儿隐姓埋名躲起来,等明台回来,如果我们有幸逃出来了,就到许黜那里找你。”   阿香点着头,然后陶小曼拉着她起身,拿起桌子上一只水壶砸到地上,大声骂道“我们明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丫头,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收拾好了去天福楼买些粥回来,小少爷醒了该饿了,要是再出岔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最后看了一眼箩筐,阿香推着箩筐,红着眼哭着出了病房,门口的人看了一眼都是些屏风碎渣,也没有拦着非要为难一个丫头,直接让阿香走了。   阿香走了,陶小曼回到床边坐下,摸了摸明希和明微的额头,然后拿出明诚刻的小手枪放到两人身边说“如果妈妈知道的是错的,那么恐怕妈妈是保护不好你们了,我和爸爸想看着你们长大,也想让你们去看看这个世界,可是现在情势如此,我们都无能为力,若是真的出了意外,那么就等下辈子,下辈子妈妈去找爸爸,找到了爸爸,你们接着当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们。”然后眼泪落下来,拉住明微的手说“妈妈没用,一直没有保护好你们。”她一直相信,两个孩子,是老天把那个失去的孩子还回来给她了,可是这一次,还是没有好好保护好他们。   坐在床边,轻轻的哼着歌谣,阿香走了有些时间了,心里踏实了不少,接着病房门被人敲了敲,一个医生走了进来,陶小曼没有起身,医生走到床边,陶小曼问“医生,这烧退了,还会再发热吗?”   这医生伸手在明希的脑袋上摸了一摸,然后和陶小曼说“把病例递给我一下。”陶小曼伸手拿了病例递过去,抬眼就发现这医生不是之前来检查的那个,但是看着眼熟得很,然后盯着这个看病历的医生,那人给她一个眼色,看了看站在门口往里面敲的人,陶小曼立刻转身,然后面带怒容说“这医生进进出出你们都要跟着,开着门风大,孩子又出什么事怎么办?心儿还在睡着呢,你们进进出出的她怎么睡觉,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一个女人还能带着三个孩子跑了。”接着那两人厌恶的把门关上。   医生把口罩拿下,陶小曼瞪大眼睛“许黜?”许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陶小曼立刻小声问“阿香找到你了?”许黜莫名其妙的说“她去找我了?”陶小曼问“阿香没找你,你怎么会来的?”   许黜说“现在盯着明家的人多,但是明楼和明诚都被关在陆军司令部,外面的人知道得不到好处了,就想找人来杀了你们。”   陶小曼问“为什么杀我。”   许黜说“你和孩子们要是出了事,被明楼和明诚知道了,他们还能乖乖的把吴庸要的东西交出去?”   陶小曼苦笑一下,然后说“你呢?来救我们?”许黜点点头“你们明家的人,不坏。”然后说“今天晚上,我会从医院里偷两个孩子来顶替这两个孩子,他们主要是盯着孩子,知道孩子在这里你逃不了,等我把孩子换走了,你找个借口出去,我在外面接应你。”   有逃生的希望,陶小曼自然是欣喜了一下,但是马上冷静下来,看着许黜问“换了明希和明微的两个孩子会怎么样?”许黜皱着眉说“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关系这个?”   陶小曼抬头看着许黜,眼神很坚定,需要答案,许黜说“吴庸如果还有些恻隐之心,应该会放过那两个孩子的。”陶小曼讽刺的一笑“恻隐之心?他有吗?”许黜没有回答。   陶小曼说“你能带着两个孩子走吗?不要管我了。”许黜瞪大眼睛看着她说“我得到消息,共党已经派人去救名楼明诚了,他们会没事的,你只要带着孩子出去。。。”许黜的话被陶小曼打断,陶小曼说“明家孩子的命,没有比其他人的孩子的命值钱。”许黜听了,有些诧异的看着陶小曼。   许黜又问“若是发现孩子不见了,我们又没逃出去,你和孩子都会死了。”   陶小曼笑了,然后看着明希和明微说“赌一次。”   许黜问“赌什么?”   陶小曼说“我赌我明家的孩子长命百岁,明心已经送出去了,明心能平安,我家明希和明微的运气不会差。”   许黜看着陶小曼,有些头疼,还想接着劝说,突然敲门声响起,然后一个护士进门,许黜赶紧戴上口罩,护士却没有往这边看,只是推了一辆装药的车子进来,然后就出去了,陶小曼倒是没有在意,许黜却是皱着眉问“之前有单独来的护士吗?”陶小曼摇摇头。   许黜又问“这辆换药车之前是放在病房里的?”陶小曼想了一下摇摇头。   许黜立刻到换药车面前,然后蹲下检查,把一块板子打开,就看见红色的数字闪动着,然后骂了一句脏话,赶紧跑到床边抱起明希和明微,陶小曼诧异的问“怎么了?”   许黜才想说什么,爆炸声充斥整个医院,等爆炸声停止,陶小曼和孩子所在的病房,已经一片废墟,甚至连病房外的看守都被炸成了无数碎块。   墨竹进了拷问房,让看守的人退下,然后走到明诚面前,明诚身上已经是伤口无数,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墨竹笑着站在明诚面前,然后把一块烧的焦黑的木块拿到明诚面前,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明诚虽然狼狈,可是一双眼睛还是清明,只是看着墨竹,墨竹说“今天陆军医院发生了一起爆炸,这块木头是爆炸的病房外面找到的,可能是爆炸发生的时候被冲出来的,才让我捡到这么一点残渣。”   接着说“这块木头你不是该很熟悉吗?这以前是一把小木枪啊。”   明诚听到这个,眼神里的清明不见,瞬间充血通红,看着墨竹大吼“不可能。”   墨竹说“两个小少爷生病了,明二夫人让吴庸带他们去医院,但是现在这上海,不想让吴庸好过的人太多了,这一炸,尸骨都拼不出来。”   明诚突然整个身子朝墨竹扑去,却是被固定在铁椅上,因为扑过去的动作太大,整个人又被扯了回去,但是这张明明很重的铁椅被他拉扯的左右摇摆,明诚朝着墨竹大吼“不可能。”   墨竹说“你告诉我貔貅在哪里?我就告诉你是谁杀了你夫人和孩子,然后放你出去替他们报仇。”   明诚的双眼被血丝充斥着,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和悲伤变得狰狞而可怖,墨竹笑着说“你仔细想想。”   转身出了拷问房里。   只能听到房里一声声悲凉的叫喊声。   “啊。”   “啊。”   这一声声,夹杂着哭音,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就像地狱的恶鬼要爬出来一般。   ? ☆、八十一 ?  “司令府每晚十二点会有一次换班交接,那个时候是我们动手救人的最好时机。”林安恪拿着司令府的平面地图,然后手里的笔指着平面图上司令府的后院,薄唇紧闭,不经意的用力让嘴唇有些发白。   琉璃看着他盯着的地方说“吴庸要明天早上才会动手,如果行动没有纰漏,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林安恪把手里的笔放下,然后拿起手边的枪说“行动之前让大家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琉璃拦在他面前说“墨竹要是那么容易被你杀了,明家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林安恪说“我知道,在今晚行动之前,我是不会去动墨竹打草惊蛇的。”   琉璃眯着眼睛问“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林安恪把子弹一颗一颗装进弹夹说“丫头要是知道她的心儿死了,肯定会疯的,我要先给她一些交代,心儿不能那么白白死了,总有人要去陪葬的。”   琉璃想要去夺林安恪手里的枪,却被林安恪轻易闪开了,然后握住她的手腕说“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琉璃说“你现在给我冷静一点,那李越没有两把刷子,能在吴庸的眼皮子底下去炸了病房?”   林安恪冷笑一下说“那又怎么样?他敢动我家的心儿,我就要让他知道后果,而且比起我想去找他,他不是更迫切的想要见到我。”琉璃点点头,然后用闲着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冷笑的看着林安恪说“眼镜蛇赔上明家,赔上兄弟,甚至是赔上自己的妻子女儿,为的就是保证你的安全,你倒是自己送上去,你就这样给你妹妹交代。”林安恪放下抓住琉璃的手,然后颓然的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说“心儿还那么小,明希明微还那么小,他们还那么小。。。”   琉璃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任何事情,等今晚的行动结束,不管是杀李越,还是墨竹,我陪你去。”然后从林安恪手里把枪拿了过来,手里动作极快,已经把枪支全部卸开。把零件放到桌子上,留给林安恪一个妖娆媚态的背影,挥了挥手说“今晚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组织上必须要救出的是眼镜蛇,不是你妹妹,所以你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你的妹妹在等你。”   林安恪把桌上的枪支零件拿着,看着被卸下的子弹,然后把枪支一个一个零件组装起来,接到明楼的电报,组织做出的对应还是晚了,他和琉璃要求参加这次的营救行动,可是明楼和林双怡还有明诚已经关进了司令府,陶小曼出了明家,给他们制造了机会,可是等到他们制定计划到达医院,病房已经被炸毁了。   他去的路上,有些紧张,在想着等到见到了明心,该怎么和她介绍自己,明心会不会喜欢他这个舅舅,他买的布娃娃明心会喜欢吗?但是这一切都变成爆炸后的废墟,让他的血液通体冰凉,那种愤怒和悲伤还有自责,全部充斥着在自己的身体里,自己是怎么被组员带回来的,他都快记不清了。   陆军司令府   明楼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亭子,林双怡安静的坐在那里,抬着头看着他窗子里的亮光,隔的远了,看不清彼此的样子,但是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明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未动的饭菜,也没有多丰盛,怎么看也不像吴庸专门为他准备的最后的晚餐,是肯定了他会在那把火点燃的时候妥协吗?可是这一场博弈里,吴庸最大的败笔就是让他见了林双怡,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就知道,她心里装的大义,可比任何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有时钟走动的声音,外面一点消息也传不进来,明诚的电报发出去,他们还没有等到回电就被带走了,但是他相信组织上收到电报一定会实施营救的,只是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午夜十二点整,时钟敲响,明楼眼前一黑,整个司令府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天空一亮,明楼抬眼望去,司令府周围伴随着一声声响声,司令府的上空被绽放的烟火照亮,明楼嘴角在明暗交错间露出了不可察觉的弧度,然后把外套脱下,松了松白色衬衫的衣领和袖口,把领带扯了下来握在手里,离开窗口,隐没在房间的黑暗里。   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打开房门的卫兵从跑了进来,却没有看到房间里的人,然后一人问“人呢?”有人肯定的说“房间是密闭的,他逃不出去,肯定还在房间里,搜。”说完几人进房搜查,然后一个卫兵只觉得脖子有些异样,还没有察觉是什么东西,脖子被人用力扼住,瞬间被带到黑暗里,只是在挣扎的时候撞到了桌角,有了轻微的动静,另外几人听了朝这边看来,但是一声清脆的上膛声音响起,几人抬着枪对着那边,四声枪响,进屋的五人全部倒下。   明楼又拿走里自己最近的一人身上的枪,然后听到枪声的人立刻抬枪进了房门,对着房间就是一通胡乱的扫射,等到枪声停止,房间里又陷入诡异的安静,接着衣柜后面强无声息的枪口对准了门口,几声枪响,门口几人应声倒下,枪声的聚集,算是一种通知,明楼拿上枪从黑暗里面走出来,已经听到走廊里的枪响,然后出了门,对准了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来人穿着司令府的军装,却把帽子拿下,长发倾泻而出,明楼放下枪,眼前的女人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感受到那种妖娆动人。   “林安恪呢?”明楼问。   “救他妹妹呢。那可是他的心头肉。”琉璃理了理头发,然后抬枪对准明楼,明楼也没动,一声枪响,明楼身后的人顺势倒下。琉璃扭头指了个方向说“这边。”   明楼问“阿诚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琉璃说“关押阿诚的地方应该是在这司令府的单独牢房里,已经有人去了,我们先离开,电力马上会恢复,这些烟花看一眼惊艳下也就得了,这些人不会傻站着看完的,得马上离开。”   明楼和琉璃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往外走,却在即将要出去的时候被一对人拦下,明楼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吴庸也看着他,却看到吴庸身后架着一人,浑身的伤口,已经看不出人样,但是明楼却认得出他身上的衣服,和他手腕上的手表,吴庸只是随意抬手,然后身后一个卫兵已经抬枪止住了那人的脑袋,明楼把手里的枪放下。   琉璃看了一眼明楼,明楼小声说“找机会赶紧走,我不能不管阿诚。”   琉璃躲在黑暗里小声说“你疯了,他们不会杀了明诚的,我们先出去,从长计议。”   明楼没有往她那边看,而是说“我明楼,对得起这个国家,对得起这座城市,对得起我的信仰,但是,唯独对不起明家,对不起我的家人,我不会不管阿诚的,帮我照顾好双怡和孩子。”   琉璃这番话,听到明楼提到孩子,然后咬着嘴唇,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接下的局势。   吴庸笑着走到明楼面前,然后和明楼面对面的站着,说“我这司令府,进来容易,出去就要看你肯不肯合作了。”   明楼只是轻轻一笑,眼睛却是看着吴庸身后,然后那人好像有了意识,声音沙哑,明楼却听见他说了什么,他说“救我。”   明楼眼神变了,然后垂下握枪的手立刻抬了起来,抵在了吴庸的脑袋上,反手制住吴庸,吴庸脸色难看的问“明楼,你不管你兄弟的死活了?”   明楼没有理会吴庸说什么,对着面前的一队人说“全部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没有吴庸的命令谁敢退,明楼把手里的枪上膛,上膛的声音刺激到了吴庸,吴庸开口说“退开。”然后对明楼说“姓明的,你要是敢动我,我就要你兄弟死无全尸。”明楼冷笑一声,然后琉璃从暗处出来,举枪防备着四周,和明楼一起走出司令府大楼,这样的局面对峙,一直到了司令府大门,一辆车子飞驶而来,对着琉璃大叫“上车。”   琉璃看了明楼一眼,但是明楼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颇为吃惊,明楼不顾明诚在他们手里,而是在上车之前一枪杀了吴庸,接着对那个垂着脑袋的人开了一枪,那人应声倒下,没了主帅,人质也被人杀了,站在院子里的士兵竟然一时慌了阵脚,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才开枪追击。   琉璃瞪大眼睛看着明楼问“你干什么?你疯了?你为什么杀了明诚,他是你兄弟。”   明楼只是冷静的说“那种人连冒充阿诚都不配,阿诚怎么可能会是贪生怕死的人,我明楼教出来的弟弟,不畏生死。”   听了明楼的话,琉璃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接应的人说“明长官,我们在司令府没有找到阿诚先生,我们到了地牢的时候,里面有打斗的痕迹,但是除了一个死掉的看守,我们没有找到人。”   明楼皱眉,然后说“阿诚如果平安,会主动联系我的,这些天派人留意他的消息。”   到了安排的秘密据点,明楼看见林双怡面无血色的靠在林安恪的怀里,就像是没了灵魂的布偶娃娃,明楼紧张的走到林双怡面前,看着林安恪,林安恪却避开了明楼的眼神,明楼拉过林双怡问“是不是受伤了?伤了哪里?怎么了?”   明楼在林双怡身上没有找到伤口,好半天了林双怡才有了反应,看着明楼,手死死的抓住明楼。   “啊。”林双怡拉着明楼凄厉的哭了出来,明楼抱住林双怡,看着林安恪,林安恪声音干涩的说“李越炸了陆军医院,陶小曼和孩子,没有逃出来。”   林安恪的声音虽然嘶哑,却一字一句的听到了明楼的耳朵里,明楼抱着林双怡,没有说话。   琉璃看着明楼,然后不忍心的避开了自己的双眼。明楼在司令府里说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此凄凉。   我明楼,对得起这个国家,对得起这座城市,对得起我的信仰,但是,唯独对不起明家,对不起我的家人。   一字一句,如此悲凉。      ? ☆、八十二 ?  这是一场决绝的赴死,他没有让自己有回头的机会。   军事委员会的大门口,从早上天没亮开始,就有一辆半旧的黄包车停在大门对面的一处墙角,车夫坐在车边,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木屑落在脚边,刻刀的手并不利索,但是低着头,很认真。   天渐渐翻亮,车夫手里的刻刀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军事委员会,然后接着低下头雕刻这手里的木头,街道慢慢的的热闹起来,忙于早市的人已经熙熙攘攘的走过街道,拿着报纸的报童边跑边叫卖“卖报卖报,今日头条啊,陆军司令吴庸昨日于司令府遇害,犯人疑为汪伪政府遗留汉奸明楼。”   汉奸!手里的刻刀停顿了一下,一块木屑掉落脚边,嘴边带着苦涩的讥笑。没想到日本人离开了,却是被中国人硬生生的扣上了这顶帽子,脚边的木屑堆了不少,然后看着手里快要成型的东西,原来有时间的话,雕刻一把小木枪不要多少时间的,细节处再花些时间修饰修饰,就可以完成了,和以前雕刻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天空已经亮的透彻,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手里的木头小枪已经雕刻出成品,拿着木头小枪的手指节有些泛白,看得出来有些激动用力,他自己却没有察觉,只是看着手里的小木头□□,脑海里回荡着她的抱怨声“你看你看,你看小希的脸,小微的手,就为了抢这把小木头枪,两人打架挠的,我生他们的时候可是老费力了,差点没被我们家陶随安和蔼可亲的笑骗到天上去,好不容易生出来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要是破相了,我就咬死你,你不知道你有两儿子啊,还有一把到底什么时候刻出来。”   帽子底下的脸,应该是有时间没有打理了,已经长了些稀疏的胡渣,一双眼睛充血通红,嘴角的笑凄凉苦涩,然后面前一个小小的影子挡住了阳光,一个小男孩指着他手里的小木枪对着身后的人叫“娘,娘,我要这把小□□。”一个女人过来抱住小男孩,然后看着他手里的小木枪有些为难的说“师傅,我们家娃喜欢你雕的这把小□□,你能卖给我们吗?我可以付钱给你,多少钱你说。”   他低着头摇摇头,没有抬头,也没有去看女人和孩子,被这么快的拒绝,女人也有些尴尬,但是孩子确实是喜欢,站在那里不肯走,女人只能问“您看,我加些钱可以吗?”还是摇头回答,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我答应我儿子,要给他们一人刻一把小木枪的。”   女人笑着说“您也有儿子啊,您儿子福气好,你看这手艺,男孩子都喜欢。他们在家吧。”   他把帽子稍稍落下,然后把小木枪放进口袋,又拿出一块木头,说“他们死了。”   女人也知道问了不该问的,然后不管孩子的哭闹,拉着孩子尴尬的走了。   女人才走,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军事委员会的大门,他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手里的刻刀落下,眼神带着无比的恨意和狠厉。   墨竹离开,把那块烧焦的木头残块放到他看的见的桌子上,然后任凭凄厉的吼叫,拷问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终于他冷静下来了,看着那块焦黑的木头残块,他变得很冷静,没有任何时候比得过的冷静。   然后全身因为伤痛紧绷的肌肉松软在铁椅上,他,没有时间了。手和脚都动了一下,脚腕上的桎梏没有手上的那么紧,然后开始挪动脚腕,一下一下,脚腕已经没有知觉,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是还是在挪动。。。   人死后入地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么便是投胎再世为人,他要去找她们,只要没过奈何桥,就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他们,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报了仇,他就去找他们。   “嘿,不叫了诶。”门口隐约听得见人声。明诚看了看四周,他现在必须逃出去,先把大哥救出去,然后他就要去找杀了小曼和孩子的人报仇。   长时间的没有听到叫喊声,外面的人觉得不对劲,然后开门进来,只看见明诚睁大眼睛,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看什么,那人过去扯了扯拷住明诚手上的铁拷,然后有拿脚勾了一下拷住脚的铁链子,都没有什么问题,才低着头对着明诚说“明先生,这是何必呢,你要是把我们头儿想知道的说出来,哪能受这样的罪过啊,你说你一个富家大少爷,有的是好日子过,何必呢?”   “你知道明家有多少钱吗?”明诚开口问,进来的人看了看四周,诧异的看着明诚,这还是进来这里以后,明诚主动开口说话。   那人说“这我哪能知道。”   “可以买下小半个上海滩。”明诚看着他说,显然那人虽然想不出这到底是多少,但是也能知道这得是多大一笔财富,那人警惕的看着明诚,明诚冷笑一声说“明家的钱都在貔貅手里,而貔貅手里除了明家的钱以外,还有多少爱国商人筹集的资金你知道吗?”   “墨竹那么卖力的要得到貔貅的消息,就是为了把这笔钱给你们司令,那么大的一个功,你说说他日后可得到多少好处?”明诚抬眼看着他问。   “你想说什么?”那人问。   “谁杀了我妻子和儿子,你知道的话,我们才有接着说下去的筹码。”明诚说。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头儿谈?”那人问。   明诚冷笑“明家落得如此地步,都拜墨竹所赐,我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愿。”   那人看着明诚,明诚也那么看着他,接着明诚还是先开口了“我知道貔貅在哪,前提是我要知道谁杀了我妻儿,这个功你能不能去司令面前邀,就看你知道不知道了,我可以问你,也可以去问其他人。”   “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头儿?”那人问。   明诚无力的笑了一下,然后挪开了眼睛,低着头说“这个功劳,谁拿到谁就能升官发财,衣食无忧,你为什么要去告诉他?”   那人在明诚面前走了几圈,然后和明诚说“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貔貅在哪里。”然后只是一声冷笑,明诚低着的头都没有抬起来。   “你没有时间了,每天十二点墨竹会来,我再不告诉他,他不会让我活着,就算让我活下来,我也不会选你了。”明诚说。   “李越,是李越。我们头儿去查过,就是他下的手。”那人慌忙的说。   明诚抬头,看着他说“你有没有骗我?”   那人说“这事有什么好骗你的,出去一查就知道了。”   明诚点点头,然后那人凑头问“貔貅在哪里?”明诚说“耳朵凑过来。”那人凑上去,明诚的脚铐早已经脱落,然后抬脚把脚上的铁链子绕过他的脖子,使劲用力,那人挣扎几下,便倒在他身上,明诚脚上使劲,挪了两下,手上够到他身上的钥匙,然后反手打开手铐,活动一下手腕,把那人身上的衣服扒下,和他换了衣服,看了一眼手腕,把手上的手表戴到他的手腕上,去桌子上拿起那块焦黑的木头,恨意让遍布全身,却轻柔的抚摸着那块焦黑的木头,眼泪滴落在焦木之上,轻声说“对不起。”   这时候另一个人进门来,问“你怎么呆在里面那么久。”   “有发现。”明诚说。   “什么发现?”那人赶紧进来,然后明诚拿起桌子上的铁钩子,那人走过来,直接刺了过去。从他手里拿了□□,却在这一刻眼前全部黑了下去,所有的灯光全部灭了,明诚皱眉起身。同随后进来查看的几人一起摸黑出去,到了门口就见几个亲卫兵跑了过来,说“司令让把人带过去。”   赶紧有人去提人,却听见凄厉的叫声,看来是不合作,被毒打了一顿,明诚没有管身后,直接出了牢房。   整个司令府漆黑一片,司令府上空烟花绽放,明诚看了一眼,营救行动是在今晚吗?然后隐秘在黑暗里,却不想没有救到明楼,却看到林双怡和林安恪,他默默的解决了赶来后院的一支小队,看着林安恪带着林双怡离开,还想去找明楼,却已经见到明楼挟持这吴庸出去,明诚深吸一口气,身上的伤口撕裂,疼得麻木,目送着明楼离开,背靠着司令部的墙角,眼睛看着天空,星星很漂亮,就像那天被陶随安追杀,在她的阳台上看到的一样。   等战争结束,他许她一个一辈子的承诺,好不容易等到日本人被打出中国了,好不容易,可是别离却比死亡先至。   明诚看着明楼平安离开,轻声低语“大哥,对不起。”   这一次离开,是一场决绝的赴死,他没有让自己有回头的机会。只能辜负明家的养育之恩了。   落日染红了整个上海,他手里的第二把小木头□□已经刻好了,原来刻两把木头□□,只需要十几个小时而已,他却一直一直没有时间,他总以为以后的时间那么长。   “小希,小微,爸爸给你们没人都新刻了一把小□□,你们以后就不用抢了,省得你们妈妈念叨,你们和妈妈等等爸爸,爸爸给你们送小□□去。”   军事委员会大门口士兵换班,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出,明诚起身拉着车子尾随离开。   然后到了一栋洋房门口停下,手里捏着刻刀,眯着眼睛看着洋楼。   林安恪手里拿着报纸,看着那显眼的头条,讽刺的一笑,这日本人还没有全部遣送出中国,还呆在上海的临时集中营里,明楼却已经成了叛国的汉奸。   然后看着明楼默默的从林双怡休息的房间里出来,明楼出来以后,沉默的走到他面前说“给我一把枪。”林安恪说“今晚全城大势搜捕,你去杀李越,很危险。”   明楼看着林安恪说“我现在没有足够的理智去考虑情势,却有足够的理由去杀了他。”   然后一把枪已经递到明楼面前,明楼看着琉璃,接过琉璃手里的枪,然后也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枪,说“我和你去。”明楼摇摇头“这是我明家的事。”   琉璃说“你明楼和明家曾经保护过,救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欠了你明家的。我和你去。”死的都是他的家人,他曾经为这场战争和这个城市所做的一切,苍天可见,可是却让他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林安恪放下报纸,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和琉璃说“要去也该是我去,死的也是我的亲人。”然后看着琉璃说“帮我照顾我妹妹。”琉璃想说什么,却听见林安恪说“谢谢。”   琉璃没有再执着,此时此刻,林双怡之于他们有多重要,她知道的。然后对着林安恪点点头。   林安恪和明楼到达李越住所,街道上来往的巡逻兵很频繁,看来是加强了搜索,特别是李越的家附近,更是加强了防守,李越家门口也被派了一队卫兵看守,明楼和林安恪等到换班的时候空隙悄悄潜入。   李越的书房灯光亮着,两人从后墙翻越到书房门外的阳台,然后林安恪悄悄拉开阳台玻璃门,拉开帘子一角看进去,却震惊的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知道有变,然后林安恪已经进了书房,明楼也随之进去。   两人进了房门,书房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他们今天来找的人,一个死人,李越的舌头是被人割掉丢在一边,然后林安恪上去看着李越,死状惨不忍睹,林安恪检查了一遍说“他被人割了舌头,是被活活打死的。”   他看着明楼,明楼只是沉默的看着李越,然后林安恪问“你想到什么?”   明楼看着李越说“阿诚来过。”然后和林安恪说“赶紧派人去找他,必须马上找到他。”明楼不知道为何现在看到李越,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明诚为什么不和他联系,现在明诚去了哪里?   “他知道了孩子和陶小曼死了,会做什么?”林安恪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然后问明楼。   明楼提起李越的尸体,然后狠狠的摔到地上,脸色铁青,带着狰狞的说“我付出一切,只为了把日本人赶出去,不再屠杀我们的人民,不再侵蚀我们的土地,可是我的家人却是死在中国人手里,死在了我拼死护住的地方。外强驱逐,我换来的却是自相残杀。”   林安恪看着明楼,他们一整个小组落到军统手里,组员一个个被杀害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何尝不是现在悲凉的心情。明楼和明诚此刻,也该是这种心情的。      ? ☆、八十三 ?  许黜站在一间店门紧闭的粮食铺门前,扶着就算打了针还是疼得厉害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走到电门口,点了根烟靠在木头门板上。这是他知道的最后一个共党联络站了,他敢保证,他现在就算进去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帮地下党怎么就那么能躲啊,许黜吐着烟雾,皱着眉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谁都像他要找的人,看谁也都不像,看着看着还心烦,然后打算起身去灯笼巷以前自己待过一晚上的民居去看看,但是也觉得是徒劳无功。   把烟头捻灭,一瘸一拐的往巷子里走去,灯笼巷也的确如他想的一般,哪里留得下什么线索让他寻过去的,然后从怀里拿出报纸,捏了捏发疼的脑袋,却在抬手的时候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这止疼药一退,他全身跟散了架似的,反正随便怎么挪一下都觉得大大的不好。   医院爆炸的时候,他可是给明诚的老婆孩子当垫背的从楼上跳下去,还挡住那三身上的爆炸冲击,能活着还真是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他这一护三是不是感动老天爷了?然后人还没好呢,就帮人去接小姐丫头,接了人把就看报纸上吴庸被杀了。这明家人怎么可以这么能折腾。他一点也不怀疑明家两少爷知道自己家人全部被李越杀了,现在还能不去折腾点出什么来。   许黜拖着自己实在是不怎么听使唤的脚,然后找了个地方从身上拿出止疼针,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一针,疼痛暂时被麻痹,行动要灵活多了,悄悄潜入到李越家附近,现在要找救走他们的地下党不可能了,只能守株待兔了。   凭借着这些年在毒蛇手底下做事,明诚多多少少的一些行动习惯他是知道的,他一直认为明楼和明诚潜伏那么多冷,冷静和理智都是无人能及,起码对于情势的判断力,是过于常人的,但是毕竟都是人,最好的特工又怎么样?他们也有别人碰不得的逆鳞,也有轻轻一压可以压死他们的软肋。   “我就知道。”许黜见人影进了李越的家里,然后拿出手枪,检查了弹药,靠着一面阴湿的围墙,点上一根烟,那一点烟火在黑暗里明暗有序,然后一双眼睛在这点亮光里显得极其明亮,看着李越家的方向,一支烟燃完,然后用手弹开,换班的士兵已经快完成了交接,许黜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向依旧平静的洋房,然后悄悄潜入过去,进了李越家里,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一丝丝的诡异,一个下人从走廊里路过,两个拿枪的守卫端正的站在楼梯口,许黜从外墙绕至书房阳台,然后朝里看过去,就见明诚站在李越的尸体面前,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淡漠的看着李越,察觉有人进去,明诚冷冷的看过来,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意识让许黜抬枪对着明诚,被明诚那样看着,简直不寒而栗,但是明诚马上移开了目光,又转头去看李越,许黜叫了一声“阿诚先生?”   明诚低着头,把手里的刻刀收了起来,开口问“墨竹在哪里?”许黜警惕的说“我不知道。”实话,以前的行动组改组,他的职位升了,但是组员却被调离,墨竹是第一个离开的。接着走廊上有走动声,许黜也没有多想,上前拉住明诚就从窗子离开。   明诚被许黜从李越的家里带了出来,许黜拉扯明诚时过于用力,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明诚的手臂垂下,血水顺着指尖低落,明诚开口却只问“墨竹在哪里?”   “你受伤了,先跟我回去。”许黜说。   明诚突然抬手朝许黜攻击过来,许黜歪着身子想避过,但是手跳楼的时候摔伤了,腿也被炸伤,身子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被明诚一拳打到,然后靠着墙角,看着明诚不罢休马上开口“你听我。。。”   “妈的。”许黜还还没说完,就见明诚又攻击了过来,哪里像肯听他说话的样子,然后缩着脖子骂了一句躲过第二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脚把明诚踢开,跌跌撞撞的跑了,两人身上都有伤,这追击的速度吧,一个跑不掉,但是不至于被追上,一个追不上,但不至于追丢了。   明诚一路跟着许黜,然后追到了一间巷子里普通的民居,许黜推了门进去,明诚随后跟了进来,许黜喘着粗气靠着一个衣柜坐了下来,然后抬着枪指着明诚说“你倒是听我说完啊。”明诚呆呆的看着他问“爆炸那天,墨竹在医院的,对不对,但是他没有救他们。”   许黜喘着气,然后咽了一口口水说“他没救,老子救了。”见明诚呆愣住,许黜抬手用一定的节奏扣着身后的木质衣柜,然后便敲便碎碎念“姑奶奶们,开门啊。”许黜敲得有气无力的,实在是药效一退,疼得厉害,又跑出那么一大截,他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身后的衣柜有了动静,被人从里面拉开,然后许黜松了一口气,使劲喘着气,陶小曼把阿香和孩子护在身后,抬着枪对着外面,然后看到呆愣住看着她的人。   陶小曼垂下拿着枪的手,看着明诚,她还是第一次见过那么狼狈不堪的明诚,可是却也是这一次,见到他她会那么那么的高兴,然后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从眼睛里低落,止不住的眼泪蒙住了眼睛,看不真实,却对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咧嘴一笑。   陶小曼从衣柜里面出来,径直走到明诚面前,明诚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陶小曼,可是她却又那么真实,然后伸出手摸着陶小曼的脸,那种熟悉的温度传达到手心,才减缓了心里和眼里不真实的感觉,陶小曼也伸出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双手捧着他的脸,然后低声哭了出来,哭着说“臭明诚,死明诚,你怎么可以不和我说一声就出去了,我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这样了?”陶小曼问,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委屈,真的很委屈,他明明知道出去了是多危险,怎么可以见都不见她一面,怎么可以这样,她不知道她不能没有他的吗?她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有他,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陶小曼把手从明诚的脸上放下,伸手轻轻抱住明诚,明诚想要去抱住她,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躲开了这样的亲密,陶小曼抬头看着他,明诚却把自己的手下意识的藏了起来,然后说“我刚才杀人了。”他就是用手把李越活活打死的,他怕她会害怕。   陶小曼看着明诚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上前抱住明诚,紧紧的抱住,伸手拉过明诚的手环住自己,靠在明诚身上说“明诚,我没有你心里面的那样好,那些想要伤害你和孩子的人,我恨不得他们全死了,如果你杀了这些人会有罪孽,那么你杀一个人,我帮你承半条命的罪过。”   陶小曼接着说“从我嫁给你开始,我们就该祸福同享,生死以共的,对不对。”   陶小曼说话的语气很轻柔,身上的温度暖了明诚这些天所有的寒意,入骨的思念,怎么还会抗拒,明诚紧紧的抱住陶小曼,然后眼泪滴进陶小曼的领间,让陶小曼的心里一紧。   明诚开口,声音在陶小曼耳边“还好,还好你没有死,我说过,战争结束了,会给你一个一辈子的承诺的,我以为我做不到了,他们告诉我你们死了,我想杀了李越和墨竹以后,就去找你们的,我不能没有你们。”   陶小曼被明诚那么用力的抱住,因为用力身上都痛了,可是却安静的任明诚那么抱着,她总是觉得,在和明诚的爱情里,她更害怕失去他,因为那种害怕,她甚至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也要回到他的身边,因为对于她而言,他太重要了。   可是,现在却是那么那么清晰的感觉到,原来,在他的感情里,她更重要,相同的爱情,付出对等的感情,只是他比她更害怕失去。这和经历了什么没有关系,而是在他的心里,给了她什么样的位置。   明诚抱得用力,恨不得用尽自己的力气,身上的伤口裂开,血透出衣服,顺着指尖留下,阿香惊呼“阿诚少爷!”陶小曼到阿香凄厉的叫声,赶紧松住抱住明诚的手,去看明诚怎么了,明诚虽然脸没了以往的干净,却也看得出异样的苍白,陶小曼拉开他的衣服哭着问“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是伤?”   明诚笑着摇摇头,然后走到阿香身边,阿香抱着明微,背着明希,明诚上前,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把雕刻好的小手枪,把小手枪递给他们,说“以前那把已经被烧了,爸爸给你们一个刻了一把。”   明微和明希因为高烧才退没有精神的小脸,看着小手枪有了精神,伸出小手抓了过来,然后对着明诚“咯咯”的傻笑,不管爸爸是什么样子,对于他们来说,那种熟悉的气味就是很亲切。   明诚轻轻一笑,然后身子一软,靠在了衣柜的门边,陶小曼上前。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惊声哭着问“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明诚摇摇头,见到了陶小曼和孩子,绷紧的神经和身子放松,整个人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等明诚再睁开眼睛,就见陶小曼红着眼睛瞪着看着他,身上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了,陶小曼把药地给她,虽然很生气,但是动作倒是温柔得很,等明诚把要吃了下去,陶小曼才说“你是不是欺负我太好说话了,所以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好好活着,我告诉你,你要是哪天真被人打死了,我第二天就找个人去你坟堆面前风风光光的嫁了。”才说完眼泪就跟豆子似的“啪啪”的掉了下来。   明诚无语的轻咳一声,他这媳妇还是什么都敢说啊,然后许黜躺在一边的一把躺椅上面,很是理所应当的让阿香端茶送水,听陶小曼那么一说,只能感叹“女人啊。不知道谁要死要活的,死活要我把人带回来的?”   陶小曼那袖子把眼泪一抹,然后往身后的许黜狠狠瞪过去说“你哪天要这么死了,你老婆也得挖了你的坟,不信试试。”许黜一下蹦起来,然后随着地上就吐了一口说“啊呸。会不会说话呢?”咒他死就算了,凭什么还得被挖坟呢?然后就见明家那小丫头很赞同的点点头,只觉得世风日下啊。   陶小曼转身看着明诚,然后问“还疼么?”明诚摇摇头,陶小曼说“以后留疤,丑死了。”   明诚说“没关系,反正不给别人看。”陶小曼愣了一下,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自己房间里,也和自己说过一样的话,原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好多事情已经可以称为以前了,然后笑着瞪了明诚一眼。   那个枕头给明诚垫上,陶小慢找许黜要了把刮胡刀,轻轻的帮明诚刮着胡子,弯着腰,凑得很静,刮得很认真,陶小慢突然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很远很远。”   明诚说“我也不会离开你们,我以为你们死了,我在想,只要没过了奈何桥,我们就能一家团聚。”   陶小曼手里的刀子轻轻的走过他脸的轮廓,然后笑着说“我在想,要是你死了,肯定不会不等我,我把孩子养大成人了,就来找你。”   胡子刮了干净,陶小曼打了水帮明诚擦了脸,然后双手拍了拍明诚的脸说“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八十四 ?  “哇···呜~~~”许黜整个人靠在躺椅上,捂着耳朵,皱着眉头,身边蹲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哭得跟预演过似的,那节奏一下一下的,他都能预知下一声哭声的高低了。、   终于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不可治愈的伤害,许黜一把抓住了端着盆从他身边路过的阿香,虚弱的说“妹子,看在我全身上下伤没好的份上,你把你们家这小妞带走行吧。”阿香一脸为难的说“可是心儿小姐好像就喜欢搁你面前哭,我也没办法啊,我刚才怎么哄她也不肯走,许先生你就陪陪她玩吧。”然后端着盆走了。   许黜扯着脑袋看着坐在院子里廊下晒太阳的一家四口,然后虚弱的问“你们能管管吗?”陶小曼拉着明诚的手帮明诚剪着指甲,头也不抬的说“我们家心儿平时可乖了,今个儿就搁你面前蹲着哭,肯定是你欺负她了,自己想想你干什么了,道个歉不就行了。”   许黜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想什么想,他压根也就不知道自己受伤躺椅子上还能怎么得罪这小娃娃了,然后直接跳过想的部分,费力的杵着身子,凑近明心说“我错了,对不起,别哭了。”明心抬了一下眼皮,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沾着一闪一闪的泪水,看了一眼许黜,小嘴一瘪,又很有节奏感的哭了起来。   许黜扶着脑袋又躺了回去,然后说“到底什么情况啊?”   明诚同样也疑惑的看着陶小曼,主要是明心哭得可怜兮兮的,他这二叔看着着实于心不忍,然后问陶小曼“心儿平时很乖的,哭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去看看她?”陶小曼还是认真的拉着他的手帮他修着指甲,头都不抬的说“女孩子嘛,不偶尔哭几下,都不漂亮了,而且,要是我是这么样的哭法,肯定是肚子里有坏水,别人我不知道,我们家小心儿等着许黜下套呢,我才不管。”   说得太理直气壮了,明诚竟然无言以对,然后看了一眼明心,突然觉得刚才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是个错觉,他是不是受伤伤得太严重了?   许黜终于受不了如此哭音摧残,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想离开,然后被一只小手轻轻的拉住,低头看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娃娃,力道倒是软绵绵的,实在是比一个黑脸大汉拉住还挣不脱啊,许黜问“你这样,你爹没揍你?”然后阿香提着一壶热水路过,那滚烫的热水冒着热气,扑腾扑腾的,看着威胁都大,阿香说“你这样吓我家心儿小姐,大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许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供桌上放着的菩萨,菩萨面前的香火已经冷了不知道多久了,他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以后他会早晚一炷香的供奉着,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然后颓然的坐下,苍白的拉过明心。温柔的问“丫头,你在我这哭一早上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明心立刻止住哭,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两下看着许黜说“我要爸爸妈妈。”   “。。。”沉默,久久的沉默,许黜杵着脑袋许久,终于抬头,假笑着问“你要找你爸妈。在我面前哭做什么?我变得出来?”这不科学,这会不应该是蹲明诚面前哭吗?那不是更现实吗?   明心理直气壮的说“婶婶昨天哭了,你就带二叔回来了。”许黜只觉得一道闪电劈自己脑袋上,劈得外焦里嫩的,这逻辑简直神了,他竟然无言以对,现在想想,这一院子里的人的死活和他有屁关系,他当时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才去管了别人家的闲事。   然后手被一只小手拉住,明心的大眼睛里带着希冀的目光盯着他,许黜揉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揉了揉明心软软的头发说“下次,先问,再哭。”接着又倒回自己的躺椅上去,让自己很有病人的样子,躺着说“我得养养伤,等我伤养好了,我再去。”   “呜~~~”瘪嘴,“哇~~~”哭,然后挪了两小步,走到许黜耳朵边抽抽着哭,许黜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力求让自己处在一个超脱的境界。   但是立刻一阵阵饭菜的香气传到鼻子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干脆扑腾站起来,瞪着明心说“行了,我吃完饭就去。”这句话就很好用了,明心狠狠一收,哭声立刻止住,然后乖巧的拖着小竹板凳坐到门口去了,杵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阿香端着盘子,进进出出。   阿香叫了吃饭,陶小曼把明希和明微放到一张倒放的桌子里面,阿香在桌子底垫了垫子,明希和明微就坐在里面自己玩去,陶小曼扶着明诚坐好,然后开饭。   许黜明显是带着情绪的,嚼着饭菜都带着股子狠劲,明诚开口问“你救了我们,会不会被人察觉到,如果被发现,你应该会很危险。”   许黜夹了一大块红烧肉进嘴里,然后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险。吃亏的事情我不做的。”   “说得你没吃过亏似的。”陶小曼说。   许黜立刻说“还真没有,除了两次。”   “说来听听。”陶小曼很感兴趣的问。   许黜又夹了一块红烧肉,然后满意的和阿香说“妹子,晚上再做一份红烧肉吧。”才回答陶小曼“这次救人算一次。”这次亏吃大了,然后接着说“还有一次是前些年,那几天没任务,我从蓝月咖啡厅出来,莫名其妙的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明诚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陶小曼很是心虚的夹了不少菜丢进明诚碗里,然后低着头认真吃饭,阿香突然开口了“蓝月咖啡馆?二少奶奶说以前在那里见过许先生你呢。”阿香话音一落。陶小曼就被一口白米饭噎住,狠狠的咳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像许黜。许黜却是毫不掩饰的看着她和明诚,然后放下碗筷,问“你们为什么打我?”   陶小曼那筷子戳着米饭,眼睛看向明诚敷衍的说“是啊,你为什么打他?”许黜也看着明诚问“你为什么打我?”明诚倒是淡定得很,吃着陶小曼夹的满满一碗的菜,看着许黜说“你说我是为什么才会打你。”然后许黜又看向陶小曼“你为什么叫他打我?”陶小曼不乐意说“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叫的。”许黜说“废话,不是你叫的,他能这么无聊?”   陶小曼怒了,把筷子一下砸到桌子上说“你管我叫他打的,还是我自己打的,反正现在他是当家的,有气你冲他撒去,他坐在这,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许黜被陶小曼这么一说都蒙了,然后重新拾起筷子,看着明诚说“从你和我接头,我觉得你就只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那筷子指着陶小曼问“全上海的女人是死光了,你偏偏娶了她?”接着他指着陶小曼的筷子,被陶小曼抓住,然后手指一使劲,“咔擦”断了。悻悻然的收回筷子,陶小曼转头怒视着明诚,明诚淡定的回答“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她。”   陶小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她挑衅的看了一眼许黜说“你下次再问这些个破坏感情的问题,我就每天饭前饭后问候你祖宗。”然后起身去找儿子去了。   许黜完全没有理会陶小曼了,而是用更稀奇的眼光看着明诚,他决定压压惊,然后把碗递给阿香“妹子,再来一碗,满满一碗。? ☆、八十五 ?  阿香也离开了,许黜看了一眼明心和明诚说“你知道怎么可以联系到毒蛇吧。”明诚点点头,许黜说“那天去救人的是□□吧。”明诚还是点点头,许黜问“你不怕我生什么坏心思了,那么轻易的点头。”   “你有太多次机会可以出卖我们,你没有,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是还是要谢谢你。”明诚诚恳的说。许黜的眼睛向门外看了看,然后说“把日本人弄走了,总觉得现在干的事情,特没劲。”明诚没有接话。许黜叹了口气说“吃完饭我去试着联系一下他们,你们要尽快离开上海。”然后和明心说“丫头,赶快吃,吃完带你去找你爹。”   明诚皱眉问“你要带上心儿。”许黜又恢复了那种带笑不笑的样子说“废话,我得带着个保命符啊,毒蛇不相信我。弄死我怎么办?”明诚摸了摸明心的脑袋说“我和你去,心儿不行。”   许黜夹了块肉丢进嘴里说“你和你老婆倒是都对得起明楼得很嘛,都是晓得先护着这小丫头,不管自己死活。”明诚说“因为心儿对大哥大嫂很重要,他们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托付在我们手上,我们就要护她周全。”   许黜说“你这样子就不要出去了,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们呢,明楼怕是以为他闺女也死了,指不定下一个找谁讨命呢,我先把小丫头送过去,你们自己合计吧。”   明诚摸了摸明心的头,知道许黜说的也有些道理,然后说“你要确保心儿的安全才行。”许黜觉得他就是命贱啊,然后吃了口菜说“我死了也让她能蹦跶着回来,行了吧。”   明诚说“谢谢你。”   许黜说“谢谢你们自己吧,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救我。”   吃完饭,许黜去找外面的报童买了身衣服,让陶小曼帮明心换上,陶小曼对那身衣服很有怨念。然后这一换就要了许久,等明心穿着那身衣服出来,活脱脱一个小公子啊,许黜目瞪口呆的说“那一身破衣服,你怎么把她弄成这样的?”陶小曼摸着明心脑袋上的小帽子说“香奈儿曾经说过,女人每天都要精心打扮自己,也许在你出门的第一个拐角,就会碰上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接着指着明心说“特别是还没嫁出去的女人。”许黜直接抱上明心,头也不回的走了,女人的想法简直和侦讯处截获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电波一样。   许黜按照明诚给的方式,倒是轻而易举的和地下党行动组接头了,但是毕竟是军统的人,得不到信任,说明了来意,他也很配合的让人把眼睛蒙上,一路上抱着明心,做了车,做了船,绕了路,拐了弯,等眼上的黑布被拿开,他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就觉得这世界真的是不友好啊,屈服于对着自己的七八个枪口,马上把手里的娃娃放下,丢到自己后面挡着,然后慢慢举起手,说“就待客之道这点,你们可真没有我们讲究。”他们在动刑灭口之前,还讲究诱降呢。   接着就看到所有的枪口后面,走来一个妖娆媚态到极致的女人,许黜并不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就是在一天之前,要让他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这□□要想收拾他,也不是没可能,可是遇见了明家这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女人以后,他觉得他对女人半点想法都没有了,现在看到这美女,他也能淡定的就像看到旁边的桌子板凳一样,心如止水。   “是明诚让我来找明楼的。”许黜淡定的说。   那女人问“哦?怎么证明。”许黜说“我带来的小丫头就能证明。”然后伸了左手往后面一抓,空的,接着又换右手往后面一抓,空的,慢慢的转过身去,是的,一点意外也没有,空的。明心不知道自己溜达去哪里了。   许黜慢慢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着那个美女和枪口,他难道注定会死在女人手上?难道注定了明家的女人一定会弄死他的?那丫头才多大点岁数啊,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我找明楼,明诚受伤了,让我来找他,他见到我就知道了。”许黜面无表情,就像背书一样的说完。   琉璃一下笑了,然后笑着说“军统里还有你这么缺心眼的,真可爱。”许黜眉毛跳了一下,他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女人这玩意呢。   接着琉璃让人把枪放下,转身说“来着都是客,不要怠慢了,上茶。”   许黜皱着眉说“等等,我带来的孩子呢?”   琉璃也疑惑的看着其他人“他真的带了个孩子来?”其他几个人也四下看了看,刚才也只是吓吓进来的许黜,所以一个几岁大的娃娃,谁也没留意啊。   “找啊,丢了发脾气的又不是我。”许黜瞪着一圈人说。   林双怡自从被林安恪从司令部带出来,听到林安恪的话,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白玉娃娃似的坐着,不吃不喝,手里捏着一根红绳,是出门前和明心玩翻花绳的时候留下的,手指偶尔轻捻,像是怕红绳也不见了一样。   明楼坐在林双怡的身边,林双怡的一只手就那么死死的抓着他的两根手指,像这样抓着他,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从明楼回来就这样,不说话不放手,谁要是进来,都是防备的看着,抓住明楼和红绳的手就更用力,害怕被人抢了一般。   林安恪进门担忧的看了林双怡一眼,然后看了一眼明楼,林安恪过去摸了摸林双怡的头,轻声说“妹妹,明诚托人来找明楼,我们要去确认一下,他一会儿就回来了。”林双怡听到林安恪提到明诚,然后抬头问“阿诚找到了?”林安恪点点头,还是轻轻的说“恩,应该是的,我让明楼去确认一下。”林双怡放开明楼的手,然后一双眼睛看着明楼,明楼弯身在她面前说“我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回来。”   明楼离开,林安恪和明楼并肩走着问“你还好吗?”明楼苦笑,却连这样都有些勉强了“我没事。”林安恪没有再说什么,丧子之痛,怎么会没事,只是明楼必须要没事,他还要照顾林双怡,还要找明诚,还要顾及明家,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压着,他只能没事。   明楼离开不久,明心大眼睛滴溜溜的绕着这些屋子转,一个人玩得乐呵呵的,然后推了间屋子进去,就看见自己妈妈拿着红绳在发呆,终于见到妈妈了,乐得跟个小耗子一样,但是毕竟孩子心性,还是林双怡手上的红绳挺吸引眼球的,明心迈着小步子跑过去,伸小手拉着林双怡捏着红绳的手,像平常一样,想把林双怡的手打开,把线抽出来,却发现捏绳子的手有些紧,不满的嘟着嘴哼了一下,然后撒娇的叫“妈妈。”   林双怡知道有人进了屋子,然后一双小手拉住了自己的手,拉住的一瞬间,那么那么熟悉,一个母亲怎么不知道自己孩子拉住自己的感觉,明心就是这样拉着她的手学会了走路,然后也是这样拉着她,跑跑闹闹。是错觉吗?被拉住的一瞬间,林双怡低着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孩子,虽然不是明心平时穿的女孩儿装,可是这张粉嫩嫩的小脸,不是明心是谁呢?然后就听到明心软糯的语气叫着自己。林双怡伸手摸了摸明心的小脸,那样的温热那么真实。   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林双怡立刻蹲下把明心抱在怀里,然后放生大哭,哭声里叫着明心的名字,明心见林双怡哭了,也瘪了嘴,跟着林双怡一起哭了起来,然后伸出小手帮林双怡擦着眼泪,带着哭音说“妈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们告爸爸去。”   林双怡哭着摇着头,然后对明心笑着说“妈妈很好,很好,心儿在这里,妈妈很好。”然后抱起明心,对着门口大声叫“明楼,明楼,心儿还活着,我们心儿还活着。心儿还在。”明楼听到林双怡这里的动静,然后赶紧往回跑了过来,就看见林双怡抱着个孩子,叫着自己的名字,哭得不能自己,看着林双怡怀里的孩子,明楼有些不确信,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情,一步步走上前去,明心见到明楼,小嘴瘪着,委屈的带着哭音说“爸爸,妈妈哭了。”   明楼极力平复,但是呼吸还是急促,上前去把明心头上的帽子拿开,确定了自己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儿,而不是看错了,明心又软软的叫了一声“爸爸。”明楼红着眼点点头,然后把林双怡和明心抱进怀里,他本以为一家团聚已经是绝无可能,可是他的女儿还活着,林双怡曾经告诉过他,她和女儿会一直陪着他的,她们会一直陪着他的。   琉璃过来的时候,被林安恪拦下,他们一家人太需要现在这一刻了。? ☆、八十六 ?  许黜见没人理他了,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几本书,拿起来翻了几页,闲来无事也就翻上了,翻了几页,就见明楼和林双怡抱着明心过来,林双怡见了许黜,然后竟然屈膝眼看着就要跪下了,许黜赶紧着急忙慌的从椅子上蹦起来拉住林双怡问“明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林双怡说“许先生,谢谢你救了心儿。”许黜摸着鼻子说“那明夫人你是谢错人了,我到医院的时候,只有阿诚先生家的媳妇和双胞胎了,明心小姐已经被明二夫人让你们家丫头悄悄带着从医院逃出去了。”许黜说。然后说“要谢你们还是去谢谢明二夫人吧,她没管自己家两小子,铁了心要保住你家闺女,要不是我去的是时候,他们母子三都被炸死在医院了。”然后小声嘀咕道“倒是真该谢谢我的,成天在我面前当姑奶奶。”   林双怡听了许黜这么说,和明楼对视了一眼,生死关头,陶小曼选择保护了明心,之于他们是天大的恩惠,可是如若她和孩子真的被炸死了,明诚该怎么办?林双怡问许黜“小曼和孩子,有没有受伤。”许黜黑着脸说“他们要受伤了,我能伤成这样?”   然后许黜和明楼说“他们一家在我那里,但是。。。”看了一眼林安恪接着说道“你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了。”明楼也知道现在这个上海他是留不得了。   许黜说“我从李越那里带走明诚的时候,他全身都是伤,现在先在我那里养伤,你们有什么计划可以联系我,我要先走了。”   明楼拦住许黜问“你知道墨竹在哪里吗?”许黜摇着头说“不知道,从吴庸被杀以后,他就没有出现过。”接着许黜说“从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墨竹主要的目的不是对付你们明家,而是找到貔貅,没有找到貔貅之前,他不会罢休的,你们自己小心吧。”   接着拿起自己的帽子,然后问“谁送我出去?”林安恪说“我去安排。”明心朝着许黜摇摇手说“许叔叔,再见。”很是表现得乖巧伶俐,许黜捏了一下她的小脸,看着明楼很是语重心长的说“你找个时间,该揍这丫头一顿了。”然后就见明心可怜兮兮的扑倒在林双怡怀里,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许黜直接转身走人。   林安恪送许黜出门,问“刚才翻了那些书,感觉怎么样?”许黜上了一条小船,然后很自觉的拿了块帕子把眼睛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林安恪站在船边看着他,许黜说“找个时间,我来看看你们的信仰。”   林安恪嘴角带笑的说“欢迎。”然后说“我觉得,那个时间会很快到来的。”   许黜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漫不经心的说“但愿吧。”船慢慢驶离。明楼走到林安恪身边问“觉得许黜这个人怎么样?”   林安恪说“太过于随性了些。”接着说“但是,我喜欢。”明楼点点头“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如果你们可以争取过来,加以重用,对你日后在上海的行动大有帮助。”   “你们?”林安恪挑眉看着明楼。   明楼说“当日我在大姐面前立誓,赶走日寇,我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做一个教书先生。”   林安恪说“你当教书先生?那不是屈才了?”   明楼笑说“会吗?如不是生于外强入侵,国家危难之时,我早该是一个教书先生了。我要带双怡离开。”说最后一句话是和林安恪说的,林安恪点点头,然后说“我会帮你们准备去法国的船票。”   接着说“此次一别,后会无期,照顾好我妹妹,等尘埃落定,我在苏州等你们。”   明楼说“我会回来的,明家会回来的。”接着问林安恪“联系到明台了吗?我要带他一起离开。”   林安恪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电报递给明楼,明楼展开,电报上短短几字“弟身负要务,兄先离开,事毕,与兄会合。”明楼把电报捏住,然后叹了口气“这臭小子还是不肯听话。   林安恪说“他人在重庆,我们和他不能频繁联络,拿到这几个字后,我们再试图联系他,已经联系不到了。”   明楼说“日后,明台的消息,烦大哥帮忙多留意些。”   林安恪说“真不习惯你这么叫我。”   明楼说“总要习惯的。”和林安恪说着话,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明台的电报。   许黜回到住处,明诚已经在院子里等着,然后问许黜“怎么样?顺利吗?”许黜点点头,其实明诚没有看到明心,心里已经可以确定许黜用他的办法找到明楼了,阿香已经在准备晚餐了,看着许黜盯着炉子上的锅子,笑着说“许先生,饭菜马上就好了。”   许黜动了动鼻子,然后感叹“这明家的人就是好啊,每天都能吃到这么香的饭菜。”说“不用了,给我倒杯水,我今晚要出去,就不吃饭了。”阿香立刻应了一声,去给许黜到了杯茶,许黜喝了几口。明诚问许黜“这个时候还出去?”许黜说“我已经两天没出现了,再不出去说不过去了,今天得去看看,现在上海这种局面,也没比以前好多少。”明诚点点头。   许黜一走就去了一晚上,差不多是半夜才从自己的住处偷偷翻墙溜出来,去了明诚他们藏身的宅子,就看见偏厅里还亮着灯,许黜以为是明诚,直接就过去了,就看见阿香头一点一点的杵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打盹呢,然后上去推了阿香一下,阿香立刻睁开眼睛,许黜莫名其妙的问“小丫头,你这大半夜的,不会房睡觉,杵这干什么呢?”阿香忙起身说“许先生,你回来啦,你晚上没吃饭,我给你留了些饭菜,要去给你热吗?”   许黜诧异的问阿香“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等我?”阿香点点头,许黜说摆摆手说“行了,肚子饿我自己会热了吃的,你先去睡吧。”阿香说“没事,我以前也经常等着大少爷和阿诚少爷,给他们留门,习惯了。”许黜感叹啊“当明家的少爷就是好。”鉴于实在是对明家的女人各种心有余悸,许黜还是决定问一下“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阿香眨眨眼,好吗?留个门而已,然后说“你救了阿诚少爷和二少奶奶还有小少爷他们,我们都很感激你的。”   “哦。”许黜决定接受这个答案,然后说“肚子是饿了,有吃的就弄些来。”阿香点头“好的。”然后就去厨房了,许黜杵着脑袋想想以前出了任务吃的那些干巴巴的饼子,突然觉得晚上有人给守着做吃的,感觉不是一般般的好啊。接着感慨“明家就是好啊。”   阿香去厨房里热饭菜,然后端着盘子到偏厅的时候,从墙角跑出一只顶大的老鼠往她脚上穿了过去,阿香的脸色立刻发青,大叫一声,盘子一下掉地上,整个人也往石阶后面去了,许黜也算眼明手快,一步冲出来,伸手拉住阿香,一把拉回来,两人都退了两步,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阿香整个人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许黜则是看着地上撒了的红烧肉,有些欲哭无泪,他肚子其实很饿的,红烧肉啊,就在两人都发呆的时候,两人的耳边有人淡淡的轻咳了一声,两人同时转头,就看见陶小曼一双大眼睛水汪汪,贼溜溜的看着她们,一脸的八卦。   许黜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拉着阿香的手呢,两人的距离也过于近了些,而且刚才一门心思的盯着红烧肉,这贴着墙的姿势有些诡异,好像他把人整个姑娘抱住似的,被陶小曼那么看着,有些小尴尬啊。   陶小曼笑眯眯的看着许黜和阿香,场面一度尴尬,然后明诚出来解救了一下这个尴尬的局面,他过来就捂住陶小曼的眼睛,把人带走了。   许黜沉默啊,明诚是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这么一闹,大半夜的,出了明家两小只,那谁也别睡了,许黜放开阿香直接冲着明诚去了,然后和明诚说“墨竹失踪了。”明诚皱着眉,许黜接着说“我和组员接到电话,赶去墨竹说的地址,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很多血迹,但是没有他的尸体。”然后把一张照片拿出来,明诚看了一眼,是林安恪的照片,许黜说“我在房间里找到的,看来是墨竹想要留给军统的,被我悄悄拿走了。”明诚说“他们那边动手了。”许黜点点头“应该是,如果墨竹死了,那么貔貅和琉璃暂时安全。”明诚拿过照片,对许黜说“谢谢。”   接着陶小曼杵着下巴问“你刚才是不是对我们家阿香耍流氓了?”   许黜瞪回去“谁耍流氓了,那是意外。”   陶小曼说“耍就耍了呗,反正男女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先耍流氓的。”明诚狠狠的咳了一声,这回轮到许黜八卦的看着他们了,许黜问“那你们,谁先耍的流氓。”   陶小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许黜,许黜看着明诚说“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娶了她。”这女人在他看来实在是忒彪悍了,一个汉奸的亲妹子,敢对着明诚耍流氓,而且还把人拿下了,这是怎么样的情怀啊。   后来许黜又问陶小曼“你觉得明楼和那林家大小姐,是谁先耍的流氓?”   陶小曼眯着眼睛做思考状“好想知道。”   当明楼带着林双怡在林安恪的安排下,暂时到许黜这里等候登船的时候,他一进门就发现许黜和陶小曼眼神诡异的看着他和林双怡,一种深深恶寒的直觉涌上心头,他立刻把目光放到明诚身上,问“他们在做什么。”   明诚喝了口茶,淡定的说“大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迟早会被气出毛病来的。? ☆、八十七 ?  深夜潜入明家,明家整个宅子死气沉沉的,不过是短短几天的光景,主人失踪,佣人全部被打发离开,除了外围巡逻的士兵,已经没有人在宅子里了。   明楼扶起脚边的椅子,明诚把一块垫子从脚边捡起来,然后拍了拍上面的半个脚印,家里已经被翻找过,简直一片狼藉,虽然林安恪和琉璃在这些人之前更早潜入,悄悄带走了属于这个家里的秘密,和一切必要的贵重的物品,但是在离开之前,明楼和明诚还是默契的选择回来看一看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家。   明楼捡起地上摔碎的相框,把里面的照片捡了起来,擦了擦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明诚扶起身边的花瓶,里面的鲜花已经枯萎了,家里除了东倒西歪的家具,那些值钱的摆设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墙上明镜曾经购回的名画已经不在,只有三两幅歪歪斜斜的挂在墙上,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都是三兄弟平时闲来无事所画,明镜选了几幅觉得不错的挂了起来,这些画都很业余,是小时候明镜找了个美国人回家里来交过三人,算是培养一下兴趣,当时明楼年长不少,有不少事情,学的敷衍,明诚和明台倒是在姐姐的目光下认真的学了不少的东西。   明诚踩了凳子,把明台画的一副向日葵拿下来,明台当时理直气壮的说是模仿名著,有利于画工的增长,可是怎么看怎么画的敷衍,但是画好了在明镜面前好生得意,明镜从来宠明台宠得厉害,就叫人挂客厅里了,后来被进进出出的人评价了几番,其中不乏些书法大家的,明台觉得臊得慌了,想取下来了,明镜还说“怎么了,我就觉得我们明台画得好,就放在这了。”看着明台当时的样子,明楼和明诚还嘲笑了一番,明台从小心大,纠结了那么一会就不纠结了,最后眯着眼睛欣赏了几眼,还和明楼说“大哥,我画的比阿诚哥画的好吧。”明楼还瞪了他一眼。   随后把旁边的一副画取下来,明楼看了一眼明诚手里的画,是前些年明诚画的,他说这幅画叫家园,可是他们还在寻找画里的地方,明家已成今天的样子。心里感触良多,竟然有些悲凉,这本不该是战争胜利后该有的心情。   两人上了楼,都是往明镜的房间去,开门进去,房里也是被翻过,有些凌乱。明楼上前把脚边的一本书捡了起来,放在了书架上,明诚也把一个抱枕放到沙发上,然后慢慢打理这明镜的房间,这个房间里什么东西该在什么地方,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的清晰,不会出错,明楼把一把木质梳子放在梳妆台上,明诚把凌乱的床铺铺好,两人默默的收拾着,恢复了明镜房间里的样子。   明楼坐在梳妆台前,摸着明镜的照片,明诚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明楼对着照片笑着说“大姐,对不起,明家成今天的样子,都是弟弟的错。”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眼屋子,然后说“大姐,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我会让明家回到从前的样子,明家不会从此消失的,我会回来的。”   “大哥,我们该走了。”明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换班的时间,他们必须趁着这个时间离开,明楼点点头,夜晚的明家,显得诡异幽静,两条人影消失在月光下。   两人出门,坐上了一辆等在附近的车子,许黜见两人上车,然后掉头离开,和两人说“干嘛非要回去呢,你们明家现在也只是座空宅子了。”明楼说“那是我家。”许黜无可吴不可的点点头说“墨竹曾经隶属我手下,成功识破潜伏军统内部□□眼镜蛇,立下大功,但是如今墨竹死了,就没人和我抢功了,我现在好歹是个中校,你们明家那座宅子,我就先要下来住进去,也去过过这有钱人的日子,沾沾你们明家的财气。”   明楼看着许黜的后脑笑着说“我明家现在可是晦气得很,你也敢去沾沾。”许黜笑着说“我命硬得很。”明楼感激许黜这个时候的仗义,明家如果落入他人之手,这昔日的家园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许黜肯帮他抱住这老宅子,怎么不感激,然后拿了一把钥匙抛到许黜身边的副座上,许黜问“是什么?”   明楼说“这明家的宅子也不是你一人盯着,这其中要打点的地方多了,这是一把汇丰银行的金库钥匙,是我明家的秘密金库,里面的资金你今后可以随意动用。   许黜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小钥匙问“能问问有多少吗?”明楼说“够你把宅子打点回来,重新装潢,请些佣人过上几年了。”许黜说“人家都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家就是明家啊。”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说“你们这次离开上海,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打点的钱我还有。”明楼没有说话,明诚开口了,说“我和大哥在法国几年,了解国内形势,所以和大姐商量了,把明家部分资产已经转移到那边进行投资,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之前转走一部分给貔貅,但是情况比国内还是要好些的。”许黜用一种罕见的速度把那把金库钥匙装了起来,然后小声说“别人也是骆驼,你明家也是骆驼,人家是饿死的,你们撑死的吧。真不知道我们这么穷是为什么?”   几人回去,林双怡和陶小曼带着阿香正在收拾行李,看着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林安恪是和几人前后脚赶来的,然后把四张船票和登船身份证明递给林双怡,登船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林双怡数了船票,然后问“大哥,怎么只有四个人的?阿香呢?”林安恪诧异的问“你们还要带走阿香?”林双怡皱着眉头说“阿香从小就呆在明家,没有其他亲人,我们怎么可以把她单独留下。”林安恪说“就算你这么说,都到这会儿了,还有几个小时就登船了,我根本不可能再找一张船票了。”   此时明楼明诚和陶小曼同时看了过来,气氛实在不好,许黜点了根烟说“行了,你们这是在逃命,现在哪里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然后转向一边低着头的阿香说“阿香妹子,你那么勤快,做饭又挺好吃的,要不要换个老板啊?我以后搬到明家去,就是需要一个熟悉明家宅子的人帮帮忙啊,工资的话,给你双倍怎么样?”   林安恪也和林双怡说“现在情况特殊,你们先登船,等事情过一段时间,情况允许,我一定让阿香去找你们。”林双怡这才点点头,然后看向阿香,阿香说“大少奶奶,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替大少爷守着明家的,等小少爷和你们回来。”阿香对着林双怡笑着,看起来她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在意,却是真心的想守着明家,毕竟从小待的地方,也是她的家了。   林双怡对许黜说“许先生,以后我们阿香就麻烦你照顾了。”许黜这些天被阿香惯的,人懒了,嘴刁了,现在人要把阿香留给他,一个劲的点头,陶小曼拉了拉明诚的袖子看着许黜说“我觉得大嫂这是丢了只大耗子进咋们家米缸。”明诚无语的看着许黜那乐呵呵的样子,都不好说什么了。他竟然好赞同陶小曼说的话。   林双怡似不放心,又和林安恪说“大哥,我嫁进明家,就把阿香当妹妹看的,你以后也多照顾她些。”   林安恪说“放心吧,哥知道的。”   一夜无眠,等着离开的时刻,林安恪和明楼明诚坐在院子里长了青苔的石桌上喝着茶,林安恪看着明楼手边的报纸,上面写着汪伪政府汉奸明楼,然后说“赶走日本人,确陷入了两党相争,你说这政权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明楼一笑说“很快会有答案的,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你也正在为它而奋战。”   林安恪也是一笑“你明家为这个国家所付出的一切,不会永远被盲目的掩盖住,我一定会还你明家清明。”   明楼叹息了一下说“谢谢。”然后和林安恪说“我会回来的,那个时候,我能活在阳光下,也能让明家恢复百年基业。”林安恪说“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不然我林家怎么会把掌上明珠交到你的手上。”   轮船驶离上海,陶小曼看着岸上渐渐模糊的人群,有些失神,现在的最终发展,和明台所说一模一样,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一转身撞到一人,那人手里的几本书落下,陶小曼弯身去帮忙拾捡,然后看到【老子】有些出神。最后道了歉,把书还给那人,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发着呆。   明诚抱着明希和明微过来的时候,陶小曼已经发呆很久了,明诚问“想什么呢?”陶小曼顺手从明诚怀里接过明微抱住,然后问“明诚,当初给小希小微取名字的时候,我记得你和我说是取了【老子】的一节,是不是取的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这个?”   明诚点头说是,陶小曼立刻问“那么夷呢,按照顺序,不是该有一个孩子叫明夷吗?”   明诚笑着看着陶小曼“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不是说一给你讲这些你就想睡觉吗?”   陶小曼瞪眼说“快说。”   明诚说“明家辈分的规矩,长兄长子为长孙,以后大哥的孩子记入族谱才是家中长孙,所以和大哥商量了,特意把这个字留下的。”   陶小曼喃喃的说“有明夷,有的,那就不是梦,明台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不是梦。”   明诚疑惑的问“关明台什么事?”   陶小曼放松下来,笑着说“没事没事。”然后看着明诚说“明诚,我们等明台回家。”明家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好好的,现在,只要算着时间,等明台回家,一家团聚。   思念是刻骨的,难熬的,可是,结局是好的。我们等得到,然后一家团聚。   明楼抱着明心来找弟弟的时候,就问明诚“你媳妇乐什么呢?”明诚说“我不知道。”然后鉴于好像自己帮陶小曼解惑了,让她如此开心,便和陶小曼说“以后多读点书吧。”陶小曼很是气愤的说“你知道我读了多少书吗?”从幼儿园到大学,上学天文,下学地理,虽然最后仍是不知,但是不能否认她读了那么多的书。   明楼在学校里可是教授级别的,对于读书是很有发言权的,但是对于陶小曼的话不做评价,明楼说“能有多少?”陶小曼满目表情的说“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政治,美术,体育,音乐,说出来吓死你,我十几岁的时候一直在学这些。”虽然后面几个老师最后身体不好,以后被前面的老师各种代替了,但是初一的时候他们身体好的时候,这个也是在课表里的。   明楼是从来不怎么把陶小曼的话放在心上的,但是却发现陶小曼现在报出来的学科是一个很完整的教育体系,可以全方位的对学生进行培养,扩大知识储备,然后说“没想到你对教育也很了解嘛。”   然后和明诚说“中国以后办学就该这样全方面的照顾到,对孩子很有帮助的。”明诚赞成的点点头。   陶小曼痴呆的看着明楼,然后惊觉,明楼这一离开是要去当教书先生的,然后惊恐的看着明楼说“大哥,教书不适合你,你要不要试着想想干点别的。”   但是明楼和明诚已经讨论这离开了,陶小曼抱着明微风中凌乱啊,你们还是回去当特工吧,老师这个职业真的不适合你们,为什么干什么你们都能干出杀手的气质。   陶小曼追着跑了过去,但是,未来怎么样都好不是吗?阳光已经取代了黑暗,照亮了驶去的方向,而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再也不沉重。? ☆、八十八 ?  明楼带孩子的经历比较早,从明台和明诚进了明家以后,明楼更是颇有心得的。   明希和明微从小集齐三千宠爱于一身,抛却万丈红尘于脑后,总的归纳来说,就是活得忒嘚瑟了,这主要原因是家里很有话语权的两个女人宠出来的。   先说他们的亲妈,陶小曼因汪玄时的原因失去过一个孩子,后来生了对双生子,就觉得是那个孩子回来了,这其中一个一定是的,所以对两个孩子很是尽心尽力,后来又在医院爆炸中差点失去他们,就更是尽心尽力了,这护儿子都护得明诚没脾气了。   再说他们的大伯母,林双怡感激陶小曼曾经救了明心,却差点让明希明微死在爆炸里面,所以意识里很是心疼这两个孩子,也是对他们包容万分,这样的包容,搞得明楼有时候也很没有脾气的。   明诚有时候吧,是在想好好教育一下两个快成猴子都要上天的儿子了,但是吧,明楼对于此事态度暧昧,不说教训,也不让明诚教训,明诚就搞不清楚了,明楼解释,五岁以前的孩子吧,软软小小的,教训起来没有经验,万一手下重了呢,就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到了明希和明微五岁生日以后,终于和当年的小明台差不多大了,然后明希明微发现自己爹和自己大伯父看自己的眼光有了些许改变,却不好说是什么,仔细一看吧,又觉得没什么,以为那是错觉。   然后林双怡和陶小曼和几个华商太太有约,一起去了乡下的向日葵庄园,明希和明微就更觉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他们察觉之时,明心安静的坐在一边绣着东西,明夷坐在明心身边的地毯上自己玩着,明希和明微凑上前去,看着明心绣的东西,明微又恶作剧的抽着明心的绣线,把绣线扯成一团的结,明希问“大姐,你在绣什么,你这个牡丹有点和大伯母的不一样。”   明心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看了一眼被明微弄打结的绣线,也没有生气,笑着和明希说“这叫。。。”想了一下说“滴血牡丹。”接着笑着说“绣给你和明微的,一人一副。”   这之后明希和明微就被明楼和明诚接走了,七八天的时间,明希和明微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得到了质变后的质变再质变,反正变变变的都赶上人重新投胎了。   明希明微是在陶小曼和林双怡回来之前被带回来的,这两个小少爷除了眼神不对,佣人们也看不出哪里不对,但是却有一种死后升仙的轻松之感,明明两个小祖宗在家来的,晚上明心把绣好的一副成品给了明希,然后叹息“这第二幅就是少了些线头,要是这些线不打结就好了。”明微立刻乖乖坐到一边去解结扣了,自己弄的结,哭着也会解开的。   明心问“都长心了?”   两人点头。可不是长心了,后来明希和明微长大了,虽然有些脾性,可是性格也算是极好的,很得人心,明台拿着小儿子离家出走的信封气得跳脚的时候,很是感慨明诚会教孩子,然后问“阿诚哥,你怎么做到的?”   明诚和明台说“和你小时候一样,欠揍罢了。”   ? ☆、八十九 ?  陶小曼去了法国以后,成天泡在各种甜品里,幸福感爆棚,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牙齿不好的她又开始牙疼了,每天眼泪汪汪的抱着明诚的胳膊,痛苦万分。终于看了两次牙医好了以后,明诚便下了死命令。家里谁也不许再给她甜品吃了,搞得陶小曼很是怨念。   然后在一天明诚的课临时取消回家,就看见陶小曼躲在房间里,面前一大块蛋糕已经不在了一半,明诚默然的看着她,问“不怕牙疼了?不怕去看牙医了?”   陶小曼默默的把蛋糕远远的放下,然后认真的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是蛋糕先动的手。”   “。。。”   明懿三四岁的时候,对家里的很多东西都产生深深的好奇,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好玩的,什么东西都想拿来玩玩,然后见林双怡给几人做蛋糕,面粉鸡蛋奶油什么的,看着都好玩,终于在厨房没有人的时候,决定去玩一玩了。   明诚在面粉堆里把明懿提出来的时候,明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卟啉卟啉的看着明诚,奶声奶气认真的说“爸爸,说出来你都不信,是面粉先动的手。”   “。。。”   明诚深深的叹乐口气,拎着明懿去洗澡去了。   枪,向来是明希和明微最爱的东西之一,打小就爱来着,然后两人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额。。。也不是,就是明诚没有注意的时候,把明诚抽屉里的枪偷了出来,然后进行了第一次对真枪的拆卸,从书本里对枪支有了深刻的了解,可是毕竟没有人对此进行系统的讲解,然后两人突然发现,拆了以后,对于装起来,还需要些时间研究,然后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两人搭的树屋好像有什么不对,往门口一看,自己爸爸正在瞪着他们,和他们手里的枪。。。姑且还能算是枪吧。   明希看了明微一眼,然后两人不是很有把握的说“爸爸,说出来帮你也许不会相信,是枪先动的手。”   明诚点点头“你们两个跟我去练功房,我看看你们最近练得怎么样了?”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等两人从练功房里出来的时候,忧伤的蹲到后花园去,就碰到大伯父出来散步。   明楼问“想不通?”   两个小脑袋立刻点地跟小土拨鼠一样,明楼决定解惑,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这两小子的,特像小时候的明台。   明楼说“你们爸爸觉得你们家就四个稀罕玩意,你妈和小懿呢,是独一无二的,而你们有两。”   明希和明微对视一眼,他们一直觉得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很特别的,以前一直很得意来的,原来不是吗?? ☆、九十 ?  从明楼和明诚撤出上海以后,□□上海站情报科由林安恪接手,琉璃行动科科长,当然这不是重点,反正工作正常进行,和敌方斗智斗勇,继续着自己的使命。   重点是许黜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明楼走后,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安恪可以如此自来熟的很把他当自己人,军统解散,许黜作为优秀特工进入国防部保密局,就任上海站独立台情报局局长,偶尔被林安恪很不客气的以老交情为由,请他经常帮些小忙,偶尔帮个大忙,反正怎么不客气怎么来,终于在潜移默化的某一天,许黜被林安恪成功策反为同志了,许黜觉得这双面间谍的活计着实累人,很是佩服了一下当初明楼在三方混的如此如鱼得水。   许黜也很自觉的履行当初答应林双怡的事情,把阿香照顾的很好,好吃好穿好玩的都想着家里的姑娘,阿香本就习惯在明家,而且发现跟着许黜日子过得挺不错,工钱多多的,也就没考虑林安恪打算把她送到苏州林家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许黜这位置要么不得罪人,要么就把人狠狠的得罪了。某天饿着肚子回家,想着推开门以后阿香会准备什么菜色,口水不知道都咽下多少去了以后,回到家里竟然连灯都没开,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许黜收起了肚子里面的馋虫,他有说今天会回家吃饭的,以阿香妹子的乖巧,就是生病受伤了也得给他留个灯啊,然后他发现,家里有挣扎的痕迹,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干了些什么,不难想象阿香应该是被人绑走了。   在某个仓库,阿香被人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堵在,使劲的哼哼,瞪着绑了她的那几人,然后一个人进来看了一眼阿香,一巴掌就打在绑人的头头身上怒道“我让你去找东西,你给我绑个丫头回来,有用吗?有用吗???许黜还能为了个丫头拿那东西来换。”接着又是一巴掌拍下去,好像还是不解恨,又想拍一巴掌。   结果被拍的人眼神盯着某个地方,带着不肯定的语气小声的说“老大,可能,有用!”   “啥?”那老大疑惑往他看的一方向看去,就看见许黜已经站在门口了,然后眯着眼睛轻咳一声指着阿香说“要想着丫头平安无事,就把东西教出来。   许黜很少被人要挟的,所以被要挟的时候脾气有些不好,而且鉴于绑走的还是阿香,许黜觉得自己脾气更不好了,他想了一下,觉得这是肚子饿的关系,然后用了一种相对暴力的方式把阿香带走了。   林安恪和琉璃接到阿香被绑走的消息,然后到了明家的时候,就看见阿香坐在床边已经泣不成声,往床上一看,床上的人整个人连脑袋都在被子里,林安恪看到这样,心里狠狠的咯噔一下,然后悲伤的对阿香说“妹子,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没想到那帮人下手那么狠,竟然杀了他。”   阿香吸了吸鼻子,疑惑的看着林安恪问“大舅爷,谁死了?”林安恪伸出指头小心的指了指床,接着床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许黜恶狠狠地看着林安恪说“你才死了,滚蛋。”林安恪莫名其妙的看着阿香问“他没死你哭什么?”阿香说“许先生救我的时候受伤了。”然后又接着哭。   林安恪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许黜问“她这么哭你受得了?”许黜白了他一眼说“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然后林安恪还想争辩,被琉璃提着耳朵带走了,琉璃觉得吧,许黜对阿香的态度呢,那就是一个我愿意,别人还真管不了。   许黜见闲人走了,小声和阿香说“阿香妹子,哭累了要不咱歇歇,我真没事。”   阿香摇头“不累。”接着抽抽。   “。。。”许黜默然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把脑袋缩到被子里,这再哭下去,他耳朵快受不了了,但是爱哭就哭吧。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出来“不哭的时候给我去下碗面。”   他肚子快饿死了。。。? ☆、九十一 ?  一所华人设办的私立大学附近的咖啡厅,明楼约了林双怡吃午饭,林双怡拉着明心,抱着明夷到的时候,明楼正在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一篇论文,一只手敲着手边一叠还没有看的论文。旁边站着两个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学生,明楼的手指点一下,两人的脸色就白一点,林双怡坐下的时候,其中一个脑子还没被吓蒙的学生,因为老师在这里已经很紧张的情绪,见到师母莫名其妙更紧张了,最后打着颤音,礼貌的小声问候“师。。。师母好。”   “你好。”林双怡礼貌的笑着回应,然后明心也很礼貌的笑着和两人问好“哥哥好。”林双怡的笑很可亲,明心的笑很可爱,反正看着眼睛就舒服,让人心旷神怡,这学生还没好好感受这样笑容带来的暖意,就被拿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敲击声音吓得又笔直的站了回去,僵直的身子都能听到“咔擦”声了。   接着明楼把论文放下,先对着林双怡和孩子笑了一下,这样的笑透着一丝亲近。然后转头斜看着一直没有讲话的学生,那学生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看起来一副实在不好的样子,被刚才说话的学生撞了一下,才马上有了反应,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明楼,明楼开口“这篇。。。比前面交过来的像话一些,但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几个重点还要重新改进一下。”接着就不急不慢的吐出两个字“重写。”林双怡简直可以在那学生脸上看到如丧考批四个字了。   接着明楼看向另一个学生,这个明显比旁边那个心理素质要好些,但是递上自己手里的论文的时候,那手臂就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玩具,看着都辛酸。   明楼接过来,然后认真的翻阅,等他翻阅完了,抬头对着学生轻轻一笑,这笑是好还是不好呢,学生冒着冷汗看着明楼,明楼点头说“不错。”学生悄悄的吐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明楼用平静的声音说“是你的话,应该会写得更好。”接着吐出两个字“重写。”   两个学生垂着头走了,然后林双怡问“小曼不是提前一个小时来了?怎么和阿诚还没来?”明楼立刻看着学校的方向,脸色有些古怪。   陶小曼是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学校的,显然是很精心打扮了一番,委婉中带着招摇,清雅中带着明媚,笑容里带着最漂亮的样子,挽着明诚的手走在校园里面。   明诚问“你以前不是对学校不感兴趣,怎么今天兴致那么高,一定要看看,该看的都看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大哥大嫂了?”   陶小曼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说“再走十分钟吧。”   明诚看着陶小曼,以他对自己老婆的了解,总觉得她今天肯定有问题,然后问“你到底怎么了?”   陶小曼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明诚说“我得让对你有企图的姑娘很明确的了解你是有主的干粮,碰不得。”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封米黄色的信封塞到明诚手里面,明诚看了一眼,这些东西不是已经被他丢干净了吗?怎么还有?有些心虚的问“你已经看得懂法文了?”   陶小曼眯着眼睛说“怎么可能,能听得懂我已经很体现出天赋异常了,看得懂还要几十年。”   “那你怎么知道。。。”明诚立刻打住要说的话,陶小曼眯着眼睛帮他把话说完“你下次要再把哪个小姑娘的情书不小心给我带回去,我就咬死你。”   明诚问“你不是看不懂?”陶小曼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虽然我的确看不懂,但是拿到手上就觉得威胁大。”明诚感叹“当初要是让你去情报局,我们得省多少事啊。”   接着明诚无辜的说“这些东西我都没看都丢了,你哪里找到的。”陶小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明诚说“你太小看小姑娘了。”然后假笑着帮明诚理着衣服说“虽然我对你很有信心,可是我对自己的脾气没信心,我吃醋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想想都替你害怕,让你那些可爱的学生克制点,省的你日子不好过。”   “。。。”明诚无语。这怪他吗?   然后两人身边走过去两个脸色苍白,嘴角发青,看起来整个世界都不好的学生,陶小曼问“大哥的学生吧?”   明诚问“是啊,你怎么知道。”   陶小曼说“第六感。”   “。。。”   然后陶小曼又拉住明诚的手,心有戚戚的说“这些学生真倒霉,正好的年纪,碰到这么个老师,以后漫长的岁月会有心理阴影的吧。”反正要搁她以前遇到明楼这种老师,她肯定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说不定她可以提前几年成陶小曼的。? ☆、九十二 ?  明心从小不是很有多少时间有机会离开自己爹妈的视线范围内,偶尔离开一次走丢了吧,明楼和林双怡都以为小孩子年纪小记不住路很正常,可是当明心走丢的次数有些频繁的时候,明楼才发现自己这闺女方向感极差,用陶小曼的话来说,那就是明心极具路痴属性啊。   明心这不认路的属性让明楼及其忧心,很是担忧自己闺女万一哪天走丢了,他和林双怡绝对会疯的,但是千防万防吧,也总有遗漏的时候。   当明希和明微跪在祠堂里,被明诚狠狠的教训的时候,明楼扶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脑袋,这怎么又丢了,到底是怎么走的?回家的路不是每天都走吗?怎么会记不住呢?他的账本明心不是拿着玩几个小时,就能记住吗?他书房里的书明心不是看几遍就能背下来吗?记个路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吗?   最后全家人出去找了,但是没意外的没找到,明楼对于明心应付突发状况的能力到是比较有信心的,但是这样的信心并不能减少他担心自己闺女到底在哪里这件事情。   就在明楼对着自己家路口发呆的时候,就看见明心被人拉着回来了,拉着明心的男孩子看起来比明心大了个三四岁的样子,明楼一个健步上去,才想上去抱明心的时候,就见明心被人拉了一把,明楼抱了个空,然后眉毛跳了一下看着旁边的男孩子,男孩子就没搭理他,而是问身后的明心“你认识他吗?”   明心说“他是我爸爸。”男孩子点点头,礼貌的和明楼问好“叔叔好。”然后和明心说“下次跟好你弟弟,不要走丢了,我先走了。”明心挥挥手“哥哥再见。”明楼突然觉得毛孔耸立,然后全身下意识的戒备,那种久违的感觉,从离开上海就没有的感觉,见到敌人的感觉。   从明楼的主观感受来讲,他对带明心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有敌意的,那种不喜欢是纯粹的不喜欢,但是打那天以后,他竟然频繁的能看见那个孩子,因为明心走丢的时候,总是神奇的被他找到然后送回来。   明诚把调查结果递到明楼手上的时候,明楼正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本来没什么波澜的情绪变得很不好,因为今天宴会的主人是华人商会的主席韩越,而那个孩子是韩越的儿子韩穆,当明楼带着老婆孩子进了韩家,一圈下来发现自己闺女不在身边的时候,不好的预感又上了心头,这是,又丢了?   就在明楼和林双怡四处找人的时候,就看见韩穆拉着明心在韩越身边说着什么,等明楼上前,韩越大笑着对明楼说“明先生,我们家韩穆很喜欢你们家小明心啊,我看,我们就结成亲家如何。”明楼低头看着韩穆。眉毛狠狠的抖了一下,明楼把韩越的话当玩笑糊弄过去了,但是韩家却也因为这个玩笑和明家亲近了,最让明楼郁闷的是,林双怡因为韩穆每次都能神奇的找到明心这件事情,对韩穆很是喜欢让明楼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明楼终于逮了个机会,咬着牙问韩穆小朋友“你成天这么跟着我家心儿是为什么?”韩穆给出了一个朴实的回答“因为我很喜欢心儿。”然后出于公平也问了明楼一个问题“我长大可以娶她吗?”明楼的回答更是朴实“不能。”   因为明楼的回答,韩穆小朋友到名家的几率更频繁了,更多的时候是跟在明楼身后问“那怎么才可以。”明楼觉得这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刁难几下也就可以了,然后给出了可以的条件。。。   十多年以后,明台辗转和明楼明诚团聚,当时明心已经出嫁。嫁的是法国华人商会的会长韩穆。   明思发现这个妹夫简直是多才多艺,为他的技能表示叹为观止。   有人突发疾病,他这妹夫立刻进行急救,显示出了一个商人不该有的医学专业,明思问起,韩穆回答“略懂一点。”   车子坏了,韩穆可以立刻下车提着工具箱就能自己修理,也是谦虚的回答“略懂一点。”   去射击场射击,韩穆总是先把枪支自己进行调试,或者组装,再送来给他们,回答仍是“略懂一点。”   然后骑马,品酒,养花,弹琴,做菜,搏击,种种。。。明思都恐怖的发现,韩穆竟然都能略懂一点,这是在一种怎样的环境里培养出来的啊???   这要回到很多年前,那次谈话以后。   明心摔伤,明楼说了“以防万一,你得会急救包扎吧。”   韩穆去学了。   一次明心上课,因为车子坏了,上课迟到被严厉的法国老师关在门外,明楼说了“这情况得预防吧。”   韩穆去学了。   总之明心成长中遇到的不顺,都变成了明楼出给韩穆的难题,然后这个少年慢慢长大,为了那个容易迷路让他担心的小女孩,学着怎么才能最好的保护她。   那些都是略懂一点的事情,是她成长过程中的点滴,他会什么,是她曾经发生了什么。   至于明楼,后来他喜不喜欢那个男孩子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反正明心喜欢,林双怡满意,直接剥夺了他提出意见的权利。? ☆、九十三 ?  “爸爸,星星上什么时候才会有人下来?”明懿靠在明诚怀里,抬着头看着漫天的繁星,一脸的期待。   明诚揉着明星软软的头发笑着说“胡说,星星上怎么会有人?”   “可是妈妈说有啊,她说都敏俊就是从星星上掉下来的。”明懿嘟着小嘴不满的说,五六岁的年纪,对自己妈妈说的话深信不疑,以后星星上会掉下来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来娶她,那就是会。   “都敏俊不是一只大老鼠吗?”明诚莫名其妙的问。   明懿立刻不满的说“才不是大老鼠,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谁和你说是大老鼠的。”   明诚轻轻一笑,然后回忆起很久以前,笑着说“一只长得很好看的大老鼠和我说的。”他虽然有预感都敏俊不会是只大老鼠,但是却没想到还是个大哥哥啊,找个时间该和自己老婆好好的聊聊星空和老鼠这件事情了。   明懿明显被自己不着调的妈忽悠的偏离了世界观,然后固执的相信有一天会有一个大哥哥从天上掉下来娶她,这直接导致了有星星的夜晚,明懿就会找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蹲着看着等着。   也是在一个风景不错的夜晚,星星很漂亮,明懿被带去参加舞会,但是她跑泳池边蹲着看星星了,才蹲下没多久,一物从天而降,栽进了她面前的池子里,水花溅到她的身上,明懿看清楚掉下来的什么以后,大叫“哥,哥,哥。。。”身后不远处的明希明微被宝贝妹妹的叫声吓到,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明懿面前,明懿指着泳池说“救他。”然后明希明微自然很听话的救人了。   唐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睁着一双大眼睛杵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差点就以为自己死了,但是看了看四周,还是在自己家里,是在后院的泳池旁边,大概知道了自己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从楼上丢下来的时候,落进泳池里保住了一条小命,接着就听见小姑娘说“我叫明懿,你叫什么啊?”   “唐时。”唐时回答。   然后他看见明懿指了指上面问“你是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唐时皱着眉,眼睛里带着一丝戾气,看了一眼刚才自己掉下来的阳台,有些不耐烦的问“你自己看不出来?”然后他发现明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为什么说诡异呢,他竟然在这小娃娃的眼里看到了激动,和她的脸上因为激动显现出来的不正常的红晕,什么情况?他被人丢下来她至于兴奋成这样?唐时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接着,让他更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明懿一下扑到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咯咯”的傻笑,接着在他换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这小姑娘在他脸上软软的亲了一口,他是彻底的蒙了,伸手就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但是这姑娘是铁了心要挂在他身上啊,他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接着就听见身上软绵绵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问“大哥哥,你是不是来娶我的?”   “。。。”唐时看了看身后看着这姑娘脸色也不是很好的人问“你们不管管他?”明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明希明微“哥,哥。我能把他带回家吗?”   “不能。”回答的是三个声音,而离她最近,且此时她还抱住不放的那个,声音尤其的大且肯定。   此后的岁月,唐时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摆脱掉这个叫明懿的姑娘,他从小公子到二少爷到二爷再到后来的唐爷,经历了各种事情,唯一不变的是他身边一直有个叫明懿的姑娘。尽管他曾经很用力的解释过,他掉下来的地方没有星星那么远,只是三楼的阳台而已,但是这姑娘却很是认真的说“可是你掉下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啦,那么你从星星上掉下来,还是从阳台上被丢下来,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唐时还被叫做小公子的时候。。。   唐家是典型的暴发户,祖籍广州,唐时的爹是发国难财成的数一数二的豪富,所以很多人不是很待见,而且唐家身上匪气太重,这点唐时身上完全可以体现,主要表现在明懿不管怎么可爱,反正他就是恶狠狠的不待见。   唐时是唐家外室所生,在唐家地位很尴尬,也没少受欺负,但是他就是一个反骨,总是和唐家正室大少爷,他那大哥对着干,后俩终于是被他大哥让人狠狠的揍了一顿,眼睛失明,需要做手术才有治愈的希望,但是唐时当时很是高兴,因为没有哪个姑娘会喜欢个瞎子吧?明懿劝他做手术未果,然后感叹“你瞎了也好,那么以后我怎么在你面前晃,你也不会躲着了,时候到了就让我哥把你绑了就行,到时候你还得娶我。”唐时觉得说的好有道理,觉得眼睛必须是好的才行,然后进了手术室,明懿就乖乖的在医院整整三天守着,唐时的眼睛充获光明。   这是唐时是二少爷的时候。   后来唐时发狠,在唐家老爷病逝后,和大哥争夺唐家,虽然用了不少不光彩的手段,但是却是真正的唐家的主人了,他大哥找了人要杀了他,唐时在医院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心里想,死了也好,死了就能摆脱明家的丫头了,然后明懿到他病床前说“我妈给我讲了一个叫盗墓笔记的故事,里面的墓被盗的时候都是千年以后了。”   唐时问“你想说什么?”   明懿说“你要是敢死了,我就爬进你棺材里面,运气好的话有人来挖你的坟,你也得抱着我千多年,运气不好的话你以后都摆脱不了我了。唉。。。”   唐时惊恐“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想什么了?”   明懿说“你眨眨眼睛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好好活着,也就被我烦个几十年而已。”   唐时至此之后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这以后,别人都叫他二爷。   随后唐时用尽手段,在商场上打下了一片天下,这个时候他已经认识明懿二十年了,明懿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而是在自己面前漂亮的大姑娘了。   明懿问了他两个问题。   “唐时,你是不是喜欢我?”他没有回答。   “唐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他也没有回答。   唐时从小到大在明懿面前不说假话,不管真话是伤人的,还是明懿爱听的,他只是不在她面前说假话,一句也没有,明懿清楚也明白,可是这两个问题他都沉默了,是想骗她,还是不想骗她呢?   从那天起,唐时没有再见到以前一直围着他烦他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开车去了明家门外的时候,佣人告诉他,明家全家迁回上海了。一时间世界回归到十岁以前的清静,他以前一直期待的清静,清静得刺骨寒凉。   这时候别人都称呼他为唐爷。   唐时决定去上海的时候,明懿离开的时间不短不长,几个月而已,等唐时见到明懿的时候,明懿以心情不好,需要人宽慰,却找不到两个哥哥为由,让明思背着她随便走走就好,然后整个人耷拉在明思的背上,有气无力“大堂哥,爸爸说的上海很漂亮,我以为到了那么漂亮的地方,唐时就可以见鬼去了,但是我现在快见鬼去了。”   接着明思和明懿同时感觉到了正前方的杀气,明懿抬眼看着前面的人,以为自己眼花来着,然后就被人拦腰从明思身上扯了下来。   明懿对于在上海能见到唐时这件事,非常欣喜,然后很有活力的问“你怎么会在上海?”   唐时说“来告诉你你那天问我的问题答案。”   明懿表示自己会认真听的,结果唐时的答案很唐时,他说“是,不是。”   明懿眨眨眼睛,然后扯着唐时的袖子带着哭音说“我不记得我那天先问什么了。”   “。。。”唐时憋了半天,然后把脸都憋青了,才说“是喜欢,不是不喜欢。”   当明懿总是如影随形的时候,他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二十年也没有,可是就是那几个月,或者站在明家门口的时候,他却很清楚了,所以管她一直叨叨的都敏俊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先从天上掉到她面前的是他。? ☆、九十四 ?  国民党逃离台湾,内战结束,也是战争的结束,林安恪握紧手里的电话,终是狠狠的砸了下去,带到了电话旁的花瓶,花瓶砸在地上,玻璃在脚边碎开,琉璃放下手里的书,然后蹲下去捡玻璃碎片,问道“他们没有把明台带回来?”   林安恪坐在沙发上,脸色还是有些铁青,说“明台随着重庆方去了台湾。”琉璃苦笑一下“这明家的小少爷啊,什么事情还是随着性子来,他倒是不想想,我们还得和明楼有交代呢,你也不要生气了,他就那少爷脾气。”   林安恪沉着声音,显然被气得不轻,然后问“这是随性子的时候吗?”   琉璃把手里的玻璃渣子丢到一边,站起来杵着腰说“你朝谁发脾气呢?皮痒痒了?”然后林安恪缩了缩脖子,接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除了明台,组织上还欠了明家的。   隔了几天,一份密件发到上海,林安恪得到消息,然后家里来了客人,许黜带着阿香随便提了些东西就大咧咧的来了,阿香缩在许黜身后,有些窘迫,然后看了林安恪有些小声的说“大舅爷,我要成亲了。”   林安恪听到这个消息是比较开心的,这些年阿香守着明家,李双怡远走他乡,他是把阿香当亲妹子的,能不高兴吗?然后乐着说“好事啊,哥给你好好的备份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可不能让人小瞧了,以后欺负你。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我们阿香妹子啊?”   然后许黜咳了一声,林安恪没搭理他,接着又咳了一声,林安恪皱着眉怒道“没看见我和阿香妹子讲话呢?捣什么乱呢?一边去。”   许黜一把就把阿香拉到身后去了,然后指了指自己,笑眯眯的说“你看不见老子也是一脸喜气,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吗?”   林安恪黑着脸把许黜拉开,然后问阿香“阿香妹子,你什么时候瞎的?看上这货,你和哥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许黜又窜到林安恪和阿香中间说“你捣什么乱呢?要不是阿香说要来和你说一声,我都懒得管你们,我成亲和你们有屁关系。”   然后阿香去做饭了,林安恪和琉璃坐到许黜面前问“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许黜喝了口茶说“有一天我喝醉了。。。”话到这里就被人打断。   林安恪和琉璃发表意见“禽兽啊你。”   许黜黑着脸问“听不听了?”两人点头,许黜说“我不是打阿香主意很久了吗?乘着好不容易喝醉了,就问阿香肯嫁给我不。”   林安恪和琉璃点头问“然后呢?”   许黜说“然后她答应了啊。”   “没了?”   “没了!”   林安恪看了一眼也是很扫兴的琉璃,对许黜说“禽兽不如啊你。”   “你大爷,你们两个禽兽。”许黜怒道,然后送上鄙视。接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问“你们两个假扮夫妻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变成真的啊?”   林安恪和琉璃尴尬的各看向一边,然后说“关你什么事?”许黜鄙夷道“你们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接着琉璃怒了,眯着眼睛看过来,说“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了。”然后一拍桌子,瞪着林安恪说“瞧了日子,成亲。”   许黜回味了一下,然后说“已经真的了啊。”接着对着发蒙中带着些傻笑的林安恪说“禽兽啊。”   林安恪立刻拿手的转移话题,正色道“明楼和明诚的身份已经恢复,密件已经送到上海,明家正名指日可待。”   许黜叹息,感叹道“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林安恪说“明家由政府接管,待明楼回国归还明家。”   许黜说“我没意见。”   接着就见一个男孩子从二楼楼梯上顺着滑下来,然后跑过来乖乖的叫人“叔叔,婶婶,许叔叔好。”许黜摸摸他的脑袋说“好,去玩吧。”   等到孩子离开,许黜看着林安恪说“这孩子身份敏感,他爹可是陶随安,你打算怎么办?”   林安恪说“我会想办法的,我打算过段时间把他和他母亲送到苏州林家,那里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许黜点点头,然后说“我日子瞧好了,就是下个月。”   林安恪问“那天日子好吗?”   许黜得意“特别适合成亲。”   林安恪说“是吗?”然后转头看着琉璃问“既然日子那么好,我们赶赶,也就那天吧。”   琉璃想想“也成。”   许黜黑着脸说“要脸吗你们?”   琉璃问“要不要去问问我们阿香妹子?”   许黜脸更黑了,他怎么会遇到这群货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呢?然后回想一下,是那个时候吧,1940年的那个雨夜,那个男人坐到他对面,推了一下眼镜,说“我是毒蛇。”   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 ☆、九十五 ?  1979年秋,明诚回到上海的几个月后,林安恪请他到了书房,给了他几份文件档案,档案都被整理的整齐,明诚抽了一份打开,疑惑的看着林安恪“薛奇?是什么人?为什么给我这个?还神神秘秘的。”   林安恪思考着看了明诚几眼,然后才问“你真不知道?”明诚被问得比较莫名其妙,但是林安恪的话里面也是已经听出些道道来了,反问“你这么问就是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了?是谁?”林安恪看了明诚许久,得出答案“看来你还真不知道。”   接着指着面前的文件档案说“这些东西,虽然就这么点,但是我也是明里暗里的折腾了二十几年弄的,可都是看你媳妇的面子了,你竟然不知道???”   “小曼?”明诚皱着眉疑惑的看着林安恪,这二十几年,他可真没听陶小曼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个名字,他还真是不知道,林安恪想了想,觉得没说明白,然后才说“当年我把陶夫人和我那小侄子接到家里,陶夫人就托我帮忙,说陶随安生前一直在暗中调查,找两个人,陶随安对于这件事情特别执拗,虽说爱财如命,还是散了不少钱财在找人身上了,陶随安生前很少和她提及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总是喝了酒就提了,她也就上心了,所以请我帮忙查一下。”   明诚翻着手里的档案,然后点点头,沉思着问”其中一个是薛奇,另一个人呢?”林安恪伸手从档案里拿了一份,丢到明诚面前,然后说“另一个在这呢。”   明诚随手打开,然后眉头紧皱,喃喃念出“薛眠眠?”林安恪看他的样子,笑着说“哟,你认得?”然后看了眼书房门,几个女人就坐外面呢,八卦兮兮,贼头贼脑的凑到明诚面前,小声问“陶随安那么揪着这两人不放,难不成跟你有关系?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你媳妇的事,和这姑娘有些什么不能明说的事情,才让那陶处长那么费心费力的要找这两人,要真这样,我这些年可就白瞎啦。”   明诚皱着眉看着手里的边的档案,面不红,心不跳,一脸的问心无愧,让林安恪顿时觉得这几年真的白瞎了,明诚问“大嫂没有和你说过为什么要找这两个人吗?”   林安恪想了一下说“陶夫人也说不明白,她自己也什么不知道,只是知道陶随安找这两人,好像和你媳妇有关系,要说不是他宝贝妹妹,也不会让那陶处长那么上心。”然后还是忍不住问“我说,你是真不知道。”   明诚摇摇头,看着手里的资料,叫这名字的人真不多,二十几年,也才两人,都是身家明白的女子,然后问“查出些什么吗?”   林安恪说“只是两个名字而已,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查出什么,但是我觉得陶随安要找的人,不在这些档案里面。”   明诚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林安恪说“直觉。”   明诚点点头,把资料放下说“的确,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人。”林安恪把档案甩开,问“你知道陶随安要找的是什么样的?”明诚放下资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润了脾胃,身体舒适了不少,是啊,薛眠眠,该是什么样的,才是陶小曼嘴里的薛眠眠呢?那个姑娘去了哪里,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接着书房门被人扭开,一个小脑袋窜进来,明诚和林安恪都是微微一笑,然后明诚伸手招招说“小泽,过来。”然后韩泽蹬着自己的小短腿就跑到明诚怀里,人小小的,小短腿都跑不利索,整个人的目的地要不是明诚怀里,那肯定就是大地怀里了,明诚抱起韩泽,然后看着他手里的图册,是前两年韩穆去美国的时候给带回来的,明诚看了一眼,见韩泽把画册放下,去抓林安恪给的糖果,明诚翻了两页。一些随便的简介,大多都是1962年以后创作的人物。   这些人物,他竟然比作者还先要知道。   “你知道吗?有一个人,只要一生气,就会全身变绿,然后变成一个有你好几个个头的大怪物。心情好的时候拯救地球。”   “还有人可以像蜘蛛一样,手可以射出蛛丝,在好高的地方自由的荡来荡去,然后也拯救地球。”   那样笃定的语气,是从他人之处耳闻吗?只是他人之嘴说出的话,要怎么样的信任,才能用笃定的语气去说着她听到的话。有些事情,细思极恐,却又容不得忽视,不是害怕这些诡异的事情,而是害怕,她会不见了。   明诚把资料给了陶小曼,陶小曼只是看到了薛奇的名字,然后苦笑着说“我们家陶随安怎么那么傻了,这些都不是,怎么可能是,他这么找,就是小心眼。”她才醒的时候,一口咬死了自己的哥哥是薛奇,陶随安看来是惦记上了,这要是查到薛眠眠了,他该有多伤心啊。他抱着长大的小曼已经死了,他怎么能受得了呢。   陶小曼把资料放下,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然后抬头看着明诚,上齿咬着下唇,明诚帮她擦了眼泪,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有好奇心,可是不好说就不说了,好不好。”   陶小曼伸手抱住明诚的腰,把头靠在明诚身上,然后说“明诚,没有薛眠眠,只有陶小曼。”   明诚摸着她的头说“我脑袋里现在凑起来很多想法,只不过太过于离奇,显得过于荒谬了。”   陶小曼沉默了半响才说“这世界上不是没有离奇的事情的,不是说证实了有外星人了,家里的许婶还一口咬定她在咱家里看见鬼了,这都得相信,谁说没发生在你身上,这事就不存在了,对吧。”   “。。。”明诚低头看了陶小曼许久,然后问“你这是在给我吃定心丸吗?”陶小曼点点头“嗯。”然后说“我现在想想吧,你其实知道很多很多了,你想的那些,你就姑且大着胆子信了吧,不会再坏了。”明诚点点头,然后就是沉默,明诚抱着陶小曼,脑洞大开,最后的最后,只是问了怀里的人“肚子饿吗?我给你做吃的。”   陶小曼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色,和墙上的时钟,然后抬头看着明诚说“我给你做吧,想吃什么。”   陶小曼从来没有想过再去解释穿越这件事情,她在明诚身边,明希和明微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明懿下个星期就要出嫁,一切都该是出现的样子,她下楼很小心,总是刻意的里水边很远,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会让自己莫名其妙的离开,解释那些有什么意义,让全家人都转了脑袋的去纠结吗?过了那样的时机,过了那样的年纪了。这一切都很好。   曾经,她试图和她最亲的人解释过这一切,可是这些变成了薛奇的心结,变成的爸妈的不理解和担忧,也差点让她变成了精神病患者。在厨房里忙碌着,明诚在身边递着配菜,明希和明微闻着香就钻进厨房里乖乖做好,手里都备上筷子了,然后明夷也钻了进来,多炒了两个菜,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庄周蝴蝶,蝴蝶庄周,谁真谁假呢,对于陶小曼,最真实,不过眼前的一切。   陶小曼病危之时,只是明诚陪着她,把她从病床里抱起来,靠在他身上,房间里轻轻的放着歌曲,是新出的新曲【最浪漫的事】,看着外面渐渐熟悉的世界,倒是也没有多少的舍不得,只是在最后,和明诚道别,不过两字“再见。”   首都北京,□□广场中心,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一个老人杵着一根龙头杖,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后的人笑的恭敬,然后说“明老,太阳毒,我扶您去阴凉的地方歇歇?”   老人还是看着眼前的汉白玉浮雕,慢慢摇摇头,旁边的人问“明老这是头回来?”   明诚回答“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叫北平。”然后头上多了一把黑色的遮阳伞。   □□广场游客多,显得热闹,但是老人周围却被若有似无的围出了块安静的地方,一颗紫色的弹跳球,那种街边小贩卖的,五毛钱一个的塑料球滚到他脚边,黑色笔直的裤管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子,明诚弯腰看去,然后一个非常灵活的小影子的钻到他身边,弯腰把球捡起来,一个五六岁大些的小姑娘吧,一双眼睛像是带着笑意,长得挺好看的小娃娃,小姑娘见被人弯腰看着,然后立刻说“爷爷,对不起。”   明诚见小姑娘有些胆怯,然后笑着说“没关系,怎么就你一个人,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说“爸爸和阿姨去买水去了,哥哥在那边呢。”指了个方向,一个冷着脸的男孩站在那边看过来。   明诚笑着点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薛眠眠,春眠不觉晓的眠。”   “薛眠眠。。。”明诚低声轻念,然后问“哥哥呢?叫什么名字?”薛眠眠小妹妹很带着情绪的说“薛奇。”明诚一下笑了,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右边的眉长了一颗小小的痣,笑起来挺好看,原来她说的那么形象,会让她见到她嘴里的女孩子的时候,那么容易认出来。   然后薛奇小朋友过来,冷声冷气的说“薛眠眠,你要是再乱跑,就把你丢这,不带你回家了。”   薛眠眠立刻龇牙咧嘴的朝着薛奇说“薛奇,你再吓唬我,我就咬死你。”这样的语气,让明诚愣了一下,陶小曼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会恶狠狠的凶他,然后总说“我咬死你。”明诚慢慢的蹲下,蹲到薛眠眠面前,然后带着笑意看着她,陶小曼说过,他在很久以后,可能会见到这个叫薛眠眠的女孩子的,他见到了,和他的小曼一样可爱。   然后远处有人叫唤,薛奇拉着薛眠眠赶紧跑了了过去,薛眠眠跑过去从爸爸袋子里拿了一瓶水,又跑了回来递到明诚手里,然后摇摇手说“爷爷,再见。”   “再见。”   1940年的上海,他会遇到一个叫陶小曼的女子,然后陪他走过这一生。原来是这么这么的不容易。   1940年,上海,76号行动组组长陶随安府上。   “妹妹,这明诚是不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家里又厚实得很,若是你能嫁到明家,肯定不愁吃穿,以后只需要做少奶奶就行了。明天你同我一起去明家,打扮漂亮些,知道吗?”陶随安把照片递到陶小曼的手上,一脸的期待和兴奋。   陶小曼随后接过照片,然后看了一眼,就放下,帅哥她见多了,看了眼照片就决定嫁人,疯了吧,倒扣住照片,然后瞪着陶随安说“你就那么不待见我,想把我嫁出去?”   陶随安立刻说“哪能啊,哥巴不得你一辈子在哥身边呢,可女孩子都要嫁人的,我们家小曼要嫁,哥就要给你挑个好的,是不是。”   陶小曼不搭理他,然后从手边拿了只钢笔,在照片上涂涂画画,把里面的人画成了一个老头子,却看着照片愣住,她不认识照片里的人,却觉得这么一眼望去,好像是见过一样。   第二天,明家,陶小曼见到了明诚,公式化的客套结束,明诚送陶家兄妹出门,陶小曼被陶随安暗示性的捏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明诚礼貌的说“阿诚先生,再见。”   “再见。”   第二次见面,在大上海舞厅,陶小曼帮了林双怡,被陶随安弄到了车子里,省的她再惹事,把脸上红得可怖的腮红擦了,闲来无事,把化妆包拿出来,在自己脸上抹抹擦擦的,最后涂了口红,从车子镜子里看到明诚,陶小曼立刻把车窗摇下,朝明诚挥挥手,却只见明诚走远,上了一辆车,陶小曼杵着窗子小声嘀咕“没看见吗?”然后又缩回窗子里“也好,反正没什么说的,没话题就尴尬了。”接着对从身边驶过的车随意的摇摇手,说“再见。”   也是在这个晚上,陶小曼回去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被子画过的相片,拿手指头戳了戳,无聊的丢在床头柜上,想着陶随安好像说海军俱乐部有舞会,会带她去,看了一眼照片,想,这以后再见的机会还真多呢。   关了灯睡觉,梦里一直出现了模糊的人影,人影慢慢变成了明诚的模样,从床上惊醒,陶小曼摸着自己脸,痴呆的看着屋子里漆黑一片,不能吧,她以前追星追了那么多帅哥,也不能晚上梦到啊,难道现在穿越了,属性也变了?她是花痴吗?   “我是花痴吗?”陶小曼自言自语。   然后摇摇头,拍了拍自己脸,清醒了一下说“不能吧!”然后痴呆的“呵呵”笑了两声,又钻回被窝里面去了,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海军俱乐部,作为陶随安的妹妹,身上自带隐藏属性的情报价值,让明楼打了陶小曼的主意,实施者为明诚,而陶小曼却是全然不知道的,宴会结束,和明诚道了别“阿诚先生,我和哥哥先离开了,再见。”然后从宴会厅里藏了个冰锥子就走了,她可是瞧了武田俊也的车子停哪来着的,因为心虚,道别的随意,匆忙的身影显得鬼祟了些。   不管是如何,再见,我们终将再见。   1940年的上海,陶小曼遇到了明诚。   未来不远,时间流逝,明诚见到了那个叫薛眠眠的小姑娘。   再见。我终会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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